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消息发到群里, 夏渔完成了自己此次的任务。
离开前,她特地去找了一下室友。
室友正在加班,极其上进。
之前听室友的同事讲, 兰归鹭不仅有新人的拼劲, 还有老人的熟练, 她做什么事都很拿手, 简直是天生干这行的。
等待的过程中, 夏渔翻出宿游的联系方式, 给他发消息,问他要不要换个医生看看。
【第二名(脾气很暴躁):……】
她给他发消息就是为了这种事,宿游心里很不得劲。
但他也知道她说得没错,他在傅队的帮助下重新回忆了一下当天晚上的情景。发现他前后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他分明记得凶手穿的是黑色风衣,但是下一个画面却是谢执的脸。
这很不正常。
再想想, 当时医生的提问也很奇怪,医生为什么要提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他是来催眠的, 不是来敞开心扉的。
【第二名(脾气很暴躁):我去找那个医生。】
回了一个“去吧”, 夏渔继续等室友。
忙完一切, 兰归鹭出来看到了夏渔, 她挂着笑,细声细气:“你怎么来了?”
和时光里判如两人。
不过室友好像一直都是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的。
夏渔想起宿游说的兰归鹭“说话不好听”这件事, 当时她还反驳他来着, 但经历了之前的一幕, 她充分理解了宿游的话。
她厚着脸皮问:“去你家再谈?”
兰归鹭又把她带回了家。
玄关处已经没有了那张照片,应该是室友把它收了起来。
让她浅浅分析一下。
室友会把它摆在玄关的位置, 说明她很重视照片里的人, 每天进出门都要看一遍。
但因为夏渔来过,室友为了不让其他人看见, 她不得不将其收起来——因为这是绝对不能让除她以外的第二人看到的照片。
会是谁呢?她想要找到的那个狙击手?和她通话的人?还是她口中的“早点见到她”的那个“她”?
夏渔观察着室友的表情,说了连珩玉的事情。
室友搜集了很多连珩玉的报纸,她正在找狙击手,而连珩玉有个狙击手弟弟,这不可能是巧合。
“我看到了新闻。”
今天早上连家两兄弟就被移送到了看守所,官方新闻报道了这些事,和平市各个圈子都被震动了。
兰归鹭把滑落的头发捋到耳后:“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好,她还是看不出来室友有什么多余的情绪。难不成室友要找的不是连行珏?
仔细想想,连行珏是杀手,用狙击手形容他太笼统了。
那到底是谁?
她遇到的狙击手只有四个,一个叶亦晴,一个傅队,一个连行珏,还有一个至今不知道姓名的top2。
四选一的概率。室友找的是哪种狙击手?是哪个方面的?
完了,现在她开始逐字分析别人的话了,以前她都不是这样的。
这就是提高说话水平的必经之路吗?
她又想到了top100,如果所有人都能像他一样就好了。
她的主地图在和平市,大部分的剧情都发生在和平市,哪怕是连家两兄弟也是在和平市作案和伏法的。
夏渔试探地问:“你还会回和平市吗?”
兰归鹭:“会的,只不过现在还没到那个时机。”
好,嫌疑又加重了。
夏渔本来还想问兰归鹭和顾泽漆到底有什么交集,但兰归鹭上次就说了不方便告诉她,现在再问恐怕得到的也是相同的答案。
算了,室友会回和平市,到时候再探也不迟。
*
夏渔只去了两天就回来了。
这次来回都没出现突发状况,她很顺利地回到和平市。
只不过刚下飞机就收到宿游的信息。
【第二名(脾气很暴躁):那个医院没有那个医生,他人间蒸发了。】
哇,医生居然是假的。
【夏渔:你不会把案件细节透露出去了吧?】
【第二名(脾气很暴躁):……】
她记得宿游是被谢执推荐去的,正好谢执在她旁边,她就问出了口。
然而谢执也不清楚:“这是我一个客户开的医院,我只是把他介绍过去而已。”
毕竟这人真的很烦,他想早点把宿游送走。
他当场给那个客户打了电话,对方是一个年轻的有点耳熟的声音。
……她眼熟的人和耳熟的声音是不是有点多?
