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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简安,你现在在哪?”

站在餐厅楼下,我给苏简安打了电话,打第一个的时候还在占线,第二个才打通。

苏简安久久沉默着:“希希,你想起来了,对不对?”

我愣在原地,把想要拦车的手收了回来,出租车的司机愤愤瞪了我一眼,重新开走了。我游魂一样走到了街角蹲着:“你怎么知道的?”

“其实我很高兴,你想起来了,但还是愿意选择我。”苏简安的声音很轻:“但如果你选择我的原因,只是因为不甘心,那我可能接受不了。”

看来他知道我和单岐刚才全部的谈话内容,单岐果然不安好心。

我的眼泪立刻就落了下来:“简安,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一点也不容易。我喜欢了你十年,你也喜欢我,我们到底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可是你喜欢上别人了啊。”

苏简安平静道:“如果你真的心里有我,不会在结婚前还在单岐那里住。是我还心存侥幸,觉得你玩够了能回家,听起来是不是很贱?希希,爱一个人真的会变得那么贱吗?”

之前单挽也是这么说,他要和我分手,说自己不想再贱下去了。

我懂了。

我这样的人,根本就配不上任何人。

“别喝了,向希哥,都喝好多瓶了,你胃一直不好,再喝下去要出事的。”

单挽把我手里的杯子夺掉,藏到了自己身后,我目光呆滞地看着他,他就红着脸亲了我一口:“乖,不喝了不喝了,苏简安敢那样对你,实在太过分了。你别想着他了,好不好?”

酒吧的灯光自上而下地照在单挽的脸上,即使是这样浮华嘈杂的环境,单挽也像一朵柔软的白芍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别人的时候,让人心都恨不得化成一汪水。

但这么好脾气的单挽,也曾经被我逼得提分手。

“你知道苏简安说了什么吗?”

单挽摇摇头。

我说:“他说喜欢我的时候,他就变得很贱。挽挽,你看这话是不是听着很耳熟?”

单挽那张秾丽如芍药的脸,渐渐变得苍白起来,他躲避着我的视线,嚅嗫道:“向希哥,其实我当时说完那些话就后悔了,但是,但是你一听说分手,毫不犹豫地就走了,我哥还在门口等你……我就觉得,你是一点也不喜欢我,像是盼着要跟我分手一样。等到蛋糕送过来我才知道,你其实是想跟我一直在一起的。”

我半阖着眼睛,蜷缩在沙发里:“我给你戴了那么多绿帽子,也是事实。跟褚泽算是半强迫半自愿,跟单岐就是我勾引他了。”

单挽的眼神黯淡下来。

“你果然还是喜欢我哥。”

“不是。”我回想着巴黎和单岐的那些事情:“挽挽,你没你哥精明,你哥实在会玩弄人心,明明是他想促成的事情,最后却是我主动,让人连他的错处都挑不出来。连上个床都要这么算计,我怎么敢喜欢他?”

单挽低头堵住我的嘴,咸涩的液体印在我的唇角,我把单挽推开,舔了舔,没心没肺地笑了一下:“好苦啊。”

单挽满眼的水汽,像是深夜的雾,湿淋淋的:“向希哥,你别喜欢我哥,也别喜欢苏简安,好不好?之前你是想跟我在一起的,现在既然想起来了,我们继续在一起不好吗?”

我看了他一会儿,又笑了一下:“但是当初是你提的分手啊。”

“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向希哥,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已经不可能了。”

事情本来就应该被扳回正轨,都是我优柔寡断,既觉得对不起单挽,又觉得放不下单岐,还想把苏简安牢牢攥在手里。

想要太多,最终只能是什么都得不到。

我从沙发上坐起来,又开了一瓶酒,刚送到唇边,单挽就按住了我的手。

“别管我,我为别的男人买醉,跟你有什么关系?”

