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拾衔还记得谢檐上次说出这种混账话是什么时候。
谢檐显然又不太清醒了。
耳廓被谢檐轻轻地, 一点点地咬着,楚拾衔努力忽略掉侧颊边那种奇怪的感觉:“你现在更需要抑制剂。”
谢檐皱了皱眉,显然不大理解。他一边兀自撩起深色的军用T恤, 一边禁锢住楚拾衔的腰, 防止他有逃跑的可能性:“我更需要你。”
楚拾衔因为这句话垂目静默了一瞬,任指腹划过分明的线条和结实的薄肌, 整洁的军用T恤皱了起来:“你还清楚我是谁吗?”
谢檐的指腹在一片冷白上轻轻点了两下,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他的嗓音有点喑, 但听得出心情不错:“小拾。”
楚拾衔的眼尾颤了一下,好半天才开口:“那你应该知道我是alpha。”
永远无法和你匹配, 无法被你标记,无法彻底解决你的信息素紊乱的alpha。
“当然是alpha,”谢檐的手沿着弧度完美的人鱼线,落入干练的黑色军裤缝隙,“很明显的特征, 不是吗?”
楚拾衔几乎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军靴凌空一瞬间, 却没舍得踢过去, 反而被谢檐的皮鞋给按下来再分开。
这个姿势让谢檐彻底掌控了楚拾衔。
本该眉眼冷淡又桀骜的青年衣衫凌乱,军靴往上都被分开按住, 连alpha的致命部位——后颈都被牢牢钳住。
“嘶啦——”一声,没有耐心的易感期alpha终究撕碎了深色的布料, 大片冷白露了出来,上面带了几道用力划过的红。
这个姿势对于楚拾衔极其羞辱的,它意味着身为同样高等级的alpha,楚拾衔却彻底成为了另一个alpha的玩物。
铺天盖地的信息素几乎呛得他眼红。
谢檐如果仔细观察, 就会发现楚拾衔的肌肉在轻微地颤动,极力克制着alpha的攻击本能。
但易感期的alpha显然沉浸在自己的游戏里,他终于舍得将一只手拿出来,捏住楚拾衔的下颔。
楚拾衔被迫仰起了头。
这个姿势就像怀里的人乖乖把后颈的腺体送到谢檐唇边一样,让谢檐好心情地笑出来。
谢檐轻轻舔了楚拾衔的腺体一下。
怀里的人挣扎起来。
谢檐无所谓地,用更大的力气按住楚拾衔,犬齿噙住了凸出的alpha腺体,甚至已经磨出了红晕的痕迹。
只要再一用力,谢檐就会咬破楚拾衔的腺体。
楚拾衔的本能终于被激发出来,身体不受控制地逸散信息素。
在这时候两股信息素对垒,几乎等同于一头雄性求偶时遇到另一头求偶的雄性,势必要打得个你死我活。
所以离得那样近,身为alpha,特别是易感期的高级alpha,谢檐应该会非常讨厌,甚至会把楚拾衔直接扔出去才对。
但谢檐却只是因为突然冲击过来的信息素皱了皱眉,然后理所应当地继续舔了舔楚拾衔的后颈,声音里甚至带了点愉悦:“久违的龙舌兰酒味,既然已经被谢家赶出来了,那我可以尝尝了吗?”
不……不能尝,楚拾衔几乎要预料到即将要发生什么,把s级的alpha信息素注入另一个alpha的体内……楚拾衔出现了生理性的战栗。
他猛烈挣扎着,几乎快压抑不住精神力的释放!
楚拾衔乱动,谢檐没法好好咬。奇怪的欲念催动着谢檐,他本能地亲亲楚拾衔的腺体,没什么耐心地哄:“乖一点,小拾。”
楚拾衔怔了一下,挣扎的动作停止了。
躁动的风仍在呼啸,却被主人强硬地彻底镇压下来。
谢檐奖励般又亲亲楚拾衔的腺体,一双蓝眸里却全是原始的念头。
楚拾衔才刚被安抚一点,下一秒,锋利的犬齿刺破后颈的皮肤,他的红瞳猛然扩散开来,彻底失去了焦距:
“嗯!”
