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祈安没说话，只是手指紧紧抓着戈尔的衣摆，攥得很紧，在掌心里挤出了一片褶皱。
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亲了，以前当动物的时候没少亲，可这会儿顾祈安却觉得很紧张，连心脏都揪起来了，一阵一阵加速跳动着。
怎么和第一次恋爱的毛头小子差不多？他明明是有经验的“熟豹”来着？！
冬季的风被高高大大的体育生挡了个干净，对方身上的热度源源不断，连手指都烫得厉害，捏在小学弟后颈的力道很轻，但因为体温的缘故在存在感十足。
当狼的时候戈尔不害羞，等当了人就更不会了。
于是，野兽特质仅限于性情的高大男生轻微咧了一下嘴，略尖的犬牙自唇瓣间一闪而过，有些凶、有些坏，偏偏当事人的神情一本正经，嘴里却礼貌十足地问着下流话——
“宝宝，我能舔舔你吗？”
“能的话，就张张嘴，好吗？”
戈尔的学习能力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顾祈安感觉自己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他含含糊糊从喉咙里轻轻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怎么就鬼使神差地张开嘴，小小露出了一个缝隙。
本来是很小的缝隙，在冬季昏暗的月色下，也只能看到一截很软很红的舌，但这对于天生的猎食者来说，简直就是明晃晃放在眼前的猎物。
犬科动物不会放过在自己面前动弹的东西。
戈尔眼皮是微垂着的，一只手捏着顾祈安的后颈，另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对方羽绒服的后腰侧。
冬季厚实的衣服在他宽大的手掌下也变得毫无阻碍可言，轻而易举地就把住了小学弟窄窄的后腰，用掌心贴着、掌根压着，一下卷到了自己的怀里。
然后，戈尔慢慢低头，靠近得无声无息，滚烫的唇就那么直接地贴了过来。
顾祈安惊了一下，大概是唇上的温度太热了，他本来是想挣扎一下的，但握在他后颈的手很有力，像是动物交配时黑狼咬住他后颈皮肉的架势，很热、很牢，将他的全部动作都固定在了戈尔的怀里。
他的鼻尖被热气蒸腾着冒出细碎的小汗珠，唇瓣颤抖着，如同无力反抗的花瓣，由野兽舔舐肆虐。
如狼似虎的气息浓郁到让顾祈安眯着眼睛，眼尾挤出了细小的晶莹水花。
他的手指紧紧捏着戈尔的衣摆，几乎隔着衣服贴到对方的腹肌上，连掌心都是烫的，只一个劲儿地寻找可以依靠的地方。
和毛茸茸的时候不一样……
好不一样。
戈尔搜索过接吻技巧，有赖于良好的记忆力，只需要几眼那些文字便刻在了脑子里，他不需要经常性地去看，只需要在大脑里偷偷演练，幻想着每一次靠近小学弟后，贴着、舔着、吻着对方嘴唇的模样。
在顾祈安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在心里演练过上千遍了。
这是一场结果早就确定了胜负的比赛——
顾祈安被唇上的热度蹭得腿软，他整个人的力道都依靠在后腰的手臂上，连带着小腿、脚跟发酸，等享受够的野兽终于放松时，要不是戈尔揽着他的腰，顾祈安甚至觉得自己可能跌坐在雪地里。
不论是体力还是肺活量，他都差好多。
嘴巴红肿的晃神间，顾祈安愣愣地想，李荔说的是对的，高高大大、体能超棒的体育生确实能把他亲晕。
甚至他们这一阶段都没有彼此深入，只是对着嘴巴贴贴贴、舔舔舔而已，这要是以后伸了舌头……
天呢，真的会被亲死的吧？
这种死法，有点丢人了……
顾祈安：0.o
