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小野?……依野?”
青年坐在漆黑的窗边,一个线装笔记本在膝上摊开,对外界的声音无知无觉。仇依云眉头紧了紧,走过去,轻轻拍拍弟弟的肩,“依野?”
邱依野终于回过神,“姐?你回来了?”
“嗯,你……没事吧?”
“没什么,在思考真人秀的事情,”他起身,给仇依云倒了杯温着的黑枸杞水,“这个月有可能会有人找你和丘丘。关于我的事,你们只要全部说不知道就好了,我会跟节目组说不剪辑进去你们的部分,因为对他们的追踪没有任何帮助。”
仇依云点点头,“真不需要我们帮忙做些什么吗?”
邱依野摇摇头,“你们跟我的关系太亲近了,他们首先会来查你们的行踪,我联系你们太过冒险。”
“好,”仇依云笑起来,“看你的架势,这是非赢不可?”
“也没有非赢不可,但可以尽力玩得好看一点。”
仇依云无奈的说了句加油,用力揉了揉邱依野的头发。他们家的人,做起事情都容易太过认真。
邱依野没与仇依云全说实话,但也不是假话。
只要安静下来,他的思路就绕不过贺坤,想他跟费朝是什么关系,想他对自己有几分喜欢,想更进一步的可能性,想退一步会不会海阔天空。
然而全部无果。
参考费朝和孙嘉,贺坤对旧情人都不错,有尊重有帮扶。所以他是不是也应该先达到他们的高度,才有足够的资格独立的跟贺坤谈感情?然而连费朝都没能留在贺坤身边,是不是说明这条路不一定是正确的?
但是若止步不前,无疑会被放下。贺坤是商人,若是察觉无利可图,自然会及时止损。
而正如平燕秋所说,潜行者这个节目成王败寇,没有中间选项。那么,他必须竭尽全力。
他正在脑中第三十几次修改计划,手机在旁边桌子上震起来。有那么一瞬间,邱依野想会不会是贺坤。
但显然,贺坤没道理在这么忙的时候给他打电话。
打来电话的是郑乐。不知从哪里知道他到了S市,一定要他来家里吃饭,再给他讲讲题。
“师兄,你马上就要消失将近一个月,能见我时我都要上考场了。”少年说得委屈。
邱依野本来打算最后一天陪弟弟,听郑乐这么一讲,又有点心软。
“我弟也在复习,过完五一回去参加会考,你们要不要一起复习?我弟可能讲得比我还要清楚点。”邱依野越说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让仇依邱多接触些自己圈子外的人对他有好处。郑乐那么阳光,说不定会把他带的也开朗一些。
郑乐对邱依野的宝贝弟弟好奇已久,听他这么说立即同意,要他们明天一定早点过来。
令邱依野意外的是,仇依邱竟然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说自己有个同学是郑乐的粉丝,想帮她要郑乐的签名。
邱依野翘起一边嘴角试探道,“是喜欢的女孩子吗?”
仇依邱不知想到什么,叹了口气,“不是啦。”
郑乐见到仇依邱特别惊讶,内心咆哮他真的是高中要毕业,而不是准备参加小学毕业考吗?虽然是初中毕业生的身高,但脸还是小学毕业生的脸啊!而且长得这么可爱!
当得知仇依邱的天才事迹,无力道,“师兄,你被亲弟弟碾压的自信在我身上找回来了吗?”
说得屋子里的人都笑起来。仇依邱虽然不好意思微红面颊,但神情明显放松下来,邱依野觉得带他来的决定真不错。
仇依邱一旦放松,把拒人千里的结界收起来,就会是个特别软萌的孩子。郑乐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完全把他当成AI娃娃对待,问他什么问题他都会无比认真的解答,并提供好多种思路。而且他好像在尽力模拟郑乐的思维模式似的,能准确抓住他出问题的根源,显得比特聘家教还要有经验。
邱依野看着他们相处愉快,两个人在书桌边讨论题目的画面像青春片似的,心情越来越明亮,昨晚自我施加压力带来的焦虑情绪不知不觉的就散了。
他还是会想到贺坤,而贺坤在他的手机清空关机交给小安保管之前,再也没有联系过他。
《疯狂潜行者》是首个江南卫视牵头,与省级公安厅及特种部队联合主办的真人秀节目,多家网络平台支持,制作阵容空前豪华。节目在英国美国德国都是素人参赛,引进到国内后为了提高收视率,节目组第一季请了十组并没有出名到家喻户晓的明星。
