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点水的一吻, 犹如雁过无痕,两人表面上看似波澜不惊,其实彼此都心知肚明, 这一吻已经在他们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被占便宜的白晏丞没说什么,不喜不怒,情绪毫无起伏。
宿星野也没再作妖, 从沙发上爬起来乖乖去洗漱, 磨蹭了好半天才出来。
大约是后半夜一点钟左右,白晏丞接到一通电话。
他刚刚洗完澡从洗手间里出来,正往卧室走,推门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嗡嗡嗡”的振动声响。
躺在床上的手机闪烁着微绿的亮光。
他不慌不忙地看一眼来电显示, 竟然是花老板。
“花老板,你有事吗?”接起来后白晏丞直接问,想不明白这么晚打电话是几个意思。
电话另一边安静几秒,窜进来“纱纱”的声音, 很像风声。
白晏丞微微蹙眉,刚要开口问对方在哪里,那边传来了一道不属于花有渝的嗓音:“什么花老板。”
低沉的男性嗓音,沙哑又磁性, 独特性很强, 也很耳熟。
这声音让白晏丞目光一滞, 随后警惕地眯起眼眸:“你是谁。”
对方不答反问:“你是白晏丞吧。”
白晏丞抬了抬眼镜:“我就是。”
“来接人, ”对方语气中的恼怒是不加掩饰的,“你说他叫花老板?这家伙喝醉跑我地盘来撒野。”
“你的地盘?”白晏丞的眸中闪过一丝异样,还在脑海里搜索有关这个男人声音的记忆。
那人嗤笑一声, 态度没礼貌拽的要上天:“四环东路桥底, 白博士, 你那么聪明,没理由找不到。”
白晏丞:“......”
他终于知道这个声音熟悉的男人是谁了。
......
两分钟不到,白晏丞换好一身衣服,黑色体桖和长款运动裤,想了想,他又从衣柜里翻出一件薄外套,以防花老板裸奔。
毕竟从小玩到大,白晏丞对醉酒后的好友还是有一定的了解,指不定又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件。
成年后的花有渝很少喝醉,但是每次醉酒都令人印象深刻,终生难忘。
白晏丞慢慢地关好主卧的门,已经尽量放轻脚步声往客厅走,可还是被宿星野发现了。
在他弯腰换鞋的时候,宿星野毫无预兆地从次卧里跑出来,低头看着他,扬声问:“白博士,您要出门?”
白晏丞有些惊讶,这个时间段宿星野竟然还没有睡觉。
亲过男神下巴的宿星野怎么可能轻易入睡,兴奋的辗转反侧,一直观察屋外的情景,果然被他逮到了。
他两步上前,一双眼睛像口香糖一样黏在白晏丞身上,语气里透着几分担忧:“这么晚了您去哪啊。”
白晏丞看眼腕表,如实说:“花老板喝多了,我去接人。”
宿星野想都没想,举手报名:“我跟你一起去。”
起先白晏丞想拒绝,后来想到宿星野在胡同里跟混混干架的场景,狭路相逢的勇猛和拔山扛鼎的力气属实难得,说不定真能帮上忙,于是点点头:“好,一起去。”
宿星野露出满足的傻笑,急忙跑回卧室换衣服。
不消多时,两人一同下楼,白晏丞提前叫了一辆车子。
去往四环桥底的路上,白晏丞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叫人看不出喜怒,像是在沉思,身旁的宿星野在这种时候也不敢多言多语,只能静静地观察他的侧颜,心里却异常活跃。
白博士是生气了吗?
花老板是不是喝成狗了,到底在哪里?
大半夜的被醉鬼折腾,不生气才怪。
宿星野猜来猜去,攒了一肚子疑惑,每当想问出口,只要迎上白晏丞淡漠又温和的目光话都堵在嘴边了。
凭借花老板平日里的活动区域,宿星野以为他们这次会去酒吧或者餐厅之类的地方接人,没想到车子越走越偏,偏不说,还没有亮光。
最后出租车停在四环大桥底下的路边,司机回头瞅他们一眼,示意到达目的地。
白晏丞轻声说句:“师傅稍等。”看到司机点头,他开门下了车。
宿星野一脸懵逼地也跟着下了车。
白晏丞走在前头,步伐稳健利落,顺着路边下台阶,来到大桥底下的洞口。
上方是环城公路大桥,桥下有五个洞口,还有一条通往清河公园的明河,平时很少有人来这里,就连喜欢钓鱼的大爷都不怎么光顾。
白晏丞走到第一个桥洞口停住脚步,环顾四周,百思不得其解,花有渝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离得挺远,他就听到前面的桥洞口传来一阵阵熟悉又欠揍的哼哼唧唧的声音:
“哎...疼....疼...”