离我远一点,再远一点,才能过得幸福一点。单挽不需要我的祝福,也不需要我的道歉,没有我,他就依旧能过好他众人艳羡的一生。

所有人都喜欢他,所有人都爱他。

听我说了这样一番绝情的话,单挽的眼睛里又蓄满了委屈的泪,沉默着松开了手。

我仰起头,喉结上下滚动着,很快就把一整瓶酒灌完,还觉得不够,又要去开另一瓶,刚把瓶盖打开,就跪在地上干呕。单挽连忙蹲在我身边,见我吐不出来东西,就拿手轻轻在我后背顺着,笨拙地哄着:“向希哥,是不是难受啊?那我们不喝了,回去睡一觉好不好?”

我眼角都是生理性的泪,醉意上涌,只知道重复他的话:“回家……”

单挽声音里满是希冀:“对,我们回家好不好?我每天都有买花,养在花瓶里,就想着你能回去看一眼,今天买的是白玫瑰……”

“好,回家。”

单挽的声音更欣喜了,把我扶起来,匆忙唤了人来结账。

我搂着他的脖颈:“简安,我们回家,给你送生日礼物好不好?”

单挽不情不愿地帮我按响了门铃,只按了一声,苏简安就过来开了门,见我和单挽在一起,脸上也没有不高兴,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疲倦。

我的心脏又被刺痛了一下。

他蹲下来帮我换拖鞋,我细细地打量着他,把他的身形轮廓都刻在了心里。

“进来坐吧。”苏简安这样对单挽说。

单挽本来满眼妒恨地瞪着他,却得到他毫无芥蒂的邀请,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只哼了一声:“既然房子送给了向希哥,这就是向希哥的地方,你凭什么一直住在这里。”

“明天就走。”

苏简安转身去给我倒茶醒酒,我瘫倒在沙发上,满脑子都是苏简安那句“明天就走”。

单挽还在追问:“你真的明天就走吗?”

没待苏简安回答,我就忽然站起了身,像根木头一样僵立在原地,单挽也跟着站了起来。

苏简安把茶递给我,我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忽然打开了他的手,滚烫的茶全都泼在他的手臂上,瞬间烫红了一片。但苏简安一声都没吭,只看着我,像是之前我无数次胡闹,他都这样看着我,温和又无奈。

“戒指都买好了,什么都安排好了,那为什么今天晚上不求婚?”

“你不喜欢我。”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我接下来所有质问的话给堵死了。

我冷笑了一声,脑子里为数不多的名为理智的弦,瞬间断了个干净。我冲到上锁的画室门口,连钥匙都来不及拿,只拿脚不停地踹门,脚趾头磕到了,浑身都痛得在哆嗦,我也没停,换了另一只脚继续踹。

单挽上来拦住我,见劝不住我发疯,只好自己踹门,抢先把门踹开了。

我把灯啪地一声打开,粗鲁狂躁的动作,却在揭开角落那幅画的幕布时变得温柔至极。

单挽好奇地看着我,苏简安也站在门口。

幕布慢慢拉开。

先是颜色绚烂的花丛,用色温暖到极致,单挽的眼神里出现了惊艳的情绪:“画得真……”

花丛里的人影也慢慢显露出来,露出了雅致温柔的眉眼。

单挽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盯着苏简安,惨淡地笑了一声:“这副画的名字叫《朝圣》,朝圣是什么意思,你懂吗?”

苏简安扶着门框,唇瓣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我继续道:“苏简安,我曾经多爱你,那种感觉以后再也不可能有了。谁都可以说我不喜欢他,只有你不可以。”

宿醉的后果就是头疼。

我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家不知名的酒店房间里,衣服被换过了,浑身酸痛,尤其是身后某处,有种让人耻于提及的异样感。

我狐疑地环顾了一圈,但是没有人在。

回忆了很久,我才把昨天的事情都想起来。

《朝圣》送出去之后,苏简安好像抓着我的手跟我说了很多,我一句都没听、也一句都没记住,如果不是他拦得及时,我估计会当场就把画撕了。我昨晚的状态实在太不对劲了,不止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更多的大概是心如死灰,所以才那么豁得出去。

直到我闹得精疲力尽,才瘫坐在地上,默不作声地哭。

苏简安半跪在我面前,捧着我的脸,刚想吻下去,就被单挽扯开了。

单挽的脸色很难看,死死盯着我们两个,眼神像是在看一对奸夫淫妇。

“挽挽,我有话要和他说,你先离开好吗?”苏简安的眼睛里满是急切,他虽在和单挽说话,视线却不舍得离开我的脸。

我垂着眼睛,躲避苏简安的视线:“苏简安,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的眼神有些震动:“你,你叫我什么?”

