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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后。
冬阳薰暖,店里的黑猫倒是懂得挑地方,竟打横卧在店堂正中晒着太阳。
此时过了中午,店里并没有吃客,伙计便也随这懒猫自在。
它舔了舔毛,又伸了个懒腰,刚要眯眼却瞧见前方有道人影走来。
它立刻站起,喵叫着朝来人奔去。
“喵~喵~喵~”
“黑丫,欸,真乖,来,上来。”来人一把搂住蹿上身的黑猫,揉了揉它的脑袋,问道:“兰兰呢?”
回答她的自然只有听不懂的喵喵喵。
但店里伙计小叶却停下手里的拖把殷勤迎了过来:“林老师来了啊,老板和杨大姐在里面收拾呢。”
“哦,好。”林锦云又摸了摸猫脑袋,“黑丫,走,咱们进去找兰兰。”
说着便抱了猫往后厨去。
蒋兰正和杨大姐正在整理后厨。
她背对着门口,一旁的杨大姐倒是先看到了林锦云,立时打起招呼:“欸,林老师来了啊。”
“大姐。”
蒋兰这才转身看过来,一开口却嗔怪道:“怎么把猫也带来了,去去,快走,这里放的都是吃的,别带猫进来。”
“哦。那我不进去,就站门外。”说着果然就只抱着猫站门口等着,“你们啥时能好啊?”
“就快了,你再等等。”
林锦云正逗着猫,杨大姐见她百无聊赖,就同她道:“林老师,梦蕾昨天挂电话回来了,说系里选荐她去了一家单位实习,年后就可以过去上岗了。”
“那太好了,学校选荐的一定是专业对口的好单位,实习期好好表现表现,毕业后找工作就容易了,恭喜你啊。”
“她爸高兴得一宿没合眼,叫我一定要把这消息也告诉你。”
“谢谢,我很开心。你看,我没说错吧,梦蕾这孩子绝对会有出息的,她果然没辜负你们的期望。”
“林老师,你和阿兰才是我们一家要感谢的人。”
“不说谢了,感谢来感谢去多见外。对了,梦苗呢,她在外头念书还习惯吧?”
“说到梦苗啊...”
两人开始交谈起来,蒋兰则在一旁默默听着,手下的动作却随着听到的消息而更卖力了几分。
因为全是好消息。
二十分钟后,两人终于把后厨收拾好。
今天是腊月二十八,“兰兰饮食店”过年前最后半天营业。
说是营业,其实这半天也只是开了门大扫除而已。这下店铺都打扫完毕,老板伙计三人在门口互道了别。
杨大姐有意比小叶多留了一会儿,见小叶走远了,才对在锁门的蒋兰道:“阿兰,你看下大年初几有空,和林老师一起来我家吃个饭。你们可得答应我,不然我回去可不好给家里那两个小的交差。”
“好,我们会去的,我到时打电话通知你。”
“可一定得来啊。”
“好,会的。”
杨大姐不放心,又絮叨念了几遍,得了两人的保证后才终于走了。
送走杨大姐,林锦云抱着猫问蒋兰:“黑丫放哪啊?”
“还能放哪,放我家呗。非要养,养了又只管宠不管伺候。”
她说着就去一旁发动起摩托车,很快,车子马达声伴随着抱怨一同响起:“这猫也是个没良心的,认了一个就不认第二个,怎么喂也喂不熟,从来就没见对我这么亲过。”
林锦云一听忙贴上前讨好道:“别生气别生气,我喂得熟,我跟你亲。”
“去!”蒋兰笑嗔她一句:“谁要跟你亲。”
“明明昨晚才跟我亲的,怎么翻脸就不认人了,想吃完不认账啊?”
“说什么呢,都一把年纪了,还没个正经。”
“昨晚还夸我年轻来着,现在又嫌我一把年纪...”
“哎呀!你别说了!”她红着脸瞪了她一眼,拍拍车后座催促道:“快上来啦。”
“好勒。”
林锦云忙搂紧了怀里黑猫笑着上了车。
自从买了摩托,回家就方便了许多,可蒋兰却不着急着拧油门,毕竟这次各自回去后又要许久见不着面了。
两人一猫一车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行驶在路上,愣是把摩托车骑出了自行车的速度。
但再慢的车子也有到站的时候,车子开到县城汽车站便停了下来。
林锦云把安全帽摘了,又把猫往蒋兰手上递,“你骑回去慢点,我晚上打电话给你。”
“好。”
“那我走了?”
“嗯,走吧,我看着你进去。”
这儿人太多,林锦云不好亲她,只好伸手捏了捏她的小指,凑过去贴耳道:“回去后要想我。”
“嗯。”
“要每天都想。”
“好了,好了。”蒋兰有些无奈,退开身,朝林锦云笑道:“你呀,倒是越来越腻歪了。”
“我就缠上你了,怎么着?”