宿星野也听见了,轻轻地扯了扯白晏丞的衣袖,小声说:“白博士,好像是花老板的声音。”
说完,宿星野左右看两眼,出现在这种地方接人,他比白晏丞还要惊讶。
白晏丞淡定点头,习惯性扶了扶眼镜,声音依旧温和:“星星,你在这里等等,我先去看看什么情况。”
宿星野不放心,拽住白晏丞的衣袖不松手,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听话。”白晏丞揉了揉他的头发。
他被迫松手,只好乖乖点头:“白博士,有情况立刻叫我。”
“好。”
白晏丞应了声,转身就朝里面的洞口走去。
走到最里面的第五个桥洞口,在只有月光点缀的黑夜里,他看到了许久不见的身影。
那人身高体壮,整个身躯闲懒地倚在洞口的水泥面上,一条长腿支撑身体,另一只腿弯曲抵在石面,手里夹着一根已燃半截的香烟,特别像出门迎客的江湖侠士。
走近了些,白晏丞隐约看清楚了男人的轮廓。
果然没有认错人,是他许久不见的知己,喜欢以捡破烂为生的流浪汉。
不等白晏丞开口打招呼,桥洞口里头又传来欠揍的呻.吟声:“哎呀呀....呜....”
“人呢?”白晏丞知道花有渝就在里面,可还是走流程似的问一嘴。
多日不见,流浪汉的模样没变,但气势有变,似乎被里面的醉鬼气的不轻,嫌恶地指了指身后,声音冷硬夹杂着一丝怒意:“里边呢。”
白晏丞抿了下嘴唇,摸出手机点开手电筒,然后举着手机往里走。
没走几步他就看见蜷缩在角落里的男人,他抬起手腕,用手机的亮光朝人晃了晃。
男人把自己缩成一团,捂着胃部,闭着眼睛哼唧:“哎呦...疼...”
白晏丞神色一凝,又往跟前走近些,伸出脚去碰男人的小腿,开口道:“花有渝。”
花老板现在的模样不忍直视,衣衫不整,一身酒气还神志不清,别人说什么也听不见,只会抱头痛哭,一边哽咽一边咒骂:“妈的....呜....好疼....”
正常人看到这样的花有渝会有两种反应,第一是退避三舍假装不认识,第二是一脚踢过去。
但是白晏丞表现的异常的沉着冷静,他俯下身,白净修长的手准确无误地捏住花有渝的下巴,随即一使力,迫使对方把脸抬起来。
借着手机微弱的灯光,他看清楚了花有渝脸上肿起来的眼睛和唇角,以及鼻尖挂着的唾液,模样好不狼狈,用脚趾头想也是被人教训过了。
粗略地打量一番,白晏丞放开花有渝的下巴直起身,转头朝洞口看去,沉声问:“你打他了?”
流浪汉吸口烟,轻蔑一笑,落落大方地承认:“他不就是欠/干的样?”