具体内容夏渔听不见,因为谢执戴上了蓝牙耳机。
但结果是一样的,客户也不知道那个医生是怎么回事。
很好,线索断了。
【夏渔:你说有没有可能是霁恣青假扮的医生?目的就是为了混淆你的认知。】
【第二名(脾气很暴躁):我眼不瞎。】
也对,那个医生又不高,除非霁恣青会缩骨功。
恰在此时,霁恣青给她发来了消息,邀请她去采访下一位。
夏渔欣然同意,她同傅队报备了一声,就直奔政法大学。
虽然划定了大致范围,但这只能说霁恣青有嫌疑……其实有嫌疑的人很多,但因为她只认识霁恣青,所以他在她这里排第一。
想要更进一步地确定他的嫌疑,还需要多一些证据。
夏渔想到了作案手法,凶手的刀法很好。
于是她决定先请霁恣青吃午饭。
霁恣青没拒绝。
只有在看到她把他带到西餐厅时,他才挑眉。
会用刀的食物她只想到了牛排,她想趁机观察他的手法。
如她所愿,霁恣青选择了大份牛排。
他一手拿刀,一手拿刀叉,动作优雅。
夏渔不好正大光明地观察,她选择使用放大镜,看他的切割手法。
霁恣青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他从上头开始,在中间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往下切。
整份牛排他切的刀数略显多。
正当夏渔以为他要吃的时候,他把那份递了过来:“请用。”
夏渔看了看这份牛排,又看了看他,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刀叉拿反了。”霁恣青提醒她,“小艾琳,你是第一次吃西餐吗?”
怪不得切不动。
夏渔从谏如流,她用刀戳着面前的牛排。
霁恣青的刀工真的好,他的手很稳,每一下都恰到好处,还有他自己的风格。
包括他面前那份也是,虽然刀数少,但深浅都是一样的。如果不是人体太厚,他的手术刀太薄,她很担心他会像切牛排一样切割尸体。
有这刀工怎么不去当厨师?
夏渔假装回消息,拍下照片给傅队发了过去。
【夏渔:看,罪证又多了一条。】
发完她就收好手机,专心吃东西。
为了避免让霁恣青思考她刚才的举动,她特意挑起话题:“这次是去采访谁啊?”
按照顺序的话,应该轮到祁嘉言了。
说实话,夏渔对他的印象不深,但意外的讨厌他。
小小年纪就那么恶毒,不管是对陌生人,还是对自己的兄弟姐妹。
他也没什么可以查的。他在组织里也是属于底层,能够接触的就是沈陆亭,别的一概不知。
“颜与鹤。”
霁恣青跳过了祁嘉言,他眨眨眼:“这位大明星的事迹在网上疯传,我也想蹭蹭热度。”
等他把书写出来,颜与鹤说不定都成骨灰了。
夏渔暗中思量:如果凶手是霁恣青的话,他进去就是这几天的事情,那他的书根本没办法出版诶。
可怜。
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可怜的霁恣青带着夏渔到了看守所,他们见到了颜与鹤。
和前面见过的把看守所当家的两人不同,颜与鹤变得有些颓废。
夏渔能够理解。
前面的人都真真切切地亲手杀过人,而颜与鹤只是用言语教唆。再加上不知道为什么看守所每天都会争吵打架,他没有杀人的经验,动手能力不强,估计占不了上风。
所以好好当大明星不好吗?
