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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褚泽番外

有人生下来就是天之骄子,毫不费力就能拥有一切,褚泽和苏简安都是这种人。

但褚泽和苏简安的不同在于,褚泽处事更肆意妄为,完全不考虑后果,家里管不住他,久而久之也就随他去了。他们圈子也是有小团体的,褚泽自有一帮狐朋狗友,臭味相投,平时混在一起打架喝酒、欺负小姑娘。同龄人都是狂荡的年纪,哪肯囿于小小的学校,甚至在没成年的时候,他们就敢偷开家里的车去山上玩。

偏就苏简安与众不同,他身上有种超乎常人的沉稳,是那种父母口中常提起的,别人家的孩子。

褚泽之前也不是多喜欢苏简安,但因为圈子重叠,也免不得多见几面。

他和苏简安之前还请的同一个家教老师,初三毕业就开始补习高中知识,高一上学期没上完,就已经全都学完了。苏简安就继续开始学习其他更专业的知识,褚泽也在学,却根本不用心思了,大部分时候,他就继续跟狐朋狗友出去打架。

和苏简安关系的转机,是褚泽犯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本来以为要被他爹打断腿了,但苏简安帮他糊弄了过去。从那之后,褚泽才真正把苏简安当兄弟。

之前褚泽以为苏简安特别装,对谁都好,可不就是中央空调吗?可慢慢跟苏简安相处下来,才发现苏简安根本没朋友,他对别人有一个界限,谁都越不过去。褚泽这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温柔和疏离两种特质融合在一起,还融合得这么自然、复杂。

后来又听说苏简安跟单挽是订了亲的,再加上苏简安从小就跟单挽走得最近,大家就起哄,说苏简安暗恋单挽,苏简安也不否认。这种事说着说着,也就成真了,到最后,几乎变成了大家都默认的一件事。

忽然有一天,有几个朋友罕见地讨论起了苏简安的八卦——苏简安的生活其实很无趣,从他那里扒不出任何可供娱乐的话题,所以偶尔有一次,就足够让人好奇了。

这次好像是说苏简安因为单挽出国,耐不住寂寞,所以交了个小女朋友,还帮人家租房子。那群狗东西,竟然连地址都给找出来了。

褚泽来了兴致,心想,单挽长得已经是惊天地泣鬼神的漂亮了,苏简安竟然还能喜欢上别人,能让他动心的女生,这得是什么样的美人。

他要了照片。

当时手机的像素普遍不高,拍的照有些模糊,但那长发飘飘的美人回眸一笑,秾丽的眉眼,直接把褚泽给看愣了。之前褚泽从来不信什么一见钟情,他听到这四个字都肉麻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但那次褚泽记得一清二楚,他只看了一眼,魂就像是被勾走了。

因为心神太荡漾,他连手里的杯子都没拿稳,直接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当天晚上褚泽就做了春梦,醒来之后,内裤里都是湿漉漉的,他在床上坐了很久,然后低声骂了一句什么,起身进了浴室。

褚泽很想认识一下那个美人,但因为那是苏简安的女朋友,褚泽就没去打听,这点义气他还是讲的。

不过自从做了那个春梦之后,褚泽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本他青春期的所有躁动,都只通过打架、喝酒、抽烟、赛车来发泄,可现在不一样了。有句话说得很对:“青春期的男孩子,脑子里的思想比马桶还脏。”那时候褚泽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性幻想,对象却只有一个面目模糊的影子,绮丽的、诱人的。

有一天下午,在奶茶店里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跟他表白,褚泽想,那就试试吧。

他跟那个女孩上床了,但爽完之后他就走了,只留下女孩躺在带血的床单上。第二天那个女孩跑到他的座位上,哭诉他拔屌无情,哭了整整半个小时。褚泽嫌她烦,为了不听那哭丧一样的声音,他直接把桌子一掀,逃学了。

因为长了一张让人难以拒绝的脸,花钱也大方,所以褚泽一向不愁找不到床伴,他也会和床伴交往,第一个被他承认的女朋友,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褚泽带着她和朋友一起吃饭,有人就说,诶,褚泽,你这女朋友跟苏简安那位长得有点像啊。

那个女孩当场就哭了,褚泽又烦了,他就是讨厌别人在他面前哭,所以吃完饭,回去就分手了,很快就又找了一个。这次褚泽直接放出了话,谁再敢在他面前哭哭啼啼,二话不说,当场分手,少惹他烦。

漂亮女孩永远都有,尽管褚泽是明着渣,但傻乎乎以为自己能让浪子回头的女孩,还是全都飞蛾扑火一样往上扑。褚泽几乎来者不拒,胡乱玩了一个月,他觉得没劲,连带着,甚至觉得自己把心底那个面目模糊的影子给玷污了似的——他跟别人做爱的时候,想的都是那个美人,一想到就觉得浑身的血都热了起来。

这样不行,褚泽想,老子不顾兄弟情分了,也要见见那个美人。

他一夜没睡,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跨越了半座城,千里迢迢找去了苏简安的学校。苏简安虽然在,但他显然有心事,只说:“你等一下,我要去找一个人。”

褚泽来了精神:“谁?”

“关系不错的一个学弟,他又去网吧打游戏了,一夜没回来。”

褚泽有些失望,跟苏简安站在只有寥寥几人的街道上,背靠着学校的后墙,心不在焉地点了根烟。他想问苏简安跟他女朋友最近怎么样了,但苏简安从没正经跟他们提过这件事,假如他提了,倒不好解释自己怎么知道的。

正心烦意乱,褚泽就看见从浮着薄薄白雾的街道上,走出了一个身材消瘦的女孩,长发垂到腰间,面色苍白如病芍药,只有两点漆黑的瞳仁,以及软红的嘴唇,是鲜艳的颜色。褚泽那种眼饧骨软的感觉又来了,手里的烟烧到了指尖,他都没感觉。

苏简安掐灭了他的烟,看动作,倒不像是从未吸过烟的,不过现在褚泽根本没心思在意这些,他眼里只有那个女孩。

他故意装作不在意,随口问道:“那个女孩你认识吗?就是坐在那里吃早餐的那个,长得倒是勉强能看,就是胸太平了,从小发育不良吧。”

