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期末成绩考的非常好！
直接班级第三！
年级前一百，重本妥妥的了！
沈禾一下子就骄傲起来，他果然是个人才！
可以说，从沈禾小学毕业后，他就再没考过前三这么好的名次，整个人都喜气洋洋，连哥哥姐姐再打趣以后要他养，沈禾都敢拍着胸口一嘴应下。
主打一个无所畏惧。
一家子人哪儿看过小孩儿这么骄傲的样子，顿时谁都想要去撩毛两下，逗一逗沈禾。
沈禾叽里呱啦的，被逗了也不急眼，厚着脸皮什么话都敢认，还不忘炫耀一下：“我补习老师可厉害了，明年高考他肯定是状元，到时候我就是状元的学生，你们以后就有个状元人脉了！”
大家顿时哄笑起来，问那到底是该哄着沈禾，还是该哄着状元。
沈禾手一摆，说你们跟他不熟，还是哄我比较有用，不过可以给他发红包，感谢他把我培养成才。
大家更乐了。
沈禾心里还惦记他家对门哥哥穷的要打工的事。
等到聚餐完回家，沈禾就揪着他妈妈的衣服，小声问他们打算给戚拙蕴包多大的红包。
沈妈妈报了数，沈禾扭扭捏捏好半晌，才小声问，那可以不可以把他的私房钱偷偷添点儿进去。
沈妈妈应下，说好，但是沈禾不可以放太多，不然红包太大他的对门哥哥可能不会收。
沈禾一下子忧愁起来。
沈妈妈又提议：“不过你明年可以再放一次，如果你对门哥哥大学寒暑假愿意给你补课的话。但请人这事儿，你得自己去，你自己的人脉爸爸妈妈可帮不了你哦。”
沈禾瞬间精神了！
对呀，今年塞一点，明年塞一点，后年再塞一点，可以塞到他高中毕业呢！
寒假开始后不久，沈禾便收拾东西，一大家子前往南半球去过年。
临走前，将戚拙蕴请来家里吃饭，给他塞了红包。
沈爸爸跟沈妈妈都笑眯眯的说：“提前祝你新年快乐，明年小禾还要麻烦你呢，就不要跟叔叔阿姨见外。”
戚拙蕴收下红包，瞧着桌对面沈禾弯着眼睛，咧出一口灿烂的小白牙，笑得像是只偷油的老鼠似的。
他便也慢慢牵着唇角，露出个笑容，轻声说：“谢谢。”
这个年过的很快乐。
沈禾家以前过年还是比较传统的，喜欢在老家聚在一块，一大家子吃年夜饭。这是头回出来，在外头过年。
这边很暖和，正在夏季。
沈禾穿着短袖短裤，带着顶草帽坐在沙滩边给戚拙蕴发消息：“哥哥你回老家去过年了吗？”
没一会儿，戚拙蕴便回了他。
【嗯。】
沈禾于是没好意思再打扰戚拙蕴，只又问了句，戚拙蕴想要什么样的特产或者纪念品。
他把当地的特产跟纪念品罗列一大堆，发给戚拙蕴供他挑选。
戚拙蕴仍旧回的很快：【都可以。】
都可以啊？
沈禾盘着腿，陷入苦思。
都可以才是最难选的。
不过没关系，他都买一份带回去就行，要是戚拙蕴不喜欢的，就拿去送给田乐跟班上的其他人！
国内入冬，北方大雪铺天盖地，戚拙蕴的老家也下了雪，积了半指厚一层。
他蹲在墓碑前，用扫帚扫干净雪，就着化掉的雪水将墓碑擦干净，然后摆上鲜花跟水果。
扫完这一个，再去扫旁边一个。
他父母的墓地买在一起，额外加了钱才弄到位置。
戚拙蕴的手冻得通红，他蹲在地上，盯着墓碑上的照片看了好一会儿。
照片里的是个温柔的女人，唇角弯弯。
戚拙蕴想起车祸前，女人跟他在手机里语重心长的话：“拙蕴，你自小就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很优秀，能够判断是非对错。所以妈妈希望就算你跟主流相背，也不要因此影响到你的判断力，这不是错误。只是这条路确实很难，妈妈希望以后，你能够找到陪你一起走下去的人。”
手机又响了声。
叮咚，热闹了寂静冰冷的墓园。
戚拙蕴曲了曲僵硬的手指，缓慢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后看见列表里唯一会时常亮起的红点。
沈：【哥哥，今天除夕啦！】
【等除夕过完，再过上几天我们就回国啦！】
【到时候哥哥你回来吗？我来找你玩！】
然后一张接一张的照片跳出来。
