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久安准备从吾乡居找一些相关的书籍以此搪塞过去。
那些书里面涉及的刑侦、预审、犯罪侦查等专业知识令人拍案叫绝, 非大周目前的刑侦所能比拟的,陆久安之前处理的案卷中,一些比较棘手的案子, 除了由韩致从旁辅佐之外, 就是查询了不少这方面的资料。
孟尧果真比较感兴趣,表示想就这方面深入探讨一番, 向道镇提议道:“不如陆大人拿上一壶好酒, 咱们在贵府院子里边喝边聊。”
韩致有些不高兴, 他本身就觉得这两个老头子占据陆久安时间太多, 现在吃了晚饭还霸着不放,当即就戾气上涌想将人赶出去。
陆久安见状,捏了捏韩致的手,小声说道:“别这样,以后我还得仰仗人家呢。”
韩致眉目不善:“你无需仰仗别人, 有我就够了。”
“是是是, 你就是一根最粗的金大腿。”陆久安顺着他的话, “可是你10月份不就要去云落边陲了吗?到时候鞭长莫及, 你忘了当初你只是去江洲一趟,我可差点叫人给强押回去的事了?”
韩致眼神一变,最后松开了拳头。
谈话的阵地从食堂转移到县府后院,虽然葡萄酒已经所剩无几了, 但是府里还酿造了其他酒, 桑葚酒就是其中一。
几人相谈甚欢,陆久安把一本关于刑侦方面的书给孟尧时,孟尧如获至宝。
中途颜谷闻讯而来, 几人的谈资从刑侦聊到天南地北,整个后院充斥着浓烈的酒味和畅快的大笑。
孟尧向道镇二人告辞回官舍时, 陆久安已经喝得晕乎乎了,他脚步虚浮的靠着韩致,双眼迷离,脸颊坨红。
韩致也喝了不少,但是他酒量很好,喝酒如喝水,今晚喝下去的对他来说只是个开胃料。
“酒……好喝……上酒。”
看着东倒西歪的小醉鬼,韩致无可奈何,他把人一把抱起来,吩咐跟来的小厮:“让人准备一碗解酒汤,另外,送一桶浴汤到厢房。”
上一次陆久安醉酒之时,还是他刚认识陆久安那一年的中秋,只不过喝了三杯下肚,就醉酒到一个人跑去凉亭睡觉去了,事后还送了他一个热破,他一直小心珍藏着。
如今酒量渐长,这醉酒的反应倒分毫不差。
而这一次,他喝醉的程度显然更甚。
陆久安在他怀里不断动来动去,像一条搁浅在岸边亟需水份的鱼,事实上,陆久安迷迷糊糊中确实觉得喉咙干渴,无意识地扑腾着,他酒后力气特别大,动作间手肘撞到韩致的脖子,饶是韩致也痛得轻“嘶”一声。
要害之处被人攻击,也亏得作俑者是陆久安,而他尚且不是知道即将到来的危险,还在不自知地兀自挣扎呢喃,韩致眼神暗沉,一边大步流星朝厢房走去,一边低语:“一点儿也不知道消停。”
他打算给怀里的人一点小小的惩罚,正在这时,怀里的人终于摸索到了解渴的东西,探到他嘴边,如饥似渴地攫取着他嘴里那丝微不足道的水源。
韩致脚步一停,呼吸陡然变得粗重,很想反客为主,加深这个吻。
可惜陆久安半点也不安分,在心满意足之后,就推着韩致的胸膛嚷嚷着要唱KTV。
下一刻,鬼哭狼嚎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来,韩致被吵得眉头紧皱。
“沿着江山起起伏伏温柔的曲线。”
……
“珍惜苍天赐给我的金色的华年。”
“做人一地肝胆,做人何惧艰险。”
……
虽然陆久安已经没有什么清醒的意识,但是唱得中气十足荡气回肠,正是《康熙王朝》的主题曲《向天再借五百年》。
听着陆久安嘴里的歌词,韩致由一开始的恼怒慢慢变得眼神复杂。
那震耳欲聋的歌声还在不断突破着他的耳膜。
……
“看铁蹄铮铮!踏遍万里河山!我站在风口浪尖紧握住日月旋转!”
“愿烟火人间,安得太平美满!”
“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周围不断有闻声而来的小厮仆人,见到唱歌的是陆久安后,都惊掉了一地的下巴,最后被反应过来的韩致呵退。
陆起忧心忡忡:“公子喝那么多酒,明天该头痛了,将军也不拦着点。”
韩致罕见地没有反驳。
他把人抱回厢房,陆久安已经停止了歌唱,此刻正抱着韩致的脖颈呜呜地哭。
他的皮肤滚烫,头发乱作一团,哭出来的眼泪顺着韩致的脖子一路往下流,粘得他不好受。
韩致轻柔地把他放在床沿,吻了吻他额头,返身而起,却被陆久安拽住了衣袖。
陆久安又不哭了,只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迷蒙地不断眨巴着,像一条被遗弃的狗狗:“不走……”
韩致心里软地一塌糊涂,摸了摸他的脸:“乖啊,我不走,我帮你拿套衣服。”
陆久安委屈地瘪了瘪嘴巴,小声道:“老公……”
韩致一愣:“嗯?”