雨木信息素被疯狂地注入,流入四肢百骸,楚拾衔就像一只濒死的飞鸟,后仰出脆弱的弧度。
……
谢檐一边注射着信息素,一边观察着楚拾衔的反应。alpha好像不行了,几乎失去意识地侧倒下去。
好像很难受的样子。谢檐扶住楚拾衔,歪了歪头想,要不要放过他呢?
唇边是龙舌兰的香味,楚拾衔被催毁般的表情也极大地取悦了谢檐。他还想多看这个表情一会儿。
还是不放过他了。谢檐弯了弯眼,犬齿更用力地咬进去——之后多哄哄他好了。
……
晨光穿过透明的窗栅,洒在褐色的木制地板与柔软的床单上。
谢檐撑着脑袋,看着怀里的楚拾衔眼睫微颤,红眸缓缓睁开。
他绅士地给楚拾衔递过去一杯水:“要喝水吗?”
楚拾衔撩了撩眼皮,没动。更确切地来说,是动不了。
谢檐善解人意地将水杯凑到楚拾衔的唇边。
楚拾衔抬眸看了眼谢檐,还是低下头来,一口一口喝完了水。
像喂猫一样,谢檐心情很好地想,有机会可以养一只。
“好点了吗?”谢檐把水杯放回床头,意犹未尽地摸了摸楚拾衔的后颈腺体,指腹划过那里,甚至能感觉到明显的凹下去的咬痕。
“这是我该问你的问题,”楚拾衔偏头躲过去,嗓音里带了点哑,“你清醒了吗?”
“还好,”谢檐撑着头想了一会儿,“我的易感期还有一周。”
那就是还不太清醒。楚拾衔懒得理他,翻身想要下床,但只是这一动,四肢百骸瞬间流过电流一样的酸楚,他腿一软,差点摔到地上。
谢檐好心揽住他,然后再把他拖回了怀里。
楚拾衔的脸色很冷:“谢檐,你到底注入了多少信息素。”
“啊……”谢檐慢悠悠地回答,“我说为什么怎么注入信息素都没办法标记。”
“你把我当成omega了,”不是疑问句,而是一个陈述句,楚拾衔嗤了一声,“怎么,现在失望了吗?”
谢檐歪着头看了楚拾衔一会儿,突然伸手摸了摸楚拾衔的头发,轻声哄道:“你不开心,要怎么样才能开心呢?小拾。”
楚拾衔静默一瞬,然后垂下了眼。
算了,和一个生病了的易感期alpha计较什么,总比他失控乱标记了其它omega,被omega保护署逮捕要好。
至少他永远不会被标记,即使……也不会怀孕。
随便他咬好了。
谢檐看见楚拾衔又离他近了一点,还主动把后颈往他唇边凑了凑:“要咬赶紧咬,别磨蹭。”
他又开心了吗?谢檐笑了笑,没咬楚拾衔,只是抱紧了他:“这样就很好。”
楚拾衔也懒得挣扎了,随便他抱。
谢檐的开心比较重要。
……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谢檐的状态才稍微正常了一点。
具体表现为,开始向楚拾衔道歉,甚至还拿来了医药箱要给楚拾衔上药。
楚拾衔打开衣柜,重新拿了件T恤出来:“没必要,等晚上不清醒了你又会咬。”
到时候说不定咬一嘴药。
“抱歉,”谢檐有些歉意地说,“要不你把我关起来?”
楚拾衔瞥了眼身后的谢檐,他往前走一步,谢檐马上也跟过来一步。
总之楚拾衔已经发现了规律:谢檐不会离开他超过五步。
把他关起来隔开纯属放屁。
楚拾衔随手脱掉身上被撕坏的T恤,轻嘲道:“如果你能控制住不一直跟着我的话,我会信的。”
“……”控制不住的谢檐沉思了一会儿,显然也有些苦恼,“我本来以为易感期间的依赖感和占有欲只会出现在alpha和omega之间……你有什么感觉吗?”
