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很配合,对着顾维“喵”了一声,顾维又在乖乖脖子上摸了一把。
白鸽蹲在顾维旁边,抱起乖乖,也“喵”一声。
顾维指指白鸽,对乖乖说:“他也是你爸。”
白鸽心里说,对,我是你大爹,顾维是你二爹。
【你不是怕猫吗?现在不怕了?】白鸽问顾维。
顾维怕猫,还是四五岁刚记事儿的时候,他有次生病发烧,爸妈都不在家,外面下暴雨,又打雷又打闪,夜里迷迷糊糊被雷吵醒了。
窗帘没拉,小顾维一睁眼,看见卧室窗外阳台上趴着一只浑身漆黑的黑猫。
一个闪电打下来,黑猫一扭头,俩眼珠子直直瞪着他。
雨很大,顾维打开窗想让小猫进来,可是小野猫性子烈,防备心也强,顾维一伸手,黑猫抬起爪子就挠,顾维反应快,立马收回了手,睡衣袖子被挠破了。
因为发烧,顾维睡了好几天,有时候都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在做梦,好几次一睁眼都能看见那只黑猫直勾勾盯着他,做梦都是那只黑猫在不停挠他。
后来顾维每次看到猫,尤其是黑色的,都会生理性恐惧,浑身起鸡皮疙瘩,只想离猫远远的。
乖乖刚被白鸽带回来的那两天,顾维会努力避开跟猫直接接触,后来想,光避开也不是办法,克服恐惧的办法是直面恐惧,乖乖看他,他也一直瞪着乖乖,直到乖乖自己走开为止。
好在乖乖身上的毛不是纯黑的,这让顾维的恐惧没有那么深。
白鸽又学了声小猫叫,突然想起之前顾维说,等到春天的时候,让他学学小野猫是怎么叫的。
白鸽掏出手机,打了行字:【我叫得好听,还是乖乖叫得好听?】
顾维伸手,指腹贴着白鸽脖子前面凸起的喉骨上说:“你好听。”
顾维摸得心猿意马,也想起了那天的事儿。
白鸽带着十几个男模在白奇接风宴上闹了一场,他俩回家的时候拎了一箱子玩具,都没来得及进卧室,两个人一起砸在卧室地板上,把那些玩具都试了一遍。
那箱子玩具,到现在还在卧室柜子里放着呢。
那次白鸽的嘴始终被玩具或者别的东西堵着,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
以前顾维总想堵着白鸽的嘴,不让他说话不让他骂人。
现在的顾维,只想白鸽能重新说话,怎么骂他都行。
其实白鸽的声音真的特别好听,不算特别低沉,贴着他耳朵脖子,不带情绪或者刻意勾他的时候声音很性感,是会让他冒出想掐白鸽一把的冲动。
白鸽的身体跟顾维高度契合,顾维很多时候都在想,他跟白鸽的身体早就已经互通了,他经常能在自己身上闻到属于白鸽的味道,他也能在白鸽身上闻到自己的味道。
他俩的声音稠度都是一样的,白鸽说话的时候连带着胸口都会震,尤其是在大口大口喘气的时候,还裹着浓浓的水气,能把顾维整个人浸湿泡透。
……
想重新说话就得好好康复训练,睡前顾维给白鸽读故事书,练习个别词的发音,白鸽听故事就跟听催眠曲没啥区别,加上顾维正经读书的时候,声音特像广播里哄小孩儿睡觉的主持人,白鸽听着听着眼睛就开始发直,头也一点一点的。
被顾维发现,白鸽像是上课走神儿被老师抓包的学生,挺挺腰重新坐好,还吸溜了一下口水,用手背一擦,才发现自己没流口水。
“困了?”顾维笑了,也在白鸽嘴角那摸了一下。
白鸽点点头,又摇摇头,努力撑着眼皮搓了搓脸,指指故事书,意思是再练练。
顾维又读了一会儿,没过五分钟白鸽头彻底一歪,已经开始打小呼噜了。
现在白鸽容易累也容易困,睡觉速度也比之前快很多。
顾维把白鸽抱回房间,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给他掖好被子,自己去了浴室。
一个澡顾维洗了不少时间,上了床从身后抱着睡熟的白鸽,一闻到白鸽身上的味道,刚压下去的感觉又一下高高地腾了起来。
顾维没办法,又爬起来吃了药。
两个人住在一起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隔这么长时间没做过。
顾维记得自己瘾最大的时候,不是刚开始跟白鸽那两年,那年夏天之后,他半年或者几个月才见白鸽一次,他想躲着白鸽,总以为熬过了那一次就没下次了,再熬一熬就不会再想见白鸽了。
