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苏简安形容自己前十几年的人生,他大概会用“平淡如水”这四个字,没有什么特别开心的事,也没有什么特别不开心的事。
他的童年没有玩具,也没有玩伴,别的小孩子都聚在一起做游戏的时候,他只能坐在一尘不染的书房里,做写不完的习题,学数不清的乐器。印象中只有母亲总是板着的那张脸,如果苏简安功课完成得好,她才会短暂地露出一个笑。
没有小孩子是不爱玩的,苏简安也曾经小小地反抗过,那天他故意不写作业,家教老师一状告到母亲那里,母亲那天发了很大的脾气,把他关进漆黑的阁楼里。苏简安又冷又饿,蜷缩在门后,不停地哭,可是没有人理会他,好像全世界都把他忘了一样。
那天直到半夜他才被放出来,眼泪擦干后,就来到母亲房里道歉。
家里的私人医生正收拾药箱离开,看到他还摸了摸他的头:“简安,要听妈妈的话啊,你妈妈心脏不好,你一气她,她就要难受好几天。”
母亲的面容美丽又疲惫:“跟孩子说这些干什么?他什么都不懂。”
话虽这么说,但母亲从那之后就开始有意无意地提:“简安,你可别再不听话了,妈妈身体不好,每天还要花那么多时间照顾你、培养你,一心都扑在你身上。你要是再不懂事,妈妈还不如去死。”
苏简安只能抱紧母亲,这个把他带到世界上的女人,他最亲最亲的人:“妈妈你不要死,我以后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母亲的病像是一个枷锁,扣在他的脖颈上,每当苏简安的叛逆心理发作时,它就猛地一紧,立刻让苏简安清醒过来。他把心里的不甘深深藏起,努力变成母亲满意的样子,乖巧、懂事、温柔、谦虚、谨慎、优秀。
作为代价,他缺失了快乐。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苏简安从来不喜欢自怨自艾。他认为自己已经比世界上很多人要幸运了,生来就能享受最好的生活,接受最好的教育,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不过好像还是缺点什么,外人看苏简安光芒万丈,只有苏简安自己知道,他曾经整晚整晚地失眠,站在天台上,看见被雾霾污染过的灰蒙蒙的星空,心里有一个填不满的洞,里面全是风。
直到遇见向希。
遇见向希,是苏简安人生里最盛大的一件事,几乎改变了他所有的人生轨迹。
其实他当时正在准备出国的各种申请材料,每天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偏偏在这种忙死人的时候,他养了好几年的猫生病了,他本来是急着赶回去带它去看病,但那天学校有事,他忙完回家,猫已经死了。
家里所有人都不喜欢那只猫,苏简安开始怀疑猫的死因。
平时负责照顾猫的阿姨很愧疚,不停道歉,苏简安本来想发火,但他从来没发过脾气,情绪如一潭死水,也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
更何况阿姨生活很艰难,如果母亲因为他发火把阿姨换掉,那阿姨的工作就完了。
所以苏简安只能原谅她,但他心里从那天开始就有了一个结。
那应该算是他的人生低谷,倒不是学业不顺心,而是他的压力越来越大,已经到了时而会精神恍惚的地步。
旁人看来,他却一切如常,依旧温柔有涵养,体贴周到。
他就是在这种时候遇到向希的,在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日子,记不清天气了,应该是个很明媚的天气,或者是个阴天呢,但看到向希的时候,他眼里全是光,所以就算是阴天也是晴天了。
向希第一眼看去,就会立即让人联想到“美”,眼睛那么妩媚,像是海潮和新月,可眼神却孤独又倔强。
苏简安遇到向希的时候,他正在被一个女人扯着头发扇耳光,苏简安看到这种事自然不能不管,挺身而出英雄救美。当时他还以为向希是个女孩子,心里十分怜惜,连说话也比往常要轻柔很多,怕把这个可怜的女孩子吓到了。
事实是他搞错了,向希其实是个男孩子,但他心里的怜惜没有消减半分,所以跑前跑后帮向希申请助学金和奖学金,像个对心上人大献殷勤的愣头青。
事后想起来,才觉得自己当时虽然是真的想帮助向希,但其实心里也是存着私心,想要多和他建立一些联系。
和向希关系近一点了之后,苏简安才发现,原来那时候也是向希的人生低谷,无依无靠,人生没有方向,他的心里也有一个填不满的洞。
自从他们两个凑到一起之后,就像起了某种化学反应,苏简安的精神状态明显好转,向希的眼神看起来也不再那么孤独了。
他们两个人心里填不满的洞,在不知不觉中就被补好了。
