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厘定制的炕桌是长条形的。
长五尺, 宽两尺。
用的南方的榉木制成。
榉木比杨木、榆木要重,因此这个长炕桌不仅结实,还稳固。
江纪把叶厘放上去, 甭管叶厘是趴着的,还是坐着。
甭管那羞人的声音响的如何急, 如何密, 这炕桌都纹丝不动。
真真叫两人爱极。
可惜,虽说卧房的温度比外边高不少, 可天寒地冻的, 为避免染上风寒, 确认完炕桌的质量后,两人老老实实回了被窝。
他们面对面侧躺着, 叶厘的腿搭在江纪肩头,两人的体型差让江纪可以完全将叶厘搂在怀中。
不只是肌肤紧贴,他们连唇舌、呼吸都缠在一起。
这种亲密,比起叶厘躺在炕桌上敞开身子的模样, 更令江纪着迷心动。
高凳、炕桌, 是工具。
是情趣。
是餍足之后才有的从容。
而现在, 他只想抱着叶厘,抱着他的叶厘, 亲密无间,尽情尽兴。
他的叶厘会不错眼的盯着他。
眸子亮晶晶的全是他。
还会主动吻上来。
柔软的舌舔他的唇瓣,舔他的嘴角。
等他想吻过去,就乖乖张口咬住他的舌, 同时身子还往他怀中挤,鼻中也发出轻微的哼哼声。
这样的叶厘,犹如夏日饱满的桃子, 又甜又软,还黏糊糊。
叫他一颗心又鼓又胀。
于是相对来说,这头一次结束的有些快。
但尽兴。
很尽兴。
尽兴到两人亲了好一会儿,这才放开对方的唇。
两人都稍稍退开,瞧着对方挂着红晕的脸颊,他们相视一笑,不由又亲在了一处。
待这个吻结束,积攒了一个月的思念终于缓解了些。
刚才出了汗,被窝里有些湿漉漉,叶厘腿抬起,想将被子蹬掉。
江纪见状,就干脆坐起身,将两人身上的被褥掀开了大半。
冷空气一下子包围了两人。
很舒服。
江纪瞧向叶厘。
叶厘懒洋洋的侧躺着,一条腿伸直,一条腿随意曲着,朦胧的光包裹着他,让他皮肤无暇似暖玉,诱人极了。
江纪看得喉头发干,他将被褥扯过来盖住两人。
随后他躺下去,将叶厘揽进怀中。
叶厘不满的扭了几下:“还热着呢,掀开掀开。”
“别真着凉了,药多苦啊。”
江纪抓着他的手往下:“咱继续。”
可这时,叶厘突然打了个哈欠。
“困了?”
江纪问。
伴随着这两字,他一手揽着叶厘的腰,轻轻动了起来。
舒缓的愉悦,叫叶厘不由自主又打了个哈欠。
他闭上眸子,手也搭在江纪腰间,道:“今天走的路有些多。”
就今日的活动量,赶得上平日的好几倍。
刚才还泡了热水澡。
又是事后。
这三项一加,可不就困了。
但此刻江纪走的是和煦路子,慢,但每一个动作的愉悦都被拉长,犹如泡在水中一般,叫他不由哼哼了几声。
江纪见状轻笑一声,捧着他的脸亲了亲,而后道:“那咱们买辆牛车吧?”
“这样以后就不用蹭别人家的车子了。”
“咱们自己出门也方便。”
他们明个儿去县城,得借江福正家的骡车。
叶厘闻言,从鼻子里嗯了一声,他也有此打算呢。
今个儿步行去县学时,走到一半他就后悔了,他应让江福正送他过去的。
这样的错误,可不能再犯,不然最后受罪的是他。
他道:“这两日就买。”
“好。”江纪点头。
不过,见他仍闭着眼睛,就道:“瞧着我。”
这三个字一出,叶厘眼皮半掀:“干啥?”
