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命年生日前夕,叶钦收到一个包裹,内含大红内裤一打。
无人不知叶钦爱美,出趟门从头发丝到脚趾、从里到外都要走在时尚最前沿,这俗气至极的红内裤显不是他自己买的。
问了一圈,不是易晖,不是班长,也不是叶锦祥那臭老头,思来想去,只能是程非池了。
晚上,叶钦反锁卫生间门,举着红内裤在镜前左右端详,看着看着脸蛋子红了。
真是的,买就买呗,正大光明放桌上呗,偷偷寄回来,弄得人怪不好意思的。
洗完澡的叶钦穿上新内裤,一骨碌爬进被窝,被子拉到鼻尖,满含期待地盯着门口,像个洞房花烛夜等相公回房的新娘子。
然而这晚程非池有工作,在书房忙到十点多,洗完澡回卧室,叶钦已经睡着了。
绕到床那头,替睡得四仰八叉的人把被子盖好,一瞥眼,瞧见他腰下露出的一截红色。
抬腕将被子掀开一条缝,看见将胯骨包得严严实实的老式平角裤,程非池愣了下,随即眉心浅浅一拧。
次日周末,按照原计划,两人去了水族馆,再前往预定好的餐厅用餐。
中途服务员端上来一只约莫六寸的蛋糕,叶钦一看就明白了,开开心心吃了大半,不吝夸赞道:“比去年的还好吃!”
餐厅位置闹中取静,吃完到外面,叶钦揉着饱胀的肚皮,口中呵出一团团白色雾气,乖乖地任由程非池给他裹上厚厚的围巾。
两人在亮着路灯的安静小路上走了一会儿,叶钦伸出一只手,被程非池从善如流地牵住塞进大衣口袋。
叶钦眯起眼睛发出满足的叹息,再伸出另一只手意在提示少了点什么的时候,手心落入一个被焐热的沉甸甸的东西。
是一把车钥匙。
今年的生日礼物除了手作蛋糕,叶钦还收到了人生中第一辆真正属于自己的车。
多年不开车的叶钦坐在驾驶座莫名紧张,油门踩得抖抖索索,拐弯的时候伸长脖子看信号灯,两条街都没开过30码,像个刚拿到驾照的新手。
“以前开手动挡,左脚要踩离合。”一紧张就话多,叶钦说,“这车比我当年那辆好多了,怪不习惯的。”
程非池坐驾驶座,一只手帮他扶方向盘:“没事,尽管开。”
有了这话,叶钦的胆子大了起来,在郊区人少的公路开了几公里,渐渐找回了当年开车追人的手感。
“当年你骑自行车,都比我开车快。”想起过去的事,叶钦忍不住吐槽,“为了甩掉我,还故意往机动车不能走的路上开,害我被交警抓。”
这事放到现在看挺不可思议的,只有程非池自己知道,当年为了避开叶钦的穷追猛打,曾不动声色地耍过几次手段。
叶钦还在纠结当年的事:“当时下那么大的雨,你为什么不肯上我的车?”
思及自相识以来叶钦从不怀疑的态度和无条件的信任,程非池松开扶方向盘的手,说:“现在不是在你车上了吗?”
老司机叶钦开着新车载着哥哥,高高兴兴把家还。
回到家,他把车的照片发给朋友们看,周封直呼好家伙,并问能不能借他开开。
叶钦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理由很充分:“车和老婆恕不外借。”
说完扭头偷瞄程非池,见对方也把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抬起看向他,叶钦肩膀一缩,小声改口:“车和……老公,恕不外借。”
从衣服口袋里摸到棒棒糖的时候,叶钦拍着脑门直骂自己笨,伸手讨要半天,没想到竟藏在自己身上。
把糖塞嘴里,猛然想起今天甜食摄入过量,他一长肉就胖脸,下周有个拍摄,悦月姐发现他胖了又得唠叨。
于是叶钦开始了迈入24周岁的第一次健身一一
沿家里最长的对角线来回跑。
跑了十个来回,问程非池:“我瘦了没?”
通过目测很难判断,程非池只说:“你不胖。”
叶钦不放心,到处找体重秤,沙发底下没找到,起身转头的时候忽然被一双胳膊圈住腰,接着直直抱了起来。
吓得叶钦惊呼一声,瞬间瞪圆了眼睛。
掂过重量的程非池一如既往地轻松,用十分有说服力的口吻道:“瘦了。”
过了一个圆满的生日,叶钦表示很满意。
就是那什么的时候被大红内裤尴尬了下,有点毁气氛。
不过后来屁股蛋子也红了,倒是挺配。
事后叶钦抱怨:“还说我瘦了呢,买这么宽松的内裤,生怕我穿不下么?”
沉默良久,程非池还是说了实话:“这个不是我买的。”
宁静的夜晚变得鸡飞狗跳。
将万年躺在黑名单里的某影帝放出来,问这红内裤是不是他送的,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周晋珩:是啊,保暖透气,厂家直发,大舅嫂还满意不?
叶钦回复一个微笑表情,并再度将此人拉黑。
破案了,尴尬还在,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气氛一度持续到次日。
吃早餐时,叶钦强行挽尊:“听说本命年穿红内裤辟邪消灾,我没想太多,就……
“嗯。”程非池对此事倒是不甚在意,“寓意好,可以穿。”
叶钦松了口气。
然后这天晚上,叶钦收到了一打新的红内裤。
“听说亲近的人送效果更好。”程非池说,“就当生日礼物吧。”
等叶钦兴高采烈地把大小正好的新内裤换上,才想起昨天已经收到好几件生日礼物了。
他发出感叹:“啊……好难。”
“什么难?”
“好难不觉得自己是人生赢家本家。”
为了佐证,叶钦指红内裤:“我的。”
再指肚子里已经消化的蛋糕和棒棒糖:“我的。”
又掏出兜里的车钥匙:“我的。”
最后很烦恼似的总结:“也太多了吧……”
程非池一边松开领带,一边抬眼看向他:“还有。”
叶钦懵:“还有……?”
程非池理所当然道:“还有我。”
幸福过头的叶钦百米冲刺上前,拽程非池的衣领强迫他低头,踞脚亲了上去。
后来又被程非池抱起来,压在墙上亲了个够。
吻毕还在喘气,叶钦就迫不及待圈住程非池的脖子,埋首在他肩窝里蹭了又蹭,瓮声宣布:“我的。”
将珍贵的人拥在怀中的密不可分让彼此安心,看不见的缝隙被交融的呼吸逐一填平。
唇角碰了碰叶钦柔软的耳廓,程非池闭上眼睛,似在附和,又像在自言自语:“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