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栖然高中毕业回国的那个暑假,听说大哥跟谈了三年的竹马分手了。
郑義和的竹马叫沈墨,是个很温柔的omega,郑栖然每年放假回国都能在大哥身边见到他。
再一次见到沈墨是在大哥的春山别墅。彼时郑栖然看着他微微隆起的小腹愣了愣,回神后习惯性地叫了他一句嫂子。
沈墨眉眼弯弯地朝他笑,说栖然回来啦。随即又有些不自然地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小声说,我不是你嫂子啦。
后来郑栖然从A市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口中得知一桩丑闻——沈墨的孩子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沈澈的。
沈墨当时只是在大哥的别墅里躲着,后来又被沈澈抓回去了。
郑栖然站在二楼的栏杆边,看着大哥在楼下一根接着一根抽烟。
“大哥这么好的alpha,沈墨哥怎么不喜欢呢。”郑栖然撑着下巴问道。
郑義源神情淡漠地靠墙抱着胳膊,没有要说话的意思。黑色的高领毛衣衬得他整个人气质都是冷淡的。
“二哥。”郑栖然想起沈墨的孩子,侧过头问他,“亲兄弟也能上床吗?”
郑義源没什么情绪地低头看了他一眼,终于开口:“你喜欢alpha吗?”
郑栖然答非所问,“爸说我们以后只能找alpha。”
“挺好。”郑義源轻描淡写地说,转头回了卧室。
郑栖然看着他冷冷的背影,心里有些泛酸。
比起大哥,郑栖然其实跟郑義源更亲近些。
大约是同为omega,郑栖然从小就很喜欢二哥白柚味的信息素。保姆在他房间经常找不见他,因为他总在郑義源的被窝里。
父母常年居住异国,偶尔才会回来看看他们兄弟三人。大哥总是忙得不着家,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他几乎是被年长两岁的郑義源带大的。
郑栖然一向很不让人省心,认知维度上的天才并不足以弥补他生活上的白痴。郑義源六岁时就开始给他洗尿布,到后来郑栖然长大些不再尿床,于是郑義源就改为给他洗内裤。
保姆尤其喜欢同时照顾这两兄弟,因为郑栖然很听二哥的话,这比单独带一个轻松多了。
郑栖然初中时家里的保姆被辞掉。因为郑義源春游回到家时,发现郑栖然在洗碗池边看着流血的手指发呆,见到他还一脸天真地撇了撇嘴:“哥,家里的洗碗机要怎么用啊。”
保姆闻声慌忙从屋里出来,见此情景面色尴尬地解释:“小少爷,我不是说了放在这里我会洗……”
郑義源弯腰轻轻在郑栖然受伤的手指上吹了吹气,淡声说:“明天不用来了。”
辞退保姆后,郑栖然的一日三餐,衣着穿搭等等,日常生活彻底由郑義源一手包揽。郑義源恨不得要把人时时刻刻都带在身边才放心。
大概在郑義源十四五岁时,腺体发育逐渐成熟。郑栖然越来越依赖他的信息素,他们慢慢开始在被窝里接吻。
经常是郑栖然迷恋地缩在他怀里闻他,说哥哥好香,然后亲他的脸,亲他的脖子,后来又开始亲他的嘴巴,郑義源便也由着他。
这么多年,他们早就在彼此心底的一隅扎根,所以郑栖然没有办法接受他突然的冷淡。
他看着紧闭的房门,眼底的情绪沉了沉。随即走过去推开,像小时候那样,面对面跨坐在郑義源的腿上。
“二哥,要不要我帮你?”郑栖然一只手勾着他的脖子,一只手抚上郑義源腿间的地方。
他说着就钻进桌子底下,伸手要解开郑義源的腰带。
郑義源隐忍地深吸一口气,一把扣住他的手腕,“郑栖然,起来。”
“为什么?”郑栖然倔强地挣开他,“这样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永远不分开了?”