他想到宫里的太监,以为陆久安醉酒之后在借此恼怒他。之前在床事之上做得狠了,陆久安就不只一次地说过应当落了他的子孙根这样诸如此类的话。
陆久安细弱蚊声,又重复了一遍:“老公……”
韩致耐心地一边诱惑着帮他脱衣服,一边问道:“老公是什么?”
陆久安凑上来,满是酒香的嘴唇轻轻啄了他一下,见偷袭成功,陆久安愉悦地眯起双眼:“相公。”
韩致心头一震:“你叫我什么?”
然而喝醉酒的陆久安并没有回答他,自顾自地玩起了韩致的手指,像一个懵懂的孩子。
韩致乍闻惊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他仿佛喝到了世间最甘甜的糖水,又仿佛看到了最璀璨的光火,在这一刻,所有的烦恼和喧嚣都远离他而去,只剩优美的梵乐在奏响。
平时他在床上威逼利诱过陆久安无数次,陆久安都未曾叫过他相公,没想到在喝醉酒的状态下,他竟然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都说酒后吐真言……
陆久安叫他“相公”。
韩致颤颤巍巍地伸出手,高大的身躯笼罩着陆久安,叹息般说道:“娘子……”
喝醉酒的人脾气飘忽不定,此刻的陆久安又显得格外的粘人,坐在韩致旁边,磨磨蹭蹭地缠着他,与他耳鬓厮磨:“老公。”
韩致已经知道老公便是相公的意思,此刻再听到这声音,心里像裹着蜜。
“再叫一声。”
“老公。”
“嗯。”
陆久安不停地唤着,韩致不知疲倦地回答着。
“我老公好英俊。”
“你知道就好。”
房门被敲响,小厮提着热水侯在门外。
韩致平复了一下心情,摸了摸乖乖坐在身边的陆久安,语调波澜不惊:“进来。”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小厮鱼贯而入,在韩致威严的注视下,整个过程悄无声息。
供人洗浴的热汤很快准备妥当,不一会儿,醒酒汤也呈上来,韩致诱惑着他:“久安,把醒酒汤喝下去。”
陆久安眉头难受地蹙紧,他推开送到嘴边的瓷碗,闹着脾气:“我不喝。”
“喝了没有那么难受。”
“我不要。”陆久安大声嚷道,“我要尿尿。”
……
韩致沉默片刻,放下碗来:“好吧,先尿尿,再喝汤好不好。”
陆久安捂着脑袋沉思了一会儿,妥协道:“好吧。”
陆久安在屋内解决了内急,结果立马食言而肥。喝醉酒的陆久安和平日的他判若两人,心智减少了一大截不说,还十分难缠,韩致担心浴汤待会儿冷了,便自己喝了一口,捏着陆久安的下巴哺喂过去,等一碗醒酒汤喝完,两人皆是大汗淋漓。
陆久安又呜呜呜地哭起来,嘴里痛哭流涕地喊着爹娘:“相公毒害我……人面兽心,爹啊,帮我打他。”
“小没良心的。”
接下来,韩致又把陆久安脱干净抱到浴桶里,在水里的陆久安玩心四起,韩致感觉替他洗澡比打一场仗还艰难,整个房间里的地面上都是被他扑腾出来的水花,到了最后,浴桶里的水已经去了大半,但好歹是洗完了。
韩致被折腾的心力交瘁,因为那声相公升起的旖旎心思也化为乌有。
只想把他按在床上好好睡觉。
偏生陆久安愣愣地看着他,摸着他的胸肌呲溜一声吞了吞口水:“帅哥,你是谁,这肌肉,哇,让我看看人鱼线。”
韩致捉住他一路点火的手,眼神凶狠,咬牙切齿地警告:“我是谁,我是你相公,你再这样,休怪我不客气。等明天醒来,你又要喊痛。”
陆久安所有所思,半响点点头:“哦,我知道了,你是韩大哥。”
韩致无可奈何地撑着额头,到底没舍得在醉酒时动他,他吹灭蜡烛,把陆久安拥在怀里。
过了半响,陆久安就喊着热,他从韩致怀里挣扎而出,嘴里咋咋呼呼地唤道:“韩大哥。”
“酒醒了?”
“我没醉。”
喝了一碗醒酒汤,洗了澡又出了汗,韩致也无法判断他有没有醒酒。
陆久安的声音沉沉的:“韩大哥,梨家湾那一晚,你是故意脱了衣服勾引我的吧。”
韩致抽了抽额角。
“第一天晚上,你就把我拐到你床上,肯定是故意的。”
他的声音变得非常含糊,若非韩致听地仔细,不一定会辨认出来。说道最后,陆久安一个人自言自语小声嘟哝,慢慢的,拉成了一条平稳的呼吸。
他睡着了。
厢房内寂静无声,过了一会儿,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响起一道声音。
“娘子。”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