苏简安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开口道:“他就是我要找的学弟。而且就算是女孩,也不能说人家平胸,发育不良。这样太不礼貌了。”

褚泽已经听不见苏简安说话了,他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原来我喜欢的是男生。

如果是别人,肯定会心里挣扎一番,毕竟在青春期确定性取向的时候,总要经历迷茫和无措,但褚泽不是一般人,他在知道自己喜欢男生之后,十分自然地就接受了。

其实男生也挺好的,男生留长发更有个性,还这么好看,更难得了。

苏简安坐到了美人的对面,美人原本眼神有些涣散,呆呆的,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但他看到苏简安之后,就迅速坐直了身子,眼神聚焦,脸上也多了几分生机。

褚泽戴着墨镜,跟着坐在了苏简安旁边,然后借着镜片的遮挡,放肆地打量着对面的人。

美人比照片上要好看得多,尤其他无意间吊起的眼角,天然便带着一段妩媚。

褚泽只略看一眼,心里就像被猫挠了似的,痒得厉害。

苏简安正色道:“希希,你是不是又去网吧了?”

美人支支吾吾,声音细若蚊呐:“我,我没有……”

“胡说,昨天晚自习你就不在学校了。”

“你不是最近在忙竞赛嘛……怎么晚自习还去我班里找我?”

他的声音很好听,和苏简安说话的时候,还带着撒娇耍赖的意味。

“希希!”

苏简安绷着脸,可美人只用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他,他的脸就再也绷不下去了,无奈道:“下次不要去网吧了,快要期末考试了,以后晚自习我都会去你班里盯着你做题。”

“真的吗?你每天都来?”美人的眼睛亮了起来,无论谁都能看出他眼里的爱慕。

“这段时间每天都会去的。”

被他这样看着,苏简安的声音也温柔下来,完全忘了自己刚才有多生气。

褚泽听着他们柔情蜜意,像是吞了一颗没熟的杏子,一股酸气直冲脑门。

他从来没体会过这种焦躁又妒恨的感受,这对他而言,是很新鲜的事情,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吃醋。

老板把早餐端了上来,苏简安把豆浆摆在美人面前,轻声道:“快喝吧,快上早自习了。”

褚泽在心里冷哼一声,摘掉了墨镜,随手扔在了桌子上。

美人这才看向他,带着些好奇和打量。

苏简安介绍道:“这是我发小,褚泽。”又向褚泽介绍道:“我学弟,向希。”

褚泽皮笑肉不笑道:“只是学弟吗?”

向希的脸红了起来,悄悄睨着苏简安,想看他怎么说,但苏简安的笑意不改,反问道:“不然呢?”

褚泽没再说什么,眼角余光却瞥见向希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

苏简安忽然道:“希希,等一下。”

他把手腕上的一个黑色皮筋扯下来,然后替向希把散着的长发给束了起来,两人的动作熟稔又自然,好像天生就该这么亲密。

褚泽盯着看了很久,不着边际地想着,如果给向希绑头发的是自己就好了。

那天从苏简安的学校回去之后,褚泽消沉了好几天。

只要长眼睛的人,就能看出来向希满心满眼都是苏简安,褚泽太骄傲,不愿意去喜欢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人。他本来就是想去见自己心里的女神一面,免得自己整天犯魔怔似的想着,现在见到了,也就死心了。

过了一段时间,他又交了一个女朋友,在奶茶店喝奶茶的时候,女朋友觉得热,就从腕上扯下一个黑色皮筋,想要扎马尾。褚泽叼着吸管,漫不经心地看了一会儿,忽然从她手里把皮筋抢了过来。

女朋友吓了一跳,嗔怪道:“抢这个做什么,你又用不到。”

褚泽没理她,像苏简安一样,把皮筋套在了手腕上,他想着,也许有一天再见到向希了,他要是想绑头发,苏简安如果也没带,那其他人肯定更没有,到时候独他一人有,就可以顺理成章,让向希用他的皮筋绑头发了。

太可笑的念头,其实褚泽自己也觉得是在扯淡,但他腕上套着一个皮筋,心里就诡异地觉得离向希更近了一点。

但是直到后来向希把长发给剪了,褚泽也没用到那个皮筋。

再后来听说向希的消息,就是跟一群人去农家乐吃烧烤的时候。

当时院子里有一二十个人,也有不少褚泽不认识的——是他朋友想热闹点,临时叫过来的,不过认不认识,也都可以在一起玩。褚泽本来也没在意,坐在一边喝啤酒,只有一搭没一搭和朋友聊着天,却忽然听见了向希的名字。

褚泽已经很久没刻意去想向希了,但再听到他的名字,还是犹如一道焦雷劈下,把他五脏六腑都震得通透。他下意识把翘着的二郎腿放了下来,坐直身体,一双眼睛已经开始寻找说话的那个人。

是一个又高又瘦的男生,喝醉了趴在桌子上,嘴里就开始念叨向希的名字。

褚泽还以为他也是暗恋向希的,特意跟朋友打听了一句:“那个喝醉的哥们是谁?”

“齐衡啊,最近我们家跟他家有些生意往来,所以我爸让我带着他玩玩。你打听他干什么?”

“他哪个学校的?”

“跟苏简安一个学校。不过苏简安好像不太待见他,前几天我托苏简安给齐衡捎样东西,当时苏简安那个脸色,害,我是没见过他这么讨厌一个人。也不知道齐衡哪里得罪了他。”

旁边一个人听到了他们说话,忽然插嘴道:“不是吧,你们消息也太不灵通了,连齐衡跟苏简安结梁子的事都不知道。”

朋友连忙问:“怎么回事啊?齐衡为什么敢去惹苏简安?”

“不还是因为向希,你们不是一直在说,苏简安前段时间交了个女朋友吗?”

“对,我还看了照片呢,女朋友挺漂亮的。”

“哪是什么女朋友,分明是个男的,成天搞得不男不女、妖里妖气的,就是为了勾搭男人。这不,齐衡是他第一个金主,被那小妖精迷得神魂颠倒的,不知道在他身上砸了多少钱,后来齐衡家里知道了,闹到了学校——你稍微上他学校打听一下就知道,当时是放学,多少人都看到了。后来是苏简安把这件事压下来的,向希也就顺理成章地勾搭上了他,两个人成天腻在一起。现任前任历来水火不容,苏简安当然就跟齐衡这个前金主结下梁子了。”

“真像你那么说的,向希不就是个卖屁股的吗?”朋友半信半疑:“苏简安那么正经一个人,怎么可能看上他,还包养?”