发愣期间，顾祈安鬓角边的碎发被戈尔轻轻拨拉到了耳后，然后，他就听到脸不红心不跳的体育生慢吞吞道：“……好甜啊宝宝，下次可以伸舌头吗？可以咬吗？可以再深点吗？”
不知道为什么，戈尔总觉得自己进行任何一项亲密活动时，都应该问问自己的小男朋友。
顾祈安：……
为什么好端端的小情侣接吻落到狼哥嘴里，就显得这么诡异这么变态呢？以前狼哥你还是狼的时候问可不可以，好像也没有这么变态啊？！
脸蛋烧红的漂亮学弟连眼睛都是湿润的，他抿了抿唇，似乎是因为感受到了另一个停留在上面的热度，又急忙张开嘴巴，轻轻吸了口冷气，勉强缓解自己那颗跳动太快的心脏。
顾祈安慢吞吞道：“……你还想干嘛？”
戈尔很诚实，他认为合格的男朋友就不该对自己的伴侣有所隐瞒，因此当小学弟询问他的想法时，戈尔只是很认真、很大方地表达自己的意图和期待——
“还想做，想舔&%……”
后面的话超出了顾祈安耳朵的承受限度，被他抬手全部捂在了男朋友的嘴里。
顾祈安：“嘘——嘘！小点声！我还要脸呢！！”
戈尔眨眼，酷哥脸上显得很无辜，似乎在说：不是你问我的吗？
顾祈安额角抽了抽，又羞又恼，“你怎么什么都想？！”
“想舔伴侣很正常。”
戈尔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那副专注的模样，和狼哥一样样的！
后半段回宿舍的路，顾祈安脸蛋上的温度几乎就没降下来过。
穿着羽绒服、裹着帽子围巾的小企鹅气呼呼走在前面，身形高大、脚步稳健的体育生跟在后面，还时不时伸手扶一扶踩着雪偶尔打滑的小男朋友。
宠得厉害。
等到了宿舍楼下，该分别的时候了，顾祈安抿着还没降下温度的嘴巴，冲着戈尔轻哼一声，道了句再见。
“等等。”
戈尔叫住了人。
灯光下他的眼睛便显露出了那层银灰，目光明明灭灭闪烁着，像是藏了一座广袤无垠的大山与草甸。
顾祈安还没能从男朋友的直言直语中脱离出来，正红着耳朵脸蛋，气鼓鼓问：“干嘛啊？”
“……我在校外有房。”
“唔，所以呢？”
“想邀请我的男朋友住进来，想抱着男朋友睡觉。”
“啊……”
戈尔因为时常训练和参加比赛的缘故，再加上个人习惯，去年就在学校附近租房住了，只偶尔才会回宿舍。
顾祈安入学前，妈妈倒是问过他要不要自己租房子，但他想着要体验一下集体生活，便拒绝了妈妈的提议，只说等有需要了可以以后再租。
之前没谈恋爱，觉得住宿舍没什么，但等真的和人形狼哥确定关系后，顾祈安细想了一下，有些事情好像确实不太方便。
宿舍有门禁，夜里不能随便串门，也不能和男朋友睡在一起。
当初顾祈安刚刚回到人类世界的前三个月都入睡困难，他习惯了狼哥身上的温度和味道，也习惯了那种永远会被男朋友搂在怀里的安全感，以至于当他恢复人类的身份后，有很长一段时间睡觉都很煎熬。
在此之前，他的性格心态，从来都不会失眠的。
不只男朋友想抱着他睡觉，他也想被男朋友抱着睡。
顾祈安慢吞吞“嗯”了一声，小声道：“那我要先申请的，还要和我妈妈说一下。”
从小到大顾祈安都是乖孩子，父母开明，以至于他连叛逆期都没有，自小鼻嘎长大到现在，除了有关于“戈尔恩和”的事情，他和父母之间几乎没有秘密，他们是家人，也是具有血脉意义上的朋友。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隐瞒男朋友的存在。
顾祈安相信，爸爸妈妈也会很喜欢戈尔的。
戈尔眼睛亮了一下，像是在黑暗中发现猎物的狼。
一个没忍住，在宿舍楼下面，他快速低头靠近，轻轻舔了一下小学弟的嘴巴。
顾祈安：脸颊爆红.jpg
这天晚上顾祈安跑回宿舍的时候脸都是红的，正巧在走廊里打完电话的李荔瞥了一眼漂亮室友，贱兮兮地“呦”了一声。
顾祈安没好气道：“干嘛干嘛？”
“嘴巴都红啦？！我就说体育生力气大吧？”
顾祈安没说话，但脸更红了。
李荔：“啧啧啧，以前论坛上还打赌，说是谁能拿□□院大魔王——从大魔王入学的时候打赌到现在，大宝贝你可是摘到胜利王冠的男人啊！”