他明明可以拉黑白鸽,但他没有,心里还藏着自己都没发觉的一分期待,但同时也会带给他一百分的痛苦跟矛盾,可那一百分,也拧不过那一分。
他只要一见到白鸽的人,或者电话里一听到白鸽的声音,顾维就知道自己这次又完了,下次下次又下次,他们拉拉扯扯了两年多。
直到顾维拎着行李箱,搬到白鸽这里住的那天开始。
刚住在一起的头两年,也是他们最疯狂的时候,那时候他俩几乎天天都做。
上一秒两个人还因为衣服乱扔鞋乱踢的问题吵架打架,闹得不分手不行的地步呢,下一秒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两个人的嘴就撕巴到一起去了。
白鸽上一分钟还在骂顾维洁癖龟毛事儿逼一个,下一分钟嘴唇就被咬破了。
有时候两个人正在沙发上你一拳我一脚,顾维撑着沙发边往下一沉,白鸽踹他腿也变了角度,往顾维腰上一箍,后续过程就从打架进化到别的生命大和谐上去了。
情绪好,做。
情绪不好,做。
吵架了,做。
和平了,做。
有时候只是无聊了,两个人都发着呆呢,视线无意间撞在一起,好,也做。
明明是在分手边缘一直徘徊的两个人,可最后徘徊的结果,是更热烈的碰撞。
白鸽从来都是直接的,舒服了就喊,什么好听的话都不吝啬,经常喊得顾维面红耳赤,不舒服就踹,也经常踹得顾维面红耳赤。
一般一晚上的第一次第二次俩人非常和谐,到了后面白鸽受不了了就会发脾气。
白鸽说:“你要是把我弄死了,就没人给你解瘾了,你就不能歇歇?”
顾维说:“你就算死,也得死我这儿。”
白鸽说:“在我死之前,我先把你榨干榨废,让你没法再去找别人。”
白鸽狠话会放,打嘴炮也厉害,但到最后总是连哭带骂,又踢又咬。
顾维一般不怎么说话,只闷头专心办正事儿。
“顾维你他妈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精力这么旺盛,你都不会累吗,迟早我把你那玩意儿跟那俩蛋噶了喂狗。”
顾维每次听他这么说,都会扇白鸽屁股几巴掌:“在那之前,我先把你弄废。”
白鸽是真快废了,顾维也不停手。
白鸽又开始服软,眼泪都出来了,指甲掐进顾维胳膊里:“真要废了,你饶了我吧。”
……
顾维吃了药,一想起之前的事还是不行,又爬起来进了浴室。
顾维一边洗澡,一边在心里暗暗计算白鸽身体能承受的时间。
还得好好养养身体才行,等到复查的时候出了结果再看看,得确保一丁点儿问题都不会有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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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白鸽在医院打架的事儿,顾维更不放心白鸽一个人去医院做康复,后面都是让他妈或者他爸陪着白鸽去医院。
白鸽总觉得这样太麻烦顾维爸妈了,他跟顾维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打架了,如果有事儿也不闷头往上冲,他会第一时间喊人或者报警。
顾维不放心,姚秋文也不放心,每天坚持陪着白鸽一起来。
姚秋文安慰白鸽:“他爸在公司里也不是那么忙,我成天在家也没什么事儿,浇浇花养养猫,要么就打打麻将,待着很无聊的,而且,我们是一家人,不要总觉得是在麻烦我们。”
白鸽被那声“一家人”说得心里热乎乎的,原来有家人的感觉是这样的,原来什么都有倚靠的感觉会这么安心。
白鸽每天都能见到姚秋文,听姚秋文说了不少事,才知道之前很多次她去送饭,都是顾维打电话让姚秋文做的。
跟白鸽生活在一起的人是顾维,所以顾维最了解白鸽的状态,姥姥过世那段时间,顾维不知道他生病了,只以为他是伤心过度才胃口不好,让姚秋文做点儿清淡好消化的东西给白鸽送过去。
姚秋文还说:“我能感觉出来,小维其实很关心你,但有些时候我又看不懂他,我每次跟他提起你,他的反应都有点儿别扭,你跟阿姨说实话,小维以前是不是……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啊?”