“我长的好,你瞧着我就不困了。”
“……不要脸。”
叶厘乐了,真就睁开了眸子。
江纪也笑。
两人如同刚才那般,叶厘枕着江纪的手臂,身子相连相拥。
但离得近也不好,瞧不全江纪的脸。
叶厘脑袋往后挪了挪,距江纪有一尺多远。
两人对视。
黑漆漆的眼珠子,都眨也不眨的盯着对方。
其实这样很容易尴尬。
但对两人而言,在过去的房事中,他们这样对视了很多很多次。
只要瞧着对方的脸,那心中就是甜的。
两人谁都没有移开视线,于是两人脸上的笑越来越大,最终笑出声来。
他们自然而然的又紧贴在一起,唇也吻在了一处。
虽然上、下都轻轻柔柔,可论心中的甜度,那丝毫不比第一次低。
舒服宽大的炕。
黏糊糊的人。
冬日的夜,终于不再寒冷孤寂。
而且,如今作坊也挪到了他们家后方,他们无需早起。
于是这次结束后,江纪舍不得睡觉,他拉着昏昏沉沉的叶厘,又开始了第三次。
叶厘是真累了,但谁让这事舒服呢,还是和喜欢的人做,他也贪欢。
他就半醒半睡的,与江纪折腾到了夜深。
第二日,他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今个儿天气不错,卧房也亮堂堂的。
炕依旧是温的。
但江纪却是已经起了。
他就打了个哈欠,翻个身继续睡。
再醒来时,江纪坐在炕边,正拿着他的账本翻看。
他哼哼了两声。
动静不大,但江纪立马放下账本瞧向他:“醒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他又闭上眼睛,懒洋洋的问。
“巳时正了吧。”江纪道。
巳时正?
叶厘眼睛睁开了。
他这一觉睡到了十点?
“……饴哥、阿爹都去作坊那边了吧?”他问。
江纪闻言笑,抬手将被褥往下扯了扯,将他的脸露了出来:“放心吧,小麦、芽哥儿也去过滤豆渣了。”
“他们不在家,不知道你睡到现在。”
此言一出,叶厘还真就不急了。
都不在家啊。
不过,他问道:“小麦、芽哥儿怎么也去了?”
冬天水太凉,自打村作坊搞起来,两个小家伙就不干这个活了。
江纪解释:“我让他们去挣工钱,省得在家叽叽喳喳影响你睡觉。”
叶厘闻言乐了:“你真是他们的好大哥。”
“可不是,我还是你的好相公呢。”
江纪俯身在他有些干的唇上亲了亲:“起吗?饭在大铁锅里温着,炉子上烧的有热水。”
叶厘挣扎,他还真不想起。
大冬天的,既然都睡到十点了,那不得再磨蹭一会儿直接吃午饭。
可今日不行。
昨个儿才答应了江芽,可不能食言。
曾子杀猪!
靠着这四个字给的勇气,他噌的一下坐起身:“你去将小麦、芽哥儿叫回来吧,咱们直接去县城吃热锅子。”
“还有,让阿爹把晚饭做的清淡些。”
这两日的伙食,过于重油重盐了。
江纪应声,又捧着他的脸亲了下,这才出了卧房。
于是叶厘起床、洗漱。
江福正家的骡车已被江纪牵了回来,就拴在水井旁。
等他收拾好,江麦、江芽两个小家伙一蹦一跳的回来了。
江纪跟在两人身后。
江芽一进院门,见他正将背篓拎上骡车,立马就笑着跑向他:“厘哥厘哥,我以后能不能去作坊干活啊?”
“你想去呀?水可凉啦。”
叶厘提醒他。
“但工钱高呀。”
江芽说着,在他身前停下,一双小手背在身后,圆脸蛋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但大眼睛仍瞧着他,显然很重视这件事:“我干的活儿少,我只要五文,成不成?”
叶厘被他这扭捏的小姿势逗笑:“成啊,当然成,以后你想去就去,跟从前一样,过滤完就给你发工钱。”
得了想要的回答,这下子江芽不扭捏了,欢呼一声就往叶厘怀中扑:“厘哥,我会好好干活的!不偷懒!”
“乖,你最勤快了。”
叶厘忍不住揉他的小脑袋:“去把你的大荷包背上,咱们要出发啦。”
“好呀好呀。”
江芽忙转身朝他和江麦的屋子跑去。
江麦也想过去,叶厘叫住他:“小麦,你去作坊干活不?”
“不了,我要读书。”
江麦摇了摇小脑袋。
每天五文钱的确很多,可读书更重要。
在作坊里干活,一日才拿三十文工钱。
可若是有了功名,那就跟他大哥一样,什么都有了!
“好,专心读书是好事,而且读书可比干活难多了,小麦选了最难的路,真勇敢!”
叶厘笑眯眯的送上鼓励。
江麦被他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红的看了他一眼,轻轻嗯了一下,然后跑了。
于是叶厘看向江纪:“芽哥儿怎么想去作坊干活了?”