“不过——”
李荔顿了顿又道：“你还不知道吧，A大有关于你的帖子也不少，也有人打赌谁能拿下漂亮学弟的，所以现在你男朋友也是摘到胜利王冠的男人了。”
顾祈安：“所以说我们绝配。”
李荔：“宝贝你的脸皮怎么变厚啦？！”
……
晚间，顾祈安给还在老家的爸爸妈妈打了个电话。
电话才响了几秒钟就被接通，里面有爸爸惊喜的询问声、有妈妈关心的念叨声，还有家里小狗兴奋的嚎叫声。
妈妈：“安安大学感觉怎么样啊？还习惯吗？宿舍住得舒服吗？”
爸爸：“那边的食堂怎么样？学习累不累啊？有没有交到新朋友？”
小狗：“嗷呜汪汪汪！汪汪！”
面对家人的关心，顾祈安心里一暖，有耐心地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回答，连小狗的问题也没漏掉。
等和爸爸妈妈聊了半个多小时后，他才慢吞吞隔着手机轻咳一声。
爸爸立马捧场：“安静安静！我们家的小顾领导要发话了！都仔细点听，这里点名批评豆丁！”
豆丁是顾祈安家里的小狗，一只漂亮又聪明的边牧犬。
豆丁“嗷呜”了一声立马安静，一旁的妈妈笑着配合：“听小顾领导发话是要做笔记的！”
顾祈安羞了，“我是要说正事的！”
爸爸妈妈：“小顾领导请——”
温暖又开明的家庭让顾祈安乐观且无畏，养成了有什么事情就直说的性子。
此刻，在有些害羞的情绪里，他主动大方道：“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谈恋爱啦！我交到男朋友啦！”
顾祈安的性向不是秘密，同性可婚的时代下，老一辈的对这些变化大多接受良好，尤其顾家父母最是疼家里的小宝贝，只要自家孩子不被欺负，那就什么都好。
脱单的好消息得到了爸爸妈妈惊喜的“哇”声，爸爸在三人的家庭群里发了好几个名为“恋爱经费”的大红包，至于妈妈则温柔地和顾祈安说些悄悄话——
“咱们安安也长大了，谈恋爱要好好谈，对方是什么样的男孩子呢？不过宝贝喜欢就好，他叫什么名字呀？”
“戈尔，兵戈的戈，偶尔的尔。”顾祈安小声补充，“他是混血儿。”
妈妈：“混血儿，那一定很帅气啦，我们宝贝的眼光一向好！那他对你好吗？不会欺负你吧？”
“很好、很好、很好的，他肯定不会欺负我。”
妈妈安心了，虽然孩子是被她和丈夫宠到大的，但也不是真的傻白甜，是好是坏自己可以分辨。
她道：“你们恋爱的细节妈妈就问不啦，不过不管干什么，都要做好防护措施，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顾祈安有些害羞地答应，还不等把外住的事情说出口，就听到妈妈说：“好啦，咱们的小顾领导应该还有什么指示吧？”
果然妈妈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了。
顾祈安有点害羞，他怕爸爸妈妈觉得自己和男朋友才恋爱不久就同居会显得有点儿进展太快，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他希望自己决定行为能得到父母的支持和建议。
但他也很清楚，他自己知道那是狼哥，可爸爸妈妈并不了解。
对于搬出宿舍同居这件事情，沉吟片刻后，爸爸先开口了，“同居或许有点太快了，不然爸爸给你在小对象的房子附近再租一个？这样万一你们吵架了，咱们安安也有地方可以去，有底气！”
顾祈安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反正时间还久，他和男朋友需要时间，而爸爸妈妈也需要时间。
顾祈安的行动派是遗传父母的，当晚说好后，接下来的一周相关事项办得极快。