颜与鹤的人生挺戏剧的。
年纪轻轻就成为了顶流,做什么不好,非要去教唆杀人。而且他藏得这么好,对各种人设都信手拈来,她觉得他更适合当卧底。
颜与鹤的心理其实很简单。
不管是成为大明星,还是去教唆杀人,他的诉求都只有一个:想要被所有人注意。
因为他比不上连亦白,因为他从小被忽视,所以他想要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他也确实做到了一半。
然而他依旧不被家里人认可,他们认为只要有人捧谁都可以成为顶流。
颜与鹤无法反驳,可他又不会别的。正好有人被他三言两语引入歧途,他就想着他要当像莫里亚蒂那样的犯罪顾问。
霁恣青:“能讲讲你小时候的生活吗?”
“不能。”颜与鹤强烈地拒绝了。
直至今日,他都无法接受自己的过去。
霁恣青没有强硬要求他说,他看向夏渔,抛出另一个问题:“说起来,小艾琳目前印象最深的男性是谁?”
夏渔不解:“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不是在问颜与鹤吗?
“和我的研究有一点关系,当然你也可以不回答。”
和研究有关系?他不是在研究罪犯心理吗?她又不犯罪。
不过她是一个有问必答的好学生。
印象最深的人……
夏渔的脑子里顿时浮现出无数人的脸,她几乎没有见过活着的她们,只在别人的口述和记忆中以及时光机里见过,但无疑给她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
她问:“只能男性吗?”
霁恣青对她这个回答很意外,他点头:“对的,仅限于男性。”
好吧,只能是男性的话……
夏渔想到了那片森林,想到了那双害怕到颤抖的手。如他所言,卧底的死亡率几乎是百分百。
那他在死的时候会想些什么?她很想知道。
“有这么一个人。”夏渔说,“但名字不太方便说。”
哦呀,居然不是他知道的任何一个人吗?
霁恣青兴致盎然:“为什么会给你留下深刻印象?”
“大概是因为我了解了他的过去?”
霁恣青看回颜与鹤:“我记得颜同学有想要找到的人是吧?假设你能把你的过去说出来的话,说不定能勾起对方的恻隐之心,或许也能因此对你印象深刻。”
颜与鹤:“……”
搁他面前演戏呢?关键他还就吃这套。
“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常年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被打而已。”
保姆深知他不是亲儿子,动辄打骂,不给他吃东西,天寒地冻还要让他出去干活。
他无数次想要把保姆杀了,但因为胆子小下不了手。
后来他遇到了一对母女,她们让他感受到了短暂的温暖。可惜太过短暂,如流星划过了无声息。
也是一个缺爱的。
霁恣青总结。目前采访过的三个人都缺爱,缺爱导致他们性格有缺陷,性格的缺陷又使得他们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
归根到底他们如果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就不会变成这样。
当然也不绝对,也有天生坏种的人。
比如……
霁恣青很遗憾,颜与鹤心心念念着那位替他发传单的小女孩,这个研究其实没有太大的参考价值。
*
从看守所里出来,夏渔想起霁恣青曾说过的一句话。
——“教唆是一种胆小的表现,我不需要这么做。”
他不需要去教唆,是因为他会选择直接动手吗?
直接动手付出的时间和精力远远小于教唆杀人,但获得的乐趣或许比后者高很多很多。
他以前说过的话都能成为一种佐证。
回到警局,夏渔没看到傅队,一问,收到她的消息后,他就去监视霁恣青了。
霁恣青反侦查的手段很强,一般人有可能会露出马脚,但傅队习惯隐藏,由他跟踪监视再合适不过了。
但姜兴生还是想不通:“霁教授到底图什么?”
霁恣青要地位有地位,要金钱有金钱,年纪轻轻就做到了许多人一辈子都做不到的成就,甭说是他们,就说是张局也不太敢相信。
“心理变态吧。”
除了这个解释,夏渔也想不出来别的了:“有些连环杀人犯就是单纯的以杀人为乐。”
从真凶作案的时间地点和手法来看,他确实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愉悦犯。他和受害人无冤无仇,或许只是路过,就被心血来潮的他杀死了。
“他还喜欢找人搞模仿案,这个我也想不通。”
真的会有凶手愿意把自己的作案细节分享出去,指导他们后看他们当着自己的面杀人吗?