“能怎么着,缠就缠呗,流浪猫都尚且给它口吃的,更何况你呢。”
林锦云噗呲笑了,为了蒋兰这难得的幽默,心头一热,低头飞快亲了她一口。
眼看蒋兰要发作,她嘿嘿一笑,赶紧朝站台奔去。
望着她这孩子气的样子,蒋兰就是再有气也都化作纵溺的笑意,目送她上了车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
四十分钟后,林锦云坐车回到了家里。
中午刚过,这时间一家子都在午休,林锦云尽量放缓脚步上楼回房。
不想,一开门却看到母亲正躺在自己床上歇着。
开门的动静也吵醒了郭春兰,她本就才歇下不久,这下自然也醒得彻底,见到女儿进来,挺高兴地唤她:“回来了啊。”
“嗯。”
林锦云却依旧站着,不敢立刻就坐到床上。
只因郭春兰近来又有些反常,林锦云在家时她就总时不时地盯着女儿看,往往看着看着就发起呆来。
林锦云不晓得母亲这又是怎么了,只好敬而远之,就好比此刻,她甚至无法自在地坐,自在地说,只这么远远站着,小心翼翼地问道:“妈,是不是找我有事?”
“没事,刚刚帮你打扫了一遍屋子。活干完了,累了,就躺这歇一歇,可以吧?”
这话听得林锦云别扭,“妈,这是您的家,您想歇哪都可以。”
“那你老站着干嘛,你这样站着倒像是我不该躺着一样。你坐过来,咱娘两捂被窝里说会儿话。”
林锦云只好脱了外衫外裤坐进被窝里,郭春兰忙拢了被子往她身上搭。
“妈,我不冷,你多盖些。”
“坐着漏风,我看还是躺下吧。”
“好。”
娘两这便躺倒下来,枕头靠着枕头,肩挨着肩,却均无睡意,只静静睁着眼。
最后,还是当妈的肯先打破这惯常的沉默。
“怎么觉得抱着你睡觉还是昨天的事,一眨眼,你都这么大了,妈也老了。”
“妈...”
“你小时候倒是好带,但就是老爱缠着我讲新鲜事。你记不记得以前,每回睡觉前总要听我说个事才肯睡?”
林锦云以为她要旧事重提,却没想到提的竟是儿时的事,心下稍感放松,便也应和道:“记得,妈讲鬼讲的可好了。什么老太太跳水井、二表姑撞邪半夜数纸钱、还有老家那只黑猫赶鬼的事,现在都还记得一些。”
郭春兰笑道:“你这孩子也是坏得很,自己听也就算了,还总拿听来的吓你二哥,闹得他整宿都不敢闭眼睡。”
“二哥最怕听这个,我一提鬼他就能安分下来,不然他就老缠着我陪他玩。”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郭春兰想起老伴刚过世那阵子,鸭场忙不过来,自己经常把小儿子交待给女儿看着。可林锦云那时也才十岁,一个半大的孩子却要身兼起母亲的职责,整个童年自林伟康得病的那一刻就提前结束了。
现在想起来,老大的童年是完整的,而老二的一辈子都将如童年般快乐,只有这个小女儿,是她亏欠最多的。
一想到这,当妈的怎能不愧疚难过。
郭春兰突然转身搂过女儿,声色颤抖道:“云啊,你不要恨妈妈...”
这动静着实吓了林锦云一跳,“妈,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郭春兰把脸埋在女儿肩上,仿佛只有这样,只有不看女儿,才能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妈没有把你照顾好,没有一碗水端平...”
“妈,不说这个...”
“你爸走的时候你才十岁不到,妈妈本该多疼你一些的,反倒让你受了大把的委屈。”
“妈,你别哭。”
林锦云劝着母亲,自己却跟着流下了泪。
“妈这些天想起很多事。人呐,也就这么短短几十年,开开心心也是几十年,哭哭啼啼也是几十年,何必非往哭哭啼啼上去过,惹得儿女怨恨呢。”
“妈,我没恨你。”
“那你怎么总不回家呢,就算回家了见着我也总躲着,你知道这多伤妈妈的心吗?”
“妈,我也…”
她本想说“我也被您伤得很深”,想了想,终究还是改了口:“妈,我也很难过...真的,我常常骂自己,怪自己一次次惹你伤心,惹你生气。可是,妈,我做不到,我做不到你要的那样。我很愧疚,我没法面对你,我不敢回家,不敢看你,我不敢看你看我的样子,好像...好像我是个很罪恶的人,一个剐父母心肠的人...”