白鸽真没想到姚秋文能想那么远那么歪,赶紧摆摆手,说顾维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
过去的那些事,白鸽也捋不清楚了,但现在,他跟顾维都在努力捋清楚现在跟以后的日子。
白鸽连续去医院做了一个多月的康复,加上每天晚上顾维都会带着他读书一小时,终于有了点儿成果。
现在白鸽会说一些简单的字跟词了,你,我,饿,渴,喝水,吃饭……有时候不用手机打字,连说带比划,顾维就懂他什么意思。
白鸽每天去做康复都能碰到之前那个小男孩儿顾一鸣,后面都是孩子妈带他去做康复的,孩子妈很有耐心,顾一鸣进步得很快,白鸽跟他整天都交换糖果跟玩具。
俩人成了好朋友,两个说话半吊子的人,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聊起天来还特别起劲。
白鸽还跟顾一鸣加了微信,经常发信息聊天。
有时候顾一鸣碰到不会做的数学题,还会拍照发给白鸽看,白鸽一开始很不屑,以为小学题能有多难,结果看了之后才发现,现在的小学题是真绕啊,白鸽手指头抠了半天也算不出结果来,只能去求助顾维。
顾老师先给白鸽讲一遍,白老师弄懂之后再嘚嘚瑟瑟去给小学生顾一鸣讲。
白鸽已经回公司上班,公司里只有老林知道白鸽不会说话,其他人都说,做完手术的白总变了很多,话少,高冷。
新产品研发会上,白鸽也是惜字如金,对于新品方案,白鸽就说“行”或者“不行”,认可的时候嗯一声,笑着点点头,不认可的时候皱着眉,摇摇头,一屋子人都在观察白总的微表情变化。
新产品确定好后,会议一散,白鸽立马拉住老林,噼里啪啦打字。
【晚上带我去吃烧烤,出院之后被顾维盯着吃营养餐,嘴里都快淡出鸟儿来了。】
“你是不是又想喝酒了?”老林很警惕,“想喝酒我可不带你,要是让顾维知道了,那可不得了。”
老林可是见过白鸽躺在床上一直不醒,顾维那个平静里透着疯癫的模样的,他那时候就觉得,生病的不只白鸽,还有顾维。
白鸽的身体躺在病床上,顾维的魂儿也躺在病床上。
“不喝酒,就撸点儿串吃,馋死了。”白鸽也没想要喝酒,能吃点串就不错了,他现在光想想就流口水。
“不喝酒行,那今天晚上就去呗,我知道一家烧烤店,麻小味儿特别好。”
白鸽给顾维发了信息,说晚上不回家吃饭,跟老林一起。
顾维问他几点回家,白鸽估摸了一下,说尽量10点之前。
可算是能吃点儿开胃的东西了,白鸽一进烧烤店就点了两斤麻小,菜单上他平时爱吃的烤串都点了一堆。
老林叫了几瓶啤酒自己喝,白鸽说是不喝酒,但干瞅着别人喝也眼馋嘴馋,他喝不着也不能喝,只能一个劲儿往嘴里塞肉吃。
“想喝?”老林举了举啤酒瓶。
白鸽摇摇头,嘴硬说了个“不”字。
老林又喝了一大口啤酒,特别夸张地哈了一声,特别欠地说:“想喝也不给你喝。”
白鸽打字:【你欠不欠,知道我不能喝酒,还拿酒勾我】