照片里是明媚耀眼的颜色，湛蓝的晴朗天空，波光粼粼的海面，金色的沙滩，各种另一半球的特有植物。
还有照片里灿烂的笑脸。
沈禾发了几张自拍跟合拍过来。
特色风情街的各种小玩意儿也有。
戚拙蕴盯着这些照片看了会儿，长按，保存。
聊天框往上翻，各种聊天记录多不胜数。
时常是沈禾一个人发大堆成片的话，中间夹杂几句戚拙蕴的回覆。
叽叽喳喳，活泼热情。
却不会灼伤人。
像轮清晨，亦或是冬日的太阳。
他敲字：“回来。好好玩，注意安全。”
【好的长官！】
戚拙蕴几乎能够想像到沈禾嬉笑着站直身体，冲他敬礼的模样。
戚拙蕴的唇角便慢慢翘起，漆黑的眸子在冬日的风雪中，渗出一种柔软的温度来，安静又专注的盯着页面。
他等了会，对面没有再发新消息过来，才将手机收回兜里。
他用手指擦掉照片上冻出的一层冷雾，侧过头看了看另一边同样唇角弯弯，面容柔和的中年男人，低声道：“爸妈，我好像……”
“算了，”他说，“下次再跟你们说吧。”
变得与众不同，并不是好事。
何况是一个走在康庄大道上，会前途光明，拥抱温暖的小太阳。
他站起身，道：“明年见。”
*
沈禾在酒店里等年夜饭。
年夜饭桌上是不准玩儿手机的。
他们定的超大包厢，主位坐几位愿意过来跟他们一起过年带老人，然后就是自家的爸妈叔叔姨姨舅舅舅妈。
小辈靠门坐，挤挤挨挨。
小表姐偷偷摸摸在桌子底下发消息，眼皮子都快垂到鼻尖了。
沈禾也想发，但是他胆子没那么大，怕挨训。
堂哥搂着他的肩头，笑眯眯问：“小禾，大学准备考哪所学校，哥哥给你参谋参谋？是打算留在海市读大学，还是去京市？”
那头的表哥马上接嘴：“那肯定是去京市啊，在海市长大，读大学再呆在这有什么意思？况且好大学一半在京市，没准儿小禾一个努力去了清北，咱们家不就出了个顶尖高材生！？”
堂哥白眼一翻：“去京市受欺负怎么办？”
表哥说：“我出国去哥大你怎么不担心我受欺负？”
堂哥：“你个买进去的能跟我们宝贝小禾比吗？”
两个人马上拌起来了，沈禾缩着脖子想从桌子底下爬走。
“你们两个歇声！沈言出去，叫服务员进来上菜。”
堂哥迫于亲妈威胁，委屈起身，走前还不忘小声哔哔：“我英语不好啊，干嘛不让周明山去……”
表哥听见了，立刻抱着手得瑟：“那是，我口语吊打你没问题，要是搞不定可以来求我帮你。”
堂哥冲着表哥tui一声，溜躂出包厢。
不过这倒是让沈禾想起来，他到现在还没问过戚拙蕴打算考去哪所学校呢。
按照戚拙蕴的成绩，国内学校随他挑选，国外的名校好像也可以……
沈禾摸着兜里的手机。
还没偷偷拿出来，堂哥带着服务员进门，后面带着一堆人来送菜。
菜上齐后服务人员便退出去了。
大家热热闹闹的吃饭。
边吃边聊天，大人们喝酒，成年的哥哥姐姐们胆子大的，也跟着混杯酒一起干杯，年纪小的，诸如沈禾跟还在读初中小学的弟弟妹妹，就只能端杯果汁可乐。
小表姐很不甘心的叫屈：“我十八了！我成年了，可以喝酒！”
姨妈眼刀飞过来：“你高中还没毕业，喝什么喝？”
小表姐心虚的想到自己见光的恋情，委委屈屈坐下去喝果汁。
沈禾捧着自己的杯子傻乐。
包厢一直热闹到零点，大家站起来举杯：“新年好，恭喜发财，新年顺利大吉！”
“发红包！妈！给红包！”
“叔，你去年答应给我个大的，现在给我补上，快快快！”
大家站起来笑成一团，沈禾偷偷坐下去，从外套里掏出手机，给戚拙蕴发消息。
“哥哥，新年快乐！祝你在新的一年里顺顺利利，开开心心，永不烦恼！”
他发完戚拙蕴的，然后看了眼，退出去给其他人挨个发。
哥哥：【新年快乐，你也一样。永远快乐，健康顺利。】
沈禾眼睛弯弯。
班群里有同学在发红包，额度小，几毛钱，但是氛围很热络，都在抢。
沈禾进去抢了一个，一下子抢到了两块多，成为手气王。
他更加开心，在群里发了个大点的红包。
【哇哦！老沈大气！】
【沈财主！谢谢财主！】
【笑死我，沈禾都被你们叫老了。】