尾音未落,白晏丞只觉腰部一紧,下意识低头看。花有渝搂住了他的腰,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不可避免地把鼻涕蹭到他的裤子上。
他有些嫌弃地看着坐在地上耍酒疯的男人,无比赞同流浪汉的观点,附和道:“确实欠/干。”
欠欠的花老板是被白晏丞拽着衣领拖出桥洞外,整个人不省人事,闭着眼睛话也说不清,爬到洞口时忍不住一口吐在流浪汉铺在石头上的马甲。
流浪汉眼睛一瞪,骂道::“操!”然后就把手里的烟掐灭,上去就要补伤害。
好在白晏丞及时阻拦,一手挡住流浪汉挥过来的拳头,忍着痛皱眉道:“算了,跟醉鬼计较什么。”
流浪汉冷冷一笑,给面子地收了手。
白晏丞拿出一包纸巾,帮花有渝擦脸,又问:“他怎么会来这里。”
“我怎么知道,”流浪汉回到原来的位置,依旧把身体靠在水泥面上,重新点燃了一支烟,“人家都是天上掉下来个林妹妹,这是桥上掉下来个傻逼,跟鬼一样爬进来,幸亏之前见过,不然你这兄弟很可能被我一脚踢进河里当水鬼。”
白晏丞架起花有渝的胳膊,勉强将人扶起来,然后冲流浪汉笑了笑:“谢了。”
流浪汉丝毫不领情:“赶紧把人领走。”
白晏丞拖着花有渝原路返回,一直在前面等待的宿星野,见到他们的身影后立马小跑过来。
“白博士!”宿星野冲过来扶住花有渝耷拉的另一只胳膊,瞬间减轻了白晏丞的压力。
宿星野诧异地看着狼狈不堪的花有渝,险些认错人,又转头看向依靠在洞口的流浪汉,眸中惊讶更盛。
只看一眼他就想起来这人是谁,就是之前在奶茶店和白晏丞说话的那个脏兮兮的男人。没办法,只要和白晏丞接触过的人都能令他印象深刻。
流浪汉任他打量,不时抽一口烟,胡子拉碴的看不清长相,只有那双眼睛亮的出奇,带着点笑意回视宿星野。
这是个怪人。
宿星野别开视线,不再去看流浪汉,集中所有注意力帮助白晏丞一起将醉鬼拖到桥上。
醉酒的男人特别重,像是衣服里藏了巨石一样,两人齐心合力好不容易把人塞进出租车的后座。
“星星,你坐前面。”
白晏丞好心提议,也不给宿星野拒绝的机会,直接开启后车门将花有渝往里推了推,然后自己坐在醉鬼的旁边。
宿星野只好乖乖钻进副驾驶。
花老板难受地扭动身体,双手捂着胃部,始终哼唧着骂人,也不知道是想吐还是因为脸疼。
司机回头瞅一眼,目光不言而喻。
白晏丞心领神会道:“吐车上五百。”
反正花老板不差钱,挣那么多没节操的钱留着干嘛。
司机满意地点头,启动车子,打转方向盘调转车头。
“哎呦...操啊...真疼呜呜...”花有渝不住嘴地唠叨,手脚也不老实,无意中总是踢到白晏丞的小腿。
白晏丞面色不改,不嫌弃也不温柔,只要醉鬼把头朝他靠过来,他毫不留情地伸手去挡,力气不小,好几次都让花老板的额头撞向车窗。
宿星野架不住好奇心,忍不住回头看,视线从花有渝肿到认不出原来样子的脸上移到白晏丞镇定自若的俊脸上,反复扫量几次,小声问:“白博士,刚刚那个人和花老板....”
“男朋友!”花有渝突然闭眼睛鬼叫一声。
除了白晏丞以外,宿星野和司机都被吓了一跳,车轱辘明显打滑了。
“啊?”宿星野一脸惊呆的表情,看怪物似的盯着花有渝瞧半晌,随后向白晏丞求证,“真的吗?”
白晏丞淡淡地扫一眼旁边的醉鬼,知道这人喝醉了爱说糊话,没有帮忙解释,轻挑了下眉毛,故意道:“他说是就是。”
宿星野:“........”
那上次还装不认识。
宿星野的脑海里迅速拼凑流浪汉的模样,虽然脏兮兮的很邋遢,但是身高和身材确实很给力,男人味十足,而且对方身上散发着一股神秘力量,难以言喻的感觉。
只能说花老板的爱好真独特。
........
