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道初是在凌晨两点过抵达基地的。
他事先和朱师傅联系过,看门的大爷给他放了行,还一路领他到了陈未识的宿舍。其时,陈未识已经在呼呼大睡。
宋道初给大爷封了个不小的红包,无声地关上房门。他披了一身风尘,先脱去大衣洗了把脸,再将床头那盏小夜灯小心旋了半个钮。陈未识并没有察觉到光线,睡得一动也不动,但宋道初终于可以好好地打量他了。
明明是在异地他乡,却仿佛是一副家的景象。他的小识,整个人都团在被窝里,脸颊睡得微红。头发比几个月前长长了一些,软绵绵地垂落,但眉毛似变浓了,做梦都显得凶恶。宋道初来时路上还有些担心,怕他在睡梦中吐了,又怕他恶心反胃睡不好,谁料见着了人,却这么不设防。
是不是换了别人偷偷进门他也不会知道啊?
宋道初自己轻手轻脚地洗漱过,便蹭上了床。陈未识已经把他那一侧睡得暖烘烘的,却又似乎嫌热,宋道初一掀棉被,陈未识竟然就滚了过来。
宋道初连忙抱稳了他,“小识?”
回应他的是一串轻微的呼噜声。
宋道初哑然失笑,给他安排好姿势,却就在这时,宋道初发现——
陈未识的下半身是裸着的。
不,严格来说,是裤衩脱了一半,挂在腿上的状态。
……这就是他几个小时前打电话时的状态吗?
宋道初一搂住他,他那光滑的大腿便蹭进了宋道初的腿间。宋道初想给他把裤衩拉上来,却不留神在那大腿上耽留住,手掌又慢慢往上,抚摸到了陈未识的屁股。这过程间,陈未识便像是任他揉捏一般抓着他的衣领沉睡,再没有白天的张牙舞爪。
可宋道初还不了解他么,睡着的时候尽发骚,等醒来了还得反咬一口。
宋道初深呼吸一口气,咬着牙拍了两下那臀瓣,而后一鼓作气地给陈未识穿好了裤衩。陈未识似不安地又扭了扭。
结果就是,一大清早,攒了起床气的不止陈未识一个,还带上了他身边这个占了大半张床的宋道初。
*
陈未识立刻要从被窝里逃出去,宋道初也不追,好整以暇地从床上坐起来,抬胳膊抓了一把头发。陈未识仍只穿着背心裤衩,脚一探出去便被冷空气激得一抖,宋道初又笑,笑声清越地震动胸膛,陈未识回头便剜了他一眼。
宋道初伸出手,轻轻松松就把陈未识架回床上,自己去给他找来了一条大毯子裹上,“自己脱衣服?我去放热水。”
他知道陈未识脸皮薄,自己先披上睡袍,趿拉着拖鞋,打了个慵懒的哈欠便往浴室走去。宋道初很难得在陈未识面前展现出这么放松的一面,惹陈未识又多瞥了两眼。
农村的卫生间只一个淋浴头,要放很久的水才会升温,电暖打开,便蒸得整个浴室水雾氤氲。等宋道初觉得差不多了,转头,便看见陈未识已经站在浴室门口,背心脱了,毯子抛了,却还穿着一条内裤。再往后一抬脚,“砰”地踹上了那扇老旧的木门。
陈未识裸着精壮带伤疤的上身走入花洒底下,先冲了一遍头发,而后便撒脾气一般猛地甩头,把水珠全甩到了宋道初身上。宋道初挑眉,伸手去挠他头发:“做什么?”
陈未识的手拽住塑料帘子,作势要拉上,“你还没走?”
宋道初的眼皮跳了跳。他往前欺近一步,便走进塑料帘子圈出的这半平米空间,淋浴的热水哗啦啦地冲下两个人的头脸。宋道初身上的睡袍湿透了,衣领敞开,宽阔的胸膛在水声中微微起伏,仿佛宿醉的那个人反而是他。
他本就比陈未识高半个头,此时逼迫地望下来,陈未识便只有仰着头,咬紧牙,装出一副粉骨碎身浑不怕的神气。
谁料宋道初却又笑了。
他一手揩去湿发上的水,便露出那双笑盈盈的温柔的眼瞳;另一手揽上了陈未识的后腰,再往下抚摸,像乘着一艘船倏忽就滑下了月亮。陈未识尚来不及反抗,身体已经贴了上来,嘴唇也被他衔住。
宋道初的唇上还留着洗漱后的清香,新生的胡茬扎在陈未识的下巴,陈未识不耐地拱了拱——
一声闷响,宋道初将他扑到了墙边,明晃晃的电暖的光将湿漉漉的身体照映得一览无遗,陈未识呆懵懵地,宋道初便拉着他的手环住了自己的脖颈,一边将他的屁股托了起来。
陈未识“啊”地叫了一声,嘴唇短暂从亲吻中脱离,宋道初便追着去舔吮他的脸颊和耳朵。陈未识失去了重心身子后仰,双腿连忙攀住宋道初的腰,双手又扑腾地将宋道初背肌上划出几道红痕,宋道初“嘶”地一下,轻轻地咬了咬眼前那柔软的耳垂。
“为什么不脱光?”
