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格外沉，早上林言被窗户上噼里啪啦的敲击声吵醒，即使只拉了一层纱帘，室内的光线也不明亮。
“又不上班，多睡一会儿。”顾庭洲搂住他的腰，含混地低喃了一句。
“下雨了。”听窗户上的声音，雨还不小。
干燥的嘴唇在林言裸露在外的肩头上吻了吻，顾庭洲的声音带着还没睡醒的懒散：“今天不出门，就待在家里。”
林言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还是陪他又躺了一会儿，结果越躺越清醒，一点睡意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无奈下只能推开顾庭洲的手臂，刚动了一下，浑身的酸胀感让他轻轻“嘶”了一声。
“不舒服？我给你捏捏。”顾庭洲把手放在他腰上揉捏起来。
呵，这一大早迟到的良心开始发现了。林言没好气地扒开他的手：“省省吧，再捏下去，我今天都别想起床了。”
顾庭洲慵懒地笑起来，手底下规规矩矩地按摩：“不会，你总得让我有个负责任的机会。”
洗漱完出来林言把昨天换下来的床单扔进洗衣机时，透过阳台的玻璃看了一眼，外面的瓢泼大雨还没有停，整个屋子的光线都昏昏暗暗。他向来不喜欢下雨潮湿的感觉，也不会喜欢屋里暗沉沉的，伸手按亮了客厅的灯。
早餐很简单，厨房添置了吐司机，把面包片放进去，林言往平底锅里放了几片原切培根，用小火慢煎。
“在门口就闻到香味了。”顾庭洲从外面进来，洗脸时打湿的发梢上还坠着水滴。
“豆浆好了。”林言用铲子把锅里的煎至微焦的培根翻了一面，狭小的厨房多了一个人立刻变得拥挤起来。
熟练地从消毒柜里拿出杯子和盘子，顾庭洲从豆浆机里倒出打好的豆浆，把烤好的面包片和煮蛋器里煮好的鸡蛋装进盘子里一起端了出去。
两个人刚开始吃早餐，煤球闻着味过来，在餐桌下围着顾庭洲的裤腿打转，两个前爪趴在他腿上，着急地冲他喵。
剥开一个水煮蛋，从中间掰开，吃掉蛋清，顾庭洲把蛋黄掰下一块放进煤球等着投喂的嘴里。
“你就惯它吧，早上的猫粮都没吃完。”林言算是弄明白煤球为什么跟顾庭洲亲，只当好人，不管教孩子的自然讨喜。
“猫吃点蛋黄好。”顾庭洲拿出自己在网上看到的专业人士说法，见煤球吃完又掰了一块喂给它。直到整个蛋黄一块一块都到自己嘴里，煤球才蹲在一旁用爪子洗洗脸，心满意足地离开。
林言剥开给煤球准备的那个鸡蛋，丢进顾庭洲面前的餐盘里：“吃掉。”
前几天就发现顾庭洲会偷偷给煤球喂蛋黄，看煤球很喜欢吃完也没什么不良反应，今天特地多煮了一个，正打算中午给煤球加餐，结果好人全让顾庭洲当了。
“一会儿吃完早饭，你抱住煤球，我给它剪指甲。”林言咬了口面包，慢条斯理地给顾庭洲派了一个活儿，好人也不是这么好当的。
雨下了两天，到四号傍晚终于收住了。
“看天空。”
林言正在阳台上收衣服，听见顾庭洲叫他，抬头望过去。
“雨过天晴时天空的颜色。”顾庭洲接过他手上的衣服，揽住林言的肩膀，跟他一起欣赏大雨初霁的天空。
“雨过天青云破处”林言想起顾庭洲跟他提过的那句诗，以前经历过无数次雨过天晴却从来没去留意，原来此时的天空颜色是如此的瑰丽。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蓝色排列在一起，层次分明又和谐统一，仿若一幅浓淡相宜的水墨画。
两个人并肩站着欣赏雨后的云层，这一刻林言突然觉得，下雨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长假后上班的第一天，重新坐在办公室里顾庭洲居然有点不习惯。回味两个人假期的生活，心里有种很微妙的感觉。他跟林言第一次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经历。
在顾庭洲眼里恋爱和一起生活是不同的，恋爱可以是看一场电影，听一出演唱会，共进一顿晚餐享受一个浪漫的夜晚，彼此有足够的私人空间，而共同生活意味着琐碎、责任和约束。他没有和任何一任男友共同生活过，曾经他觉得两个人一起生活是很遥远的事情。但现在和林言朝夕相处的每一天都不会觉得乏味，甚至贪恋林言带给他那种真实的生活感。