……就算是当杀人犯也要好为人师吗?
然而傅队监视了两天,也没有发现异常。
霁恣青的行为举止都很正常,中途甚至还邀请夏渔去采访下一位。
夏渔一口答应了。
她还是没忘记自己的钓鱼执法,她提议她可以去钓鱼,给霁恣青来个人赃俱获。
可惜被队友一致否决:“想杀你的机会多的是,他一直没动手说明不想杀你。”
这是实话,霁恣青一看就对夏渔很感兴趣,在失掉兴趣之前,他不会对她出手。
“而且他那天的举动也很奇怪。”
傅松声说不上来,但是霁恣青没有任何遮掩地暴露出他的切割手法,不像是他的作风。
夏渔被否决了,宿游接着表示让他来钓。他看到了霁恣青的脸,后者肯定会想杀他。
这次被夏渔否了,她觉得他肯定钓不到:“你都在他面前晃悠这么久了,他都没杀你说明他没把你放心上,就算你再钓他也不会上钩。”
宿游:“……”
大家都被否决了,然而以霁恣青的能力,他们真的很难找出证据。他们又不可能一直盯着霁恣青。
夏渔叉腰,没关系,她会悄悄地去。
既然无法钓鱼执法,那么转换思路,找到手术刀不就行了吗?
她偷偷去他家搜,搜到就读档,到时候她申请搜查令的时候就更有底气了。
夏渔是这么想的。
就在她打算溜走的时候,傅队扔给她一样东西。她接过,是一个纽扣。
“这是拥有定位能力的窃听器。”
傅松声仿佛看透了她的所有想法:“戴上它。”
夏渔怪不好意思的,紧接着她又听到他说:“我申请了搜查令,等会儿去霁教授的家里搜查,你也一起。”
原来这个游戏除了钓鱼执法和偷偷摸摸之外还有这么正大光明地搜寻证据的办法啊。
暴力通关久了,夏渔差点忘记正常的流程了:“搜查令这么容易申请到呀?”
“……”
傅松声不想给她解释:“总之你跟着我别乱跑就行了。”
“OK的。”
他们在那里钓来钓去,傅队居然偷偷申请了搜查令。既然可以直接进霁恣青的家里,傅队为什么还要给她窃听器?
想不明白,总之先戴上再说。
霁恣青被通知回来的时候不怎么意外的样子,他站在门口看着警方搜家,顺便和夏渔聊天:“为什么会怀疑我呢?”
夏渔:“这就要问你了。”
“真伤脑筋,我看起来像是会杀人犯吗?”
“真正穷凶极恶的杀人犯都看不出来他们那么凶狠。”
“你说得对。”霁恣青同意她的说法,“往往越正经的人越有可能犯罪。”
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仿佛笃定警方查不出什么。
不是把东西藏在了其他地方就是有暗格,这难不倒警方。
警察正在认真搜查,他们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正在这时,夏渔若有所感地抬头,她察觉到有人在窥视这边。
不远处的拐角处,一个黑色的阴影一闪而过。
她想也不想地就要追上去,但楼下的同事比她更快,距离使得他们比她更快一步地跑远。
夏渔只好收回了刚迈出去的脚。
霁恣青的家挺大,警方查了一楼往二楼走去。
夏渔困惑:“你不去看着吗?”
他是真的自信警方查不出来?
“不用。”
霁恣青确实自信,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手术刀,刀上带着血:“只需要检测我的衣服,几乎每件都能检测出血迹。”
“?”
“?!”
等会儿?夏渔震惊了,这么正大光明地说出来不要紧吗?还有你为什么直接把凶器拿出来了?
不对,你就这么认栽了吗?不反抗反抗吗?
霁恣青笑了笑:“没关系,我的目的达到了。”
“?”
