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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筠姐儿的番外(下)

北宋小丫鬟 春未绿 5295 2025-05-30 07:51:28

中午, 筠姐儿过去送饭,魏七郎满面愤懑,她又得安慰:“你也别怪我娘, 她也是想让你试着能够专心的写文章。”

丈夫没什么自制力, 甚至都不相信自己有自制力, 总是坐不安生。

魏七郎还是知晓好歹的:“丈母若非为我好,也不会这般了。”

“你知晓就好, 我娘说即便你怪罪她,也得让你这辈子为你自己不留余地的拼一把, 否则,等你日后年纪愈发大了,就完全没那个心气了。不过呢, 你若真的拼尽全力也考不上,将来做荫官也甘心,咱们就快快乐乐的在汴京和爹娘一起也好。”筠姐儿笑道。

但魏七郎还想拼一把, 大舅子已经做官数载了,连小舅子再过两年都得科举了, 自己若是不被人推一把, 将来可能真的没那个心气了。

他也想人家看到他的时候,说他是进士魏骏, 而非是魏衙内。

就像宁哥儿, 人家都是喊他的官名,没人说他是蒋衙内。

筠姐儿见他如此, 也是放下心来, 除了娘和自己保证他不被打搅思路,爹爹和弟弟成日帮他看策论,改诗赋。每日晚上爹爹都会处理完公事, 还要改十篇文章,次日一早跟他细细讲解,再去上衙。

她可以保证,即便是在魏家,她的公婆对丈夫都没这么耐心勤勉。

大抵因为对门孟三郎也要科考,筠姐儿和曾经的同窗孙大姑娘往来也频繁许多,她们其实很早就认识了,但一直交际圈不同,如今两家对门,丈夫都要科考,话题也多了起来。

“你看你在娘家多自在。”孙大姑娘看着筠姐儿捧着糖渍樱桃的罐子吃,嘴上打趣。

筠姐儿笑道:“我娘跟我给了一坛,跟皎皎给了一坛,我还是趁着皎皎不在吃的,要不然她换牙齿,吃这个更牙疼。”

的确在自己家自在,其实即便到时候回魏家也不会太拘束,因为丈夫靠自己已经是进士了,就有话语权了。

孙大姑娘听她说这个,只是笑,她的笑中带着羡慕,这样的眼神,筠姐儿其实看到过许多人对她都露出过。

她以前觉得自己很不容易,现在又觉得谁都不容易,她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了。

夫家原本是宰相府邸,公公下台后,父亲又是高官,娘家对她无微不至,还有谁比她的日子更好过的,她得惜福才是。

这次丈夫的解试又过了,省试紧张筹备中,娘会在他读书累了的时候,直接请大家出去外面吃,连弟妹吕琼华都跟着出去吃过一回,这孩子睁着大大的眼睛,站在她娘跟前都活泼了许多。

说来,她和孙大姑娘也真是有缘分,两人的父亲是同科进士,两人的丈夫也是同科进士,连赴任时,二人都差不多同向而行。

但到底目的地不同,大家行李也多,因而筠姐儿让魏七郎单独雇了一艘大船,告别家人,要去吴县。临行之前,爹还为他们请了两位师爷,一位钱谷师爷,一位刑名师爷,专门辅佐魏七郎。

这是她头一次脱离公婆爹娘,只作为县令之妻当家主事,既兴奋,又有些怕自己做不好。

得益于她小时候就跟着爹娘外任,她倒是不怕水,甚至吴县对她而言也算是熟悉的地方。刚上船,筠姐儿先打开小包袱,是她娘偷偷塞给她的,她以为是银钱还不要,偏娘说不是。

故而,她好奇的打开,的确不是银钱,是一包橘干,里面藏着两个用金子做的橘子。橘干据说是可以防止晕船的,金橘子专门给自己把玩的。

长这么大,她还没让爹娘享福几天,倒是娘,总是记得她喜欢什么。

中午刚用完一顿饭,就见丈夫道:“娘子,我实在是无法出恭。”

“没法子,你也只能将就了。”筠姐儿挑眉。

这天下和她家那样恭房的没几个,因此蒋家恭房的粗使仆从,一个月工钱高达五钱,比平常的粗使工钱要高。

和寻常的男子在岳家受气不同,她家郎君在自家过的比魏家还如鱼得水,家里来客人都是他迎来送往,更别提娘还亲手帮他做衣裳,偷偷塞零花钱给他,还以为自己不知晓。

也是,他除了是女婿外,还是娘家侄儿。

皎皎也想家,还道:“原本外婆答应我要给我做蝴蝶裙子的,说娘小时候穿的就有,这下我没裙子穿了。”