“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楚拾衔低头给自己套上上衣,漂亮的肌肉线条动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如果没有那些奇怪的、暧昧的红痕的话。
谢檐又离楚拾衔近了一点。
楚拾衔看了眼被换下的、完全被扯坏的军用T恤,突然说:“谢檐,看来我们不缺衣服。”
谢檐眨眨眼睛,开始思考:“如果我想办法弄来新衣服的话,是不是你身上这件衣服也可以撕?”
楚拾衔:“……”所以谢檐果然还是不太清醒吧。
说曹操曹操到。
傍晚的时候,燕一舟过来了。他听说了谢檐去班上给他带话的事。想着谢檐要找他,估计也是为手头那几个项目的分红。索性给谢檐带了个新通讯器,把该转的钱全都转进去了。
他按响了门铃,站在门口耐心地等待。
从关施琅那里打听到谢檐居然在和楚拾衔合住的时候,燕一舟着实有点吃惊。毕竟别人不了解,但他燕一舟绝对清楚谢檐的脾性。
远没有谢檐表现出来得那么好,大少爷作风一堆——别说和别人一起住了,连不小心触碰一下都会觉得反感。
谢檐可是连他的omega碰他都不开心的那种人。
难道落魄之后开始收敛性子了?
燕一舟还在揣测,公寓门就突然被打开了。
“豁,闻到好大一股味儿!”燕一舟差点被扑面而来的雨木信息素给呛晕过去,同为alpha,他的等级比谢檐低,这让他潜意识中就想要逃离,“靠,你干什么了?打架了?还是易感期?”
谢檐站在门口,看着捏着鼻子的燕一舟——有一个低等级的alpha入侵了他的领地,要不要攻击?
但这个低等级的alpha应该是他的朋友……
不,这个低等级alpha有可能会抢走家里属于他的圈养物。还是攻击好了,楚拾衔只能是他的。
燕一舟看着门口表情有点冷的谢檐,突然感觉身上有点凉嗖嗖的,他本能地退后一步。
谢檐扬起了手。
另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抓住了谢檐。
燕一舟看见楚拾衔从谢檐身后走了出来:“什么事?”
燕一舟浑身起鸡皮疙瘩,刚才有一瞬间,他还以为谢檐要对他出手:“你们打架了?”
不然哪来那么大一股信息素味儿?燕一舟可不相信谢檐会在易感期容忍另一个alpha在他的领地里。
谢檐眯了眯眼,懒懒地“嗯”了一声。
燕一舟开始打量起谢檐和楚拾衔来:“所以谁赢了?”
他一直挺好奇,谢檐和楚拾衔两个s级alpha到底谁更强一点。
这也是校园论坛骂战三天三夜也得不出来的结果。
“你很好奇?”有其他alpha站在他的领地入口,谢檐显然心情没多好,“你可以试试谁还有力气打你。”
“不了不了……”燕一舟总感觉谢檐跟吃了枪药似的,alpha之间打架很容易被激发出凶性,开始无差别攻击,他可不想倒霉地淌上这滩浑水,“等你们打完再联系我吧,谢檐,给你拿了个通讯器,你要的东西都在里面。”
谢檐冷眼看着燕一舟拿出通讯器,没伸手接。
楚拾衔看了眼谢檐,表情里难得有点无奈,他伸手替谢檐接过了通讯器,在谢檐对燕一舟动手之前及时送客,“你离开吧,我们……还要打架。”
牛!燕一舟打心眼里佩服,这就是s级alpha之间的胜负欲吗?
本来他刚刚观察到楚拾衔状态不好,还以为楚拾衔打输了,合着还在打啊!
啧啧啧……不会打出人命吧。
他看一眼楚拾衔,虽然楚拾衔看着和平常没什么不同,但像家燕一舟这种跟着司令爹从小到大打架打惯了的小兵痞,还是能敏锐地捕捉到一点细节。
比如楚拾衔其实半靠着门框,站得不太稳。
这还要打,楚拾衔经得起折腾吗?不会出事吧?
谢檐也观察到了燕一舟的眼神,他神情有些危险地开口:“还不走?”