“你疯了吗。”郑義源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的眼睛:“这是乱伦。”
彼时郑栖然十六岁,他未尝人事,但也不是不懂情爱。他当时其实很想问一句,既然你说是乱伦,那为什么我刚才这样坐在你腿上,你硬起来的地方会抵着我。
不过他没有说,因为直觉说了二哥会不高兴,他不想二哥再冷着他。他重新跨在他腿上坐着,把头埋在郑義源颈肩,贪婪地汲取着记忆里的温暖,说:“好吧,我知道了。”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躺在一张床上睡觉了。直到郑栖然的呼吸捕捉到那一缕白柚的清苦时,才发现原来自己竟这样想念郑義源的怀抱。
郑栖然回忆了一下,他们分床大概是两年前的某天。他照常在二哥的被窝里醒来,伸手一摸身边却冰凉一片。
他叫了几声哥,郑義源刚冲完澡,擦着头发走进卧室对他说,“今天开始你自己睡。”
郑栖然不愿意,郑義源这次却没惯着他,只说自己高中课业太忙,没精力再照顾他。
他们为此还冷战了几个月,后来郑栖然一怒之下,转去了A国的父母身边继续读书。
出国那天他在机场等了很久,最后只等来二哥一条“好好照顾自己”的信息。
距离斩断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隐秘的禁忌。他们在后来的两年里不常联系,重新做回一对正常的亲兄弟。
十八岁的郑栖然没有等到想要的成年礼物,只等到了郑義源要跟父亲朋友家的alpha订婚的消息。
那天晚上,郑栖然推开他的卧室门,脱光衣服爬上了他的床。他含住了郑義源的性器,卖力的吞吐间,抬头看见郑義源早已睁开的,目光沉沉的双眼。
他骑在郑義源身上,一点点用后穴将他吃进去。
郑栖然摆动着腰肢,低头轻吻他的耳朵,笑着说:“二哥,订婚快乐。”
郑義源靠在床头点燃一支烟,漫不经心地拍了拍他的臀瓣,说:“吃深一点。”
郑栖然逐渐得了要领,动作越来越快。他凑近郑義源脸边吸了一口烟吐在他脸上,“那个alpha知不知道,你把你的亲弟弟给操了。”
视线调转,郑栖然被他压在身下又重又深地干着,抬起微颤手描摹着他的脸颊,挑衅地问道:“哥哥,你们是不是认识很久了?他操过你吗?你这么会干我,是跟他学的吗?”
“骚货。”
清苦与甜腻的信息素粘稠地纠缠在一起,最后郑栖然勾住郑義源的腰不让他拔出去。
“射进来。”郑栖然在隐忍的呻吟里颤声说,“不许出去。”
“你要给我生孩子吗?”郑義源埋在他身体里射完后拔出来,中指伸进他黏腻的后穴里搅弄,勾起唇角说:“两个Omega生不了吧。”
“如果能生,那我给你生。”郑栖然挑了挑眉朝他笑,“我给你生孩子,你别跟他订婚,好不好?”
郑義源似有若无地吻着他的唇,说:“别闹。”
郑栖然便真的就不再闹。他放任自己在酥麻的快感与偷情的刺激里沉沦。到达顶峰时,他脑海里的画面闪到A国的某个午后。
那天下着小雨,他透过落地窗看见花园里一抹鲜艳的彩色猛地越过栅栏冲向天空。
那是邻居老头天天提着笼子四处炫耀的鹦鹉,不过郑栖然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他和鹦鹉,他们是如此相像,都爱幻想。只是那只鹦鹉最后得偿所愿,终于卷起羽翼里的雨水与叹息,成为自由的风。
而他,他注定只能在逐渐滂沱的雨势里淋得潮湿,撞了南墙也不知回头。
在A国独自生活那几年,突如其来的思念往往会反复颠簸几个长夜。
他坐在窗前感受异国漫长的雨季与咸雾,幻想着下一刻打开房门,就可以扑进那个日思夜想的怀抱。
从郑義源书中偷走的银杏叶跟着他跨越大洋,越过晨昏线。可他比谁都明白,银杏叶真正的主人是他永远带不走的梦。
他抬起手轻轻摩挲着身上的人精致的眉骨,弯起眼睛说:“我开玩笑的。”
郑栖然还是没有听从大哥的建议留在国内读大学。
回A国的飞机上,他看着舷窗外交织又分散的层云,清楚地明白,他十四岁时在机场无法等到的人,也许一生都无法再等到。
他们是浓雾密林中的沼泽与藤蔓,体内流淌着同源的暗泉。他们相互汲取养分,借彼此的疼痛攀附生长,在绞缠里共生,再不停地溃烂,生长,愈合。
他想过寻找高阶的alpha,可每次尝试接近,浑身的细胞都在奋力地尖叫着让他撤退。
味道全都不对。
这晚他又坐在酒店的床上开始后悔。他穿着浴袍指着门口,对刚洗完澡裸着身子的alpha说:“算了吧,你走吧,我不喜欢你的味道。”
“你有病?”那个alpha一时怔愣住,反应过来后一脸愠怒,“他妈的不是你先勾引我的?”