“不要说了!”郭春兰一把搂紧了她,“你不是有罪的人,你是好孩子,是妈妈的宝。”
郭春兰抬手替女儿擦了擦眼泪,“云啊,妈不计较了,结不结婚,成不成家妈都看开了,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吧。你高兴,妈就高兴。”
“妈。”
她说不出别的什么,只紧紧抱住母亲抽噎起来,眼泪溃堤般涌出,仿佛要将这几年来的愧疚、遗憾、隐忍、委屈冲刷干净...
......
晚上,两人约好的例行电话。
“你讲话声音怎么这么沙哑?感冒了?”
“没有。”
“那晚上记得盖严实点,天气预报说这两天又要降温了。”
“嗯,你也是。对了,我们商量下初几去梦蕾家。”
“你觉得初几合适呢?”
“初三吧,我到时在汽车站等你。”
“说的什么傻话,汽车站人那么多,万一被你家里人看到了怎么办?”
“那就让他们看到呗。”
“商量事呢,别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不行,我要当面告诉你,我要看你哭再看你笑的样子。”
“说什么呢?语无伦次的。”
“就这样,我这下就去你家,你等我,拜拜。”
“什么?你到底在说什...喂?喂?锦云?喂?”
林锦云按断了通话将手机揣进口袋,又拿过外套打开门,头回这么急切且毫无顾虑地朝她的爱人奔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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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作者的第一本小说,碍于文采和精力都十分有限,只能结束在这里了。
有惭愧,有遗憾,望大家海涵。
感谢书友们一直以来的陪伴与支持,每一个评论,打赏,收藏,分享,捉虫,建议,对于作者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宝藏。
作者还会继续创作,后期不出意外的话作品也是发布在这个平台上,喜欢百合题材的书友们可以继续关注。
作者自觉不是个很优秀的写手,如有不足,还望大家不吝赐教。
最后,再次谢谢可爱的你们!
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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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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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发生在林锦云寻回蒋兰后的一年)
蒋兰最近总是担心不已。
一是为着林锦云的工作。她调去市一中快一年了,工作强度却见天地增加,加班成了常态,每天回来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二是为现下的住所。这屋子是一个多月前两人商量好后租下的,当时只想到了此处位于老城区一隅,离学校近,租金也合适,两人都觉满意,当下就跟房东定了约。可住了月余光景,却也渐渐觉出此地的不好来。
头一个坏处就是邻里素质不堪。就拿她们住的东乾巷来说吧,巷子不大,一眼望去也就五六十米的深度,其间却住了三十几户人家。这三十几户里超过半数的住户是市火柴厂的工人,他们是东乾巷最早的住户,虽然每月也要交租给公家,却总把住龄当作优越的资本,平日里最喜欺软凌弱,占租户和外来户的便宜,蒋兰晒在门口的鱼干和笋干被人顺手牵羊了好几回。
再者就是这附近的治安问题。老城区难免藏污纳垢,巷弄里也总有个把见不得光的勾当。恰逢最近国家搞严打,上个月隔壁巷就揪出个盗窃团伙,闹得附近群众人心惶惶。前天巷子口的两盏路灯不知怎地竟同时坏了,一直都不见有人来修。这巷子本就狭窄幽暗,没了路灯就更让蒋兰惴惴难安,分分钟担心着晚归的林锦云。
于是,这天晚上七点半一过,蒋兰就提了手电筒去巷口等着接林锦云回家。
半个小时后,那道心心念念的身影终于朝着光走来。
蒋兰心下一松,忙挥着手电朝前奔去。
林锦云也瞧见了来人,几步赶上前拥住她,“怎么了,跑得这么急。”
“还不是担心你。”
林锦云笑笑:“有啥好担心的,还会走丢了不成。”
“这里没路灯,早上前面那户搬家又把东西堆的满巷子。”
“天哪,这手怎么这么冷!”林锦云摸到蒋兰的手,惊道:“你在这等多久了?”
“就等了一会儿。”
“我才不信。”林锦云连忙抓了她的手放嘴边呵气,怨怪道:“不准再这样了,这么冷的天,站外头干等着不着凉才怪。”
“你最近都这么晚下班,叫我怎么放心。”
林锦云无奈道:“期末事情多,没办法。还好明天就周末了,好歹能松口气。”
她不愿蒋兰每晚都出来等自己,又承诺道:“我下周一定争取早点下班。”
蒋兰可不敢寄希望于林锦云的早下班,同她道:“下周起你上班记得都要带上手电筒,这样我也安心些。”
“嗯。”
回到家里,洗漱后两人相依着看了会儿电视,还没等一集连续剧演完,林锦云就困眯了眼哈欠连连。
蒋兰见她这模样,忙关了电视机,推了推她:“去睡吧。”
“哦,好。”
林锦云应和着,却朝蒋兰压了过来。
“欸欸!”蒋兰推开她缠上来的嘴:“干嘛?”
“天冷,活动一下。”
蒋兰抓住她蠢蠢欲动的手:“不是困吗,睡觉去!”