燕一舟果断后退,甚至贴心地从外到里帮谢檐带好了门。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透过最后一点门缝,叮嘱了谢檐一句:“你……稍微轻点,别真折腾出人命了。”
谢檐面无表情地伸手关上了门。
燕一舟差点被门缝夹到鼻子。他没什么好气地“啧”一声,谢檐还真是够大少爷脾气的。
楚拾衔也是个又凶又冷的,住一起估计有得打了。
不过……刚刚楚拾衔是不是碰了谢檐的手?以谢檐的性格……
燕一舟摇了摇头,三两步走下公寓外的台阶,算了,不操心了,喜欢打架,有点肢体接触也很正常。
高等级alpha之间的摩擦,他这种凡人还是别掺和了。
……
谢檐的眸色有点冷,这是他心情不太好的征兆,他看了眼楚拾衔手上的通讯器:“你收了另一个alpha的东西?”
“这是你的东西。”楚拾衔随手把通讯器放到桌上,懒得理谢檐的无理取闹。
谢檐沉下眼来,突然伸出手,绕过楚拾衔的肩窝掐住他的脖子,气管在掌心下微弱地跳动:“我们不是要“打架”吗?”
脆弱的喉管被捏在别人手上,楚拾衔只是抬了抬眼皮,他估计谢檐又要犯病了:“你只想打架?”
“想咬你,”谢檐坦城地说,“要是能标记你就好了,这样他们就抢不走你了。”
“等你清醒的时候,就会庆幸我不能被标记了。”
谢檐想不明白楚拾衔这句话,索性抱起楚拾衔,把他推到了桌子上,点了点他的腹部:“临时标记不了,终身标记呢?”
“你疯了?”楚拾衔终于给了谢檐脸色,“需要我再强调一遍吗?我是alpha,咬腺体也好,进入也罢,都不可能标记我!”
他的alpha生气了。谢檐愣了愣,用侧颊碰了碰楚拾衔的脸:“别生气,我不会做你不愿意的事,别生气了。”
楚拾衔偏过头,谢檐就又凑过来一点,明明在易感期,他却压抑住了骨子里的烦躁与凶性,耐心哄着楚拾衔。
楚拾衔的颊边有点痒,他的眉眼淡了一点,还是理了谢檐:“还要咬吗?”
谢檐纠结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那咬吧。”楚拾衔把手搭在谢檐肩上,凑过去。
谢檐的犬齿轻轻按在楚拾衔的腺体上,沿着昨天的咬痕一点一点往下刺入。
太慢了,楚拾衔费力想撑起头来,方便谢檐继续咬,但后颈就像被缓缓注入灼烧的岩浆一样,让楚拾衔失去了所有控制肌肉的能力
谢檐把楚拾衔的头放到了他的肩上。
楚拾衔坐在桌子上,侧身靠在谢檐的怀里,轻轻闭上了红宝石般的眼睛,任浓烈的alpha信息素注入自己的腺体。
对于谢檐,楚拾衔没什么不愿意的。
不愿意的,是清醒时候的谢檐才对。
……
半夜楚拾衔醒过来的时候,没看见谢檐。
这很奇怪,易感期的谢檐几乎不能容忍楚拾衔离开他超过五步的距离,怎么会突然离开房间。
他翻起身去找谢檐。
后颈的腺体被午夜的凉风拂平了一点痛感。
没之前那么难受,楚拾衔自嘲地想,或许他作为alpha,会很快习惯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
他打开卧室门,没急着开灯,而是一路走到了客厅。
一个圆形的长管滚到了楚拾衔脚边,他在夜色中勉强分辨出,那是一支空了的抑制剂针管,有人正背对着他站在桌子旁边。
谢檐正挽着袖子,注射第二支抑制剂。
正常alpha在一次易感期最多能注射一支抑制剂,何况谢檐本来腺体就受过伤害,每次超负荷的注入只会让他病得更厉害。
楚拾衔的手指动了动。
“别动。”谢檐显然知道楚拾衔已经来了,他加快了注射速度,由于忍耐,他的手稍微有些抖,针头上沾了点血。
谢檐无所谓地丢掉第二支空了的针管,缓缓走近楚拾衔,然后和他错身而过,打开了客厅里的灯:“我们谈谈,楚拾衔。”
纳米节能灯的光芒一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所以黑暗与龃龉都在一瞬间灰飞烟灭。
楚拾衔看着那双蓝得如碧波般的,一如既往充满理智的眼睛。
谢檐清醒了。
