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中午,早上起床的时候傅景曦在鹿怀瑾耳边轻吻,说给他留好了早餐。在西西出门没多久,他听见傅景苳的房门也响了,兄弟两个一前一后出了门。
揉着眼皮爬下床,鹿怀瑾到厨房清洗水果。切苹果的时候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傅景苳的身影,那天在山顶的亲吻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Omega苦恼地咬着嘴唇。这段时间的相处和过去那些年没什么区别,傅景苳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大多数在家的时间都呆在自己的房间,说话做事也没有越矩,干什么都很有分寸。
难道那天真是自己没睡醒做了个荒唐的梦?
鹿怀瑾越想越出神,直到水果刀不小心落在指尖,鲜红的血液瞬间涌了出来。
“小心。”Omega身后覆盖上一个高大的身影,傅景苳小心翼翼擦拭掉鹿怀瑾指尖上的血渍,又从医药箱里找出双氧水和创可贴。
“哥、哥哥,我自己来就好了。”鹿怀瑾磕磕巴巴地说着话,小心翼翼把手指从男人掌心中抽离出来,似乎是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Omega又问了一句:“你不是出门了吗?”
“公司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来了。”傅景苳停顿了一下,欲言又止道:“我有些不舒服。”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事。”alpha从沙发上起身,对着坐在原地的鹿怀瑾吩咐道:“手指不要碰水,晚餐我来做。”说完便回了自己房间,Omega呆呆坐在沙发上,直到鼻尖萦绕的苦橙味气息随着主人的离去而减淡才回过神来。
傅景苳……好像发情了。
然而直到太阳落山alpha也没从房间里出来,鹿怀瑾有点担心,但又不太想去傅景苳的房间。他焦急地在alpha门口来回踱步,直到他发现傅景苳的房门并没有关紧,一道小小的裂缝里传来几声微弱可闻的闷哼,好像正在忍受什么痛苦一般。
“哥哥?”Omega的小手贴在门上,他不敢开门进去,但又没听到傅景苳的回应,于是侧着身从那道门缝向里望去——alpha上身赤裸着,下身还穿着早上去公司的西裤,皮带被扯开,拉链拉到底部,一根粗长狰狞的阴茎正被骨节分明的手上下撸动着,信息素的味道越来越浓,肆意张扬地充斥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傅景苳靠在书桌旁自慰,头部低垂,溢满欲望的双眼紧紧盯着手机屏幕,平时梳起的背头也被汗水浸湿,迷乱的光影打在alpha的侧脸上,黑色的碎发散落额前,他站在阴影里,身子有些向下弓,脸部半明半暗,平日里眉目冷淡的侧脸如今染上了浓重的欲望,让人有种割裂感。
Omega瞬间瞪大双眼,因为惊讶而长大的嘴被自己的手紧紧捂住,惊慌地转过身不敢再看卧室里的情景。
他居然看到哥哥在自慰!
很快alpha唇角溢出两声低哑的呻吟,濒临高潮的快感让傅景苳的下身小幅度抽搐了两下,信息素不受控制的像炸弹一样爆开,高潮的一瞬间,浓郁的白浊射在了他的手机屏幕上。
直到苦橙味疯了一样缠在Omega的身上,鹿怀瑾才大梦初醒般向自己的房间跑去,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钻进床里。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一种微妙的背德感萦绕在他的心头,他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在前几天晚上和西西做爱的时候,有一瞬间他以为伏在自己身上的是傅景苳。他们长得实在是太像了,曾经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一股脑地涌上鹿怀瑾的心头,他和这对兄弟共同生活了那么多年,迟到的怪异感终于到来,为什么以前的他从来没发现他们三个人的关系有点奇怪?