办公桌的电话响起，把顾庭洲从长假的回味中打断。
“顾总，沈月风沈先生对合同的内容好像有点不太满意，想跟您面谈。您看……”助理在电话里为难道，今天沈月风过来签合同，没想到看完合同沈月风要求跟顾庭洲面谈后才会签。
“让他进来吧。”顾庭洲说完挂断了电话。
没过一会儿，助理敲了敲了门，得到应许后，打开门把沈月风带了进去。
“听助理说，你对合同的内容不满意？”顾庭洲觉得无所谓，如果对方觉得不满意，按违约程序走，他可以换下一个模特。
“为什么我合同里指定的衣服是‘积雪草’，不是‘竹叶’？”明明试镜的时候，摄影师都说他穿竹叶那套比积雪草那套效果更好，现在签合同指定拍摄的衣服变成“积雪草”，沈月风觉得不能理解。
“给的报酬都是一样的，拍摄内容也一样，具体签哪套衣服有这么重要吗？”顾庭洲反问道。
“‘竹叶’那套更贴合我的风格，上镜效果更好。”沈月风原本参加试镜只是为了有个机会跟顾庭洲再续前缘，现在已然落空，今天一看合同规定的衣服不是自己心仪的那套，更加气恼。
“因为‘竹叶’这套是我设计给我男朋友的，你穿不合适。这个理由可以吗？”
沈月风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他的意思？”
“他根本不知道，而且那天试镜的时候他就表示你的表现很出众。只是我觉得给现男友设计的衣服穿在前男友身上展示不太合适，所以指定你穿‘积雪草’这套。在同等报酬、同等合同条款的基础上，作为职业模特，不应该根据自己喜好选择工作内容。”
顾庭洲看了他一眼，继续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签，违约就按程序走，会有相关工作人员来负责办理。”
沈月风愣在当场，他和顾庭洲之间除了在公言公，原来已经什么都没剩下了，一直没走出来的只有他。
“为什么他可以？”沈月风情难自禁地反问，见过林言后他一直没想明白，为什么林言可以，他不可以。
哪怕早就知道他和顾庭洲之间再无可能，沈月风依旧不甘心。“我当初不爱你吗？对你不好吗？我为了你甚至可以结束模特生涯。”
顾庭洲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慢慢道：“喜欢应该是发自本心的情感，我也是现在才明白越简单的情侣关系越长久。”
“真正的喜欢应该是心甘情愿地愿意为对方做每一件事，不是自己付出了就必须被认同，必须得到同等的回报。”
他弹了下烟灰，看着沈月风：“你当初放弃模特生涯是自愿的吗？如果我接受，但凡我有让你不满意的地方，你一定会后悔当初为什么要为了我放弃事业。就好像之前你经常会告诉我，为了配得上我，你才这么努力；为了赴我的约会，为了回来见我一面，你才退掉了多么重要的品牌商应酬。这种亏欠感，经常会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哪怕现在我们分手，大家也会觉得是我辜负了你。”
这些是顾庭洲跟林言相处后才明白的道理，一个人做所有的选择都应该是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任何人。愿意继续是因为自己想继续，不愿意继续，是因为自己不想继续。他会拒绝沈月风，因为他无法承担对方选择带来的后果。
沈月风哑口无言，像一下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长久以来他已经习惯把做选择的原因归在顾庭洲身上，却从没考虑过是不是对方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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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不喜欢束缚的人已经贪恋两个人在一起的生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