……
“咬疼你了吗?”谢檐替楚拾衔倒了一杯水替过去,“带你去医院检查,钱不用担心。”
“用不着,”楚拾衔接过水,没喝,只是盯着看了一会儿,“更应该去医院的是你。”
“抱歉弄伤了你,不过我已经看过很多次医生了,你不用担心我,”谢檐思索了一会儿,“alpha的腺体里能注入那么多信息素吗?我还是先带你去检查吧。”
楚拾衔抬眼看了看谢檐,没理他。
谢檐殊不知这幅口吻特别像某些干完一票不认账的渣男,还在担心楚拾衔的腺体状况:“你应该推开我。”
“然后你去大街上随便找个omega标记了?”楚拾衔忍不住嘲讽,“我会记得你的探监日的。”
谢檐提醒楚拾衔:“如果你现在起诉我,司法署依旧会以伤害罪逮捕我。”
“嗯?所以你现在怕了?”楚拾衔凑近谢檐,“你最好趁现在杀人灭口。”
谢檐的蓝眸盯了一会儿楚拾衔,突然轻轻笑了一下,眼尾的泪痣也跟着生动起来。他把楚拾衔按回座位:“别离我太近,否则我会需要第三支抑制剂。”
楚拾衔怔了一下,没动了:“一般的alpha被注入信息素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谢檐不太相信:“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
“……”楚拾衔看一眼谢檐,但凡是个稍微了解AA恋,oo恋的人,应该都会知道这种事情,“少见多怪。”
几乎看遍谢家整片藏书阁的谢檐:“……”
“总之,让同为alpha的你遭受这种屈辱,我很抱歉,”谢檐做好了打算,轻声说,“有什么需要我补偿你的吗?任何事都可以。”
任何事都可以……
楚拾衔看着谢檐,慢条斯理地喝完了半杯水,突然笑了一下,揶揄道,“你能补偿我什么?谢大少?”
谢檐:“……”
楚拾衔很少笑,但这并不妨碍他笑起来好看,他缓缓放下水杯,眼尾挑起来看谢檐:“要权没权,要钱没钱,连T恤都是借的我的,哦对了,撕坏了我最后一件军用T恤,现在怎么办?你拿走的那件还给我?还是一人穿一天?”
谢檐脸上的表情裂开一瞬间,他大概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要沦落到和楚拾衔一件T恤一人穿一天的境地,他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那我穿的时候,你怎么办?”
“待在公寓,”楚拾衔不急不缓地说,“等你回家。”
谢檐的表情缓和了一下,仿佛有一瞬间真的觉得这种方法可行,不过他还是很快地问道:“燕一舟给我带过来的通讯器呢?里面有钱。”
“看来你的记性很好,”楚拾衔指了指桌下的抽屉,“在里面。”
谢檐看了一会儿抽屉,还是没动手打开:“过几天吧,上面沾了燕一舟的气味,我看着烦。”
楚拾衔挑了挑眉:“谢檐,你究竟好了没有?”
谢檐怔了一瞬,好一会儿才撑着头,缓缓靠近沙发:“说实话,楚拾衔,不太好。”
楚拾衔愣了一下,看向谢檐。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暂时能控制住不伤害你,”谢檐用手臂挡住眼睛,“虽然控制起来有一点难受。”
“你已经打了两支抑制剂了。”
“嗯,”谢檐有些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我第一次易感期的时候打了三支抑制剂,照样没阻止我摸你。”
楚拾衔问:“……咬腺体不会好一点吗?”
“咬的时候感觉不错,”谢檐轻笑了一声,“但不标记,就没办法缓解症状。我总不能一直咬着你。”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楚拾衔突然开口:“你需要一个omega。”
一个可以解决你的信息素紊乱,陪你渡过易感期,和你相伴一生的omega。
“哦,”谢檐有点累,索性顺着他的话往下聊,“你有推荐的吗?”