好像除了刚认识那会儿,我基本没叫过他的全名,即使再生气,也不舍得跟他有半点的疏离。

“难道你不叫苏简安吗?”

“希希,不要和我这么生分。我……”

“好聚好散吧。”我用手指攀着旁边的桌子想要站起来,因为酒醉之后没有力气,试了好多次都没能起身,单挽这才上前扶着我。“画也送出去了,本来打算留着当我们订婚礼物的,没想到当了分手礼物。不过对你来说,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苏简安的脸色变得灰败起来。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是怎么到酒店的,倒是全记不清楚了。

只记得有人脱我衣服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苏简安,嘟囔着叫了几遍他的名字。那个人就停了动作,声音很轻地问我:“你就这么喜欢苏简安吗?”

我努力睁了睁眼睛,不过没开灯,屋里漆黑一片,实在看不清压在我身上的人是谁。

“之前连给我当模特都不情不愿,我要看你的画,你说你已经封笔了,想进你的画室,你就把画室给锁了。我当时还奇怪,为什么要把它锁起来,原来里面有秘密,是吗?当时我们在交往,你怕我看到那副画会吃醋对不对?”

我脑子里一片混沌,下意识摇了摇头,觉得不对,又点了点头。

嘴唇忽然被咬了一下。

身上那个人就带着哭腔说:“对,我就是吃醋了。什么朝圣啊,苏简安就那么好吗?他不过是早遇见你几年而已,如果当初我没出国就好了,如果,如果先遇见你的是我,我肯定不会让苏简安有机会。”

我终于明白了,这个人不是苏简安,那他是谁?

脸颊忽然被一滴温热的液体打湿了,我侧了侧头,液体就一路滑到了唇角,浸在唇齿间,有股咸涩的味道。

是个爱哭鬼。

“挽挽……”

“别跟他复合好不好?”他的声音软了下来:“既然我跟你分手,你不肯原谅我,那也不要再原谅苏简安了。”

什么时候睡着的?我完全没有印象,一觉睡到了天亮,睁开眼,就是在酒店了。

我扶着腰去洗漱,慢腾腾地挪到卫生间门口,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现在我再想不明白,就是真的蠢了,昨天是单挽陪我回的家,肯定是单挽不愿意我继续和苏简安住在一间屋子里,苏简安也不同意我去单挽家,所以就给我在酒店开了房间。苏简安是个不会耍心眼的,但单挽却瞒着他半夜进了我的房间,还把我给上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贞操这种东西反正也早就没了,多一次少一次,也没什么关系。

因为是单挽,我更懒得追究。

没等任何人来找我,我只带上了自己的手机和钱包,退了房就直接离开了。

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了一会儿,觉得腰实在是受不了,只能在公园里的长椅上坐着歇了会儿。低头玩手机,把所有社交软件都给卸载了,通讯录的人一个一个拉黑。

冬日的阳光洒在我身上,是透明的,看着清冷,晒久了就暖洋洋的。

和苏简安彻彻底底地分开之后,像是十年的沉疴,竟在一夕之间治愈,但病去如抽丝,我整颗心脏都空了起来。我想起了很多人,单挽,单岐,甚至还有褚泽,我其实最对不起的就是单挽吧,即使我再强词夺理,但事实就是我不贞,才给他带来了那么多痛苦,对于那样一个对爱情充满希望的孩子来说,除了分手,他根本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单岐太强大了,所以没人担心他会受伤,而褚泽没了我,顶多是失去了一个比较好玩的玩具。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从此天高海阔,他们婚丧嫁娶,都将不再和我相关。

