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郊距离帝都并不算远，骑马的话，半天时间也就到了。
邵野没打算在北郊这边待太久，倒不是担心帝都里那俩老头太过操劳，那俩老头忙点挺好，忙点就没时间催他立后了。而是因为春天嘛，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们快乐交配的季节，邵野还是要为动物们考虑一下的。
北郊的猎场是前朝末代皇帝所建，大昭的开国皇帝认为不祥，便将这座猎场的外围拆去，改建成几座庄子，分给皇亲国戚们，剩下的部分则给封禁起来。
直到邵野的太爷爷当上皇帝，他不顾百官反对，派人重新修整了猎场，结果没来两次，人就驾崩了，此后这座猎场就又被封禁起来。
朝中官员反对邵野来北郊，一是怕他从此耽于享乐，不理朝政，二则是北郊这个地方确实不祥。
当时邵野坐在龙椅对着廷下的百官猛翻白眼，他那太爷爷驾崩那年还新立了个皇后，怎么不说这事也不祥啊！
啧。
猎场内部错落分布着几座矮矮的山丘，一条小河贯穿了南北，河畔草木丰茂，山花烂漫，林间不时传来黄鸟清脆的啁啾。
邵野骑了一上午的马也不觉得累，到了地方，立刻就给自己换了一身更为轻便的劲装，叫上裴观渡和一众护卫去林中打猎。
裴观渡不喜热闹，对打猎也没什么兴趣，没一会儿就同众人分散了，他一个人骑在马上，缓慢地穿梭在林间。
微风拂过树梢，裴观渡垂眸看着地上斑驳的光影，南瞿无事，他本来打算来帝都搅弄风云的，结果现在每日待在未央宫里看那位陛下唉声叹气地批奏折。
皇帝好动，批上一会儿就要起来打一套拳，再翻两个跟头，精力十分之旺盛。
裴观渡其实也有点不明白自己心里是在想什么，他明明有千百种办法离开皇宫，为什么还要留在未央宫里，皇宫可比南瞿还要无聊。
身后传来一声狼嚎，紧接着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声，裴观渡回头看去，只见皇帝骑着黑马正向他疾驰而来。
刚才那声狼嚎应该就是皇帝发出来的，裴观渡的嘴角下意识地上扬起来。
邵野来到裴观渡身边的时候并未停下，他将手向裴观渡一扬，霎时间漫天花雨飘然落下，落了裴观渡满身。
裴观渡：“……”
邵野双腿夹紧马腹，喊了一声驾，黑马载着他迅速逃离案发地点。
裴观渡抬头看向他离开的背影，有些无奈拂去自己身上的花瓣，他记得皇帝今年也有二十多了吧，怎么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春日里明媚的阳光透过枝叶的间隙照射下来，年轻的帝王终于勒紧缰绳，他壮硕有力的身体被笼罩在金色的光束里，他转过头，看着正拂去肩头落花的裴观渡，笑得眼睛弯弯。
裴观渡迎上邵野的目光，这位陛下的心思似乎越来越明显了。
晚上邵野吃的是烤鹿肉，原本他是打算自己烤的，结果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一步的操作出了问题，外面都烤糊了，里面却还是生的。
不久前邵野信誓旦旦地说要让靖南王好好尝尝他的手艺，现在邵野觉得靖南王大概会怀疑他是要毒杀他了。
裴观渡什么也没说，只是接过腌制好的鹿肉自己烤了起来，因为鹿肉都被切成了小块，所以熟的也比较快，等到肉串快要熟透的时候，裴观渡又上面在刷了一层料油，撒上调料，在炽热的火焰中穿了两个来回，鹿肉和调料的香味瞬间被激发了出来。
邵野咽了口口水，托着下巴紧紧盯着裴观渡手里的肉串，他的眼睛映着摇曳的火焰，看起来更明亮了。
裴观渡见他这样，颇觉得好笑，说了一句：“口水要流下来了。”
邵野下意识摸了一下嘴角，哪有！
大胆！敢戏弄皇上！罚他再烤两百串！
邵野吃得很开心，两瓣嘴唇都油亮亮的，裴观渡垂眸看了他一会儿，很奇怪自己居然在投喂中得趣味。
酒足饭饱，夜也深了，众人散去后，齐福带着邵野去了猎场北边的温泉。