有一次他在向希的出租屋里午休,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阳光透过薄薄的纱照进来,屋里满是柑橘的清香,苏简安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正要睡过去的时候,唇上却忽然一重。
向希在偷亲他。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苏简安浑身的血都躁动了起来,他的五感丧失了大半,只有唇上的触感如此清晰,向希把唇印在他的唇上,轻轻厮磨了一下,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苏简安因为太紧张,手指不受控制地动了一下,向希吓得立刻躺回去,半晌都没敢出声。
苏简安翻了个身,唇边悄悄带出一抹笑。
回到家吃饭的时候,他唇边的笑意还没散,母亲看了他一眼:“听说你最近和一个叫向希的男生走得很近。”
“对。”
苏简安敛了笑意,低头用汤匙搅着碗里的汤,听见母亲说:“你们老师和我说,向希经常勾引学校里的男生,陪他们睡觉,让他们给钱,前些日子还被一个学生家长找到学校打了。我听到这话还不信,觉得这是谣传,什么家庭能养出来这样坏的小孩?结果你们老师告诉我,他没有父母,哦,那就对了,没有家教的野孩子就是这样的。”
母亲说着,又看了他一眼:“简安,你可要离他远一点,我们家是有钱,但也不能让这样的脏东西沾上。”
“希希不是脏东西。”
母亲没料到苏简安会顶嘴,脸色冷下来:“你就这样跟妈妈说话吗?”
苏简安把汤匙放下,起身离开:“我吃好了。”
第二天到学校的时候,向希居然一上午都没来找他,中午吃饭的时间,苏简安去向希的教室,里面空无一人,他刚想离开,忽然听到桌椅拖动的声音,从窗户往里面看,有一个人从桌子下爬出来,另一个人抱着他不让他出去,不停地亲他的耳后、脖颈。
被抱住的就是向希,他努力挣扎着,瞪着一双漂亮的眼睛:“齐衡,你真是不要脸!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啊?上次你妈打我的时候你连个屁都不敢放,现在又有本事了?少跟我提复合的事,想我原谅你,除非你今天出门就被车撞死!”
“希希,你别这样,我真的知道错了。”
“滚开,少恶心人!”
他把齐衡一脚踢开,坐在桌子边捋了捋自己散乱的长发,齐衡被踹了也不生气,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又开始亲他的脸。向希要拿桌上的书砸他,齐衡握住他的手腕,把书夺走:“我上次回去就跟我妈吵架了,她不敢再管我了,以后我还给你钱,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只要你继续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向希不为所动:“不稀罕。”
齐衡终于动怒:“行了,少拿我妈打你的事当借口,你不就是找了一个比我有钱的,看不上我了吗?”
“你说得对。”向希说:“苏简安就是比你有钱,还比你聪明,比你好看,你连他的脚趾头都比不上。我说得够明白了吧,以后你别烦我了,咱们两个就当谁也不认识谁。”
齐衡气得把桌子推倒,哗啦一声响,书倒了一地,他径直出来,看到苏简安,脸色一变,往教室里看了看,向希正蹲在地上捡书,什么都没看到。
他把苏简安扯到走廊里,苏简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齐衡说:“好了,现在你知道了,我跟向希才是一对,你少掺和我们之间的事。”
苏简安没说话,齐衡又说:“他现在缠着你就是图你的钱,他之前也是这么缠着我的,你还真以为他喜欢你啊?我跟他连床都上过了,他不还是说把我踹了就把我踹了。他就是这么没心没肺的,我看你纯情,别被他骗了。”
苏简安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那是他第一次打架,也是第一次那么厌恶一个人。
在那之后,苏简安又看到过几次向希和齐衡在一起,他就找了个补习的借口,把向希拴在他身边,除了上课,形影不离。
这些事母亲当然知道,每每看到他都沉着一张脸,眼神冰冷,拿话来敲打他,家里氛围越来越压抑,苏简安心理压力极大,晚上在家里睡觉的时候常有溺水感,醒来大口喘气,很多次都觉得自己要窒息而死。
后来母亲为了不让他拿钱去接济向希,把他卡里的钱冻结了,需要的东西全都让司机给他买好,一分钱都不给他。向希还是学生,没有收入,助学金和奖学金也尚未发放,如果苏简安拿不出钱给他,他甚至都吃不上饭。
为了养活向希,苏简安以学习为借口不回家吃饭,要求司机按时给他送一日三餐,到了饭点,就叫向希过来吃饭,他自己一整天只吃一块面包。向希每次问他为什么不吃饭,他都说自己吃过了,忍着饿给向希补习。