【一群奴颜婢膝的家伙，毫无节操，不像我。义父，不必理会他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h哈笑发财了】
新年的氛围格外热闹。
年一过，时间便飞快溜走。
返学的返学，返工的返工。
初六的时候，沈禾一家飞回国。
落地，沈禾便给戚拙蕴发消息，告诉人他回来了。
戚拙蕴回，在海市。
沈禾欢欣鼓舞的回家，收拾完东西便去敲对面门。
他除了抱着给戚拙蕴的礼物，还抱了两份其他的礼物，毕竟刚过完年，敲人家的门，不带礼物挺不好意思的。
门打开，沈禾张嘴就是拜年祝词，结果看清楚人后，发现是戚拙蕴，不是他姑姑。
沈禾好奇探头：“哥哥，你姑姑他们呢？”
戚拙蕴看沈禾没穿外套，只穿着身奶咖色的半领毛衣。他打开门让沈禾进去：“别站外头。他们不回这边，这房子很快就要卖了。”
“啊？”沈禾看着冷冷清清的客厅，看起来很久都没有人气的模样，“为什么？那哥哥你这半年……”
戚拙蕴自然的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给我的？”
沈禾一愣，忙不迭点头：“都给你的。”
反正其他人不在，多给哥哥几份好了。
戚拙蕴单手抱着东西，另一只手推着沈禾的肩头，去他的房间。
这里倒是温暖了很多，开着空调，房间有人气。
沈禾第一次来戚拙蕴的房间，莫名拘谨。
戚拙蕴拿了瓶牛奶给他，问他玩的怎么样，开不开心。
沈禾的拘谨马上消失，开始叽叽喳喳跟戚拙蕴分享，还催促戚拙蕴拆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要是不喜欢，他可以换。
沈禾白嫩的脸颊笑得微陷：“我买了好多！”
戚拙蕴起身，沈禾奇怪的探头，瞧见他从书本夹页取出个红包。
戚拙蕴将红包放进沈禾手中：“给你红包。”
沈禾有点不想收，他怕戚拙蕴是把之前他爸妈给他包的大红包还回来。
戚拙蕴淡淡道：“不多，不要嫌弃。”
沈禾马上收下了：“怎么会！”他宝贝的贴心口，眼睛弯得像两轮新月。
他们聊了好一会儿天，沈禾回过神，发现已经到中午。
他摆摆手跟戚拙蕴告别，说：“哥哥开学见，我还得回老家两天，去祭祖。”
戚拙蕴送沈禾出门，目送他关上房门，才转身回去。
而后在床上发现了个钥匙扣。
是沈禾刚刚落下的。
他拿起来，看了眼，是只白色黑花的仿真玩偶老虎，做的毛绒绒的，憨态可掬。
他捏在手里，瞧了会儿，挂在书桌右前方的支架上。
新年开学，大家都肉眼可见的略圆了一圈。
还有人只过了个寒假，就又高了不少。
沈禾也是期中之一。
他还很得意，跟田乐站在一起比比划划：“马上就超越你！”
田乐鼻腔里哼了一声，然后拿起牛奶吨吨吨。
沈禾在班上给玩的好的朋友分发礼物。
大家都高兴的喊谢谢。
田乐当然也是有的。
他给沈禾也带了，从兜里掏出来：“我妈做的，送你。”
是双手套。
田乐酸叽叽：“我妈今天就织了条围巾，一双手套，围巾给我妹了，手套专门给你织的，就我啥也没捞着。”
沈禾捧着自己的脸叹气：“唉，没办法，谁让我这么讨人喜欢呢，嘻嘻。”
寒假刚结束，起初几天，大家还不适应。
学校马上便组织了年级大考，帮所有人紧紧皮。
考完试，学习的氛围立刻回来，教学楼内听取哀鸣一片。
沈禾寒假玩儿的开心，作业都是临时找空做的，上学前两天还疯狂补。
大考倒是考的意外的好，这回直接爬上了第一。
班主任很是欣慰，特意找沈禾谈话，让他好好保持，高二分科时没准儿能分去一班。
沈禾从办公室出来，脚步还有些发飘。
一班，戚拙蕴就是一班。
他是有想过好好学习，努力争取重本，但是从没想过有进一班的机会。
毕竟那里头可都是个顶个的学霸，一半走高考，一半打竞赛，各显神通。
沈禾担心自己真进去会跟不上进度。
话虽如此，沈禾还是很高兴的，晚上回家，一路上跟戚拙蕴都在嘀咕这件事。
戚拙蕴嗓音淡淡，可落在沈禾耳中，莫名有种安定的力量：“你进去没有问题。”
沈禾于是不再忐忑，嘿嘿小声笑着：“也对，我有插件。”
他声音很小，戚拙蕴没听清：“什么？”