“我给你做,好吗?”筠姐儿戳了一下女儿的额头。

她和孙大姑娘是在大名府的渡口见到的,她们是打算途经大名府的时候,回去探望公婆,孙大姑娘则是差人买些土产。

“好巧啊。”筠姐儿笑着。

魏七郎又邀请他们夫妇在大名府作客,孙大姑娘拒绝了:“我们比你们还远,还是早些上路好。”

“也好。”筠姐儿点头。

旋即,又听孙大姑娘道:“我听说江颂好像也平江,指不定到时候你们还能一处说话呢。”

筠姐儿心道那可难了,之前她们俩就有些微妙,二人原本住隔壁,她是了解的。

暂且不提这些,她们夫妇先回大名府,二人回忆有许多。

“你看这条路,是我每日去你们家上女学的课,我做了课长之后,每日最早到,我家车夫就得从这里往前面抄近道。”筠姐儿笑。

魏七郎也是笑。

二人到了家中,有几年不见魏夫人,她竟然慈眉善目了许多,公公听闻丈夫考中进士,整个人的病情也有好转,虽说现在还要将养,但是已经大有好转了。

“七郎媳妇,这几年真是让你操心了。”魏夫人道。

筠姐儿摇头:“您这是哪里话,是郎君自己勤力。”

魏夫人笑道:“让你爹娘费心了。”

在家不过住了一晚上,她们又启程了,这次家中也挑选了几位精干的傔从,甚至公公把丈夫拉到书房说了许久的话。

再上路时,除了靠岸做补给,其余时候都是一直赶路。她想路途最重要的还是大家的身体,所以,把带来的补品,几乎都在能做的全部让孩子们吃,只要吃的好睡的香,几乎就没什么大事了。

谢天谢地,总算是顺利到了吴县。

丈夫因原本就过了锁厅试,是官员重新考进士,所以,一开始就是县令。很快就住进县衙内,筠姐儿还特地跑去曾经的县尉厅看过,小时候她就住这里。

“你看这个花园的抄手游廊,以前这里好些虫子,宁哥儿是一脚一个。”

俗话说流水的官员,铁打的吏员,这么一二十年过去,官员自然都不在这里了,但是许多吏员她身边的容妈妈这样的老人还能认出几个。

“姜六娘,是你啊,这是我们筠姐儿啊,如今早就嫁人了,现下县尊就是她夫婿。”

姜六娘这个名字筠姐儿听她娘说过,姜六娘也依稀还记得那个小姑娘,没想到人家现在已经是官家娘子了,她还顺便问起如烟的情况。

“如烟在四处做生意呢,在大名府开了好几间茶楼,我们途经大名府的时候,还见了一面。”筠姐儿笑道。

因为她爹曾经在这里任官,这里的吏员还有外面的乡绅竟然也是相熟的,还有跟着的两位师爷也不愧是爹选出来的,非常得力。

原本她们在吴县为官,应该是一帆风顺的,甚至一家人在闲暇之余,还能出去逛逛。

只是没想到遇到江颂了,吴县和平江府共用一地,因为她这个县令夫人也会去府里,没想到府里正在请两浙路的官夫人经过,竟然是她的熟识江颂。

唐提刑年纪和他爹差不多,据说马上还要升任转运使,江颂作为唐夫人,年纪轻轻,就是四品大员的夫人,据说十分受宠,故而沿路官员的夫人都非常讨好她。

地方上的官员都是这般的,她们能不能回京,都得要上官考评,还有京中有没有人脉。

筠姐儿本以为和江颂的那点别扭,只是少年时候的事情了,没想到江颂却来者不善。

听人介绍她是吴县县令之妻后,江颂弯了弯唇,先笑道:“我们认识。”

只是不知对身旁的人说了些什么,筠姐儿就明显受到冷待了,连带着魏七郎本是首县的县令也吃挂落。

每一年府里是会拨钱下来的,吴县每年钱最多,今年工程增加,钱却没变。

筠姐儿打听到说江颂说自己公爹是被官家罢黜后,地方官吏知晓如今是申党的人当政,哪里会对魏七郎有好脸色。

但筠姐儿给丈夫打气:“咱们越是得办好,钱少了,咱们就不能想别的法子么?”