“他刚给乡亲们炫耀咱们要去半闲居吃饭,而且你可以半价,乡亲们就忍不住盘算以他们的工钱攒多久可以去吃一顿。”
“他听得也心动,就又想挣工钱了,说等攒够了银钱,请咱们俩和小麦去吃大餐。”
江纪解释。
“……那五文钱的工钱给少了啊。”
叶厘没想到是这个缘由。
他原是觉得小孩子嘛,若是一日给十文,那有些高了,因为江芽手里已经有一千多文了。
虽说小哥儿得富养,但也不能让江芽觉得挣钱很容易,等小家伙儿再大一些,慢慢的给他涨工钱。
可没想到这小家伙是想请自己和江纪吃大餐!
若一日五文,那忙活到过年也请不起。
正好,这时江芽背着大荷包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他笑着对江芽招手:“芽哥儿,冬天水太凉了,你又这么小,我每日再给你五文的寒冬补贴,如何?”
叶厘从前发过高温补贴,因此江芽明白这话的意思。
小家伙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喜滋滋的往叶厘怀里扑:“厘哥真好!”
哎呀,一日十文。
一个月就是三百文。
好多钱哇!
他这么高兴,看得叶厘也乐。
其实,若一日十文,那攒到过年同样去不起半闲居。
可腊月节日多,到时候将米面肉折成现钱发给小家伙,那肯定就够了。
于是一家子都心情好好的坐上骡车去县城。
这个点儿鲍北元已经出门卖饮子了,他们直接去了半闲居。
今日半闲居的生意依旧很好。
虽没到中午,但一楼已经快坐满了。
二楼不方便,叶厘就在一楼的空位坐下。
跟昨日那般,有伙计拿着菜单过来让他们点菜。
不过,那伙计比昨日多了一段词:“客官,小店新出了香辣鱼肉热锅子,这香辣鱼已提前做好了,端上来就能吃。”
“吃完了再下菜蔬肉食,同样美味呢。”
“……”
叶厘与江纪对视了一眼。
余采的动作这么快?
这就安排上啦?
不过,看了眼江芽,他摇头道:“就普通热锅子吧。”
他话音落,那伙计还没说话,江芽先开口了:“为什么呀厘哥?”
“因为得给你挑鱼刺呀,待会咱们还要去买东西看你们鲍大哥呢。”
叶厘解释。
他不放心江芽独自吃鱼,每次做鱼都是由他给江芽挑刺,太耽误时间了。
江芽噢了一声,没说话了。
的确。
今个儿事情太多了。
于是叶厘点菜。
有两个小家伙在,他点了不少素菜,小孩子得荤素搭配。
点完之后,他将菜单给了两个小家伙。
头一次来吃火锅,各个环节都得让他们俩体验一番。
江麦、江芽捧着菜单,上面的字,江麦认识一大半,剩下的小部分也能猜出来。
江芽认的字没他多,他就耐心一一读给江芽听。
而且,还要看价格!
这上面的菜,一份是半斤。
一份白菜竟是要三文!
在他们村,一颗白菜都卖不了三文!
两个小脑袋凑一起,花了好一会儿才将菜给点好。
伙计一走,他们没去瞧店里的装潢,而是同时看向了叶厘。
江麦皱着小脸:“厘哥,刚才那些竟要一千多文。”
他感觉都没点什么东西。
江芽也点了点小脑袋,的确好贵哦。
不过,他拍拍心口,一脸认真的对江麦道:“二哥,我会努力挣钱的,挣够两贯咱们就过来吃饭。”
这一幕,看得叶厘忍俊不禁。
他瞧向江纪。
江纪也正看向他。
两人都乐了起来。
不过,他正要收回视线,却见半闲居那位姓张的副掌柜一脸笑容快步走向门口,口中还直喊:“大公子,大公子,您可算来啦。”
大公子?
叶厘朝门口看去。
只见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与一个貌美妇人和两个小男孩进了铺子。
他凑近江纪,压低声音道:“看门口,那人你认识吗?”