什么目的?
正当夏渔这么想着的时候,眼前忽然黑屏了。
等等,他好像会催眠?不是,她什么时候中招的?
夏渔不懂,但她也并不急着读档。
虽然每次她想要钓鱼都中道而殂,但钩直饵咸,鱼总会自动上钩,四舍五入也算是钓到了。
W.F
*
夏渔听到了水声。
不是缓缓流动的哗啦啦的声音,而是震耳欲聋的仿佛群马奔腾的巨大的响声。
她睁开眼,她正靠着一棵树,坐在飞瀑的边缘,稍不注意她就会坠落,然后粉身碎骨。
霁恣青坐在她的对面,和她面对面。
“施宥同学真是画蛇添足。”
他摇头:“如果不是他多此一举,恐怕你也不会顺藤摸瓜找到我。”
夏渔心想:他肯定会多此一举,因为这是游戏给她的提示。
不过霁恣青居然这么轻易就承认了她是没有想到的,他衣服都沾血了还不扔,他也不是没钱买新衣服的人啊。
在众多同事面前还敢把她掳走她更是没想到,先前楼底下的同事就是被他派来的烟雾弹弄走的吧。
霁恣青托着下巴:“你不觉得现在的场景很眼熟吗?我费了好大劲才找到的这个地方。”
“不眼熟。”
夏渔很真诚:“收手吧,霁教授,外面全是警察。”
霁恣青没搭理这句话,他问:“小艾琳,我现在像活人了吗?”
“?”
“你看,我可是很努力地在融入人群。”
霁恣青其实很受不了那些蠢蛋,但他想换种方式看待世界:“为了你我可以更像一点。”
“不像。”
夏渔继续摇头:“真正的活人不会把人命当草芥。”
有的人死了,但她的灵魂还活着;有的人还活着,但他的灵魂已经死了。
“老实说,小艾琳并不是那么正义的存在吧。假如你没有成为警察,而是成为了杀手,恐怕作的恶不比任何人少。”
“没有假如。”
她又没抽到杀手职业,要想做这个假设得等她以后玩杀手人生模拟器再说。
“真的,收手吧。”
夏渔锲而不舍地试图说服他。
倒不是她打不过他,而是——
她望着把自己反捆起来的绳子,这个绳结有点难解。再加上……她瞅着他手里的几把手术刀,很担心他会把她刺成刺猬。
“抱歉,不这样做的话,小艾琳恐怕会直接把我拖走。”霁恣青没什么诚意地道歉,他也不觉得自己这种相当于认怂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你为什么要杀人?单纯是因为想要追求乐趣吗?”
“想和我玩‘你问我答’小游戏吗?”霁恣青接受了,“是这样没错。人生很无趣,只有双手沾血的那一瞬间我才觉得我是活着的。”
看着人类失血过多死在他的面前,他的内心十分愉悦。没有丢掉染血的衣服和手套是同样的道理,他留作纪念。
他杀人全看心情完全没有规律,开心了杀个人庆祝,不开心了杀个人玩玩。
“反正他们都是数据,就算杀掉也没关系。”
很好,很变态,逻辑很感人。
“轮到我了,小艾琳,你为什么要救人?即使那些人都没有必要存在,即使你会因此死去。”
“救人……需要理由吗?”夏渔茫然。
真要一个理由的话,只能是因为她不想看到她熟悉的人死掉。
“我一个人死就行了。”
反正她可以读档复生,他们不可以。
到她的场合了,她问:“施宥是你杀的吗?”
“是,他比我带过的任何一个学生都要蠢。”
老老实实按照他说的做,不要做多余的事情,警方压根不会查到他。
“你为什么要让他或者其他学生模仿你杀人?”
夏渔多问了一个问题,霁恣青不在意,他扔着手术刀:“你不觉得有趣吗?”