几天之后,他因为低血糖,下楼梯的时候在家里摔了,幸好只是扭伤了脚踝,冰敷一下就好了,没什么大问题。
但母亲已经知道了他不吃饭的事。
这个强势的女人第一次妥协,恢复了对他零花钱的供给,但这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母亲逼他答应和单挽的订婚——这件事还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单挽还不知道会不会答应,不过单挽自己似乎也做不了主。
苏简安同意了,因为他急需用钱,他怕自己继续没钱下去,向希就会把他踹开,跟别人好了。
潜意识里,他相信了齐衡的话,也觉得向希缠着他只是为了钱,喜欢和爱都是借口。
苏简安也打听过向希和齐衡的事,别人都说是向希追的齐衡,写了好几十封情书,还当众告白,后来齐衡答应了他,两人就同居了,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相比起来,向希在他身上也实在算不上多用心。
他不怪向希,不喜欢一个人,从来不是什么错。
为了向希,苏简安放弃了出国,这件事当然又在家里掀起了轩然大波,母亲被气得几天都吃不下饭,私人医生为了防止她心脏病发作,直接住进了他家里。
苏简安没去上学,一连几天站在母亲房间门口,生怕她出事,有一次听见母亲和医生说:“我费尽心思培养他,把他教得这么好,现在他为了一个男妓发昏,申请了那么久的学校,居然说不去就不去了。让我这个做母亲的看到儿子自毁前程,真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事。”
医生安慰他:“国内的学校也很好,不出国就不出国吧,反正你也舍不得他出国。”
她最后还是妥协了,并且提出要求:苏简安可以放弃出国参加高考,但必须考上A大。
这些事向希全不知情,苏简安也从来没有和他说过。
他们两个人似乎都是这样,默默为对方付出了很多,却什么都不说,任由误会和隔阂一点一点摧毁他们之间的感情。
苏简安答应了母亲的要求之后,开始考虑向希的以后,他看向希在美术上很有天分,干脆把他送去上艺考的课,向希也很努力,表示要和他一起考上同一个大学,很多次半夜一两点向希还在画室练素描,削铅笔的时候手都在抖。苏简安有时候在学校里看到向希,发现他面色疲惫,眼睛里一点神采都没有。
苏简安知道母亲的这两次妥协已经是底线,不敢再刺激她,尽量减少了和向希的接触——他知道自己在学校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母亲知道。
果然母亲对他的态度好了许多,私人医生见她情绪稳定,搬了出去,苏简安这才轻松一些,不至于时刻悬心母亲的病,被愧疚折磨。
倒是向希,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委屈得要命,又不敢去找苏简安,实在想他了,就晚上给他打电话,也不敢经常打,就是每周一两次的频率,苏简安在房间里小声和他说话,两个人互相陪伴,像是黑夜里依偎在一起的萤火虫,拼命发光照亮对方。
半年后苏简安考上了A大,向希继续学画画,偶尔去找他,别人问苏简安那是谁,他就说是邻居家的一个弟弟,装作看不到向希失望的眼神。
本来这样一直下去也挺好,他给不了向希未来,也不愿失去他,所以选择不戳破那层窗户纸,那样就可以相互陪伴很久。
可是向希给他下了药,哄着他上床,那天他把向希弄伤了,床单上都是血,苏简安心里是恨的,他恨向希太不懂事,两人今天越了雷池,以后该怎么办?
但事情不能当做没有发生,他和向希还是在一起了,以恋人的身份。
回家和母亲说了,说要对向希负责,和向希结婚,母亲心脏病发作进了急救室,他坐在医院的走廊上,脑子一片空白。所有亲戚朋友都说他不懂事,说他没良心,母亲辛辛苦苦把他生出来,又教养到这么大,结果他为了一个外人差点把她气死。
幸好母亲抢救回来了,苏简安长出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也重新活了过来。
这时候向希给他发了信息,向希还什么都不知道,沉浸在恋爱的甜蜜里呢,他高高兴兴地把满满一冰箱的食材拍给苏简安看,说以后要好好学做菜,把他喂胖,胖胖的苏简安以后没有人要,就只能是他一个人的了。
苏简安刚才还在想,既然现实如此,他和向希没办法在一起,不如尽早分手,不耽误向希另找,这样对两个人都好。但看到向希的这条消息,又舍不得了,只能搁置不理。
这样搁置着就是两年,直到单挽回来,他们才分手,后来又是许多波折,但幸好最后的结局不算太坏。
“老公老公,你快抬头看看我,我穿哪件衣服好看?”