林锦云狡黠一笑:“你睡觉,我睡你。”
话音刚落,额头就挨了一记敲,林锦云哎哟一声,就听见蒋兰骂道:“哪学的这些流氓话,一点老师的样都没有!”
“老师也是人,饮食男女,人之大欲。”
接着便不容分说一顿操作猛如虎。
事后,蒋兰躺在林锦云怀里仔细一琢磨,就不难察觉其中的小把戏。
她支起身子,气呼呼瞪着朝林锦云,逼问道:“你刚刚是在装困吧!”
林锦云得了便宜也不抵赖,只笑了笑,搂紧了她:“好啦好啦,现在是真的困了。”
“越来越老油条了你。”蒋兰气不过,伸手掐了掐她鼻子:“不准睡。”
“还想要啊?”
“…谁要了,我跟你说点事。”
“嗯,你说。”
“我问你,这地方你住的习惯吗?”
“你住的习惯我就习惯。”
“我想听听你的想法,住这也一个多月了。”
林锦云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还行,除了周遭这些人有点烦,其他都还凑合。不过,你最近晚上别单独出门,到年关了,这附近又黑漆漆的,我总怕你遇着坏人。”
“你就不怕自己遇着坏人么?”
“我有啥好怕的。”
“你怎么就不怕了?”
“因为…”林锦云笑得狡黠,一个翻身便把蒋兰压在枕头上:“我就是坏人!”
“去!”蒋兰笑着推开她脑袋:“跟你说正经事呢。”
林锦云只好敛了玩心,问道:“你不喜欢住这是吗?”
“其他倒没什么,就是觉得这里的人都不太规矩,治安也不好。”
“旧城区是这样的,再者近年关了,总是多事,所以才叫你夜里没事别单独跑出来啊。”
“可你总这么晚回来,我怎么放心。”
林锦云也知道劝不动蒋兰,想了一阵终是犹豫道:“要不,我们搬到隆和路那块?那边离学校是远了点,但一出去就是大马路,环境也比这边好。”
“就怕那边没什么房子招租。”
“年底未必没房源,我们明天一起…”
“嘘!你听…”蒋兰突然抓紧林锦云的手悄声道:“外头是不是有人?”
林锦云侧耳细听了一会儿,也察觉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听着就像有人在门口鼓捣着什么。
蒋兰有些害怕,伸手拉亮了灯。
房里并无异常。
林锦云示意蒋兰待在床上,自己则下床出卧室往大门走去。
自家木门纹丝未动,可那鬼祟的动静依旧活跃。
蒋兰不放心也跟了过来,扯了扯林锦云:“像不像撬门的?”
“像,可听这声又不像是在咱家门口。”
“你听,好像...是隔壁那家?”
“嗯,好像是去了隔壁,不会是贼吧?”
“不好说...”
两人怀疑着,又双双走近了一步,贴着一侧的墙壁细听着动静。
这附近都是棚屋区,砖木结构的房子隔音效果差,一些声响隐约传来。
先是有人在说话,之后又默了一阵,接着便传来一阵嘎嘎吱吱声,像是在挪动什么大件的东西。当两人还在云里雾里之时,一声女人的哼吟骤然传来,先是颇为压抑的两三声,之后却越加高亢且高频...
两人互相看一眼对方,瞬间就在彼此的眼中找到了答案,竟不约而同扭开了脸。
“这房子也太不隔音了。”
“反正也吵得睡不着,不如...”
“睡觉!”
“哦。”
这晚过后,两人都觉得搬迁一事迫在眉睫。
不想,家还未搬人却先糟了这老街巷的罪。
周天晚上林锦云从高湖镇回来,进巷子时没注意脚下,一步踩进一个深坑里,狠狠崴了一脚。
她咬着牙一路单脚跳回家里,脱下鞋一瞧,脚踝已经肿了一块,一按还疼得要命。
蒋兰去办宴了,没人心疼的林锦云只好自己拿药酒胡乱搓揉了几下了事。
她以为这么简单处理一下就没事了,谁曾想,脚才落地就疼得呲牙咧嘴,冷汗直冒。
等到蒋兰回到家,那只伤脚已经是既肿又烫的状况。
蒋兰吓坏了,赶紧扶着林锦云去医院挂急诊。
到医院寻了医生一瞅,直言八成是伤了筋骨,得赶紧拍片查明伤情。
一通奔忙下来,终于有了结果:软组织撕裂。
伤筋动骨,别无他法,先物理消肿,上药后再包一圈石膏将伤处固定几周,任由软组织自动愈合。
偏偏伤的不是时候,离寒假还有三周的课,熬过这学期就能转正了,林锦云不大愿意在这节骨眼上请病假。蒋兰看出她的心思便推了所有办宴的活,每天用自行车驮着林锦云上下班,风里雨里,两人一车,倒成了校门口一道别样风景。
这天周六,蒋兰一大早就奔菜市场去了,早上的猪筒骨最是新鲜,她打算买两斤回来给林锦云煲汤。
她前脚刚走不久,后脚家里就来了客。
两人同居并无第三人知晓,蒋兰自己有钥匙,能找上门的无非邻里或房东。林锦云现下行动不便,就想着故意不出声,对方以为没人在家自然就会离开。
然而,门外这人却像料定房内有人似的,连着敲了二十来下门也不停手。
林锦云被这敲门声惹烦了,只好应了声“就来了”,取过手边的双拐撑着往门口挪去。
门一开,她却愣住了。
门外站着的既不是房东也不是邻居。
“可算被我找着了,原来你就住这啊!”