楚拾衔:“……没有,自己找。”
“楚拾衔,如果我只为这一个目的去找omega,是对他的伤害,我也没有精力去好好经营这段感情,”谢檐缓缓道,“而且既然离开谢家了,我想偶尔自私一点。”
可以不用在乎家世,不用在乎所谓的匹配度……不在乎一切地遇见他。
“楚拾衔,你之前说过的,你喜欢的人,”谢檐突然问,“你怎么遇到他的?”
楚拾衔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很小的时候,在流民区的沙漠里面。”
“那时候你就喜欢他?”
楚拾衔摇了摇头:“后来我又遇到过长大的他。”
谢檐点了点头。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很正常。
就是他莫名感觉自己有点生气,需要再打一支抑制剂的那种。谢檐想了想,继续问:“你以前说过,我救过你,又是什么时候?”
楚拾衔不懂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还是回答了他:“也是小时候。”
哦。谢檐想,那他和楚拾衔也算半个青梅竹马。他还有救命之恩,胜一筹。”
谢檐仔细想了一会儿,突然从沙发上坐起来,凑近楚拾衔问:“我和他一起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楚拾衔:“……”谢檐确定他现在还清醒?
……
最后谢檐没和楚拾衔的青梅竹马分出胜负来,楚拾衔表示完要把他俩儿一块儿淹死的意愿,去冰箱拿了两支营养剂,分给谢檐一支。
谢檐这才想起易感期到了之后,他压根没吃东西,成天和楚拾衔腻歪在一起。
谢檐撕开营养剂包装,打量了好一会儿才尝了一口。
谢檐挑了挑眉。营养剂他也吃过几次,但口感这么差的还是第一次吃。
楚拾衔就一直吃这个?
想到这里,谢檐突然不是很想当小白脸了,他要好好养楚拾衔才对。
谢檐忍耐着把燕一舟送来的通讯器拿出来了。
楚拾衔吃完一支营养剂,舌随意舔了舔唇角,低头看谢檐:“不嫌烦了?”
谢檐拧着眉,打开通讯器。通讯器上燕一舟的味道并不重,早就被一屋子的雨木信息冲散了,但谢檐本来状态就不好,通讯器的光有点晃眼,他不是很喜欢,索性连余额都没看,先随手给楚拾衔打了两万能源币过去。
楚拾衔垂眸看着谢檐:“这算补偿?”
“算我在养你,”谢檐神色自若地说,“不够再问我要。”
“所以你不需要我养,”楚拾衔平静地看着谢檐,“你在唬我。”
“没有唬你,”谢檐镇定地说,“多亏了你,我才能在得到这些周转资金之前没被饿死。”
楚拾衔睨一眼他。
谢檐能被饿死?就和之前燕一舟在通讯器里说的那样,光靠一张脸,都有的是人要养他。何况以谢檐的本领,赚钱也不难。
针对楚拾衔的质疑,谢檐选择了转移话题:“帮我看看校园论坛里面有没有在讨论那个“畸变人”。”
楚拾衔看了看谢檐,虽然还在和他打趣,但谢檐的状态确实不太好,显然还在极力控制好自己,连看着通讯器的光的时候,都皱起了眉。
楚拾衔接过通讯器,打开了校园论坛:“你那天在追那个“畸变人”?”
“嗯,他有一对类似蓝闪蝴蝶的翅膀。”
楚拾衔看了看,最火爆的帖子果然是有关那只蝶型“畸变人”的:“看来你在门口……的时候没被拍到,不然最火的帖子应该不是这一条。”
“两个alpha搂搂抱抱,”谢檐歪了歪头想,“应该也算不了上什么劲爆的新闻吧?”
好兄弟之间抱一抱多正常。
楚拾衔奇怪地看他一眼,似乎又有点无奈,低头点开了新闻。
主题贴的一楼是几张照片:全部都是一只巨大的蓝闪蝴蝶低空飞翔的样子。如果稍微仔细看的话,能够模模糊糊分辨出一对翅膀中间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1L:吃瓜真的很快乐:你们看我拍到了什么?这下你们总算相信了吧?真的有“畸变人”!