向希哒哒哒地跑到他身边,给他看自己的两套衣服。
苏简安抬头瞥了一眼,发现向希审美被褚泽同化,居然穿起了浮夸鲜艳的颜色,艳丽得直晃人眼。
苏简安指了指那个稍微素一点的,继续低头看书,向希坐到他的大腿上,把他的书扔到了一边:“你天天就知道看书!书好看还是我好看?你一点都不关心我!”
苏简安无奈地吻了吻他的额头:“我哪里不关心你了?”
“我脸上长了个痘你都没看见。”
苏简安平静道:“脸上长痘是因为你昨天跟褚泽去吃火锅了,我说过你要少吃辣。”
向希有些心虚,低头玩苏简安的手指,苏简安摸了摸他的脑袋,声音柔和了一些:“挑衣服是要出门吃饭吗?跟谁一起?”
话音刚落,向希就猛地抬起头,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苏简安被他这一瞪,下意识觉得不能乱回答,但他实在记不起来,只能看着向希笑了笑:“我真记不起来了,你生日不是刚过一个月吗?也不是情人节。”
情人节也不会跟他过,前年他是和单岐一起过的,去年是和单挽。
苏简安想到这里就不可避免地烦躁起来,向希似乎对单家兄弟过分偏心。
向希气鼓鼓的,苏简安在他雪白的腮上亲了一口,低声哄他:“所以是什么日子?”
“我第一次诱奸你的日子,也是我们的恋爱纪念日,你怎么可以忘!”
“你觉得那天是恋爱纪念日?”苏简安失笑,又摸了摸他的脑袋:“这可不能怪我忘了,那天我以为只是和平时一样吃个饭,结果你就把我带到了床上。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我哪还有心思去记那天是几月几号?”
“那你不也干得很爽吗?”向希道:“反倒是我,屁股疼了好几天。”
向希越想越气,用手指戳他的胸膛:“我那可是第一次,可你对我一点都不温柔,当时流了满床单的血,跟杀人现场似的。做的时候我也不敢跟你说话,连喊疼都不敢,你都不知道你当时脸色有多难看。”
苏简安有些尴尬,用拳头抵着唇咳嗽了两声:“我有那么过分吗?”
向希哼哼着,看苏简安的样子,倒也不忍心怪他了:“也还好吧,没有特别过分。而且我就吃你这一套,拔屌无情的渣男谁不爱呢,更何况你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对谁都那么体贴,像个中央空调一样,结果床上是个禽兽,这叫什么,这叫反差萌。”
苏简安被他逗笑了,向希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咬了一下,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之后,又像小猫喝牛奶一样撒娇地舔。
两人越吻越热,沙发上搭着的衣服全都被扯到了地上,苏简安的手从向希的衬衫下摆探进去,稍微使了点力气去揉他柔软的胸膛,两指夹着小小的乳头,轻轻捏了几下。向希故意使坏,抬起臀隔着裤子在苏简安半硬的性器上蹭了蹭,一边扭一边浪叫着呻吟,好像已经被干了一样。
苏简安再淡定都被他撩得受不了,把他抱下来按在沙发上,开始扒他的裤子,向希笑着躲开:“不行不行,现在不能做,我们还要出去玩呢。”
苏简安真是拿向希没办法,但向希难得想和他出门约会,他也不舍得错过这个机会,只能喘息着靠在沙发上,想尽快让身体平静下来。
向希却突然钻进了他两腿之间,苏简安低头,就看见他那双勾人的眼睛,自下往上看着他,流连往复间全是妩媚:“老公,我帮你用嘴弄出来好不好?你记得快一点射出来。”
苏简安用指腹抚摸着他的脸:“今天怎么这么乖?”
向希低头解他的裤子:“你憋着肯定会难受的。”
他像唆棒棒糖一样舔着那根东西,直到上面满是水光,才熟练地吞进去,显然做过很多次这种事了。但苏简安一向很心疼他,很少舍得让他用嘴弄,那他这么熟练的技术是在谁身上练出来的?
苏简安按着向希的脑袋,把东西抽出来,向希跌坐在地上咳嗽,咳得很厉害,额头抵在他的膝盖上,一副去了半条命的样子。
“以后别用嘴弄了,很不舒服吧?”
向希一边咳嗽一边说:“我没事,就是有点呛着了。”
苏简安把他重新抱在腿上,从茶几上抽出几张纸,温柔地擦他下巴上的涎水:“褚泽经常逼你做这种事吗?还是单岐?单挽?”