“所以说你消息不灵通,我们学校都知道这事……”

褚泽听着他们说话,从足底升起一股寒意,连带着浑身的血都冷了。

他觉得自己大概真是眼瞎了,放着一大把的好姑娘不去喜欢,竟然喜欢上了一个卖屁股的。

这天晚上,褚泽又做了春梦,那个朦胧的、绮丽的影子,渐渐成了形,眉眼、姿态,分明就是向希。

他醒来之后,烦躁地把湿漉漉的内裤脱掉,径直走进浴室,洗了个冷水澡。

脑子渐渐冷静了,心头的火热却丝毫未减。

“不就是个婊子吗?”褚泽看着自己依旧很精神的下身,低声道:“有什么好喜欢的。”

从那之后,褚泽更是打定了主意不再想向希,他正是爱折腾的年纪,手上又有钱,世上好玩的事情尽可以玩个痛快,很多事情只要不去想,立即就能忘个干净。

褚泽也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回想起那段时间犯了魔怔似的喜欢着一个人,简直像是个笑话。

直到有一天,忘了是在哪里了,大约是暑假出海的时候,在他家里的游轮上,一大帮人都聚在甲板上玩闹。他那时候身边跟着一个比水葱还嫩的男孩子,跟他同校的,干净得像是一捧雪似的,名字也好听,褚泽记不清了,只叫他阿月。

褚泽跟他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已经长达一个月,别人都啧啧称奇,以为褚泽从良了。

酒酣之际,金乌西沉,丹霞铺满了整个海面。

褚泽忽然从一堆人里发现了齐衡,他也没在意,继续和身边人玩闹,直到齐衡也走了过来,向他伸出手:“褚泽是吗?”

褚泽没说话,靠在栏杆上,斜乜了他一眼。

阿月推了他一把:“褚泽哥,他跟你打招呼呢。”

褚泽这才扯起一边唇角,懒懒露出个笑,伸出一只手跟他握了一下:“我认得你。”

齐衡显然也不是傻的,早从他的态度里看出那丝若有似无的敌意,心里正诧异,又听褚泽说认识他,更是疑惑:“你……”

褚泽拍了拍他的肩膀:“进来玩吧。”

进了船舱的房间里,几个人坐在那里玩牌,褚泽抢了一个人的位置,接过他的牌继续打,阿月坐在褚泽旁边,齐衡就不尴不尬地站在沙发后面。褚泽的上家见状,主动让了位置:“来,齐衡,玩我的,我去上个厕所。”

齐衡只好坐着玩了一会儿,没玩几局,褚泽忽然把牌一摔,冷笑道:“会不会玩啊?老子的牌全让你碍着了,一张都打不出去。”

阿月似乎想说什么:“褚泽哥,是你自己……”

齐衡知道褚泽家里势大,而且褚泽本身就不好惹,他不想生事,只推说不会玩。

“长脑子就是个摆设啊。”褚泽一边挑剔地打量着他,一边洗牌:“傻逼玩意,回家多喝两年奶,把脑子长长再出来混吧。”

这话齐衡如何能受:“你他妈说什么?”

“骂我?”

褚泽笑了一声,眼里却浮上了一层狠色,二话不说就站起来,一脚踹了过去,齐衡被他踹出两米远。阿月尖叫了一声,褚泽皱眉骂他:“吵死了,闭嘴。”

其他人都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褚泽为什么突然间发疯,直到褚泽又上去踹了齐衡好几脚,才反应过来要拉架,可谁能拉得住褚泽?只能任他一拳一拳在齐衡脸上、身上打,直把他一张脸都打得血肉模糊。

当晚局面一片混乱,齐衡直接被打得昏迷过去,需要送进医院,游轮开始靠岸,褚泽站在甲板上抽烟,指缝还沾着未干的血,阿月哭哭啼啼地跟在他身后,褚泽心烦得要死:“你再哭一声,我立马把你扔河里喂鱼。”

阿月知道他真能干出来这种事,捂着嘴转身跑了。

下了游轮之后,大家都没心情再玩,一起坐车回去。司机开了七八个小时的车,路过苏简安的学校的时候,褚泽忽然记起之前他们说的,苏简安在学校附近替向希租了个房子,地址他还记得,就在附近不远。

他下了车,阿月也跟着下来,这时候天刚亮,一个人影都不见。

阿月嫌冷,瑟瑟发抖地蹲在地上:“褚泽哥,你在等谁啊?”

“没等谁。”

褚泽抽着烟,阿月又问:“我能知道你为什么要打齐衡吗?”

“看他不顺眼。”

“你这次差点把他打残废了,怎么就能讨厌他到这个地步啊?我还以为他犯了什么天大的错,把你招成这个疯样。”

褚泽从打过齐衡之后,其实自己也奇怪,为什么自己会动这么大的气。阿月这么问他,褚泽也在心里问自己,其实答案自己也清楚,就是不愿意承认。

他现在待在向希的楼下,其实就是答案。

这一天褚泽没等到向希,晚上他跟阿月在附近开了间房,洗完澡之后,两人开始做爱,褚泽今晚却觉得十分没劲,只做了一次,就对阿月说:“算了,你回去吧。”

“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分手。”

阿月开始哭:“为什么啊?我做错了什么?”

褚泽看着他的眼泪,不耐地皱起了眉:“因为我最讨厌看别人哭。”

其实他并不讨厌阿月,在之前的一个多月里,他甚至以为自己真的喜欢上阿月了,但事实证明,那些都是错觉而已。他还是忘不了向希。

他再次来到了向希楼下。

这次他很幸运,才抽过一根烟,就碰到了下楼倒垃圾的向希,他的长发在夜色里,像是一道乌亮的光,眼睛却更亮。

“你是那个……”向希回想着他的名字,结果发现自己根本没记住:“简安的朋友。”

褚泽今晚意外的好脾气,大概是因为他的怒火已经在齐衡身上撒光了:“褚泽。”

“对,褚泽。”向希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路过。”

向希还真敢信,客气道:“要不上去坐坐?”