2L:宇宙最强战斗机:楼上的你没事儿吧?视频都有可能是p的,别说就那两张照片了。给我我能p出一百张来。
3L:水煮大鹅鹅鹅:他还真不是造谣,昨天我也看见了,那只蝴蝶好像被什么追着一样一直在跑,他的翅膀看起来像受伤了来着……
4L:潜水大师007:+1!我好像也看见了啊,在alpha宿舍附近……
5L:我真的不会起名字:不是吧?还真有“畸变人”混进来了啊?不会危及到我们的生命安全吧?不出门了……除了上课都不出门了!学校能不能把上课取消了?
6L:每天做五百套格斗操:不是你在怂什么啊?身为军校的学生,还怕畸变体?这几天我就去omega宿舍那边逛,如果能够抓到这个“畸变人”,那就是大功一件!
7L:不啃完《军事理论》不改名:我觉得我们可以排除一下……男性alpha新生……
8L:只是一个吃瓜群众:这个范围也太大了吧,除非能够找出谁是混进来的流民……
楚拾衔看到这里,顿了一下,没再把内容转述给谢檐。
谢檐却直接猜了出来,多看了楚拾衔一眼:“你在担心你的身份被挖出来?”
楚拾衔把通讯器还给谢檐:“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不是“畸变人”,就算被挖出来,他们也拿我没办法,最多只是……”
“最多只是开除你。”谢檐接下这一句。
楚拾衔沉默了下来。
“别担心,”谢檐偏了偏头,离楚拾衔近了一点,“我很快就会抓住他,你不会有事的。”
楚拾衔点了点头。
……
天蒙蒙亮。
公寓内日用品和营养剂都不多,连抑制剂也被谢檐用光了,楚拾衔想了想,还是决定用谢檐的钱,出去买点东西回来。
谢檐眯了眯眼睛,嘴上说着好,但楚拾衔动一步,他立刻也动一步。
楚拾衔看着谢檐悄悄挡住了玄关:“……不是说你能控制自己吗?”
谢檐神色自若地移开视线,脚没动。
楚拾衔盯了谢檐一会儿,有点无奈:“我最多出去一个小时,好吗?”
谢檐看向楚拾衔,凑得近了一点,好让自己能够闻到龙舌兰信息素的味道。
真是奇怪,他应该会很讨厌alpha的信息素才对。
或许是因为他喜欢酒的味道吧。
楚拾衔想了想,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塞给谢檐:“你先闻这个,我马上就回来。”
外套上面有楚拾衔信息素的味道,谢檐挺开心,但他马上发现楚拾衔的外套是用来遮挡咬痕的,没了外套,雪白颈间的红色咬痕就大大方方地展示在了日光之下。
一想到这个咬痕会被其他同学看到,谢檐的心情就变得有些差。
好在楚拾衔也没准备让自己被咬这件事出名,他思索了一会儿:“戴上项圈吧,刚好能遮住。
谢檐十分积极地拿来了项圈。
楚拾衔低下了头。
谢檐看见了楚拾衔腺体上深得有些骇人的咬痕,就像是被某种猛兽撕咬了一样,在一片雪白中覆上难以抹拭的深红。
冰冷的铁质项圈触上伤口的一瞬间,楚拾衔下意识躲了一下,又很快凑过来。
楚拾衔真乖。
谢檐这样想着,放轻了动作帮楚拾衔戴好了项圈。没了咬痕,楚拾衔气质又变得冷了一点。
“等你回来。”谢檐说。
……
楚拾衔出了公寓,却并没有按照约定的那样去买日用品和食物,而是穿梭过校园的小径,径直去了校门口的汇所。
这几天被谢檐缠着,楚拾衔没办法接悬赏,已经超过一周没有给身份号贩子转账了。
按照约定,如果楚拾衔没有及时汇款,身份号贩子就会停掉他的身份号权限,也就是说,现在只要任何一个人动手查楚拾衔,就能立刻发现他的身份号有问题。
之前一直没有通讯器,楚拾衔和身份证号贩子一直约定在汇所用固定账户汇款,这也是他不得不出来一趟的原因。
校园里出现“畸变人”,军校不可能不管不顾,一定会很快开始排查。
切入点一定是身份号作假。
他走进汇所,迅速打开一台汇款机,把通讯器对接进去。
如果不是必要,楚拾衔其实并不想动这笔钱。
毕竟这是谢檐说过的,要养他的钱。
楚拾衔按照记忆输入账户账号,汇款机却“滴滴”了两声:您输入的账号已被注销,请重新输入。
楚拾衔皱了皱眉,重新输了一遍账号,依旧提示已被注销。
难道号贩子因为他逾期切断了和自己的交易?