向希眼神躲闪起来,把头埋在他怀里,装鸵鸟不肯出来。
苏简安把他的脑袋挖出来:“我不是要跟你吵架,我只是问问。”
向希低头玩手机,就是不肯回答他的问题,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还是苏简安先妥协了:“换衣服吧。不是要出去过恋爱纪念日吗?”
向希怔了怔,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搂住他的脖子,小声说:“老公你真好。”
苏简安本来有点生气,可向希这样一撒娇,他的气就又散了,真是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才好,别人都说向希对他百依百顺,实在是爱惨了他,但只有苏简安自己知道,其实是他离不开向希,而不是向希离不开他。
还能怎么办呢,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下去吧。
向希早就为他们的恋爱纪念日规划好了,吃过晚餐之后,就拉着苏简安往一个酒吧跑,苏简安推开门,被喧嚣的音浪灌了满耳,太阳穴都在突突地跳。
他看向希进去就撒欢,差点撞到人,忙搂住他的腰把他带回来:“别乱跑!”
向希拉着他到吧台,点了两杯酒,苏简安把他的酒拿到自己面前,哄着他:“刚才吃饭的时候你就喝了不少,现在不许再喝了。”
“你酒量比我还不好呢,你就能喝了?”
向希这样说着,却没把酒再拿回来,苏简安给他要了杯牛奶,看着他喝,向希也乖乖地喝了。酒吧缭乱的光映在向希的眼睛里,犹如海潮悄然漫过,珊瑚静悒生长,苏简安看得有些入神,低头凑近他,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
向希嘴里含着一口奶,傻乎乎地看着苏简安。
身后忽然有人怒吼:“向希!”
向希吓了一跳,嘴里的一口奶吐了出来,喷了苏简安一脸。
调酒师哈哈大笑,给他们丢了几张纸,向希连忙给苏简安擦脸,褚泽已经分开人群快步走到了他们旁边,脸上的怒意显而易见:“你他妈敢骗老子,你不是说这几天要进山去给你一个高中同学上坟吗?怎么上坟上到酒吧来了?”
“上坟?”苏简安轻声重复了一遍,也看着向希。
向希尴尬得脚趾抠地:“我不是,我没有……”
“为了跟他约会,你敢撒谎骗我?是不是我最近对你太好了?”褚泽上前去拉向希,向希立刻往苏简安身后躲,只露出一双水盈盈的眼睛。“还敢躲?我有这么吓人吗?你给我过来!”
舞池的音乐还在响着,但已经没什么人在蹦迪了,都在看这场三角恋的大戏,还有人拿手机在拍。向希最近有一幅画在国际上得了奖,回国之后接受了好多采访,风头正劲,怕被认出来,一直捂着脸躲避镜头。
苏简安按着他的脑袋,让他躲进自己的怀里,安慰道:“没关系,不会拍到的。”
褚泽冷着脸看了一圈:“拍什么拍,回家拍你妈去!”
他一脸狠戾,自然没有人敢惹,都默默收了手机,有人在打听什么人这么凶,有人小声回答:“这是褚家那个太子爷。”“哪个褚家?”“还能是哪个褚家……”看来褚泽平日嚣张惯了,不少人都认识他。
苏简安把向希抱起来,向希立刻像树袋熊一样伸腿缠住了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肩膀上,一副小娇妻的样子。
苏简安看了一眼褚泽:“回去再说。”
到了停车场,褚泽又开始发火:“把他放下来,还抱个没完了?以为演偶像剧呢?”
向希从苏简安身上跳下来,褚泽眼疾手快地把他扯到自己旁边,狠狠捏了捏他的脸:“天天就知道去找苏简安,他给你下迷魂药了?昨晚上怎么说你都不肯跟我回去,还撒谎说你高中同学得癌症去世了,今天要给他上坟,上坟之前跟我睡觉对死者不尊重。嘴里真话没一句,就知道瞎扯!”
向希脸都被他捏红了:“你放手!再捏下去我就毁容了!”
苏简安把褚泽的手打开,向希抱着苏简安的胳膊又躲在了他后面:“老公,我们快回去。”
褚泽脸色沉下来。
他刚要过来逮向希,就有人从后面拽住了他的手,他不耐烦地回头,看见是前几天在饭局上碰到的一个小男生,饭局上趁他喝醉,主动要求送他回家,好像还想爬他的床,不过被他骂了一顿就哭着跑了。
“是你?”