正当Omega的震惊刚刚缓和的时候,他卧室的门把无声地转了下,穿戴整齐的傅景苳站在他的床边,目光沉沉。
“怀瑾。”
鹿怀瑾吓了一跳,正当他准备起身的时候alpha猛地扣住他的手腕将他压在床上,傅景苳有些暗哑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我发情了。”
Omega被傅景苳的亲密姿势惊呆了,他全身僵硬躲闪着alpha欲望浓重的眼,却在即将挣脱时闻到了一缕缥缈的、熟悉的味道。
哪怕是双胞胎,他们的信息素气味也会有略微的差别 ——就像指纹一样,世界上没有味道完全相同的两个人。
那一瞬间,鹿怀瑾的五感只剩下了嗅觉。他鼻翼翕动,静静感受着这股味道,一瞬间他被记忆的碎片拉进了时空隧道,如碎裂镜子般的回忆映照出无数成长的画面,轰然一下砸进了Omega的脑海。
记忆的最开始,是少年的他拿着一颗黄澄澄的苦橙轻轻扒开,丝丝果香就像雾霾天里隐约透进来的光,橘皮中被剥裂的地方形成微弱的雾,果肉流出丰盈的汁水,就像傅景曦的信息素一般,香甜又似棉花般柔软。接着Omega又拿起不规则的橙皮,苦涩清香的气味钻进鼻腔,宛如傅景苳的味道,似流水般清凉,回味悠久。
普鲁斯特效应——只要闻过曾经闻到的味道,就会开启当时的记忆,嗅觉是五官中最容易留下记忆的感官。
鹿怀瑾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闻过傅景苳的味道,但刚刚那一缕橙香勾起了他不算久远的记忆。真相就像火车一样轰隆隆碾过他的脑海,发烧那日所有不同寻常的细节就像穿了线的珠子一般首尾相连。
不知道避孕套位置的alpha、尤其钟爱后背位的alpha、不断玩弄他一边乳头的alpha,还有最后高潮时在耳边唤他‘怀瑾’的alpha……
鹿怀瑾难以置信地凝视傅景苳,露出茫然的表情,好像晴天霹雳的当头一击,被人从头到尾淋了一盆凉水一般浑身麻木。
他竟然直到现在才发现,Omega痛恨自己的麻木与迟钝,自暴自弃一般瘫在床上,发出颤抖的声音:“是你?”
真相被揭露的一瞬间,傅景苳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森寒幽深。
“是我。”
alpha的这句话就像巨人的种子在鹿怀瑾的心里破土而出,挣扎出一片淋漓的血肉,甚至Omega只说了两个字傅景苳就轻而易举给出了回答,他早就在期待笨拙的鹿怀瑾能主动发现这件事。轻飘飘的两个字仿若一座牢笼在alpha的放纵下肆意生长出大片的荆棘,如耻辱柱一般死死将Omega钉在了上面。
他背叛了自己的爱人。
“是你认错人,我也没有拒绝。”
傅景苳就这样将这件不可见光的偷情轻而易举掩盖为一件小事,就像写错了个数字一般轻松。
鹿怀瑾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脸上蔓延至嘴角的泪,水痕在莹白的脸上格外显眼,突兀的像是割开了皮肤,明明他没有说话,可眼里的无助和悔恨却扎得alpha心里一疼。隐忍的呜咽裹在沉闷的空气中,浓得让人拨不开。Omega紧抿嘴唇,将脑袋偏至一边,喉咙发出压抑的哭声,哽咽难鸣,好像在等待谁来救赎。
他痛恨做出这样荒唐事的自己,更痛恨傅景苳为什么要故意让他知道这件事。平衡的天平被打碎,置于上面的每个人都摇摇欲坠。
alpha心痛难当地想为鹿怀瑾拭去脸上的泪,可Omega却像受了什么惊吓般迅速躲开了他的手并下意识抽了傅景苳一个耳光。
“别碰我!”
“怀瑾……”“别叫我!”
alpha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鹿怀瑾粗鲁的打断,他一边摇头一边支起身子不断往后退,傅景苳心痛难当,他从未在Omega脸上看到这副表情。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鹿怀瑾喃喃着,突然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啪’的一声好像抽在了alpha的心上。他可以接受鹿怀瑾打他,却不能接受Omega打自己。
“别这样。”傅景苳一把将鹿怀瑾搂紧自己怀里,轻声安慰他,他从未想过Omega的反应会如此强烈。
“从小我爸妈就教过我,感情里面不能有背叛。”鹿怀瑾失神地回想着沈念和贺临川对他的教诲,他父母的初次婚姻都不太好,爸爸说过他是好不容易才和妈妈走到一起的,可现在他居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傅景苳……放我走。”
他一分一秒都无法在这个家里待下去了,他背叛了爱人,还和爱人的亲哥哥搅在了一起。他对那个男人敞开了双腿,甚至还让他射进了自己的身体。
“这件事,不要告诉西西,好不好?”哭花脸的Omega到这种时候还在惦记自己的恋人,“他如果知道这件事会很伤心,他可以没有我,但是不能没有哥哥,我求求你。”没有人能同时承受爱人和亲人的双重背叛。
哈,原来忙来忙去一场空。alpha冷眼看着面前乞求自己的鹿怀瑾,心中突然烧起来一把无名烈火。傅景曦不让自己告诉鹿怀瑾,现在鹿怀瑾也同样想堵上自己的嘴,他们两个当真是神仙眷侣一心只想着对方,那他呢?