丁雪无视掉林锦云的一脸错愕,侧身一步跨进屋内。
番外二·名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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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雪进了屋里。
她自来熟惯了,一进门也不等林锦云招呼就自己拉了客厅的椅子坐下,又把手下提着的两盒礼品往桌上一放,朝站在门边还愣着的林锦云道:“进来啊,杵在那儿干啥呢,你还有别的客啊?”
林锦云关上门,撑拐一步步挪了过来,问她:“你怎么找到这的?”
“还用找啊。”丁雪轻嗤一声,酸溜溜道:“每天车接车送的,路线还不够明确的吗?
林锦云不想接这话,只道:“我腿脚不方便,只能招呼不周了,你自便啊。”
“没事,跟你客气啥,我自己来就好。”
丁雪说着还真就去厨房给自己泡了杯热茶,林锦云行动不便,自也随她去。
走回客厅坐下,丁雪把桌上的两盒东西往林锦云跟前一推,“喏,壮骨粉和羊奶,一点心意。”
“怎好意思让你破费,快拿回去吧。”
“你不收下,我明天还送来。”
“...那我还是收下吧,省的你明天再跑一趟。”
丁雪知道林锦云其实是不想她再来,听着这话略感伤悲,但她向来心宽,闷哼一声就当发泄了不满,又起身端着茶杯在屋子里转悠起来。
她东看看西瞧瞧,这摸摸那碰碰,带着满心探究把这间不足五十平的小房子转了个遍。
林锦云挺担心她乱动家里的东西,却可恨自己腿脚不便,也只能待在客厅眼睁睁看着她东瞧西望,评头论足。
却也难从她嘴里听到几句称心的,一会儿说老房子湿气重不利健康,一会儿又说砖木结构存在火灾隐患,可谓是走哪嫌哪,处处不满意。
林锦云深知丁雪的性子,自然不把她的话当话,既不应和也不反驳,随她怎么说都无动于衷。
丁雪见林锦云不吱声,顿觉无趣得很,便没了参观的兴致,又走回客厅里找林锦云扯闲。
她瞧见饭桌上的瓷盘里摆着几块做成兔子模样的包子,看上去既可爱又可口,伸手就抓起一个塞嘴里尝了。
“嗯...好吃,豆沙的甜度正好,面皮也筋道。”
她自顾评论着就咽下了一个,接着竟又拿起第二个。
林锦云见她还要吃,急了:“欸,你怎么随便吃人点心!”
“是你让我自便的!”
“我...”
丁雪难得见林锦云吃了回瘪,笑的得意,故意把包子砸吧得津津有味,吃完还不忘激她:“真不错,我再尝一个哦。”
说着又伸手朝盘子去。
“你别!”林锦云一急,也顾不上礼貌与客套了,冲她囔囔:“拢共就三个,你好歹给我留一个啊!”
丁雪噗嗤一笑,收回手看着林锦云戏谑道:“逗你玩的,哪能全吃了啊。瞧把你急的,跟三岁小孩似的。”
“你才三岁小孩,这么大了还拿吃的玩。”
“这是蒋兰做的吧,手艺还真好。对了,她人呢?”
林锦云心里一咯噔,想着蒋兰出去也有一阵了,说不准下一刻就要回来。
她莫名紧张起来,开始委婉地同丁雪表示出送客的意思。
丁雪心里明镜似的,不仅不愿意走,反倒在桌旁坐下,双手托着脸颊一副看好戏模样盯着林锦云,笑道:“干嘛,不想让她看见我啊?我是你什么人呢,就这么见不得光啊?”
林锦云闻言白她一眼,嫌道:“你别把话说得这么...古怪,你还能是我什么人,就一普通同事。”
“那你心虚啥?”
“我哪心虚了?我有啥好心虚的?”