小男生见褚泽还认识他,受宠若惊:“褚少你还记得我?真没想到这么巧,能在这碰到你。”
褚泽瞥了一眼向希,明明向希可以趁他被别人缠住的时候溜走,可他不仅没走,还直勾勾地看着那个男生。他心里暗爽,表面上却不显,只挑了挑眉毛:“怎么不记得,上次我喝醉了送我回家的难道不是你吗?”
他捏着那个男生的下巴,眼睛却看着向希:“你长得这么好看,我怎么可能忘?”
向希拉着苏简安就走。
褚泽顾不得管那个男生了,忙把向希喝住:“向希,你给我回来!”
向希头也不回,还加快了脚步,褚泽脸色阴晴变化不定,快步上前,扛起向希就往自己的车里走。
苏简安这次真的动怒了,警告地叫褚泽的名字,向希怕他们两个打起来,忙安抚苏简安:“老公你先回车里,我跟他说两句话就回去……啊!疼死了,褚泽你要死啊!”
褚泽把他摔进车后座,身体覆上去,追着咬了一下他的唇:“凭什么跟苏简安睡不跟我睡?我技术难道没他好吗?他个书呆子能懂什么?”
“刚才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吗?人家好看,你怎么不跟他睡啊?”
褚泽又捏了一下他的脸,最近他不知道从哪学来的坏习惯,时不时就要捏向希一下,向希一直抱怨说自己脸大了都是褚泽捏的。
“那人家确实好看,怎么,你嫉妒啊?”
“我嫉妒他干什么?他就算长得比我好看,但他眼光没我好,我老公又温柔对我又好,他老公只能是你这样的狗男人!”
“老公?”
褚泽冷笑一声:“玩过家家还玩上瘾了,谁准你叫他老公的?”
“我叫谁老公还要你同意啊?”
向希想拉开车门逃走,褚泽把他的手攥进自己的手心里,按在一侧,去吻他的脖颈,但向希还是挣扎得厉害。褚泽只好坐起来,把向希抱到了他腿上,往后靠了靠,任向希在他腿上乱扭。
他看了一会儿向希,懒懒道:“玩车震吧,正好苏简安还在外面看着,刺不刺激?”
“滚,我才不跟你玩,你爱跟谁车震跟谁车震。”
褚泽的脸色再次沉下来:“我是不是最近对你太好了?”
哪怕和褚泽相处了这么久,向希还是怵他这副样子,虽然知道褚泽只是佯怒,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但毕竟褚泽做过不少不是人干的事,积威已久,向希不敢再顶嘴了,想了想,凑上去在他唇角亲了一下:“过两天我再陪你好不好?你想玩什么我都配合你。”
褚泽的脸色这才好一点,但狗性不改,放向希离开之前,还威胁了一句:“你以后再敢天天去找苏简安,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哦,知道了。”
向希应了之后,忽然想起什么,又主动和褚泽舌吻了一会儿,褚泽舔着他的唇,坏笑着说:“怎么?舍不得我?”
向希说:“是呀,舍不得你,但是我要走了,过两天见。”
等向希走远了,褚泽还在回忆向希难得主动的这个吻,从车窗的倒影里看见自己笑得怪傻的,忙敛了笑意,把脸板起来。
手机响了一下。
是向希发来的信息:“对了,忘了告诉你,出门之前我刚给苏简安口交过。”
苏简安看见向希逃难似的跑过来,刚打开车门就让他开车,估计是害怕褚泽追上来。
他无奈地提醒:“安全带。”
看着向希系好安全带,他才肯发动引擎,玛莎拉蒂平稳地开了出去,开出好远一段距离了,向希还打开车窗探头往后看,苏简安腾出一只手把他的脑袋按了回来:“别把头伸出去,不安全。听话。”
向希乖乖坐回去,发现苏简安脸色很平静,一般他不笑就是生气,向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掏出手机给苏简安发了一个定位:“我们先不回家,我订了个酒店,我们今晚去酒店睡。”
苏简安笑了一下:“你又想干什么坏事?”
“不是坏事,是惊喜!”