魏七郎点头,先发动商户开捐,本来他以为有顾家打头会好,没想到商人们都各自有顾忌,顾家还是看着父母辈的老交情才愿意出钱。

如此,就只能精简计划,魏七郎想起岳父和自己的爹都灌溉荒田,为朝廷内库盈利,然而苏州这边不同于洛阳,这边本就富庶,人口也多,也都很擅长种田,他有些挫败。

筠姐儿也是跟着着急,但她管的多了,魏七郎也有气,俩口子难免也好吵几句。

她们夫妻都是天之骄子,家中父亲都做官,母亲也都精明,往往什么事情来了,自己都不需要伸手爹娘就已经忙好了。真的完全轮到自己了,才发现爹娘真了不起。

毕竟当时爹没什么背景,拼命挣功,娘帮着拓展夫人外交,用观音像结交申家、魏家。

筠姐儿迫切的问着容妈妈:“我娘当初在我爹仕途不顺的时候怎么做的?”

容妈妈想了想:“也没有特地做什么,家里一直都是郎君主外,娘子经营铺面,打理家中。”

“不,不是,我娘也做过许多事情。”筠姐儿想起当年她附学魏家的时候,就是娘主动攀亲魏家,否则,也没有后来这桩姻缘。

这些都是润物细无声的,她像小时候那样复盘自己的行为,觉得自己操之过急了。

正想着魏七郎进来了,还从外带着她最爱的八宝鸭过来,丈夫给了台阶,她也下了,还道:“想来你也是很不容易,是我太心急了。”

“快别说了,你也是为了我好嘛。”魏七郎笑道。

筠姐儿就觉得丈夫性情很好,至少他这么忙,这么烦的时候,还记得专门和自己和好。

夫妇二人就此和好,筠姐儿让丈夫慢慢来,她先带人去核查姚掌柜的邸店。不知道怎么往前查的时候,其实可以换个思路。

对姚掌柜的店先是暗访一番,她没想到这家店其实还挺大的,也颇有口碑,说是邸店,其实类似于酒楼了,还拿到了水酒的经营权,算是正店了,只不过兼具邸店罢了。

这样的店,一年却只交一千多两给她娘,似乎有些不合适吧?

可合不合适,终究不是她说了算,筠姐儿只好先写信回汴京。

同时,她回家之后和魏七郎说起她们这家邸店的来历,倏地,魏七郎笑道:“其实这倒是一个好法子,我记得那河边有一片荒地,做水田太容易水漫金山,不如做成官家邸店,由我牵头,包扑出去,把塌房办下来,让兵士多巡逻,也是一份收入。”

筠姐儿笑道:“好,不管怎么说,我支持你。”

丈夫干劲十足,筠姐儿在后面支持,她道:“小时候,我娘让我办宴会,都会让我先写下来,我想你要打动那些商贾,一定要完善每一处。”

“也是,娘子,不如你写一份出来,我们俩再商量。”魏七郎道。

筠姐儿重重点头,她自己不清楚怎么开塌房,可是娘有一份开塌房的分红,认识的东家徐邈可是大商贾,故而,她去信一封问起徐邈的经验。

没想到徐邈亲自过来了,筠姐儿很快把计划书做了出来,大到选址安排,小到人员管理,怎么按照平江物价收钱,能赚多少。

这份计划书写出来,魏七郎都吃惊了:“娘子,你可太厉害了。”

“先拿去看看有没有需要改的,你得熟悉一二,如此,才能说服别人啊。”筠姐儿心想,果然干着急是没用的,得用自己的法子慢慢来。

魏七郎很快召集本地商户,说了自己的想法,官府占五分,另外还有五分能够让商贾扑买。这次他依靠筠姐儿这份企划书,成功获得塌房营造法,先募集资金开始做一半,做完后,赚得的利润,再把之后的都修了。

年底这些事情都做的差不多的时候,魏七郎看了邸报,又专门给筠姐儿看,原来她爹如今已经是宰相了。

可她们夫妻二人用自己的法子解决了任上的事情,现下有了倚仗,反而觉得靠自己更好。

原来靠自己是这种感觉,亲力亲为,别人更认可你。

这个时候,反而是众人都竞相结交起筠姐儿来了,如今筠姐儿算是可以宠辱不惊了。

至于唐提刑本来官声不错,可因为江颂的缘故,被蒋羡针对,别说是升任了,恐怕只要蒋羡在任,好地方就轮不上他了。

江颂不敢说是自己的缘故,她原本嫁的是柯二郎,可那人明明不受宠,又极度听他娘的话,一家子都冲着她嫁妆来的,人人都想占她的便宜。还好她娘让她装疯卖傻,总算是从柯家出来,嫁给了唐提刑。

唐提刑年纪虽然大些,但是仪表堂堂,自有一番气度,她也很受宠爱,二人鱼水之欢,自有一番意趣。

只是不忿蒋筠那么好的运气,魏七郎竟然中了进士,她也没说什么,结果丈夫升迁不顺。

她真是欲哭无泪。

唐提刑还不知晓这些,还与她道:“我听说咱们治下吴县县令是蒋大学士的女婿,此人咱们得笼络一二。”

江颂还硬着头皮赞同。

筠姐儿反正是爽了,魏七郎本就缺乏历练,如今干出一番功绩后,就越发干练了,这让她这个做妻子的怎么不欢喜?

