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唐誉的折返,这完全是陆水意料之外的事，可是他再一联想白队没有跟车，一切又顺理成章起来。地上好大一滩血,两个人擦地的时候都有点心有余悸,怎么手指割伤会这么严重？
“碎玻璃我都扫干净了,一会儿咱们把那包垃圾再套一个塑料袋，先扔出去。”顾风说完往楼上看了看，“咱们要不要上楼看看？”
“我是很想上去的。”陆水看了看双腿，“但是我现在没法见人了。”
他说的是自己腿上的印记,那么明显，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昨晚自己和队长干了什么,而且一定是不知深浅,胡作非为。刚才白队没注意到是因为受了伤，唐誉没注意到是因为离得远，现在陆水才是陷入巨大困境当中,这样子肯定不能见哥哥。
“你等一下，我给你买身衣服。”顾风只能这样办了，拿手机找同城快递，随便在运动品牌店买了两身，“大概半小时之后才能送过来,咱们先吃饭吧。”
“真买好了啊？要能盖腿的。”陆水拿过他的手机进行检查，确定无误后放心了,“我去吃饭，你不能吃。”
“舍得饿着我啊？”顾风笑着攥他的手。
“舍得。”陆水并不为所动,“队长,糖衣炮弹对我是没有用的，毕竟我不是水泊雨。”
顾风亲了他一下：“现在还罚我么？”
“罚。”陆水指了指远处的篮球和篮球架子,“罚你投篮，要10个3分球才能吃饭，不然就饿着吧。”
“你这个方法……还是不舍得罚我，果然转正之后待遇好了不少。”顾风走到篮球旁边，脚一踩将球转上来，篮球在手中运了起来。
啪啪啪，篮球砸在地上的声音传到了2层，唐誉还在敲门，可是他原本听不见声音的耳朵在助听器的帮助下还是听到了打球的动静。
“还不给我开门啊？”他又一次敲门，外头应该是顾风和四水在打篮球吧。这声音让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白洋的场景，大一同级生，穿一身白色球衣在东校区篮球场上冲锋陷阵，和屈南传球配合无间。
屈南那时候很低调，并没有白洋耀眼。白洋因为在军训时期就兼任教官副手和军训晚会的主持人而出了名，又会跳高，不少人都知道他。自己当时只是路过，对体院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就记得白洋一个投篮砍下最后2分，场外的欢呼声吵得他关上了助听器。
一水儿的男生给他加油，可见多么会笼络人心。
而白洋当时作为本场得分最多的队员被屈南抱了起来，笑得劲劲儿的，多多少少知道自己多受欢迎。
好，回忆结束，回归正题，唐誉看着眼前的门，再敲一敲：“你开门。”
楼下有笑声，还有鼓掌的声音，肯定是顾风那臭小子耍帅，在四水的面前进球了。唐誉再次拧动了门把手：“你再不开门，我就给房东打电话了。”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门没开，里头终于有说话声，冰冷又懒散，“我睡觉了。”
“四水说你受伤了，你当我傻？”唐誉摸了摸兜，早知道就留一把备用钥匙了。
“划了一下手，不劳您费心。”白洋说。唐誉听完只想揍他，这个人可真能耐啊，气人的本身学了一溜够，于是拿出手机假装拨号：“喂，是刘先生吗？没什么事，住得挺开心的，就是我不小心把卧室门给反锁了，重要的东西落在里头，对，所以能不能麻烦您……”
还没说完，门开了，白洋怒气冲冲地站在里头。
“咦？这门……突然间开了。不好意思，可能是我带来的狗给开了，没事了没事了。”唐誉挂上了电话，耳边只有白洋怒不可遏的喘气声，还有楼下四水给顾风喊加油。
“你有毛病吧？”白洋看了看他的耳朵，“耳朵聋了，人也抽风是不是？”
“你觉得咱俩谁抽风呢？”唐誉特意看向他的手，左手开门，右手揣在裤兜里，一个很酷的姿势，“我忘了拿东西才回来的，顺路。”
“你东西又不在我屋里，滚一边儿去。”白洋说，兜里的拳头紧紧攥着，纱布缠了一层又一层。
“怎么没在你屋里？”唐誉往后指了指，昨晚没喝完的那瓶酒还在桌上，两个红酒杯倒在地上。
白洋看向他，半眯着眼睛打量，小臂的肌肉一紧再紧。这点把戏他还是明白的，装傻仿佛对双方的智商都有些侮辱，于是偏过身：“拿完了赶紧走。”
唐誉进屋了，走到他背后一绕，一停，一拽，想来个突然袭击，把白洋兜里的那只手拽出来。可不知道是自己力气不够，还是运动员的反应太快，白洋的胳膊纹丝未动，反而用一种嘲笑的眼神看着他。
“别跟我来这套，我不是小姑娘。”白洋的左手招了招，“拿完了赶紧走，我还有事。”
“什么事？”唐誉回身就把他的左手腕抓住了，顺便关上门，又仿佛顺手似的，将他挤在门后的旮旯里面。他故意问：“给学校哪个领导打电话？”
“哪个都打，读研究生我不得搞好关系啊？”白洋一动不动。
“那你还不如给我打。”唐誉摸了摸他的兜，“白洋，我以为你是全世界最喜欢走捷径的那个，现在这么大的一个捷径在眼前头，你不要？”
“我是喜欢走捷径，但是我不喜欢走你这一条，再说了，你知道什么是捷径吗？”白洋扬手就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你猜猜。”
唐誉闷着声，耐心地等他说，氧气在他们身边形成了无法释放的强压，反复地挤压他们的肋骨。半晌，唐誉像败下阵来：“别告诉我，你将来准备找人入赘？”
“这条路不比你好？”白洋用膝盖顶开他的膝盖，“一劳永逸，平步青云，这就是我的路，你别挡我。”