老林一个人喝了三瓶啤酒,自己过了瘾,也不再馋白鸽,把桌上没喝完的酒瓶塞到桌子底下,陪着白鸽干撸串儿。
白鸽坐的位置正对门口,顾维推门进来的时候他一抬头就看见了,他一时之间找不到垃圾桶,赶紧把自己桌面上扒的那堆麻小壳往老林那头推,伪装成这些在顾维眼里辛辣刺激伤胃伤肠又不健康的东西是老林一个人吃的,白鸽扒虾用的一次性手套也摘了,抽了好几张纸巾擦干净桌子上的油。
老林看着推过来的快堆成山的麻小壳都懵了,看白鸽慌慌张张的样儿,顺着白鸽的视线回头一瞅,心说,怪不得呢,原来是家里管事儿的来了。
顾维已经看见他俩了,老林冲顾维乐呵呵一笑,招了下手让他过来。
白鸽擦完桌子,甩了老林一眼,用眼神儿问他是不是他告诉顾维的。
老林冤枉啊,真不是他跟顾维说的,委屈得直挤眉弄眼儿,连连摆手撇清自己的嫌疑。
顾维腿长,几步就走过来了,白鸽正拿着烤玉米在啃呢,蹦出几个单词问他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顾维说。
顾维坐在白鸽身边,看看老林面前的那堆麻小壳,再看看白鸽。
“你没吃?”
白鸽摇了摇手里的烤玉米,说了声“没”,他吃得很健康。
白鸽今天穿的是件白t,胸口那崩了几个油点子特别明显,还有个麻小壳掉在腿上了,嘴角还沾了红油,他的话真是漏洞百出。
顾维抽了张纸巾,给白鸽擦了擦嘴,又抽了张纸巾给他擦干净衣服。
“想吃为什么不跟我说?”
白鸽心说,我跟你说,你能让我吃吗?
“偶尔一次可以,但是你躺在医院里那么长时间,出院后又一直吃得很清淡,一次不能吃太多这种刺激的东西,要不然肠胃受不了,小心肚子疼。”
“嗯,”白鸽点点头,“知……”知道了。
白鸽看顾维的反应,立马叫来服务员,又加了一斤麻小。
顾维不怎么吃麻辣的东西,戴了手套给白鸽扒虾,自己先尝了一个,不是特别辣才放到白鸽碗里。
白鸽要去厕所,顾维站起来想跟他一起去,老林抓住顾维胳膊叫住他:“你等等,我跟你说个事儿。”
老林喝下去的那几瓶啤酒已经开始上脸,没喝多但看着很像是喝多了,拽着顾维神秘兮兮说:“哥跟你说个事儿。”
顾维重新坐好:“林哥你说,什么事儿。”
“哥准备送你一份礼物。”
“什么礼物?”
老林又神秘一笑,拍拍顾维肩膀,压低了声音:“我让研发部开发了两款新产品,白鸽有一份,你也有一份,这个我都没跟白鸽说,到时候弄好了,我直接给你寄到家里去,保证全球独一份。”
顾维没把这个当回事儿,只以为是老林喝了酒乱说的。
吃完饭从烧烤店一出来,白鸽就把憋了一晚上的问题问了出来。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是不是在我手机上装定位监控了?】
顾维一扭头,看了眼白鸽抓在手里的手机:“你发现了?”
白鸽瞪大了眼,半天之后才吐出两个字:“靠……你……”
还真装定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