红灯,车缓缓减速停下,向希趁机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今天晚上你想怎么欺负我都可以,我绝对不喊停。”
苏简安浑身的血都热了起来。
都等不及进房间,在酒店的走廊里,苏简安就和向希亲到了一起,吻得难舍难分。
苏简安勉强克制了一下,从向希兜里拿出房卡开门,刚把房门关上,向希就开始脱他的衣服,脱到裤子的时候,却怎么也解不开他的皮带,苏简安吻着他的脸,低声道:“怎么那么笨?你别弄了,我自己来。”
向希抱着他的腰,缠绵地和他接吻,粉色的舌尖露出来,淫荡又诱惑。
苏简安把他抱起来,让他坐到鞋柜上,分开他的腿,粗硕滚烫的性器在他的股缝间摩擦着,刚挤进去一个顶端,向希就躲开了,从鞋柜上跳下来,把苏简安推进了浴室:“等一下,你先洗个澡嘛老公,我在外面再准备准备。”
又来这一套!
苏简安再有耐心,现在也有些忍不住了,他只想进入向希的身体:“别闹,希希。”
但向希根本不听他说的话,把浴室的门从外面锁了:“老公你好好洗,一会儿我就给你开门。”
趁苏简安被关在里面,向希飞快地把一粒药片泡进了红酒瓶里,然后变魔术一样从酒店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有一对很可爱的耳朵、毛茸茸的肛塞,还有其他玩具,向希清点了一遍,跪在床上,翘着屁股自己把肛塞放了进去,然后裹上了酒店的浴袍。
做完这些,他又觉得还差点什么。
纪念日怎么可以没有蛋糕?
他给前台打了个电话,前台的小姐姐表示五分钟之后就给他送过来,向希让苏简安再等五分钟,自己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刷起了朋友圈。
门铃响了,向希开门拿蛋糕,正巧一个人从走廊走过,四目相对,向希立刻尴尬起来。
单挽瞪大了眼睛,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看见他只穿着一件浴袍,水红色的唇就抿了起来,看起来有些生气。
向希先发制人,抢先质问道:“大晚上的你不在家里睡觉,居然跑出来鬼混?”
单挽眨了眨眼,下意识解释:“我不是,我没有鬼混,我就是被我哥叫过去和客户谈生意,然后他让我把客户送到酒店。客户刚进房间,就在那边,你不信我把他叫出来……”
“好了不用解释了,我相信你,我们家挽挽最乖了。”向希在他唇角亲了一下:“早点回去睡觉吧。”
趁单挽还呆呆的,向希立刻把门关上,单挽反应过来后,在外面敲门:“不对,向希哥你和谁在里面?你开门!”
向希装作没听到,单挽在外面砸了一会儿门,忽然没了动静,向希还纳闷怎么回事,开门一看,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他重新把门关上,正切蛋糕的时候,门居然被刷开了,单挽进来就开始搜房间:“向希哥你太过分了!你前几天说你初中同学患了白血病,你今天要去寺庙给他求签,至少一个星期才回来,原来是骗我的!你就是不想跟我见面,才编出这样的理由来敷衍我!”
“不是,”向希震惊道:“你怎么进来的?”
“这家酒店是我哥的,我去经理办公室偷拿了总房卡。”单挽随口解释了一句,又瞪了向希一眼:“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底是和谁开的房?”
他搜到了浴室,把门拉开,苏简安赤身站在朦胧的水汽里,回头看着他们两个,场面十分尴尬。
向希又开始脚趾抠地了。
还是苏简安先开口:“希希,帮我拿件衣服过来。”
向希如蒙大赦,赶紧溜了。
等他给苏简安送完衣服,单挽已经坐到沙发上了,一句话也不说,向希犹豫着坐到他旁边,才看到他眼圈泛红,眼睛里也含着水光,看起来可怜得要命。
向希心都化了,轻轻拉住他的手,小声哄他:“挽挽别哭,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骗你了,真的。”
原本单挽的眼泪欲坠未坠,向希这样一哄,立刻像珠子一样掉了出来:“我不是生气你骗我。”
“那是为什么?”
“每次你骗我都是因为他。”单挽擦着自己的眼泪,娇嫩的脸颊都被蹭红了:“凭什么你这么偏心苏简安?你陪他都不陪我,对你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他,那我呢,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一样被你喜欢?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还是说我比他晚遇见你几年,所以怎么样都比不上。”
向希握着单挽的手,凑到唇边吻了吻:“挽挽最乖最可爱了,我怎么会不喜欢你?”
单挽抽泣着:“那我和苏简安,你更喜欢谁?”
向希回头看了一眼苏简安,苏简安裹着浴袍,站在落地窗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不许看他!”单挽把向希的脸扳过来,在他唇上咬了一下,奶凶奶凶的,水洗过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尤为明亮:“我和他,你到底更喜欢谁?”