褚泽想,他一个人住,还邀请我上去,肯定是要跟我上床。妈的,真骚。

可他嘴上却说:“好啊。”

向希走在前面开门,褚泽就在后面盯着他包在牛仔裤里的臀部,浑圆的形状,很翘,就是不知道摸起来是什么感受——不过待会儿就知道了。应该先用什么姿势好?后入吧,那样他就可以好好捏捏他的屁股,也许还可以打几巴掌助兴。这个小婊子,他今晚一定要把他操哭,是他先勾引他的,怪不得旁人。

“房间有点小,你不介意吧。”

“没事。”

说自己房间小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跟他抱怨苏简安对他小气?也没什么,今晚上跟了他,把苏简安踹了,以后天天带他住别墅,一个星期都不带重样的。

门被推开,向希摸索着,把墙壁上的灯按亮了。

褚泽伸出手,刚想从背后把向希抱进怀里,就听见他朝亮着灯的卧室喊:“简安,快出来,你看谁来了。”

苏简安也在?

褚泽原本梆硬的鸡儿,慢慢软了下去。

苏简安从卧室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张卷子,他看见褚泽站在门口,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褚泽姿势怪异地侧着身,遮挡着自己还未完全软下去的下身:“你不在家,不肯定在向希这。”

向希道:“你真是来找苏简安的啊,刚才不是说路过吗?”

“路过,然后知道苏简安在这,就顺便上来了。”

苏简安也没起疑,只把向希叫了过去:“希希,你进房间里把试卷上的错题改一下。”

“我考了多少分啊?”

“一百一十五。”

“啊?”

苏简安捏了捏他脸颊上的软肉:“数学比其他科差太多了,要好好学,上课不许再睡觉了。”

向希乖乖拿着试卷进去了,褚泽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把房门关上,再也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坐到了沙发上。

苏简安开冰箱,给他拿了瓶牛奶:“听说你把齐衡打了。”

“怎么了?你不是也讨厌他?我打了他不是正合你意。”褚泽提到齐衡就心烦,见苏简安把牛奶递到了他面前,也没伸手去接:“换个可乐,不喝牛奶。”

“这里只有牛奶,希希正在长身体,那些碳酸饮料我不让他喝。”

“长个屁的身体,也就那么高了,小矮个。”

长那么高的个子干什么,小小的不可爱吗?他又不会嫌弃。

苏简安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悦,但也知道褚泽向来嘴上是不饶人的,也没多说什么,只把牛奶放在了茶几上。褚泽把房间环顾了一圈,发现竟然很整洁,完全不像是一个男生住的,反正他自己待在家里,不让阿姨去打扫的话,估计没两天就要乱得没法看了。

褚泽又道:“你每天晚上都住这里?”

“回家住。”

褚泽看见向希的卧室门开了一条缝,知道向希要出来了,故意拿话试探道:“苏简安,你不是不行吧,这么个小妖精天天在你面前晃,你难道还能忍得住?”

门又被打开了一点。

“你别胡说。”苏简安脸上难得没有笑意,正色道:“我只把向希当弟弟,而且他还小。”

刚刚打开的那条门缝,悄无声息地又掩上了。

那天晚上因为苏简安坏事,褚泽没能跟向希发展出什么,憋了满腹的邪火回家,他站在花洒下冲凉,撸着自己精神无比的东西,却怎么都射不出来。

他一边在心里骂着向希是狐狸精,一边想着晚上看见的向希的屁股——浑圆的,裹在牛仔裤里,翘得像个水蜜桃。如果那时候就扒下他的裤子,肯定就能看见藏着的那软腻的白肉了吧,该死的,凭什么齐衡和苏简安都能看,只有他连向希的手都没碰到过!

等到终于释放出来,他躺到床上之后,才想起来去揣测苏简安的态度。他这才发现,苏简安甚至没问他有什么事找他,为什么不问?

褚泽就明白了,苏简安大约也看出了些他的心思。

果然从那之后,苏简安就开始防着褚泽,偶尔聚会的时候,苏简安带着向希一起去,也是十分注意,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留给他。向希又是个傻的,眼里心里只有苏简安一个人,苏简安说什么都跟圣旨一样,从来没有不听从的,更甚者,只要苏简安在,他就能自动忽略掉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对褚泽看都不看一眼。

时间一长,褚泽心里再嫉妒得发疯,也实在找不到机会把那个小骚货拉到床上好好教训一顿,渐渐的,也就灰了心。

又是几年过去,褚泽玩够了,又因为上大学之后就要学着管理公司,倾山覆海的压力全都担在了他的身上。因为和家里赌气,他放出了话,一年要把公司的营业额提高多少多少个点,三年之后又是多少,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他夜以继日地在公司里钻研,经常几天下来,连眼都不合一下,后来果真让他做出了一番成绩,素日里笑他纨绔的,全都自打了嘴巴。

褚泽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之后,就又撂了挑子,公司里的事务全都找了专人打理,他只偶尔过问几个重要的项目。这一闲下来,他却发现玩也玩得没劲,找那么多男模公主,要么是腰不够软,要么是屁股不够翘,要么是头发太短,总之一个合心意的都找不到。

这时候,向希竟然给他打了电话,说有话要问他。

褚泽也有段时间没见到向希了,还以为自己早把青春期做的那场绮梦给忘了,谁年少无知的时候没错爱过,难道还真就记一辈子了?何况他也听说了,向希已经和苏简安在一起了,褚泽才不肯去当小三。

挂了电话之后,他嗤笑了一声,本以为自己不会在意,直到一个朋友提醒他:“褚泽,你都照了几百回镜子了,怎么突然这么自恋了?”

换了十几套衣服,才找到一件穿着最帅的,又特意去做了个造型,连香水都精挑细选。

结果向希见到他之后,根本连看都没多看他一眼,神思不属,一副丢了魂的样子,问他:“苏简安有一支钢笔,我今天就碰了一下,他就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他从来没有这样过。你知道那个钢笔是谁送的吗?”

来找他,就是为了问苏简安的事?