等到宫人们都退下，邵野才脱了衣服下了池子，温热的泉水轻柔抚过他的身体，这一天的疲倦都被消解。
邵野靠着身后的石壁，打了个哈欠，然后舒服地眯起眼睛，有些昏昏欲睡的样子。
这等好事，应该找个人来跟自己一起分享。
邵野又睁开眼，向外面的人吩咐道：“齐福，你去把靖南王叫来。”
齐福愣了一下，这未央宫让靖南王住也就算了，怎么泡温泉也要靖南王来陪着？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但齐福不敢说，齐福只应了一声，老老实实去找裴观渡去了。
听说皇帝邀请自己一起泡温泉，裴观渡向来云淡风轻的表情此时也透露出些许古怪。
寻常君臣，情谊深厚的泡个温泉或者抵足而眠也都没什么大不了的，然而他与这位陛下相识不过半月，先是让他入住未央宫，现在又要与他共浴，就不得不让人多想几分。
见裴观渡站在原地没有动作，齐福提醒他说：“王爷，这是陛下的旨意。”
“我知道了。”
说罢，裴观渡抬步向北边的那处云安池走去。
云安池里，邵野双臂张开，搭在池壁上，温泉水没过他的胸口，但池水清澈，四周的灯火又足够明亮，这位陛下只在自己的腰间围了一块白巾，可以清楚看到他发达的肌肉，肌肉线条流畅，块块分明，怪不得有的是力气。
裴观渡轻声道：“微臣裴观渡拜见陛下，陛下万安。”
“来啦？”邵野睁开眼，转头看向裴观渡，对他道，“来了就下来吧。”
裴观渡道：“微臣不敢僭越。”
“什么僭越？朕让你下来就下来，泡完了早点睡觉。”邵野边说边对裴观渡招了招手。
裴观渡：“……”
他不得不仔细去想这位陛下说的睡觉是什么意思。
他劝邵野道：“陛下，这不合规矩。”
泡温泉还有规矩吗？他现在是皇帝，他就是规矩！
邵野压下嘴角，问裴观渡：“靖南王要抗旨不成？”
裴观渡道：“微臣不敢。”
“不敢就下来，快点！”邵野故意冷着脸，沉声道。
裴观渡嘴唇微动，到底是没再说什么，他抬手缓缓脱去外氅，解开腰带，将里面的衣服一件件脱下。
邵野侧头盯着他的动作，上扬的嘴角完全压不下去，当皇帝真的太爽了！桀桀桀桀桀！
不多时，裴观渡的身上就只剩下一条白色绸裤，他站在岸上，垂眸看向池中的邵野。
邵野也在仰头看他，裴观渡的肤色要比他白上许多，肌肉匀称，手脚修长，像是一尊完美的玉像，就是裤子有点多余。
四周灯光明亮，轻薄的绸裤微微有些透光，隐约能够看到裤子下面笔直的双腿和他腿间的资本。
嘶——
邵野愣住，自己嘶个什么劲儿？大就大点呗。
他想不明白，不过也不是很重要，他眨眨眼，问裴观渡：“靖南王要这么下水吗？”
那等会儿泡完了他要穿什么？总不能穿着湿裤子吧。
裴观渡看着邵野，邵野回看过去，脱呀！怎么还不脱了？难不成还等着他这个皇帝来动手？
裴观渡没再说什么，他转身走到屏风后面，布料摩擦的窸窣声音传进邵野的耳朵中，他感觉自己的耳朵有点痒痒的。
没过一会儿，裴观渡就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了，他的下身和邵野一样围了一块白巾，靠着西侧的池壁坐下，与邵野的距离算不上近，也不是远。
但邵野不满意，他拍拍水面，对裴观渡道：“靖南王你离朕这么远做什么？朕又不会吃了你。”
裴观渡看向皇帝那张理直气壮的脸，皇帝扬起下巴，有点趾高气昂的样子，又有点像招呼他一起来玩耍的小孩子。
玩耍……
这里还能耍什么？
裴观渡游了过来，他想，等下这位陛下如果做得太过分，自己控制不住打了他，会被按上个什么罪名。
邵野很高兴，完全不知道裴观渡心中正在如何揣测圣心，他的双臂搭回在岸上，眼睛半眯，嘴巴微张着，一副享受的模样，俨然有点昏君的架势了。
见裴观渡终于过来了，邵野把眼睛睁开，他刚才只想着这里的温泉水不错，该让靖南王也来泡一泡，如今他人下来了，邵野又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了。
邵野想了想，对裴观渡道：“朕来给靖南王你搓个背吧。”