沈禾凑到戚拙蕴身边，扒拉围巾，将自己的脸露出来，仰头看戚拙蕴：“哥哥，你打算考什么学校啊，我还没问过呢。”
戚拙蕴顿了顿，回答北大法学。
末了，他忽然问沈禾。
沈禾哪儿知道？
他咋咋舌说，清北他是想都不敢想，不过应该也会去京市读书。
至于读什么，读哪个学校，根本还没想过。
那距离他还有点儿远，等高三成绩稳定下来，再商量也不迟。
反正他爸妈也是这么想的。
戚拙蕴看了沈禾好几眼。
沈禾有些莫名，他问怎么了，戚拙蕴说，他要是肯努努力，上清北不是难事。
沈禾哪儿敢接话啊。
这话说的，饶是他脸皮够厚，都不敢自己说这个话。
对门哥哥对他可真有信心。
戚拙蕴见沈禾不作声，便不再说了。
到了家门口，戚拙蕴对沈禾说：“明天见。”
他低声补了句：“小禾。”
沈禾眼睛亮晶晶的，戚拙蕴一直比较冷淡，偶尔才会路个笑，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这个高冷的哥哥用这种亲近的称调用自己。
他心脏扑腾的像只乱飞的鸟，对戚拙蕴摆摆手说：“哥哥再见！”
还没关门，忽然又探出头来，盯着戚拙蕴，嘿嘿笑：“对了哥哥，我阴历二月九的生日哦！”
他问戚拙蕴：“哥哥你是哪天？”
戚拙蕴：“阴历，六月十二。”
沈禾一下子觉得他们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
他开心的再度道别，说了晚安，才关上大门。
他们现在也算是好朋友了吧！
芜湖，真不错！
*
高三下的时候，高三教学楼肉眼可见的紧绷。
晚自习下课时间再度后延了五分钟。
沈禾蹲在高三一班的门口，等戚拙蕴，能够听见里面老师慷慨激昂的讲题声。
讲到一半偶尔还要骂人，说这题都有人错跟猪有什么区别讲了多少遍了云云。
沈禾感觉可以想像到自己两年后的未来。
没准儿到时候，他就是被老师骂的那头猪，呜呜。
晚自习延长后，戚拙蕴跟沈禾说过不要等他。
不过架不住沈禾撒娇卖乖，还说自己怕黑一个人不敢回家云云。
戚拙蕴只好默认。
这倒也不算是谎话，沈禾前段时间鬼片跟恐怖小说看多了，确实有点儿怕。
一进入昏暗的环境，脑海中自动浮现出恐怖小说场景，要多生动有多生动。
周末的时候，戚拙蕴照旧给沈禾补课。
沈禾还忧虑过一段时间，担心影响戚拙蕴复习。
后来他发现自己想多了。
他写一道题的功夫，够戚拙蕴写四五道难题不止了！
真是人比人得丢！
沈爸爸跟沈妈妈知道戚拙蕴到了关键时刻，有了半年相处，自觉跟小孩儿亲近起来，跟着担忧，买了不少营养品跟吃的喝的放家里，嘱咐沈禾有空就给戚拙蕴拿着吃。
学校下半学期通常要七月半才结束，可高考在六月初便到来。
与夏天一起到来。
高考的时候，高一与高二的学生全部被遣返回家，临时放三天假。
沈禾明明放假了，却紧张的要命，巴巴守在学校外，等戚拙蕴出考场。
他现在大概知道，戚拙蕴的父母出事了。具体是怎么出事的，沈禾没敢在高三这种重要的时候问，但却更加忧心戚拙蕴，自觉他们关系要好，其他人有家人陪考，他也该去陪考才行。
小表姐也高考，于是这就变成了双倍的陪考。
沈爸爸跟沈妈妈放了手头的事，跟着姨妈一家，还有其他的叔叔阿姨们，有空的都来校门口蹲着，务必要给足仪式感。
上午场考试结束，立马带着给戚拙蕴准备的水，伸长了脖子。
远远的，就瞧见人走来。
他穿着校服，身高便鹤立鸡群，样貌更是惹眼。
门口有蹲守高考的记着，瞧见戚拙蕴，便眼睛放光的想凑上去。
还没靠近呢，便看见那学生侧头，冲着个同样长得很好看的男生走去。
那男生皮肤在太阳底下白的发光，眉眼弯弯的挥手，嘴里嚷嚷哥哥。
记者在心里感叹，基因真牛逼啊，一对兄弟都这么好看就算了，还好看的南辕北辙，完全不是一个范儿的。
戚拙蕴看着涌动的人群，接过沈禾递来的水后，揽住沈禾的肩头，轻易护住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