向希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回吻过去。
“我最喜欢挽挽了。”
单挽终于不哭了,把向希压在沙发上,手往他的浴袍里探,一路从后腰滑到他的股缝,忽然碰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他诧异又好奇:“那是什么?向希哥你长尾巴了。”
向希试图糊弄过去:“没什么,你还小,不需要懂这些。”
单挽把向希翻了个身,掀起他的浴袍,看见一个雪白的圆滚滚的兔子尾巴,他好奇地捏着它往后拔了拔,向希忽然颤抖起来,捂着自己的嘴,掩饰自己的呻吟。
单挽终于明白了,眼圈又红起来:“你就是更喜欢苏简安,你跟他玩情趣玩具,都没有跟我玩过!”
向希真是服了这个小哭包,从沙发上爬起来,把浴袍重新系好:“你不是不喜欢玩这些吗?以后也跟你玩总行了吧。”
单挽还是不开心,看见茶几上有两杯红酒,随手拿了一杯喝,向希想拦已经拦不住了,眼睁睁看着单挽喝了带药的酒。
“怎么了?”单挽看向希脸色有点不对劲,想了想,更不开心了:“我不想给我喝你和苏简安的酒,是不是?”
向希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够了。”苏简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他和向希的时间屡次被其他人捣乱,再好的涵养都没了。
“挽挽,你和希希的时间,我从来没有打扰过,不是吗?”
单挽瞪着他不说话。
苏简安也在沙发上坐下:“太晚了,你先回去吧,其他的事明天再说。”
向希怎么可能放喝了药的单挽一个人回家,单挽长得那么好看,看起来又傻乎乎的,万一药效发作的时候被别人欺负了怎么办?
他考虑良久,决定放弃苏简安,拯救喝了药的失足小天使挽挽,刚想和苏简安说他送单挽回去,就看见苏简安手上拿着一个空了的红酒杯。
向希:“!”
向希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也喝红酒了?”
苏简安居然显得有几分无辜:“怎么了?这不是倒给我喝的吗?”
单挽哼哼唧唧地抱住向希的手臂,脸颊绯红滚烫,贴在向希冰凉的肌肤上:“向希哥,我难受。”
向希用一根手指抵着单挽的额头,让他的脑袋离自己远一点,单挽不愿意,直接把他扑进了沙发里,当着苏简安的面就挺胯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苏简安想到了什么:“你下药了?”
向希崩溃道:“我也不知道挽挽会喝啊!现在怎么办?”
苏简安也觉得身上异乎寻常的热,性器挺立,涨得发疼,他看着向希的眼神越来越暗,忽然倾身上前,和单挽一起,把挣扎的向希按住,开始解他的浴袍。
向希拼命推开他们两个,往门口跑:“正好你们两个都喝了药,互相解决一下吧,谁上谁下自己决定,我还有事,先走了!明天我再来看你们!”
没跑出两步,他就被扯了回去,苏简安和单挽把他夹在中间,两个人的手都往他的股缝里探去,兔子尾巴被拿了出来,不知道是谁先进入了他,那个晚上过得太荒唐太淫乱了,向希求饶把嗓子都叫哑了,那两个人却谁都不肯先放过他。
第二天,向希躺在酒店的床上动弹不得,情趣玩具散落一地。
苏简安和单挽互相不想看到对方,结果就是一个比一个拔屌无情,全都走了,还是向希自己清理的身体。他气得把床单都挠碎了。
忽然又记起来,他好像跟单岐也撒了谎,照他最近的水逆趋势来看,估计这个谎迟早要被戳穿,不如自己先承认错误。
说起来都怪苏简安,真是红颜祸水,不是为了腾时间陪他,他也不至于撒这么多谎。
向希给单岐发了信息:“单总我错了,我前几天跟你说我小学同学的母亲出车祸了我要去新加坡参加葬礼是骗人的,我还在本市好好待着呢,如果你这两天看到我了不要惊讶。”
单岐过了很久才回他:“我不在本市,这一个星期都回不去。”
向希赶紧拍马屁:“单总真是太辛苦了,加油工作,继续养我哦。”
单岐:“既然没去参加葬礼,那你这几天原本想干什么?”
他订了机票想和苏简安一起旅游啊。
但向希不敢说:“没想干什么。”
“确定?”
“确定。”
几分钟之后,向希接到了单岐助理的电话。
“老板娘,单总现在在B市,他给你订了下午三点的机票,中午会有人接你吃饭,然后直接把你送到机场。”
向希:“……”
“单总还让我转告您:既然没事就过去陪他,一个星期之后跟他一起回来。”
【苏简安番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