郑栖然厌烦地从钱包里拿出一沓钞票甩给他,“滚。”
Alpha拿了钱没再多说什么,心里怎么骂他的郑栖然也不在意。贺洵只能认命地第N次开车从酒店把他接走。
“有没有可能你是性冷淡?”贺洵在林砚堂临时搭建的破烂实验室里问郑栖然,“我想知道,你约炮真的成功过吗?”
“没有。”郑栖然厌烦地靠在椅子上说,“因为你们太让我萎了,我会觉得所有alpha都跟你们俩一样脑残。”
“妈的。”贺洵说,“小嘴越来越甜。”
“郑栖然。”林砚堂目不转睛地盯着反应瓶,朝着旁边的几种试剂抬了抬下巴,“挑一瓶喝了吧,早死早超生。”
“今天我们大家之所以欢聚在这里,是为我们从小到大的好朋友林砚堂,协助他从安德森这个老辈子手里拿到那批货,继而促进他顺利走完这条他对老婆的漫漫求爱路……”郑栖然坐直身体,咳了咳嗓子,“我有时候觉得我很适合当主持人。”
“我早该知道,能跟我和林砚堂交朋友的人都不会正常到哪去。”贺洵朝他比大拇指,“论坛里还有人扒林砚堂行程,说他是来跟你再续前缘……excuse me?你们有什么前缘?你们,哦不,我们三个,的结识,恕我直言,我认为只配称作是孽缘。”
“让他们扒吧。”郑栖然起身拿起外套准备回家,“大家谁也别想好过。”
他没有开车,走在路上一边吹风一边看贺洵分享来的论坛链接消遣,十分嫌弃地回复了其中一个造谣他是林砚堂初恋的账号——“少在这里放屁,你凭什么认为郑栖然能看得上他?”
收到一波质疑与攻击后,郑栖然破罐子破摔。秉承着谁也别想好过的原则直接在评论区里发疯:“嘿盆油~给你们爆个料吧,林砚堂其实是下面那个,他老婆虽然是omega,但却是上面那个。”
抹黑完林砚堂之后他神清气爽地将手机揣回口袋,不再理会收到的谩骂。
回到公寓他洗了个澡后就开始打喷嚏,估计是晚上在路上吹风了有些感冒。
郑栖然吃了两片退烧药,躺在床上只觉得头痛欲裂。那个今晚被他从酒店赶出去的alpha打了好几个电话骂他。
郑栖然困得没力气睁眼拉黑,电话铃声第四次响起时,他闭着眼愤怒地摸索到手机接通。
他大声骂道:“我去你妈的你个傻逼,裤裆里有三厘米吗还想操老子?老子他妈的约过这么多alpha头一回看见你这么短的,滚!”
他将手机狠狠扔到卧室外面,蒙上被子再次尝试入睡。
不知睡了多久,他只记得中途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是下午,他当时揉了揉空荡荡的胃,翻了个身重新睡去。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郑栖然吸了吸堵塞的鼻子,下意识捂住耳朵。
而后,他在熟睡中猛地被人一把拽起来。
他惊慌地掀开眼皮,对上了那双自己连睡梦中都在思念的双眼。
郑栖然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吓得心脏几乎骤停,他抬起手摸了摸对方的脸,喃喃道:“这么真实。”
郑義源拽着他衣领的动作里是不加掩饰的怒火。郑栖然脸上慌乱复杂的神色落在他眼里俨然是一副偷腥被抓的样子。
他缓慢地一颗颗解开自己的扣子,露出一个令郑栖然后背生寒的笑,“郑栖然,不欢迎哥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