范逸从公司回来已经十点。这个雪季开始大规模地开展针对儿童的冬令营活动,对于承龙来说是关键的一步。现如今教育是最火的行业之一,大家都知道小孩子的钱最好赚。公司从成立之初,在这个不起眼的山脉上划了地,艰难地开荒。到这个第十年的光景,账面上其实并没有太多利润。
而出乎意料的,儿童冬令营的报名情况很好。范逸的心情有点复杂。他安慰自己,教好小孩子才是未来。等这波孩子长大了,冬奥会上兴许也有中国人拿下大回转的冠军。
今天是寒假第一天,冬令营在今天晚上开营。中午的时候,雪场大门外车已经排出去了两公里。平时车辆的车牌号主要是“京”和“冀”,这次却来自祖国大江南北。范逸在晚上七点多到了开营式,他从后门进了大厅,看着工作人员在最后布置舞台。冬令营的小学员们已经逐一入场了。
“逸总一会儿要不要上去讲话?”秘书问,“这些孩子的家长都是雪友,见了你大家肯定高兴。”
“不了。”
这一两年媒体对他做过几次专访,加上和一念的事算是比较高调,认识他的人越来越多,走在雪场里,不停地有人要跟他合影。于是范逸平时基本就在办公室晃悠,一个冬天也滑不了几次雪。这种大型场合也是能躲就躲。
看了十几分钟,范逸去冬令营报到处转了一圈,又确认了教练、生活老师、雪具、儿童餐等配套服务一切正常,才打算离开。从今天起,到最后一期冬令营结束,他这颗心都得吊着。
范逸到了家。屋里很热,客厅有些昏暗,映着书房的灯光。他脱了外套,换了拖鞋,刚想说一句“打游戏呢”,就听见书房里传来谢一念的吼声。
“我日你大坝!”
范逸忍着笑,心里嘀咕:有阵子没看他直播又听不懂了。
音箱里传来鲍勃的声音:“我给你物色了一些新人……”(注:鲍勃为酒馆战棋中发牌的NPC。)
谢一念定睛一看,六个随从,5个一星,1个两星。
“这特么是四星酒馆?你告诉我这特么是四星酒馆??!!”
弹幕里七嘴八舌。
“搜一下。”
“念念是不是没给暴雪爸爸充值啊?”
“97%的胜率能输???”
“稳住,碰个卡雷就吃了。”
谢一念翻了个白眼:“我一条龙都没有我碰毛的卡雷?”他看了看分数,今晚开播分数是一万二,这会儿已经掉了二百多分了。
正在这时,屏幕上出现了一架火箭,左边写着“小木瓜”。
谢一念满脸堆笑:“谢谢小木瓜的大火箭!”
“我擦,念念也开始念礼物了??!!”
“念念缺钱了……”
“在线勉强一万,看的人是有点少啊。”
“念念不是不靠直播挣钱吗?”
谢一念继续念道:“谢谢伤心的路塔的大火箭!”
“念念,不行找万五大神取取经吧。”
“对啊,隔壁跟着大神学了俩礼拜,现在马上就一万四千分了。”
谢一念托着腮帮子不说话,他又搜了两下,勉强来了一个狮子一个超杀龙,虽然跟他现在的体系不太搭,但好歹能打打工。
最近这段时间新开了酒馆战棋模式,八人厮杀。前四名挣分,后四名失分。酒馆模式的运气成分更大,好处是娱乐性比较强,坏处就是……真的很难把握比赛走向。
所以他觉得这个游戏没什么可学的,运气还是占第一位。
“狮子别拿,是亡语,影响鹦鹉。”弹幕一直在教学。
“那我拿什么?都这会儿了,我不能再拿翻倍龙吧?”说完谢一念拍了个狮子上去。
“翻倍龙也行啊,碰了卡雷可以转龙。”
鲍勃又说道:“我觉得这局你能赢!”
能赢个P。
鹦鹉果然触发了狮子亡语,又因为没有空位而没有召唤出小怪,导致最后输了一个小机器人。
“看,说什么来着?”