天亮了,云层堆叠。
宿星野正在洗手间照镜子刷牙,突然听到客厅传来一声响动,紧接着就有男人发出带有情绪的哼唧声。
他用冷水抹了一把脸,擦擦手,搞定一切往外走。
大清早的客厅特别明亮,在一片温暖阳光的照耀下,花老板一脸懵逼地盘腿坐在地板上,皱着眉头四处张望,好像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宿星野攥拳放在嘴边,轻轻咳嗽一声。
花有渝闻声转头,经过一夜的洗礼,脸上肿起来的部位愈发明显,嘴角泛青,眼眶泛紫,只是他自己好像还没察觉,那双浅色的眼眸含着惊讶打量宿星野。
“这是哪啊?”花老板脱口而问,立刻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赶忙伸出手去摸自己的下巴。
宿星野没搭理他,两步走到沙发对面的储物柜,身子往后一靠,一脸看戏的表情睨着他。
这段时间一直是花老板津津有味的看热闹,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他被别人看热闹了。
“哦...”花有渝发出恍然大悟的感叹音,脑袋转了一圈,终于意识到自己在什么地方,“原来是晏丞家,好久没来都有点忘了...嘶...什么情况。”
只要多说一个字,花有渝就感觉自己的整张脸都陷入被车轱辘碾压似的痛苦,尤其是他的右半张脸,眼睛很不舒服,眼皮发沉抬不起来。
他低头打量自己的行头,还是昨天那身衣服,却脏的不成样子,裤腿还开了一道口子。他又将胳膊抬起来,感到一阵酸痛从肩膀处蔓延,来不及追踪伤缘,他现在更好奇自己为什么会搞的这么狼狈。
于是他抬头朝宿星野看去,捕捉到青年眼里的笑意,他心下更加好奇,同时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底酝酿。
宿星野适宜地开口:“你昨天晚上睡的地板,白博士嫌你脏。”
睡在哪里不重要,花有渝只觉自己的脸非常不好受,指着问:“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反倒是宿星野露出些许诧异的神色:“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花有渝不明所以,很快又疼的“啊呀”一声。
宿星野笑道:“你自己照镜子看看吧。”
花有渝意识到不对劲,赶忙从地上爬起来,两三步就从客厅蹿入洗手间,在这个短暂的过程中,他脚步发虚,身体疼痛难耐,几乎有种要散架子的错觉。
当他看到镜子里鼻青脸肿的男人,若不是发型没变,穿着一样,他差点没认出来是谁。
“卧槽!”他大骂一声,确认了镜子里堪称毁容的男人就是自己。
宿星野跟了过来,站在洗手间门口,抱着肩膀打量他的背影,语气轻飘飘的:“白博士去上班了,走之前让你留下过夜费,就按快捷酒店的价钱,让你别叨叨,快点去看医生。”
花有渝朝镜子凑近些,脸上的淤青放大两倍,他阴沉着一张脸,让原本就扭曲的面容又蒙上一层灰暗,他咬牙切齿地说:“昨天晚上我跟谁打架了。”
宿星野轻微挑眉,没太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他转过头,肿成猪头的脸面对宿星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谁他妈干的?!”
看惯了笑嘻嘻没正形的花老板,还是第一次看到怒火中烧的花老板。
宿星野感到新奇地渐渐睁大眼眸,嘴边掀起玩味的笑容:“除了你男朋友,还能有谁。”
“男朋友?”花有渝拔高声调,随即疼得呲牙咧嘴,捂着肿起来的半张脸,怒气冲冲地走出洗手间。
越过宿星野身旁时,他喊了一句:“什么男朋友?”
宿星野撇撇嘴:“不用装了,我都知道。”
“你知道什么了?”花有渝气呼呼地在茶几上一通乱翻,想尽快找到自己的手机。
只听耳边传来宿星野的一声低笑,带着几分神秘感压过来:“那天下午在奶茶店门口碰见的流浪汉,搞了半天跟你是那种关系,我真看不出来,花老板你私下里玩的这么嗨,竟然是个M。”
花有渝找手机的动作一顿,听到“流浪汉”三个字时,脑海中迅速涌入一段陌生的记忆,就像装在一个小匣子里突然被人放进来。
他一觉醒来什么都忘了,只知道昨晚自己和同学喝了不少酒。
但是在听到流浪汉这个称呼,他隐约想起了些零零碎碎的片段。
昨晚和大学同学告别以后,他鬼使神差地想学习白晏丞步行回家,喝高的他已经忘记自己的住址离花匣子隔着五条街,傻了吧唧的沿着街边一直往前走。
他走啊走,越走越黑,最后连路灯都不见了。
他怀疑自己走近坟地,周围透着股阴凉的冷,耳边的风声也极其扰人,还能听到河水流动的声音。他想努力睁开双眼,却怎么也做不到,只能闭着眼睛漫无目的往前爬。
没多久,身边有股热度传来,他立马抱住来之不易的热源,使劲地往人身上蹭,那人身体邦邦硬,抱起来没那么舒适,但是温度很高,他当暖炉一样紧紧抱住不撒手,嘴里嘀咕道:“兄弟,好兄弟,让我抱一会儿,明天给你烧纸钱,十亿元大钞。”
谁知那只鬼特别粗鲁,一巴掌扇过来,骂道:“烧你个几把!”