“你赶我走就是心虚。”丁雪乐得和林锦云打嘴仗,又激她:“你不心虚的话,就留我再坐坐呀,或者干脆留我吃个午饭得了。同事来探病,留人吃个饭也是很平常的事,相信她也不会介意的吧。”
“我...”林锦云快急出汗了,又瞥一眼墙上的钟,索性拿自己说事:“其实是我乏了想去歇一会儿,昨晚洗漱时不小心碰了伤口一整宿都没睡好,刚刚就一直想补个觉来着。要不是你来,我这下早就躺床上歇着了。就当是我怠慢了你,给你赔不是了。你大人大量不拘小节,能不能看在我一个伤者的份上谅解下呢?”
话说到这份上,丁雪还怎么赖下去。
她气呼呼地站起来,瞪一眼林锦云:“走就走,不碍你的眼。”
说着就拎起小挎包,踩着愠怒蹬蹬蹬走到门前。
她正要去拉门把,突然又顿住,眼眸一转,朝林锦云道:“人有三急,借个卫生间总可以吧?”
林锦云怎好再拒绝,只能点头应允。
丁雪倒也干脆,五分钟就完事,出了卫生间便同林锦云道别。
林锦云忙也客套了几句,终于把她送走。
十分钟后,蒋兰拎着一堆菜回来。
桌上的礼盒很是显眼,她一进门就瞧见了,好奇地问林锦云:“刚刚来客人了?”
“嗯,是啊,同事来看我。”
“哦。”蒋兰拿过礼盒看了眼,略感意外:“都是外国牌子啊,还挺破费,是你哪位同事?”
林锦云瞅一眼那盒子,心一慌,答她:“没,几个同事一起送的。”
蒋兰点点头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放下礼盒拎起菜肉就往厨房去了。
林锦云长舒一口气。
然而,她却不知道蒋兰一进厨房便瞧见茶盘上放着一个喝剩的茶杯,透明杯缘上印着半圈红色唇印,鲜艳且醒目。
林锦云从没搽过这么鲜亮的唇色,这显然不是她用过的杯子。可她又说礼盒是几个同事一块送的,既然是几人同来为什么只泡了一杯茶?
蒋兰琢磨着,不由得扭头看了眼客厅里的林锦云。
却见她正坐在桌旁吃着自己早上做的豆包,像个孩子般把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蒋兰静静看着,不知怎的,莫名就软了心坎。
她又走了出来,问林锦云:“是不是饿了啊?”
“没有啊,就是嘴馋,想吃这包子。”
“我看你整盘都吃光了,还以为你饿了。”
林锦云看一眼那空盘,愣了一下才接话:“没有,不饿。”
“那就好。”
蒋兰正要走开,却瞧见林锦云嘴角蹭了一抹豆沙馅。她笑笑,转身就朝卫生间去。
她本想去取条毛巾的,可一走进就停住了脚。
空气里充斥着一股香水味,陌生却馥郁的芳香将本就不大的空间不着痕迹地占满。
鬼使神差的,蒋兰又想到那个印着红唇的茶杯。
一阵敲门声蓦地响起。
蒋兰回过神,几步走到门边开了门。
“锦云,我东西落…”
丁雪的话戛然而止。
蒋兰盯着来人,目光落在她红润的唇瓣上,反问她:“找锦云吗?”
“嗯,我是她同事。”
“进来吧。”
丁雪报以微笑,微微颔首,一步踏了进去。
两人擦身而过,带起的风携了一股香气充盈入鼻腔。
蒋兰轻蹙眉头,不觉抿了抿唇。
然而,转过身后却见她舒眉朗目,笑的得体:“锦云,同事又来看你了。”
又?
林锦云闻声纳闷,抬头看来,先是愣了愣,接着便无意识地狠狠吞咽一口嘴里的东西,却意外噎住,一大块包子哽在胸口,又疼又堵,几欲掉泪。
她在泪花中生出一份了悟:有些事就像大口吃东西,宁可吐出来,也别强咽下去,否则只会自讨苦吃。
番外三·终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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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锦云被口包子噎住了。
这过程痛苦而心塞,她皱着眉头干咽了好几口,难受到面容扭曲,泪眼迷离。
蒋兰一紧张正要赶过去帮她,却见那位来客已经先一步凑了过去。
“你慢点啊!”丁雪说着赶紧拿手给林锦云拍背顺气,“还真是三岁小孩,我都不跟你抢了还能噎成这样。”
“没事...”
林锦云朝她摆摆手,下意识抬头去看蒋兰。
蒋兰却在她看来的瞬间移开了目光,转身就往厨房去。
“兰...”
她心里一慌,开口唤她。
蒋兰侧过脸问了句:“怎么了?”
林锦云盯着她的侧脸,笑得卑微:“给我倒杯水,可以吗?”
“好。”
蒋兰一进厨房,林锦云就拉下脸扭头瞪丁雪:“怎么又回来了?”
“喂,干嘛这种态度啊,我落下东西了,回来拿不行吗?”
“落下什么了?”