褚泽有些不耐,更何况,他哪里知道这种小事,只隐约记得,单挽给别人送礼物,为了图方便,都是送钢笔,也许就是他送的。

他本想实话实说,话到嘴边,又心念一转,开始添油加醋:“哦,你说那个钢笔啊,你不会不知道吧,那是苏简安初恋送的。”

“初恋?”

“对,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苏简安喜欢他喜欢了好多年,前段时间听说你跟苏简安在一起了,我还纳闷呢,苏简安明明喜欢……算了,不说了,既然他跟你在一起了,你也别多心。”

“那个初恋叫什么名字?”

“单挽。”

褚泽原本只是随口一说,他承认,他就是不愿意看到苏简安和向希双宿双飞,所以特地把单挽拉出来膈应膈应他们,如果他们能因为这件事吵一架,那就更好了。

但他看着向希脸色苍白、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心里还是免不得有些难受,叫住了他:“等一下。”

“什么?”

向希回头看着他,这幅场景又和很久之前褚泽第一次在手机里看见的向希的照片重合了,仿佛他等了很多年,就是在等向希这样回眸看他。这个想法又矫情又肉麻,褚泽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与此同时,他心里难得地涌上了一股柔情。

“没事,就是想说,其实你之前留长头发的时候还挺好看的。”

向希愣了一下,说了句谢谢就走了,他满心里都想着苏简安和单挽的事,再也容不得别人一分半点,不然肯定早早地就能从这句话里窥见褚泽的心思。

后来褚泽回想起和向希从认识之后的点点滴滴,发现自己这辈子都羞于当面和别人说真心话,唯有那一次夸向希好看,是福至心灵、脱口而出。从那之后,就再也没了,以至于多年之后,向希时常抱怨他嘴贱,怪他从来不肯说一句好听话。

其实褚泽也是说过的,只是向希不记得了。

谁让他那时候还不在意他。

褚泽那次跟向希见面之后,不知被哪个八卦的人知道了,都说褚泽太贪心,床伴本来就换不过来了,又非要去撬别人的墙角。

有人道:“不过这次你大概撬不动了,现在谁不知道,苏简安对那个向希都不知道怎样宠才好了,你敢动他的小心肝,小心他跟你拼命。”

褚泽听了这话就不高兴,把酒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但他平时就总摆着一张臭脸,别人也看不出他是在生气,继续热火朝天地讨论。

又有人道:“不对啊,你怎么跟我听说的不一样,不是说苏简安其实不喜欢那个向希吗,就是因为当初向希给他下了药,他们两个上床了,所以苏简安才勉强答应和他交往的。不过那个向希也不是什么好人,就是图苏简安的钱呗。”

“下药是一回事,但苏简安如果不喜欢向希,怎么会那么费心思给他办画展买通稿的?就算是想负责,随便给两个钱打发了不就行了。”

“你以为苏简安跟你似的?他人老实,不然向希怎么能把他套牢了。”那个人带着点神秘的意味,低声说:“其实我听说,苏简安跟向希这两年连见面次数都很少,完全比不得高中那会儿如胶似漆了,经常是向希去公司好几次,苏简安才见他一次……苏简安这两年也挺难的,他那个心脏病的妈,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成天管苏简安管得那叫一个严,怎么可能允许苏简安跟向希那种人在一起,听说三天两头就把苏简安叫回去骂一顿,逼他分手,苏简安怕他妈发病,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一天一天硬拖着,向希又黏他黏得紧,赶都赶不走。你们没发现,这两年苏简安压力大得,天天都靠安眠药才能睡着觉。”

褚泽听着,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但他跟苏简安好歹认识了那么多年,如果不考虑向希,那他们就是玩得最好的哥们,所以他也能理解一点苏简安的想法。说白了,就是既想要美人,又不愿意把自己妈往死路上逼,只能慢慢拖着,还不敢频繁和向希见面,生怕刺激了自己家里的老母亲。

只是可怜了向希,莫名其妙,就把自己的青春押在了一个不可能给他未来的男人身上。

当时褚泽就觉得,苏简安迟早要和向希分手,就看他什么时候下决心了。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快。

说来也巧,单挽刚回国,苏简安就和向希分手了,正好合了褚泽当初和向希随口胡诌的几句话,向希肯定以为苏简安是为了单挽分手的了。

本来褚泽打算缓上一段时间,再看看怎么跟向希提,要当他新金主的事,毕竟褚泽也不想无缝衔接,显得好像他多在乎向希似的。

谁想到,向希居然比他还心急,刚分手,就主动爬上了他的床。

褚泽看着向希在他面前慢慢褪去了衣服,心里想,无缝衔接就无缝衔接吧,既然向希这么想睡他,那他也不是不能给,这个小骚货,竟然连几天都不肯等。

乖巧又放荡的美人,伏在他的胯间替他舔弄着,褚泽爽得差点早泄,怕丢脸,才艰难地忍住了。

他用手指抚着向希的脸,指尖的触感太细腻了,几乎让他爱不释手。

向希忽然侧了侧头,吐出他的东西,然后像小猫一样,轻轻舔着他的手指,黑白分明的眼睛睨着他,波光流转间,就勾了人的魂。

褚泽既着迷,心里又不爽。

向希床上竟然这么骚,不知道是齐衡还是苏简安调教的。

他快要释放的时候,酒店的门却突然被推开了,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苏简安。

但他还是射在了向希的嘴里,并且故意说着难听话,让向希咽下去。

然后苏简安就打了他。

褚泽知道自己理亏,所以没还手。

而且之前苏简安就知道他对向希有想法,褚泽因为他那些可笑的自尊心,不愿意让苏简安以为,自己还在喜欢向希——这样听起来未免也太可怜了,他明明有那么多床伴,真正想要的人,却和自己的发小在一起,十年。而他真的还傻乎乎地暗恋了十年。

所以他和苏简安针锋相对,一口一个说着向希是贱货,态度轻佻至极,好像向希在他眼里真的只是一个玩意,和顾景琛会所里的那些人一样——都是可以用钱买的婊子。

苏简安还想再动手,可向希居然拦住了他。

褚泽的心情微妙起来,明明他刚才一直在骂他,难道向希不介意吗?

听见苏简安问向希:“你帮着他?你喜欢他?”