我订了一张机票,打算离开这座城市。

可到了机场之后,却看见了一个意料不到的人。

人流拥挤,但苏简安就站在最显眼的地方,怀里抱着一束花,从他身边经过的人都不免多看他几眼,而他却只心无旁骛地看着入口处。

我在原地犹豫了片刻,躲在了一群人后面,低着头匆匆绕了过去。

却不可避免地被叫住了:“希希。”

他分开人流,艰难地朝我走过来,我被他攥着手腕,只能不情不愿地被带到人少一点的地方。只是一个晚上没见,苏简安却面色苍白得像生了一场大病,眼下还有淡淡的青色,下巴消瘦。我几乎不敢抬头看他的脸,怕看了心软,那今天就活该走不得。

“你怎么过来了?是等人吗?”

“我等你。”

我瞟了他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你怎么知道我要过来。”

“你从酒店退房之后,我就怕你要离开,所以查了你的航班。”

我有些生气了:“苏简安,你之前从来不会做这种事情的,这是我的隐私,你凭什么查……”

“对不起。”我还没问完,苏简安就打断了我,然后把抱着的那一大捧花直接塞进了我的怀里。我本来还有一肚子的话要责怪他,结果看到他的神情后,就全都堵在了嘴边。

我从来没见过苏简安这副神色,他一直温柔沉静,做事又稳重,可今天他的眼神却很罕见,带着点疯,还有破釜沉舟的决心。

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忽然害怕起来,也顾不得再质问他其他的,努力把花重新塞进他怀里,落荒而逃:“你,我先走了,我要登机了。”

苏简安拉着我的手,忽然半跪了下来。

周围爆发出一阵惊呼声,原本就对我们投以关注的人群,立刻以我和苏简安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圈,很多人都拿起了手机拍照录视频,我连忙用花挡住脸,绯红色从脸颊一路蔓延到脖颈。

从花瓣疏落有致的间隙里,我看见了苏简安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像是蜜酒,让人看了一眼就要醉倒跌进去。

他从兜里拿出了一枚戒指。

我试图把手抽出来,苏简安却攥得很紧,低声问:“希希,我错了。”

“你没错。”

我一直觉得苏简安没错,他只是不像我爱他那样爱我,有什么错呢?况且是我出轨多次,难道还想让他毫无怨言?

“之前的事,全都忘了吧,我不会再小心眼,去吃别人的醋,也不会被挑拨几次,就决定放弃你。我以后会对你很好,比任何人对你都好。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嫁给我,好不好?”他看起来很镇静,眉目雅致,眼神温柔,可他俯身亲吻我的手背时,我才感受到,其实他的手和嘴唇都在颤抖。

他害怕我拒绝他。

不知道谁忘了关闪光灯,刺目的亮光闪过,苏简安的侧脸被照得雪白。

女孩子们都在兴奋地低声讨论:

“好帅啊,要是这样的男孩子跟我求婚,我要幸福死了。”

“被求婚的那个也很帅啊。”

“帅哥都是和帅哥在一起的。”

很多人都在喊:嫁给他,嫁给他。

苏简安也那么专注认真地看着我,他的眼睛那么亮。

我以只有他能听到的音量,故意说:“我昨晚和单挽上床了,你不介意吗?”

他的眼神黯了一些,但他还是说:“以后不会有这种机会了。希希,我们一起换个城市生活,你再也不会见到单挽。或者出国也可以。”

“我昨天说的是曾经很爱你,但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喜欢你了,我承认,我现在喜欢很多人,你也不在意吗?”

“我不信。”

“就因为一幅画?”

我忽然觉得很可笑。

原来苏简安也有自欺欺人的一天。

我接过了他的戒指。

苏简安的唇角微微上扬,似乎是想对我笑一下,然后又低头吻了一下我的手背。

周围开始鼓掌。

我把苏简安拉起来,然后把戒指重新塞进了他的兜里,转身离开了。

不能回头。

如果让苏简安看见我哭了,那会不会就显得不够绝情?

作者感言

关山越

关山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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