他气不过,还了一脚,踢到了跟石头一样硬的小腿。这可把那只鬼惹急了,揪住他的衣领单手拎起来,照着他的胃部就来了一拳。
这一拳让他把胃里的酒全部吐出来,吐到了那只鬼睡觉的地方。
“操...”他听到那只鬼在嫌恶的骂人。
他难受的哇哇大叫,忍不住流出生理性的眼泪:“呜呜呜....明天给你烧纸钱,你别打我....”
对方又往他脸上呼一拳:“你他妈叫唤什么?!”
然后...
然后他就什么也不记得了,自己是如何走出坟地,又是如何来到白晏丞的住所,这一切都很空白。
“你男朋友打电话叫白博士去接你,”宿星野开始帮他回忆,语气轻巧中透着几分八卦的意味,“花老板,我很好奇,你男朋友为什么喜欢在那种地方生活。”
“什么狗屁的男朋友!”花有渝根本听不懂,满心思回忆昨晚自己被人轮拳头的细节,越想越生气,头顶都要气冒烟了。
宿星野却以为他在装蒜,点点脑袋,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毕竟每个人的癖好不一样,我懂,我都懂。”
“你懂个屁啊!”花有渝捂着疼痛的脸叫道,“你在那说什么呢,我一句话听不懂。”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真相。
宿星野微微一笑,耸耸肩膀:“花老板,不用不好意思,你男朋友很特别。”
“你别一口一个男朋友!”
花有渝粗鲁地挥挥手,转身继续翻找手机,牙齿被他咬的“咯咯”作响,心里开始盘算如何找回场子。
他记住了那只“鬼”的声音,骂孙子似的数落他,打儿子似的让他鼻青脸肿,这他妈哪是什么鬼,估计是遇到乞丐或者强盗了。
“狗娘样的...”他低声咒骂,“别让我抓到你,竟敢打我...”
手机是在沙发空里找到的,他放在手里摆弄两下就揣进裤兜,澡都来不及洗就要冲出去复仇。
宿星野及时叫住他:“花老板,你等等。”
花有渝一脸怒相地回头:“你还有事?”
宿星野蹦到他跟前,脸上闪过一丝忧虑,压低声音道:“昨天晚上在花匣子,白博士跟我提到Eleven,他竟然知道失控玩偶乐队的存在,还查过官博,是你告诉他的吗?”
花有渝冷着脸:“我闲的吗?”
“那怎么会...”宿星野百思不得其解,“白博士不像会关注这方面的人,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花有渝强压下心里的怒气,空出一点理智的思维来思考宿星野给出的疑惑,沉默了片刻,眸光陡然一亮,视线快速锁定在宿星野满是困扰的脸上。
“他不会怀疑我吧?”宿星野紧张兮兮地自言自语,“我是不是要露馅了,完蛋,白博士要是看到我蓝头发的照片,那还不得疯啊。”
花有渝问:“晏丞主动跟你提起Eleven?”
“是啊,”宿星野啄木鸟似的点头,“我问他喜不喜欢失控玩偶,他也没有正面回答我,就说唱歌挺好听的,我看他表情很冷漠,不像是感兴趣。”
从早上醒来到现在,花有渝的嘴边扯出第一抹笑容,带着点嘲弄和怜悯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青年,啧啧出声:“Eleven,我有时候觉得你挺聪明,但有时候你是真的迟钝,尤其是遇上跟白晏丞有关的事儿,你这鬼灵精怪的小脑袋瓜就卡壳了。”
宿星野迅速蹙起眉头,下颌微抬:“花老板,你拐弯抹角的骂谁呢,有话直说,别跟我阴阳怪气。”
花有渝发出短促的嗤笑,同情似的拍拍宿星野的肩膀,说:“看在你为我带来不少客源的份上,我给你一句忠告,与其在这里扮演乖乖好学生,不如去真正了解一下晏丞的喜好,你会收获意想不到的结果。”
“白博士的喜好...”宿星野低语重复,“我知道啊,他就喜欢乖的,喜欢懂事有礼貌。”
花有渝摇摇头,递过去一个“没救”的眼神,只觉自己白白浪费了五分钟的时间,多说无益,转身开门走了。
“你干嘛去?”宿星野扒在门口问。
往楼下走的花有渝脸色一秒变阴沉:“干嘛去,废话!当然是去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