裴观渡：“……”
皇帝的这个开场属实是他没有想到的。
他对邵野道：“陛下厚爱，微臣愧不敢当。”
邵野觉得他可以自信点，搓个背还是当得起的，不过既然他这样说了，邵野也不为难他，立即改口说：“那靖南王来给朕搓背？”
裴观渡再次沉默，他不得不怀疑这位陛下刚才说要给自己搓背就是为了引出现在这句话，他现在拒绝的话，算是抗旨吗？
皇帝会不会喊人把自己拖下去砍了头，自己现在连件衣服都没有，的确不大好反抗。
只是看着邵野这张脸，裴观渡又实在没法说出“心机深沉”这四个字，裴观渡轻叹道：“如果陛下不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裴观渡的话还没有说完，邵野就已经游到他的面前，背对他坐好。
邵野扑腾起的水花溅在裴观渡的下巴上，裴观渡垂眸，皇帝的身体强壮，后背宽阔而结实，温热的池水漫过他大半的肩胛骨，围在他腰上的白巾随着他的动作有些下滑。
裴观渡抬起手，落在邵野的背上，蜜色的皮肤光滑细腻，像是上好的黄釉。
就直接这么用手搓吗？
邵野回头看了他一眼，有点奇怪，靖南王没看到岸边有毛巾的吗？
他舔了舔自己有些干涩的嘴唇，对裴观渡道：“朕听说，靖南王这么多年身边一直都没有人。”
如果邵野是在之前问裴观渡这个问题，裴观渡大概会认为他这是想要把公主嫁给他，但是现在……
“嗯。”裴观渡应了一声，白皙的手指顺着邵野的背沟浸入水下。
“为什么呀？”邵野问，在大昭像裴观渡这个年纪的王公贵族孩子应该都能满地跑了。
裴观渡没有回答邵野的问题，反而问他：“陛下身边有人吗？”
好问题，也没有，邵野摇摇头。
裴观渡的嘴角弯了弯，葱白的修长手指在邵野的背上来回游弋。
邵野：“？”
这个背怎么被他搓得怪怪的，这是他们瞿南特有的手法吗？
他觉得池子里的水似乎比刚才更热了，邵野再次舔了舔嘴唇，对裴观渡说：“之前一直有人跟朕说靖南王你拥兵自重，无视朝廷，有不臣之心，不过朕一见到了靖南王，就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裴观渡又嗯了一声，心里想这位陛下的眼光着实不算太好。
就嗯一下吗？他就没有其他想说的吗？就算不说什么为陛下鞠躬尽瘁肝脑涂地的虚话，也该说句陛下英明吧！
邵野再次回头看了裴观渡一眼，他感觉这位靖南王有点敷衍，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轻了，而且——
上面都搓完了吗，怎么跑到下面去了？
不知道是池水太热，还是晚上吃得口味太重，邵野更想喝水了。
他抿了抿唇，对裴观渡喊了一声“停”，就转身向岸边爬去。
裴观渡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看向邵野因弯腰而翘起的臀部，那白巾随着他的动作向上缩了一些，裴观渡轻声问：“怎么了？是微臣没有服侍好陛下吗？”
邵野爬上岸，转身对还泡在池子里的裴观渡道：“朕去倒杯茶喝，靖南王要吗？”
裴观渡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邵野腰部以下大腿以上的位置，表情有些难以形容。
自己有什么问题？邵野顺着他的目光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腿间。
哦哦哦！
什么时候支起来的？温泉里被下药了？不过都是男人，这有什么的，靖南王没看过吗？
邵野盯着自己下面瞧了一会儿，然后对裴观渡说：“晚上鹿肉吃多了，上火。”
裴观渡点点头，只说：“陛下不必解释，微臣明白。”
邵野将信将疑地看着眼前的裴观渡，真的吗？他怎么觉得靖南王不是很明白啊。
【作者有话说】
回老家了，感觉有点水土不服，一直头疼orz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