结果向希却认真地跟苏简安表白道:“我喜欢你,简安。”

褚泽佯作不在意,等苏简安走了,故意勾着唇角漫不经心地问:“你真的喜欢苏简安?我们圈子里的朋友都以为你是图他的钱,只是简安傻,所以钱好骗。”

当时向希说什么来着,他说自己确实喜欢苏简安的钱。

褚泽当时就觉得,原来所有人都是一样可悲,说出来的话都不能信,真心话全藏在心里。

他也没拆穿向希,故意欺负他,玩他湿淋淋、水汪汪的下体,本来他跟他的第一次应该温柔些的,可褚泽心里憋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把往日对床伴的那些粗暴手段全都照样在向希身上来了一遍。

向希全都忍了,眼泪流了满脸,不知道是真觉得疼,还是舒服得过了头,脸颊上的绯红色一路蔓延到了全身,那副细腻的皮肉,在灯光下像是发着光的珍珠似的。他那模样娇媚得让褚泽硬得受不了,于是把他的身体翻过来,发了狠地顶弄着他。

他一向讨厌别人流眼泪,谁敢在他面前哭,他绝对立刻就皱着眉头走开,别说做爱了,什么兴致都给败得一干二净。但向希流眼泪,他只觉得兴奋,胸膛滚烫,心跳也如擂鼓一般。

太多倾轧而出的情绪无法宣泄,最后他只是含了他的耳垂,让他哭得大声点。

做完之后,褚泽本来想多来几次,但看向希被他折腾得太可怜了,难得地动了恻隐之心。

这是他第一次和向希相处那么长时间、说那么多话,褚泽表面上显得冷漠又不耐烦,但事实上,他这个时候心里已经柔软得一塌糊涂。

不过褚泽跟向希多聊了几句之后,才发现向希其实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有心机。

他的脑子不知道怎么长的,褚泽就是随口提了一句单挽气他,结果他居然思路清奇地问:“你也喜欢单挽?”

合着在他眼里,单挽变成香饽饽了,谁都想上去啃两口。

褚泽懒得解释,随便搪塞了过去,他也没想到,就一次没解释清楚,后面向希居然就一直以为他喜欢单挽了,还闹出一大堆莫名其妙的事情,暂且不提。

从那天做爱之后,褚泽就对向希上了瘾似的,开会的时候想着他,看文件的时候也想着他,很多次在办公室就硬了起来,只能把门锁了,撸出来才行。

他撸的时候,脑子里想的都是向希在床上的骚样,还有那水蜜桃一样的屁股,果然摸起来软软的,褚泽总是忍不住要打。

每次只能想到这里,再想下去,怕是要撸得精尽人亡了。

次数多了,负责倒垃圾桶的保洁阿姨就从垃圾桶里满满的卫生纸里看出了端倪。接下来,褚泽去公司的时候,有时候就能听见风言风语,竟然说他最近吃多了补肾的药,天天在办公室打飞机,眼睛都饿绿了。

如果只是这些话,褚泽倒也不在意了,不过他这个当老板的欲求不满,连带着整个公司的人都春心萌动。平日里褚泽只在外面找床伴,从来不打本公司的员工的主意,结果一些不安分的女员工们看老板天天打飞机,全都孝感动天,决定献身替老板泄火,穿的裙子立刻短了一大截,走路姿态也弱柳扶风起来。

褚泽冷着脸制定了新的着装规定,把打印出来的文件交给助理的时候,那个男助理竟然也趁机勾引他,在他手背上暧昧地一抚。

褚泽手背上当即就爆了青筋,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再也忍不下去了,当晚就找了人打探向希的行踪,知道他在哪里玩之后,找了一群朋友把他灌醉了,然后自己再出来,把他带走开了房。

这天晚上比上次玩得更狠,褚泽发现自己面对向希的时候,最恶劣的、最柔软的,全都会暴露出来。人怎么能复杂成这样,明明是想对他好的,但千言万语的喜欢涌到嘴边,就变成了小婊子、小骚货;明明想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但事实上,他只是拍拍他的脸,恶狠狠地把下身顶进他的喉咙里,强迫他给他口交。

褚泽后来回忆的时候,觉得和向希那么多次的做爱经历里,就数这次最激烈,做到最后,向希神智不清地坐在他怀里,浑身都在颤抖着,体内还含着一枚跳蛋,股缝里渗出的液体全都淌到了他的大腿上。褚泽一碰他,他就像是被烫到一样叫,声音又娇又软。

褚泽用旁边扔着的领带绑住了他的手,向希的眼睛跟着他,迷迷糊糊的,带着点湿意,却乖得要命,连反抗都想不起来。

谁看到这样的小美人能不禽兽,褚泽又开始扇他的屁股,还玩了点轻微的sm,想把他弄疼,让他哭出来。

向希确实哭了,一边哭,却一边朝褚泽的方向凑,明明褚泽才是害他疼的那个人。

真傻。

后来向希大概也食髓知味,褚泽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两人一拍即合,瞒着苏简安勾搭在一起,不知道做了多少回。

褚泽甚至想过,两个人一直这样下去也挺好的。

有一天向希主动找他求操,褚泽还有事,所以操了他之后就打算走,向希却拦住了他。

褚泽还以为他是舍不得,见他努力引诱他的样子,百炼钢都化成了绕指柔,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没有让唇角上扬。

结果问了几句之后,才知道向希是想求他安排,让他和苏简安见面。

褚泽冷笑着,答应了在单挽生日宴的时候带他过去——其实褚泽知道向希和单挽是同一天生日,但他因为生气,故意装不知道。那天他怀里揣着花了很久才准备好的礼物,却一直没拉下脸把礼物送出去。

其实礼物也没什么新意,一块百达翡丽的表,唯一的优点就是贵,褚泽想着,生日礼物可是个好的表现机会,可不能让小婊子觉得别人比他有钱,回头还傻乎乎找了别的金主。

没送出生日礼物就算了,褚泽还没忍住自己的暴脾气,被口齿伶俐的向希气得头脑发昏,竟然把他抱起来,给扔进了水池里。

其实褚泽把他扔许愿池里之后就后悔了,但刚把人扔下去,转眼又把人捞上来,未免显得太奇怪了,只能绷着脸就离开了。

但是他越琢磨越觉得心里焦躁不安,还是回去了一次,结果向希早就不见人影了。

他到处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最后只能回到宴会厅,撞见了从楼上下来的向希,换了一身衣服,走路姿势还有些奇怪。