他布了这么大的局,结果入局的两人现在想一起把他踢出去,做梦。
“鹿怀瑾,认错人的是你,求着我操的是你。你还记得那天你是怎么求我的吗,你跪在床上自己往我鸡巴上撞,还不让我戴套。”alpha的话就像一把利刃刺向Omega千疮百孔的心,“你说如果你怀孕了,孩子是我的,还是我弟弟的?”
鹿怀瑾呆住了,愣愣地看着傅景苳,眼底泛着难以掩饰的震惊和哀伤,这么多年,他好像从来就没真正认识过傅景苳。当好哥哥的伪装被彻底撕裂,alpha的每一个字都戳在了他的心上。
“你倒是会考虑,让我把这件事埋进肚子里然后继续看你和傅景曦在我面前恩爱?是你主动来招惹的我,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难过吗,打破平衡的人到底是谁?”傅景苳起身,站在床边捋了一把湿透的发尾。
“咱们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凭什么能得到你的只有傅景曦?你和他肆无忌惮地享受着我对你们两个人的爱和照顾,又自私地不让我介入你们之间,做错的人到底是谁?”
“难道我就不会痛吗,我就不难过吗?”
一声声质问道尽了多年的酸楚,Omega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离谱,他抹了把脸下床收拾自己的行李,背过身和傅景苳说:“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会和西西分手。”
*
傅景曦回家的时候整间屋子都是黑的,他冲进傅景苳的房间大声质问:“呦呦和我提分手了,怎么回事,你告诉他了?!”
屋内一片沉默,只有燃烧着的烟头发出微弱的光。傅景曦简直要被气死了,他就一天不在家傅景苳就捅出个这么大的篓子,为了防止傅景苳和呦呦独处,他这几天一直没去学校,跟防贼一样盯着哥哥,好不容易今天公司有事傅景苳要出门,他也终于放下心去了学校,哪知这诡计多端的人杀了个回马枪,开车溜达一圈就回了家。
妈的,几个小时不见,老婆就这么被傅景苳弄没了!
“他选了你。”被香烟熏过的嗓子低哑得快说不出话,傅景曦看着烟灰缸里慢慢的烟头,一种幸灾乐祸的快感在他心头蔓延,只见他得意的靠在门边说道:“那当然,呦呦喜欢我,自然向着我,你要识趣的话就赶紧自觉退出。”
傅景苳将最后一根烟熄灭,深邃的黑眸里仿佛有着一个宽阔的世界,令人难以洞悉。犀利的眼神扫过还没反应过来情况的弟弟,傅景苳整个人从容而谨慎。
“傅景曦,如果你认为鹿怀瑾选了你是好事,那你可就太蠢了。”
“你什么意思。”傅景曦收起嬉笑的表情,目光直勾勾地望着凝视傅景苳,眼里满是审视和警惕。
鹿怀瑾是一杆无法被单独占有的天平。
无论傅景苳和傅景曦如何在天平上放下各自的筹码下注,换来的都是一时的偏颇,他们尽力想抢着属于对方的砝码,又守不住自己原有的那部分。
傅景曦确实占有着Omega大部分的爱,可傅景苳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是这段关系的枢纽。曾经和平的假象只不过是傅景苳不想争取而已,三个人的关系鹿怀瑾早已适应,无论是他还是傅景曦,都离不开傅景苳。
“今天我和他说的话打破了平衡,就算以后你们和好了,你猜他会不会在某一刻和你做爱的时候想起那晚的我和他,会不会在午夜惊醒的时候怀疑身边睡着的你是我。我就像一根无形的锁链将你们俩分隔开,要么咱们俩一起被接纳,要么咱们俩一起出局。现在咱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还想着独善其身?做梦。”
“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适应这段三个人的关系,然后和我一起把他追回来捆在身边。”
傅景曦唇边的笑容僵硬在脸上,逐渐消失。
这段畸形的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