还是因为,号贩子自己出了事?
楚拾衔面色不变,镇定地取出通讯器。
“楚拾衔!”
身后有人喊他。楚拾衔转过头,看见了几位身着军装,肩扛不同等级徽星的军官站在后面,同时还有数十位身穿战斗服,手里拿着作战器械的士兵围住了他。
楚拾衔站着没动。
为首的是一位上校,楚拾衔曾经在军校的实战演练课堂里见过他,是一位实战经验非常丰富的军官。
楚拾衔记得他还同时负责军校的治安与缉查。
上校一边走近楚拾衔,另一只手摸到了腰间的等离子枪:“楚拾衔,你被举报身份号造假,我们现在怀疑你和138号“蓝闪蝴蝶畸变体”有关,请跟我们走一趟。”
楚拾衔环顾了包围着他的人一圈。
为首的上校精神力在A级左右,其他的军官和士兵至多只有b级精神力。
但他们的人数、武器都显然不在一个等级。
即使楚拾衔冲破了包围圈,军校也会立刻启动防御系统——那是整个星球最尖端的防御系统,甚至可以直接抵挡十年前的兽潮。
跑不掉了。
楚拾衔没反抗,跟着他们离开这里。
他轻轻垂着眼,一双红眸里看不清情绪,只在转角的时候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公寓。
谢檐还在等他回家。
……
谢檐好整以暇地坐着,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如果身旁没有成堆成堆的衣物的话。
谢檐出现了典型的筑巢行为。他把楚拾衔所有的衣服都翻了出来,一点一点围着床堆好,然后坐在中间,抱着楚拾衔的外套,盯着一分一秒滴答着的时钟。
看起来和他平常认真工作学习起来没什么两样。
时针准时走过一个小时的时候,谢檐开始皱眉,他把楚拾衔的外套揉皱了,撑着头继续等待。
时针走过第二个小时的时候,谢檐的脸色已经开始冷了下来,雨木信息素不受控制的往外溢出。
时针走过第三个小时的时候,谢檐眸里碧蓝色的湖水仿佛结了冰,他面上表情不变,只是离开了筑的“巢”,走进客厅。
谢檐点开通讯器,刺眼的光亮让他心中的暴虐成倍地增长。
他随手给楚拾衔播了个通讯过去。
“嘟——嘟——嘟——”电话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响了好一会儿,那边才有人接起来。
是楚拾衔的声音,有点冷淡:“找我干什么?”
谢檐垂眸,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地问:“你觉得呢?”
那边停顿了一会儿,好半天,楚拾衔才有些无所谓地说:“今天不回去,不用给我留门。”
就像是一个关系再疏离不过的舍友。
谢檐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通讯器的边缘,再开口时,声音里带了点哑:“你在哪里。”
楚拾衔似乎愣了一下,然后放轻了声音说:“不用来找我。你还在易感期。”
谢檐已经走到了玄关,握上了门把手,他的语气淡了很多,变得有些疏离:“楚拾衔,我不喜欢食言的人。”
那边沉默了很久,就当谢檐以为楚拾衔什么也不会说了的时候,他听到了青年轻声的道歉:“没有食言。我暂时脱不开身……”
再想说什么的时候,通讯器被突兀的挂断了。
只一瞬间,谢檐就立刻明白楚拾衔出事了。
门被谢檐猛地打开,屋内浓烈的信息素找到了出口,疯狂地向外涌动,如果有任何一个alpha经过的话,都会被这股凶猛的信息素压的忍不住臣服。
谢檐冷脸走出了门。
“呯——”一声,极大的一声关门昭示了主人的不悦,一直过了好一会儿,回档的关门声才渐渐停止。
室内一片安静,唯有纳米钢制的门把手被捏得有点变形,在风中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