换衣服、走路姿势奇怪,褚泽也是玩得花的人,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褚泽当时就怒火上涌,气得眼睛都红了,大步上前,揪着向希的衣领质问他是跟谁做了,向希怼了他一句,他才想到,向希是去换湿衣服了。而且听他的意思,好像是单挽带他去换的衣服,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单挽从小就是那种看到流浪猫都会捡回家的人。

松开他衣领,褚泽正琢磨着怎么不失面子地把生日礼物给送出去,向希不知道又在发什么疯,直接推开他就跑了,他在后面喊了他好几声,他都没有回头。

大概是褚泽喊的声音太大了,苏简安注意到他们这边,朝向希的背影看过去,然后又看着褚泽,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

褚泽立刻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从兜里掏出烟点上,转身走了。

走出宴会厅之后,才愤愤地踹了一脚白色大理石的栏杆。

但生日礼物好不容易准备好了,不能不送。

褚泽开着车,在向希家楼下转了好几圈,直到快十二点,实在拖不下去了,才臭着一张脸上楼,给他发微信让他开门。

后来褚泽无数次庆幸自己这次来了。

向希吻他了。

褚泽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很懵,看向希一脸得意的样子,觉得自己脸都烫起来,根本不好意思面对他,于是装出一副愤怒的样子,跑去浴室刷牙。但还是没忍住,一边恶语相向,一边又故意透露出来,说自己这是初吻,向希倒是没什么反应。

不过很快他就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主动把褚泽扑到了床上。

那晚上床的时候,向希比任何时候都要热情,褚泽掐着他汗湿的腰肢,连魂都要被勾走了。但他看着向希微张的唇瓣,看了很久很久,也没好意思吻上去。

后来几天,褚泽去向希那里就更频繁了。

公司里的人开始悄悄议论,为什么褚泽最近总不在公司,最终得出结论,果然是撸了太多次,肾虚,所以去找中医看病了。

而褚泽的朋友也发现,最近已经开始约不到他了,于是纷纷电话轰炸他,好不容易把褚泽约出来一次,就看见他春风得意的一张脸。

朋友当然要问他遇到了什么好事,褚泽就跟几个朋友隐晦地提了一下,说自己这几天都跟向希在一起。朋友都问他,到底向希有什么好的,让他跟苏简安都上赶着包养,不就是脸好看,没胸没屁股的,也不至于。

褚泽冷哼道:“你们懂个屁,有事没有,没事老子回去了。”

回向希那里之后,看见他手上抹了一手的颜料,高兴地拉着他去看自己画的东西。

褚泽从小就看单挽画画,所以平常人的水平他根本看不上眼,看了两眼就失去了兴趣,把向希抱起来,想要出去上床。比起那些画,当然是活色生香的向希更让他有看的欲望。

偏偏向希还非要问褚泽他画的东西怎么样,褚泽当然实话实说,没想到向希就哭了,上床的时候还一直在哭,哭得褚泽都要软了。

平时褚泽看别人哭,只有心烦,看向希哭却会兴奋。不过他只喜欢向希在床上被他操哭,那样会哭得又可爱又诱人,可现在向希哭得那么难过,把褚泽的心都哭得揪在了一起,褚泽又不知道怎么哄,恶狠狠地让他别哭了,向希却哭得更大声了,伤心得浑身都在颤抖。

褚泽现在开始觉得自己蠢了,妈的为什么非要说实话,说句假话把他哄高兴了不就完了吗,结果搞成这样。

他觉得自己不在,向希应该会好受一点,于是干脆摔门走了。

因为这件事,褚泽一整天都臭着一张脸。

他没心思工作,在网上看了半天,然后买了一本《哄女朋友的一百招》。

快递被送上来的时候,新换的秘书还多问了一句:“老板,看不出来您还看书呐?”

褚泽冷着脸:“怎么,我长得像文盲吗?有空关心我看不看书,不如出去抓紧时间工作。”

秘书莫名其妙地被褚泽骂走了,褚泽在原地坐了一会儿,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到门口,把门给反锁了。

助理和秘书都听到了褚泽反锁门的声音,交换了一个眼神:老板又要打飞机了。

褚泽把快递拆封,花了半个小时,一目十行地把那本书看完了。

“对女朋友要有足够的耐心,她有时候并不是需要你跟她讲道理,她只需要看到你爱她的态度。所以女朋友生气的时候,不妨给她准备一些小惊喜,不用特意道歉,慢慢让她感受到你爱她的心意,自然和好如初。”

褚泽把这两行字勾了出来,主要是“不用特意道歉”这句话很合他的心意。

第二天,褚泽买了玫瑰,订好了餐厅,结果去向希家里接他的时候,却发现他根本不在家。

难道自己出去吃饭了?

褚泽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给向希打了个电话,手机是关机。

操。

褚泽气得要死,在门口等了两个小时,向希都没回来,他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打电话查了查,才发现向希去了三亚。

等褚泽把手头上积压的工作给处理完,也追去三亚的时候,才发现向希竟然和单岐睡了。

褚泽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他本以为自己那时候是在和向希谈恋爱了,可向希没心没肺的样子,好像并没想过要为他守身如玉。

凭什么?

褚泽当时气得要疯了,他想起当初在苏简安身边的向希,那时候的向希对苏简安死心塌地,别说出轨了,连多看别人一眼都不会。凭什么换到他就不一样了?