“围巾。”
林锦云仔细一回想,记起丁雪来时确实围了条格子纹样式的围巾,可此刻她的脖子上却空无一物。
“啧,怎么总是丢三落四的,走之前怎么不检查清楚随身物品?”林锦云嫌弃到咬牙切齿:“快去找找,找到就赶紧走人。”
“你以为我想跑这一趟啊。”丁雪不急着找围巾,反倒和林锦云掰扯起来:“干嘛对我就这么不耐烦?”
“嘘!别说了...”
蒋兰端了茶出来,正好把林锦云的焦急和丁雪的不满看在眼里,却只是笑笑,朝丁雪递去杯子:“请喝茶。”
“谢谢。”
“怎么老站着,坐啊。”
“好。”
丁雪刚一坐下,桌下的右脚就被某人踢了一下。
她撇撇嘴,不动声色地回踢一脚。
这节骨眼上林锦云可不敢再回击,毕竟蒋兰就在两人边上,万一被看到就更说不清了。
她伸手接过蒋兰递来的水杯,因着心中忐忑不安,鬼使神差的,居然也恭恭敬敬地朝她道了句“谢谢”。
正被恐惧支配着的林锦云丝毫察觉不出蒋兰脸色上的细微变化,只一心想着尽量表现得自然,赶忙同她介绍:“这位是我同事丁雪,刚刚来看过我时把围巾落下了。”
她又朝丁雪道:“这是我...表姐,蒋兰。”
丁雪笑笑,朝蒋兰伸出手:“你好”
“你好。”
两人礼貌地握了手。
蒋兰问道:“还记得把围巾落在哪里了吗?”
“应该是在卫生间里吧,我刚刚在里边补了点粉,有把围巾摘下来挂衣钩上。”
“我去帮您取来。”
蒋兰起身往卫生间去,桌旁的两人互看一眼对方,竟意外地默契了一回,都决定用眼神对话。
林锦云皱眉挤眼逼视而来,仿佛在说:拿了就快走,马上走!
丁雪瞪她:催什么催!
林锦云回瞪一记:能不能有点眼力见!
又伸手一指天花板:电灯泡!
丁雪收回向上看的目光,释出几分得意,朝林锦云摇头晃脑笑着:就不走,能把我怎样?
蒋兰拿着围巾出来,只觉两人是在眉来眼去,虚咳了一声,问道:“是这条吗?”
“是,谢谢啊。”
“不客气。对了,这壮骨粉和羊奶都是您送的吧?”
“是...”
“是几个同事一块送的!”林锦云接着丁雪的话音解释:“大伙儿都挺有心的,但小丁家住得近,就委派了她做代表来看望我。”
林锦云说着又扭头看向丁雪,客套道:“小丁,真是辛苦你了。”
别看她一脸带笑,眼里却分明有乞色,丁雪暗觉有趣,也乐得大发慈悲,便也笑着应和:“哪里,一点小事,应该的。”
蒋兰看着两人一来一往地演双簧,又朝丁雪道:“留下一起吃顿饭吧。”
“这...”
“这次恐怕不行了。”林锦云再度抢白:“小丁刚和我说一会儿还有事,拿了围巾就走。”
蒋兰看向丁雪,笑问她:“是吗?”
丁雪下意识看一眼林锦云,见她眼色已呈迫切,想了想还是决定放过她:“是,我还有事呢,等下回吧。”
林锦云暗暗松了口气,这感觉就像久扼的咽喉突然得了释放般痛快。
她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个做拆弹的。
蒋兰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又朝丁雪客套道:“那真是不巧了。”
“没事,和锦云都这么熟了。”说着又朝林锦云道:“那我走咯。”
“嗯,慢走。”
林锦云感念丁雪关键时刻的不作妖,想着好歹送送恩人,支起拐杖刚要起身,忽觉一只手蓦地按住了自己。
“你脚不方便,还是我送小丁吧。”
那只手用力按了一下她才离开。
林锦云抬头去看蒋兰,仿佛能从她温婉的笑容里瞧出“待着别动”四字,赶紧连声应和:“好好,那你替我送送她。”
两人这便出了门。
林锦云回味着蒋兰刚才的眼神,越发觉得大苦大难还在后头。
于是,等到蒋兰送完客回来,就见桌面收拾了,杯子也洗干净了,林锦云正乖巧地坐在桌边摘着她早上买回来的一把广东菜心。
一见她回来,林锦云邀功似的端起面前的菜篓子示意:“都摘好了,也洗过了,你直接炒就行。”
蒋兰沉着脸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瞅她一眼,掷地有声道:“谢谢!”