新租的房子和戈尔在同一幢楼的同一层，这边靠近A大，空房很多，不少都是专门给在外租房的大学生和校内工作人员准备的，当顾祈安问过后，正好得了男朋友隔壁的一间。
对此李荔大喊自己真的成被抛弃的酸荔枝了！
李荔：呜呜呜漂亮室友见色忘义了！
不过，恋爱就是看别人谈才有意思，虽然李荔喊得声大，但围观室友恋爱他绝对是第一个！
一周的时间，足够顾祈安断断续续整理新房间了，至于戈尔中途则承担了帮小对象搬东西的苦力。
虽然不能同居让戈尔失落了好一阵，但搬一次亲一下的奖励，又成功治愈到了这位天天想和小学弟亲亲贴贴的体育生。
大学生的时间过得飞快，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顾祈安和戈尔都不算轻松，一个学习专业课和四级，一个则忙着训练和参加比赛。
忙忙碌碌的校园生活里顾祈安和戈尔也不是天天能见的，手机成了他们之间最常用的联系工具，甚至中途戈尔去隔壁省参加比赛，两人只能借视频和语音联络感情，好像每次都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当然，大多数时候都是顾祈安说，戈尔当听众。
在戈尔正式比赛的前一天，他握着手机，哑声问远在另一个城市的小男朋友。
戈尔：“拿到奖牌的话，可以和宝宝一起睡觉吗？”
在顾祈安脸红前，戈尔一本正经地补充：“只是睡觉。”
不在小学弟身边的日子里，戈尔经常会做梦，梦里的他搂着顾祈安一起睡觉，他们拥抱得很紧，很温暖，可梦醒了却只有他一个人躺在酒店的床上，连小学弟的味儿都闻不到。
戈尔：难过.jpg
电话另一头，脸红了一半的顾祈安抿抿唇，应了声。
他也想睡在男朋友的怀里。
而且都这么久了，应该不算进展太快吧？
顾祈安：心虚.jpg
等十二月的时候，顾祈安去考英语四级，离校一周多进行比赛的戈尔则刚和队友、教练抵达A大的校门口。
教练准备让队长带着其他成员开个小会，戈尔则摇头道，“要说的我已经做好笔记发给副队了，他知道要说什么。”
副队立马点头，“我晓得的！”
比这群学生大个五六岁的教练“诶呦”了一声，笑道：“怎么，着急去见小对象啊？”
从戈尔追人到现在，体院这边的几乎都知道大魔王的小男朋友是个大一的小学弟，人长得漂亮性子也好，是唯一能驾驭得住大魔王的人，值得敬佩！
戈尔点头，“嗯，要去的。”
顿了顿，他在一众单身汉队友面前补充，“想对象了。”
教练没好气道：“去吧去吧！就你是有对象的！”
戈尔道了声谢，走的动作很快。
他一边走一边看了眼腕表，心里计算着时间，见天空正飘着雪花，半路拐弯到后门给小男朋友提了一杯最适合冬天的热奶茶。
……
等顾祈安晃着被英语折磨得晕乎乎的大脑走出教学楼时，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飞雪间，手里拎着一杯奶茶的男朋友。
一周多不见还怪想的，要不是现在人多，顾祈安想直接扑到戈尔的怀里。
体院大魔王的名不虚传，不少来这边考四级的外校人瞧见戈尔都忍不住回头，似乎在低声交流着这位A大校园明星的消息。
教学楼外的人很多，考完四级的学生大把大把簇拥着，一场考试后觉得精疲力尽的顾祈安加快脚步，本来是想停在男朋友身边的，却不想直接被人提着挎上大腿根抱了起来。
流动的人群发出兴奋的低呼声，戈尔不为所动，只是蹭了蹭小男朋友发红的脸蛋，低声道：“好想宝宝。”
个头超大只的体育生早就无师自通了撒娇技能，这话一出本来还想让戈尔放自己下去的顾祈安立马有些心疼地抱住对方的脖子，脸颊也贴过去蹭了蹭，小声道：“我也想你了。”
天上的雪落个不停，窸窸窣窣像是鹅毛在飞。
戈尔掂了掂怀里的小学弟，仰头亲了亲对方的嘴巴。
他想，自己应该早就爱死顾祈安了。
怎么就能这么喜欢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