更让褚泽气愤的是,从那件事之后,向希不知怎么回事,即使被他威胁再出轨就打断腿,也依旧勾搭了一个又一个男人,最后还睡到了单挽。

天知道,单挽因为长得好看,从小不知道被多少人追过,结果单挽就是一副仙女下凡、不和凡夫俗子谈恋爱的架势,竟然被向希三言两语就能哄到床上去。那天单挽宣布向希和他在一起之后,褚泽先是不可置信,后来当场就炸了,他余光瞥了眼苏简安,却见他站在原地,表情宁和如静水。

如果不是他攥紧的拳头和额头微微鼓起的青筋,估计褚泽也会以为苏简安是真的无动于衷。

后来诸多事情,包括在酒吧里,向希和单挽分手、跟苏简安纠缠不清;还有在巴黎;失忆。褚泽不是没有气恼过,有时候看向希身边一个又一个,连和顾景琛都能眉来眼去,就是不跟他在一起,他都恨得牙痒痒,想着干脆放弃好了,不就是高中看他照片那一瞬间的怦然心动吗,都过了这么久,哪里就放不下了。

但就是不行,今天晚上睡觉之前说不想他了,明天又忍不住打听,向希到底在哪。

最后死心,应该是那次向希把所有人拉黑,决定去另一个城市的那次。

他赶在机场,把向希带回家关了起来,一连几天疯狂刺激的性爱,逼问着他:“还跑不跑了,嗯?”

向希在他身下,想爬走,却被他攥着脚腕又拉回来,只能带着哭腔说:“不跑了,真的不跑了。我最喜欢褚泽哥哥了,以后都跟褚泽哥哥在一起,你轻点……嗯……慢一点……”

褚泽听他说这些话,身心都舒畅起来,那几天连走路都有点飘。

助理和秘书轮番给他打电话催他上班,褚泽当时正躺在床上,懒洋洋地答:“度蜜月呢,有点眼力见,别来烦老子。公司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向希当时窝在被窝里打游戏,闻言就白了他一眼,操纵人物开始疯狂输出。

但褚泽不知道,男人在床上说的话都是不作数的,向希说的最喜欢他,只是被他弄得舒服了,随口说着哄他的,下床洗个澡就什么都忘了。

所以等单岐过来,向希主动跟他离开的时候,褚泽才会有一种当头棒喝的感觉。

当时心灰意冷,把家里的酒柜打开,价格昂贵的红酒,全当成白开水一样喝,最后硬生生喝到酒精中毒,要不是恰好顾景琛来找他有事,估计连个人送他去医院都没有。

住院住了好几天,褚泽躺在床上,整个人都没了当初那种嚣张跋扈的样子,气质竟然陡然沉稳了很多。眼神也不再锐利,戾气掩去,逐渐变得深不可测起来。

不知道哪里走漏了消息,向希竟然也知道了他住院的事。

当时褚泽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张榕就推搡着向希,把他带了进来:“你看,我说的吧,褚泽这次一生病比之前温柔多了,一点也不吓人。你别害怕,好好跟他聊一聊,我就坐在一边玩手机,绝对不打扰你们啊。”

看到张榕,褚泽就一阵心烦,他简直给医生这个职业丢人,整天穿个白大褂,结果跟个花蝴蝶似的到处乱飞,这几天不知道带多少人来参观他的病房了。带别人就算了,现在把向希带来又是什么意思?

张榕搬了个小马扎在墙根坐着,褚泽没看向希,也没说话。

“你,你怎么就酒精中毒了?喝了多少啊?”

褚泽本来想嘲讽向希几句,问他干什么还关心他,当初不是走得很干脆吗,是不是单岐床上功夫没他好,所以又腆着脸过来找他求操了。但是话到嘴边,褚泽觉得没劲,这样显得好像他还在乎他一样,直接不搭理他就好了。

向希没听见褚泽回话,有些尴尬。

张榕插嘴道:“他把家里酒柜的酒差不多都喝完了。”

向希诧异地看着褚泽:“就是那些很贵的红酒吗?你全喝光了,一瓶都没剩吗?”他情真意切地觉得心疼:“那些酒有的都几十万一瓶,你,唉,你不高兴也别拿钱撒气啊。”

张榕在旁边听得直乐,褚泽:“……”

他冷着脸,还是没忍住开了口:“关你屁事,花你的钱了?”

向希坐到褚泽的床边,不由分说地掰过他的脸,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褚泽哥哥,你还生我的气呐。”

褚泽被他香香软软的唇一亲,破天荒地觉得委屈起来,可碍着面子,还是只哼了一声:“别在这发骚。”可脸色已经缓和了下来,这几日笼罩在他眉宇间的阴翳也尽皆散去。

向希道:“你快点养好身体出院吧,我还等着你带我出去玩呢。你之前答应过我的。”

褚泽僵硬地说:“你不是跟单岐好了吗,他不要你了?我早跟你说过,单岐能是什么好人,我之前还听说他包养小情人呢,就你他妈不信。现在知道我好了,还带你出去玩,想得美,别说我什么时候出院,就算出院之后还一堆事,跟你似的这么闲。”

向希倒没说话,半晌才道:“褚泽哥哥,你那些酒真的喝完了?不是,你一次喝那么多,不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哪能尝出什么味道啊。”

褚泽脸色沉下来:“你说谁是猪?”

向希出去给他买饭了,张榕揣着热腾腾的刚拍好的照片想溜出去,就被褚泽叫住了:“你站住。”

张榕干笑两声:“哥,怎么了?”

褚泽别别扭扭地问:“我这什么时候能出院?”

“后天吧大概。”

“后天?”褚泽道:“今天就没事了,这个葡萄糖打完了就给我办出院手续吧。”

张榕道:“哥,你这不是吧,对嫂子这么言听计从?”

“言听计从个屁。”褚泽道:“谁听他的,我是要去公司,这几天没去,工作积了一大堆,玩玩玩,哪有那么多时间玩。”

等张榕出了病房,褚泽就探身拿过手机,开始给秘书发语音,跟她说过几天才能回公司。

秘书问他:“老板,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她也听说了褚泽借酒浇愁,喝到酒精中毒进医院的事。

“不是说了度蜜月,问个没完了还。”

秘书:“……”

下午的时候,褚泽就跟向希自驾游去了隔壁市,中途向希一直叽叽喳喳,看到好看的地方就要求下车拍照,自拍还不行,非要褚泽给他拍。

褚泽拿着相机,懒懒散散地跟在他身后,向希走在前面,身影清瘦得仿佛水墨画中的一笔,随时都能随风淡去。

他的前面是瑰丽的晚霞,金乌西沉,光芒万丈。

褚泽忽然心里一动,第一次喊了向希的小名:“希希。”

向希回头,对他笑了一下,褚泽举起相机,抓拍了下来。

隔了十年之久,这个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小美人,眼里终于有了他的身影。

【褚泽番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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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越

关山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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