看到曾经敬仰他的学生迫于他的威慑而不得不杀人,即使是这样也不敢把他的事情爆出去,多么令人身心舒畅啊。
夏渔:“……”
她得向前面那几位道歉,这位才是真变态。
*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中秋那天,外出的施宥在半路碰到了隔着一条马路的宋闻璟。
宋闻璟一脸失魂落魄,施宥抬起手想和宋闻璟打招呼,结果忽然天下大雨,施宥只好先去避雨。
而在避雨的路上,他看到了夏渔和连行珏。他们的动作令他误会,模模糊糊中他看成了一个红衣女在杀男人。
施宥赶紧跑了,慌不择路的情况下,他又撞见了霁恣青在杀宿游——这也是当时宿游得以逃脱的理由。
霁恣青给宿游下了暗示,追上了施宥。他本来打算杀掉施宥,后者跪地求饶表示愿意替他做事的样子取悦了他。
再加上施宥把刚才看到的场景说了出来。
霁恣青知道是夏渔,他看到过她。于是他让施宥带他去,但救护车已经来了,他没能看见。
但霁恣青的心情还是不错,他不打算杀人,拿到施宥的把柄,他放了他一马。
不久,宋闻璟被警方喊去帮忙。施宥听到了风声,他赶紧找到霁恣青说了这件事。
霁恣青说他知道,因为就是他推荐的。
紧接着,霁恣青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施同学,要不你去杀人吧,看看你和宋同学谁更厉害。”
他要在宋闻璟的侧写里加一个变量。
然而施宥不想杀人,但他不杀人就要被人杀。他清楚霁恣青的实力,但又不想被人抓,于是他打算嫁祸自己一直以来都很嫉妒的室友。
他每天都在观察通过那条路的人,确定了奶茶店员工为自己的目标后,他偷走了室友的隐形眼镜——只有这个东西能被他拿走,其他东西他不敢拿。
他选择聚会当天杀人,为了搞不在场证明,他把朋友们都灌醉,自己悄悄离队,赶在所有人之前去把人杀了,之后再归队,这样就没有人发现他之前不在。
按照他设想的那样,宋闻璟被叫走,施宥觉得时间到了,他把手术刀绑上去,以此来摆脱自己的嫌疑。
然而在警方查出他之前,他先被霁恣青杀掉了。
很完整清晰的脉络,就是施宥和宋闻璟都挺倒霉的。
怪她太吓人了,不然施宥也不会慌不择路撞见霁恣青。
“该我了。”
正打算问问题的霁恣青感觉到地面在动,他用手触摸地面,有人在靠近他们。
这个人只会是警察。
但是警察怎么会知道他在这里?霁恣青看了看夏渔,他把手伸向夏渔的衣领,揪住最上方的那颗纽扣:“定位装置?”
是傅队给她的纽扣。
她将其缝在衣领上,夏渔原本不觉得它有用,但好歹是傅队的一片好心,她就当是装饰来着。
夏渔装作无知地反问:“窃听器?”
然而她真无知的表情要更无辜一点,这一看就是在装。霁恣青放弃和她玩“你问我答”的游戏,他带着夏渔起身,半个身子探出去。
夏渔这才发现他们在悬崖边。飞瀑一泻千里,一眼望不到底,真亏他能找到这个地方。
红点瞄准了霁恣青的眉心,她的队友赶来了。
警察围在他们的周围,姜兴生大声喊道:“霁教授,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霁恣青置若罔闻,他对夏渔说:“小艾琳,我们玩个新游戏。等一下我会带你一起跳下去,谁先活着谁就赢了。”
“赌注是什么?”
“没有赌注。”
那玩个鬼。绳子难解但并非解不了,夏渔已经解开了绳子,她抬手拂开霁恣青搭在她肩膀的手。
霁恣青对她能挣脱也不意外,他将她往前一推,自己双手张开,往后一躺。
“那么,再会了。”
他宁愿选择死,也不会让自己被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