……
此后几天,蒋兰都没给林锦云好脸色。
林锦云心里虽急,却也自有应对,毕竟在哄爱人这件事上她久难成佛,颇具心得。
她知道蒋兰还在气头上,在这个易燃易爆的节骨眼越描只会越黑,倒不如死缠烂打软磨硬泡来的管用,再说她有脚伤这道护身符,蒋兰再生气也心存几分在意。
她抓住这点猛打攻心战,把毕生所学全用在情话制造上,对着蒋兰时时夸日日捧,说起漂亮话来活像个不怀好意的人口贩子。
起初几天蒋兰还崩着不吃这套,可架不住林锦云能来事,常趁她没注意贴上去亲一口,亲完就撤绝不赖着。蒋兰顾忌着她的脚伤,不敢体罚便只能口头斥责,她却总能回一句甜的:“怎么连生气都这么好看。”
如此这般,蒋兰往往脸红收场。
都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只要嘴皮子够软,耳根子就硬不到哪去。
在林锦云持之以恒的甜蜜攻势下,蒋兰心里那股气渐渐平息了大半。
轰轰烈烈是爱情,磕磕绊绊是生活,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谁还没个调皮捣蛋的时候。
蒋兰就是把这次的事件视作林锦云的阶段性犯皮,冷她几天也就放下了。毕竟,经历了苦难才在一起,谁也不想为了无关的人和事轻易推开对方。
但该问的还是得问清楚,于是等到林锦云拆了石膏,蒋兰终于向她过问起丁雪这人。
林锦云吃了次苦头哪还敢隐瞒,便把前因后果交代得一清二楚。
蒋兰默默听完,良久不言。
这种无言是可怕的,林锦云宁可蒋兰骂她或打她,也好过这样闷不吭声目光沉沉地望着自己。
她吓坏了,拉过蒋兰的手怯怯道:“你不要多想,我跟她就是一般同事。之前只是和她起了点误会冲突,但很多事三言两语的又讲不清楚,我就想着能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毕竟也都过去了,何必再重提旧事添份堵呢。 ”
蒋兰只是轻轻叹气。
“你说句话吧,你不说话,我心里慌得很。”她想了想,又求道:“要不,你骂骂我吧。”
蒋兰被她这一副没脾气没自尊的样子逗乐,笑问她:“骂你什么?”
“想骂什么就骂什么,不然打我也行。”
“你好不容易才养好脚,还想再负伤啊?”
“那你骂我几句吧。”
蒋兰摇摇头,望着林锦云怅然道:“其实,自从那次在餐厅撞见,我就有预感了。果然,她也是喜欢你的...”
林锦云没想到会是这句话,赶紧表明立场:“那是她的事,丝毫影响不了我。我跟你保证,我只当她是同事,一直都是,今后也是。”
蒋兰笑了:“那我就更不能骂你打你了,你多无辜啊。”
听到这句“无辜”,林锦云竟有种想哭的冲动,她太难了。
她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地问蒋兰:“那你不生气了?”
“嗯。”
“太好了!”
林锦云长吁一口气,宛如跑完场长跑般如释重负,开心地搂过蒋兰:“快给我亲一口,庆祝一下。”
便兴高采烈地吻了上去。
这一吻真是够深够长够甜蜜的,林锦云很是满足,道了晚安后还在回味着遗留在唇舌上的余韵。
蒋兰却郁闷了,心想:脚伤着时还色心不死地毛手毛脚,现在脚好了她倒老实了,这就是个傻子。
因着这伤脚她们好几周没亲近了,她心里很想她,却羞于开口,思来想去间正欲点拨一下这傻子,
却听见一声呼噜悠悠传来。
傻子睡着了...
蒋兰无奈,只好也拢了拢被子准备睡去。
昏昏欲睡间,一阵窸窣声传来。
蒋兰睁开眼,朝大门口瞧去。
很快,那声响又弱了下去。
蒋兰心下了然,嘀咕了句抱怨,正要继续眯眼睡去,却突然有了主意,伸手推了推林锦云:“锦云,醒醒。”
林锦云迷迷糊糊醒来,应了声:“怎么了...”
“好像有贼。”
林锦云一听,立刻睡意全失,一下坐了起来:“哪呢?”
“门口。”
“不会吧...”
“我不放心,你过去看看吧。”
“好。”
林锦云拉亮灯朝门口去了。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回来时双颊赧红,埋怨道:“又是隔壁在折腾。”
“不是贼就好。”蒋兰拉着她往床上带,“快上来,别着凉了。”
林锦云钻进被窝,贴着蒋兰借她取暖,却再也没了困意。
隔壁那声息依旧肆无忌惮愈演愈烈,直勾得人心火四窜。
“太过分了,三天两头这样!”
“可这是人家的自由。”
“她以为就她能折腾吗?”
“你要干嘛?”
“行使我的自由!”
林锦云搂紧枕边人,寻着熟悉的曲线将唇贴了上去。
蒋兰一时没忍住,扭开头噗嗤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没什么。”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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