同时,来年春天,娘派了来游学的定哥儿过来处理姚掌柜的事情。定哥儿身着宝蓝色团花束腰裰衣,头戴青玉冠,青色的汗巾子别在腰间,如玉山照人,十分俊俏。

“怎么是你来的?”筠姐儿奇怪。

定哥儿笑道:“如今家里只有我一个闲人,不是弟弟我,又是谁。大哥为了避嫌,已经自请出外,去了襄州府任官,家里那些管事们娘怕他们处理不好,特地让我过来的。”

筠姐儿狐疑的看了弟弟一眼:“你,你办的好么?”

“哥哥十七岁中了进士,我现下虽然才十五岁,但是娘肯把事情托付给我办,肯定就是信任我的。”定哥儿摇了摇折扇,老神在在的。

原本被叫做“雪孩儿”,全家都疼宠的不行的小弟弟也出来办事了,筠姐儿虽然担心,但是也无法,只好派人跟着。

魏七郎则心想为何蒋家子弟都颇为出众,人家都专门给机会历练,不怕风吹雨打。

像宁哥儿自己考入府学国子监,任舍长斋长,家里田亩纷争也会主动让他们处理,不做温室花草。

哪里知晓定哥儿刚过来,没先去邸店,而是出去满城逛,看到什么买什么,给皎皎和寔哥儿乐坏了,全都是给他俩买的东西。

“你也真是的,带了多少钱啊,自个儿乱花。”筠姐儿是知晓弟弟在家份例一个月不过两贯。

定哥儿笑道:“姐你就别管了,也值不了几个银钱。明日我先去咱们庄子上看看,那地儿我还没去过呢。”

以前筠姐儿只知道宁哥儿是个干事儿的,没想到定哥儿这小子脸白心黑,表面上在平江到处玩儿。实际上早就四处打听了,还虚晃一招先去了庄子上,如今做庄头的范大郎见到小主子忙不迭的迎接,他实际上就住了一晚上,就往邸店去了。

定哥儿和姚掌柜见面之后,一幅读书人乖乖的样子,脸还微微红的道:“娘亲让我来查账。”

姚掌柜一看他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自然觉得好糊弄,定哥儿则在邸店住了十日,每日就是吃吃喝喝看看账本,邸店还有文人墨客,他还跟着人家一起吟诗作赋,就更让姚掌柜轻蔑了。

然而十日一过,就有本县大商贾过来过来直接接管,姚掌柜不明所以,还问定哥儿:“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有人说咱们的店卖了?”

“姚叔,我来你这里了十日,你每日除了住宿存货,还算酒水,每日流水最少也有六十贯,一年差不多两万贯,即便成本一万五千贯,你至少也有五千贯吧。可你每年只给我母亲交一千贯,那就说明是你贪墨银钱了。你可别忘了,你能拿到官营酒水,可全都是靠着我们家,你这样的蛀虫,我该怎么对待你呢?”

“本朝律法规定盗窃罪其赃款赃物共计满五贯者处死,不满五贯者也处脊杖二十,配役三年。

你贪墨了这么多,你的下场就是一个死。”

姚掌柜故作镇定道:“你胡说——”

“我胡说?这店里二十余人的口供都已经签字画押,衙役也在外面,你儿子我也派人看了起来。别指望你死了,你家人就讨好。”定哥儿冷笑。

姚掌柜这才痛哭流涕认错,定哥儿笑道:“我也可以放你家人一马,毕竟他们也不容易,可你要把历年来的赃款交出来。”

……

筠姐儿见定哥儿不仅把姚掌柜这么多年贪的钱逼了出来,还反手送他一家脊仗,流放烟瘴之地。

“你这样会不会……”筠姐儿想说他也太狠了。

定哥儿却笑道:“我只是免他死,又没让他好好活着,好了,姐姐,我明日准备返程。太学功课多,我也不能长此以往在外,再者爹娘身边只有我了。”

筠姐儿一个愣神,弟弟已经出去了。

次日,夫妇送着定哥儿上船,魏七郎笑道:“这孩子跟我说,在吴县四处都听到我的好名声,回去就告诉岳父和丈母呢。”

筠姐儿心道虽说魏七郎也的确做了些好事,但名声也没到这个地步吧,这个定哥儿,小小年纪,可够贼的。

不过,这孩子到底像谁啊?

摇摇头,筠姐儿才和丈夫挽手,踏着朝阳回去,这春光可真好啊!

作者感言

春未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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