唐誉轻轻地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屑，还是发自内心的看不起。“你知道吗，我离你这么近，都能闻见你身上的钱味儿。”
“你离我远也能闻见，不信你滚出二里地，照样有。”白洋笑着说，笑声还没稳，唐誉忽然将他身体压住，像是要把他怎么样似的，白洋也不怕他，手肘防着他的靠近，克制地保持一定距离。直到几秒后唐誉隔着外兜狠狠地攥了一把他的右手，白洋疼弓了腰，砰地一下用额头撞上了他的下巴。
“你他妈真有病啊。”白洋疼红了脸，眼镜掉了都顾不上了，冲进了洗手间去。唐誉被撞得满眼金星，晃了晃脑袋追过去，赶在那扇门关上之前挤了进去。盥洗台边上，白洋已经完全顾不上踹他，手指在冰冷的水柱里面反复冲刷，上头流出来的水还透明，经过他的手指，全部变成了红色。
“伤成这样了？”唐誉揉着下巴站过去，“你……”
“你闭嘴！”白洋嘶嘶倒抽凉气，“我他妈每次碰上你都没好事。”
“去医院啊！”唐誉从里到外都凉了，抓住白洋的手腕，“走！”
“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白洋嫌他胆小，体育生哪有不受伤的，他一个大少爷成天娇娇气气。
“这得看急诊！”唐誉继续拉着他鸡同鸭讲，然后脑袋上又挨了一下，“白洋！你知道你打得是谁吗！”
“狗。”白洋挣开他的手腕，继续冲着他的伤口，“冲一会儿就行了，手指受伤血留得多，不用去医院。你老老实实站着，别惹我，刚才好不容易止住血，让你一攥又出事了。”
“我……”唐誉动了动嘴唇，他是真不知道碎玻璃能把人伤成这样，否则刚才就算打死他也不会攥那一下。现在追悔莫及，也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忙，只能从左边换到右边，来来回回地换位置。
“还是去医院吧。”过了一会儿，唐誉说，“上海这边的医院，我有人。”
“死一边儿去。”白洋瞪了他一眼。
篮球场上，顾风早就把3分球投满了，但是还没准备收手：“还想看什么？”
“中线！中线投篮！”陆水纯粹是拿男朋友过瘾来了，指挥他作出各种篮球技巧。球场本来就是半场大小，顾风走到外缘线的位置，对着篮筐试试，伸手一投。
“没中。”他哼着笑说。
“怎么会这样……”陆水有几分失落，“队长，你的篮球不如顾云好。”
“刚才没中是我故意的，给你展示一下容错率。”顾风马上换了口风，全身的奋斗细胞都被激活了，正当他准备捡球时陆水从背后冲上来，一下跳到了他的后背上。
两只手顺其自然地往背后一搂，顾风背起了他：“怎么了？”
“准备罚你的，队长，请背着我跑10圈。”陆水紧紧地搂着他，眯着眼睛和他撒娇。顾风又笑了，捞着他的膝窝说：“那你得给我加个油。”
陆水蹭着他的耳朵，清凉的风吹开他的额发，露出微微发红的脸蛋来：“不加，刚才加过许多次了。”
“那你亲我一下。”顾风把脸伸过去，“像你昨天晚上那样，好好亲。”
昨天晚上那样……陆水微微挣扎，不想让他背着了，可是双腿被抓得死死的，跳又跳不下去。
“不亲是吧？”顾风背着他往上颠了颠，“那你把昨天晚上对我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陆水摇摇头，小声说：“你这是强人所难，你没有运动员精神。”
“我全身都是运动员精神，快说，说完了我背着你跑步。”顾风把脸往后转转，陆水抓了抓他的肩膀，慢慢凑近，像是要咬住他的耳垂了。随后嘴唇动了动，说出一句两个人的情话来，然后脸埋了下去，再也没抬起来。
屈南进院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四水让顾风背着，两个人在篮球场上转圈。陈双还担心他俩会不会睡过头肚子饿，现在一看果真是白担心，人家俩人早就起来了，还晨练。
“干嘛呢你们？”屈南问。
陆水一回头，立马从顾风后背跳下来。买的衣服还没来，大腿遮不住，于是他躲到了顾风身后。
顾风刚才听到有脚步声，还以为是同城快递小哥，没想到是他。“你怎么回来了？”
“我回来……拿东西。”屈南快速地扫了一眼四水的腿，一下就明白为什么他早晨说什么都不起床了，陈双看完能直接气晕过去。
“你也拿东西？今早落东西的人，可真多啊。”陆水悄悄地拽了拽顾风的T恤，没戳破屈南的谎言。屈南无奈一笑，确实是谎话，他不放心白洋，更不放心唐誉回来。
那人一回来，这俩人不吵架才怪。
“我先上去了啊，你们慢慢玩儿吧。”屈南说完三步并作两步地进了屋，照直走向楼梯。客厅里有很明显的酒精味，他也没在意。一上楼，先是听到了冲水声，屈南顺着水声走进了白洋的房间，就看到唐誉拉扯着他……还有白洋的手上全都是血。
“走啊。”唐誉还拽着他去医院，冲了好几分钟，血根本没有止住的意思，回头才发现屋里进来了人。
“你进他屋干什么？”唐誉问，怎么他又回来了？
“动手了是吧！”屈南抄起床上的一个枕头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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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屈南：！！！
唐誉：？？？
白洋：………
楼下的风水：么么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