江纪闻言,往门口瞥了一眼,看清楚中年男子的相貌,他收回视线,低声道:“在县学里见过。”
但叫不出名字。
过去的一个月,他只忙着读书,没去社交。
叶厘嗯了一声。
是县学里的秀才,又被张副掌柜称为“大公子”,年纪也对得上,那此人九成便是余采的大哥余世亭。
但余世亭不认识他与江纪。
因此,他收回思绪,看向了江麦、江芽。
两个小家伙心疼完价格,正转着小脑袋打量店里的情形呢。
很快,伙计将锅底还有他们点的食材端了过来。
于是四人开吃。
在家中吃火锅,与店里的味道的确不太一样,半闲居的锅底是拿鸡汤熬的,味道更厚重。
两个小家伙吃得兴高采烈,积极的涮肉捞肉,还要打量店内越来越热闹的氛围,真真忙坏了。
这一餐吃了大半个时辰。
饭后,叶厘去结账,打五折,张副掌柜只收了他六百多文。
交了钱,托张副掌柜给余采带声好,之后他与江纪带着两个小家伙出了铺子。
这会儿鲍北元肯定还在外边卖饮子。
于是江纪赶着骡车去了菜市场。
明日是江大河的生辰,今日得买生辰贺礼。
顺带给鲍北元买些点心卤味。
买完这些,他们去找鲍北元。
若无意外,这个时辰鲍北元该回家了。
果不其然,他们到时,鲍北元正在灶房啃早上没吃完的油饼。
叶厘一见他这伙食,便是满脸的不赞同。
问起他这几日忙不忙,他却是摇头:“不忙,我将糯米带去磨坊磨,省下不少力气和时间。”
“我还让羊乳店的伙计送货上门。”
“如此一来,我一日能做一百五十提饮子,给半闲居送去一半,余下的那一半不散着卖了,只给老顾客送货,所以我一人忙得过来。”
叶厘:“……”
江纪:“……”
好家伙,这是真把自己陀螺了。
而鲍北元看他们俩无语,便笑着道:“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但这一时间寻不到合适的人帮我。”
“我们有合适的人啊。”
叶厘道。
“谁?”鲍北元好奇问。
“大通哥的弟弟,江顺,十四岁,若你愿意,我让他来帮你。”
叶厘道。
目前作坊的人手够了,江顺进不了作坊。
再者,江通家条件好起来后,他整个人就有了这个年纪的跳脱,与其让他闷在家里做风铃,不如来县城跑一跑。
就鲍北元这个上午吃油饼、下午吃剩油饼还忙成陀螺的状况,叶厘真怕上次生病的事再来一遭。
鲍北元听了这话,心中犹豫。
他知道叶厘是为他考虑。
如今还已找好了人。
可他有时候很想一个人静静……
而这时,叶厘又道:“我会交代他没事不要打扰你,届时你们俩各住一屋,他不会影响你太多的。”
鲍北元:“……”
他苦笑一声。
他这贤哥夫思虑的这么周全,他若是再推脱,那就是不知好歹了。
而且,他都托叶厘帮他留意亲事了。
他该试着从伤痛里走出来了。
走上两年,待出孝期时,应该就能恢复正常了……
他吸了口气,笑着道:“行,就让他来吧。”
“……你就这么答应了?”
叶厘惊讶,随后皱着眉道:“你别勉强,若你真不愿,那就算了,你别强行压着痛苦。”
“没有,是我真的想开了。”
鲍北元笑着道。
“真想开了?”江纪问。
“真想开了,我得让我爹瞑目,还不能对不起未来的媳妇夫郎,我将人娶了回来,那得负责,可不能跟现在似的。”
整日泡在痛苦里。
这理由真实。
叶厘想了想,道:“好,后日我和江纪带他过来。”
先试试。
不行就让江顺回家。
至于江顺肯不肯来干这个活儿,无需怀疑,江顺肯定是肯的,来县城不比待在家里做风铃强?
而且他还打算开跟作坊一样的工钱。
一日三十文呢!
正事谈妥,叶厘、江纪没有多留,冬日天短,就这说话间的功夫,日头都要落山了。
一家子四口告别鲍北元,乘着骡车回家。
待他们到村口,天色都擦黑了。
先将骡车还了,之后四人步行回家。
叶阿爹已将晚饭做好,叶厘上午时让江纪特意交代过,今晚吃些清淡的。
因此叶阿爹做了酸辣白菜、炒鸡蛋,主食是白面馒头。
晚饭吃的舒服,饭后,叶厘、江纪没急着洗漱,他们去小客厅算账。
明个儿不仅是江大河的生辰,他们还打算给众人结算之前的工钱。
前些天忙着建村作坊,建完村作坊又送货,紧接着江纪回来了,于是工钱一事就拖到了现在。
可不能再拖下去了,毕竟村作坊都走上正轨了。
明日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