“说了别拿狮子。”
谢一念反驳道:“我跟你们说,跟我拿狮子没关系,我拿个翻倍龙,还没狮子大呢。”
“你不拿狮子,鹦鹉会触发子嗣啊!”
谢一念说:“触发子嗣也没狮子大啊?”
“可触发子嗣别的随从也会大啊!”
谢一念撇撇嘴:“反正狮子没拿错。”
“念念嘴比我jj还硬。”
“念念嘴比我jj还硬。”
“念念嘴比我jj还硬。”
“念念嘴比我jj还硬。”
谢一念“呵”了一声:“哥的jj比嘴硬呀!”
弹幕炸了。各种颜色的字眼都飘了上来。
一架火箭出现了,谢一念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感谢……念念被别人吻过了吗的大火箭!”
这把最终还是第五,又掉了二十几分。谢一念看范逸回来了,打得又不顺,索性下了线。
他趿拉着拖鞋,走出书房: “今天还顺利吗?我看今天镇上多了好多人,都开始堵车了。”
“顺利。”范逸横躺在沙发上,这会儿才觉得真是累了。
“我都准备好了,明早就在雪具大厅门口占最好的地方。”
“你还亲自来摆摊?”范逸问。
谢一念走过来,坐在范逸脚边。
“去啊。人BMW北方区老大都去站摊,我怎么不能去?明天小孩子多,我还准备了好多小礼物。”
“哪个老大?郭总?”
“嗯,今天和他吃了饭,他现在可是我最大的金主。”
今天这个老郭也找了范逸,他家和承龙的广告今年到期。现在银龙道直对着的山腰上立着他家的超大广告牌,那地方多少人都盯上了。老郭想原价续签合同,范逸还没表态,今天他特意打电话说要给他试驾他们最新款的混动车型。所谓试驾,其实就是白送,范逸没答应。
老郭来了一句:“要不给一念开?听说他很喜欢车啊。”
范逸心想,这都哪来的消息。谢一念是看得上你车的主儿么?不过他想到这几天谢一念好像跟他念叨过和老郭谈判的事,也许这点人情谢一念还用的着,于是笑道:“那您自己问他吧!”
想到这里范逸问:“合同签了吗?”
“签了。”谢一念又站起身,走到衣柜前,“他还说要给我车开。”
范逸“哦”了一声。
“谁要他车,为辆车欠个人情我至于么?”
范逸无声地笑笑,看着他边哼歌边在衣柜里找衣服。
“对了,我今天买了件新雪服,你看!”
忽然谢一念从柜子里变出一件鲜黄色的雪服上衣,举给范逸看。
“穿上我看看。”范逸于是用手托着脑袋看他试衣服。
这衣服一穿,谢一念的脸一下亮了,神采奕奕地放着光。他半眯着眼睛冲他笑,又纯又涩,和第一次见他时候的表情分毫不差。
那天他好像也是穿了件明黄色的套头衫,所以范逸在人群中,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谢一念见他盯着自己不说话,问道:“好看吗?”
范逸的思绪才拉回来,点点头,笑道:“特别好看。”
谢一念美得嘴都咧到耳朵根儿了,背过身又照了照镜子。
“过来。”范逸喊他。
谢一念脱了雪服,走过来又坐在他脚边。
“你刚才说……什么jj比嘴硬是什么意思。”
谢一念噗嗤一声笑了:“他们非说我嘴比他们jj硬,我说我j8比我嘴还硬呢!”
范逸觉得像被猫挠了似的,坐起来,凑上去又问:“那……日你大坝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谢一念仰头大笑,“我也不知道……”
范逸压上去,又用手托着他背:“说啊……到底什么意思?”
谢一念见他认真了,想起这个词真的好玩,于是抬着下巴狂笑。范逸哪肯饶了他,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我真的不知道,我跟弹幕学的!”谢一念被他勒得胸闷,知道范逸不会善罢甘休,解释说,“就是觉得说着特别爽,有节奏感,不信你试试?”
他闻到了一股烟草味道,身上立刻就软了,抱着范逸的脖子,话也没了力气。
“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