宋道初在他耳边,带着笑轻轻问道。
陈未识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宋道初是问他为什么没脱内裤,顿时脸涨得通红,挣揣着要下来,宋道初的手臂却似铁箍一般将他圈得死紧,眼神也逼得他无处可逃。
“你走开我就脱光了。”他不得不答。
宋道初又笑,先将他放了下来。双脚重新着地,陈未识却滑得险些跌倒,宋道初给他找来一只塑料板凳搁在淋浴底下,陈未识气得伸脚就踢:“你把我当小孩!”
脾气恁大。
宋道初抓住了他的脚:“乖。”他哄着人的声音还是那么柔和,“你昨晚喝了酒,我怕你还没清醒,摔坏了怎么办?”
陈未识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身子往墙根凑,“你要做什么?”
宋道初不答,拈着陈未识的下巴,再次囫囵地从侧后方吻上来。男人温暖的身躯将陈未识包裹,水花飞溅在他们身周,舌尖品尝到的津液带着微凉的甜味。继而宋道初的腿从后面挤进了陈未识腿间,膝盖强势地顶开,那薄薄的白色内裤已不能遮住陈未识阴茎勃发的形状。宋道初一边吻着他,一边眼神还向下瞥,轻轻地笑。
陈未识不满意他的笑,手往后便抓住宋道初的东西,威胁地朝人龇牙:“真像石头做的。”
宋道初说:“不会让你受伤的。”
陈未识的手往下滑,探至宋道初阴茎根部,又往上用力地撸了一把,终于逼出宋道初一声闷哼,被陈未识踮着脚得意地吞吃进嘴里。宋道初温柔地回应着他,修长的手指从后头拨开了陈未识的内裤,往下一抓便撕开,水声淅沥,却令这粗暴的动作都显得瞻前顾后。陈未识还来不及反抗,宋道初便也握住了他的命根。
他们谁也没有再往下多看,只是不停地亲吻。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两根阴茎都越来越烫,撞在一起又分开,亲吻的吞咽声在塑料帘子内部狭窄地回旋。直到陈未识突然挣扎起来,宋道初知道这是他马上要射精的征兆,却将他摁得更紧,探手出去拿来沐浴露往两人的阴茎上淋,陈未识的手无措地滑下去,醉死人的香气弥漫出来,宋道初随着沐浴露的润滑抚摸过他的会阴,可方才那几乎灭顶的快感却被一跌一跌地延迟。
陈未识不得不往宋道初身上贴得更紧,抬眼哀哀地看对方。
“想射?”宋道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从湿发底下沉着地凝视住陈未识。他的手掌团住了陈未识的手,不许陈未识偷跑。
陈未识抿了抿唇,却换了一种说法:“你不想吗?”
宋道初意外地哼笑了一声,再次吻住了他,手掌圈紧了用力撸动起来。陈未识被他弄得浑身发麻,腿发了软想往后躲,宋道初却还要将他捞起来继续接吻,好像这个吻永远不会有尽头。
陈未识感觉自己快要溺毙了。他没有注意到热水是何时转成了凉水,又是何时被关掉。他没有注意到宋道初何时给他披上了毛毯,又是何时托着他的屁股将他抱了起来。宋道初看着斯文,其实有一身蛮力,单手就能制住不断挣扎的小恶霸陈未识,另一只手还能状似温柔地帮他擦头发。有时候陈未识都怀疑宋道初其实有两个人格,一个人格用那副没有漏洞的温柔哄得他晕头转向,另一个人格便趁机凶恶地顶着他的屁股。
陈未识只想接吻。
宋道初抱他到卧房床上,问他冷不冷,问他要不要喝水,但这些其实都是作弄人的温柔幌子。陈未识等待着,等待宋道初露出凶相的那一刻,宋道初却下床去翻自己带来的行李。陈未识觉得无聊了,又跟下来,两个大男人一同遛着鸟蹲在行李箱前大眼瞪小眼。
宋道初匆匆低下头,拿了润滑剂和安全套,便要把行李箱再合上。谁料陈未识却伸出了手:“这是什么?”
宋道初抬头,便见陈未识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两根手指拎着一个干洗店的包装袋。
里头是叠得整整齐齐的情趣水手服,还搭配着那一只猫耳发箍。
“宋道初。”陈未识不敢相信,“你把这个送去干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