游戏规则是两人一组,不能携带任何现金或自己的银行卡,而是由节目组统一每组发给三千元的银行卡,每次取钱不得超过三百元。每组在不确定的时间和地点被通知开始逃亡,逃亡开始三个小时之后追踪组开始行动。每组的活动范围是三个省,在二十一天之内未被追踪组捉到,到达H市指定地点取走六十万元现金,并成功离开H市的小组获胜,现金归此小组所有。这个指定地点以及起始地点追踪组都不知晓,所以不必担心追踪组守株待兔。
追踪组由公安机关和特种部队的专业人员组成,给参赛者的压力是巨大的,第一季竟没有一组获胜。公安机关和特种部队的专业素养高科技设备和惊人的行动力让所有观众震撼,据说第一季播出后,全国的犯罪率都有所降低,于是有了第二季。
第二季的细节稍有调整,逃亡区域变更,第一季时的逃亡路线完全失去参考价值。
由于第一季很多小明星在没有剧本的情况下的表现都显得拉低全国人民智商水平,第二季只请了五组明星,另五组是报名后经过严格筛选的素人,对比意味明显。高压状态下所有真实的东西都会暴露,明星玩好了当然吸粉,玩不好很可能被嘲死。
五月五日二十个参赛嘉宾全部到达S市,开始集体安全培训和拍摄培训。逃亡过程中为了更接近真实和减少暴露机会,虽然大部分拍摄交给专业跟拍摄像和稍远处的follow PD,但个别时候不方便带摄像,就会由他们身上携带的高科技微型摄像机完成。
见到另外四组明星后,邱依野和蒋青维意识到他们是这一季最出名的两个人,于是也成为玩这个游戏难度系数最高的一组。
他们与节目组签约的时候远没有现在这样红,跟其他明星咖位相差不大。不成想多半年过去,蒋青维靠热门偶像剧成为准一线流量小生,邱依野不仅被确定参演钟乐刚新电影的重要角色,更是凭借《沪上风云》的各种八卦屡登热搜。
在这个网路高度发达的时代,他们被任何路人认出发到公共平台上,都会直接导致逃亡失败。这也是为何节目组不请大明星的原因:太容易被抓住了。
五月八日上午,他们俩被节目组秘密送到中东部两省交界。
这让他们小松一口气。比起沿海地区,这里经济没有那么发达,认得出他们的人的比例要低一些。至于能低多少,他们心里也没数。
到达节目组在当地租用的一户人家后,拍摄正式开始。
邱依野和蒋青维对视一眼,那是对彼此的信任,期待,以及不可抑制的紧张:他们的表演也在此刻开始,自编自导自演,没有NG,不能重来。
工作人员把银行卡和一张纸条交到他们手里,纸条上写着六十万所在的银行的位置,并告诉他们48小时后随时可能通知他们开始逃亡。
邱依野拿出手机和笔电,迅速定位他们的位置和取钱位置,开始和蒋青维一起制定计划和路线。
邱依野分析道,“追踪组第一次知道我们的位置,应该就是我们手机的所在地。之后是我们取钱的地点。”
蒋青维点头,“我们不能带着自己的手机,因为随时可能被定位。而且我们离开前,要让手机完全清空。”
邱依野:“不仅如此,为了防止他们用什么黑科技查到我们的浏览记录,我们要制定几个假路线来迷惑误导他们。”
蒋青维露出些许与他之前形象不相符的坏笑,“这个主意好,我喜欢。还有,我们不能乘坐任何长途公共交通工具,因为需要用身份证。”
“没错,同理,也不能租车。现在有的出租车上也有录像了,尽管不是实时联网,但也有被查到的可能性,不够安全。借车或搭车比较理想一些。”
蒋青维思索道,“出发之后最关键的是我们第一次取钱的地点,以及之后如何离开才能避免被他们知道我们的逃亡方向。”
邱依野右手拇指摩挲了一下旁边的食指,说出早就在脑海演练好的台词,“我有一个想法,青维,我们不取钱。”
蒋青维愣了一下,“不取钱?那什么时候取?”
他们总归是要取钱的,吃喝住行都离不开钱。即使逃亡前就联络好亲友解决食宿和交通工具,但根据游戏规则,他们不能向他们借钱,而他们又不可能一直不取钱走亲友搭救路线。首先,追踪组会根据他们的社会关系顺藤摸瓜,很容易暴露。更关键的是,为了亲友的生活之后不被打扰,他们都不愿让亲友出现在镜头前。
在蒋青维困惑的目光中,邱依野笑了笑,“什么时候都不取钱,一次也不。”
邱依野当时没有想到,他将要说出的这句话会伴随他余下的全部演艺生涯,在他的各种纪念性文章和纪念视频中反复出现。
他看着蒋青维,眼里有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执着,那让他看起来所向无敌,锐不可当,耀眼到让人心颤。
“青维,我们是演员,所能依仗的,就只有演技而已。”
“我要动手了。”
蒋青维一脸壮烈的闭上眼,“来吧,邱哥。”
邱依野手里的剪刀在蒋青维脑袋上来来回回,运动路线只有一个最高原则:不接触蒋青维的头皮。
从拍完《宅男的救赎》之后,他们俩很默契的都再也没有理过发,等的就是此时可以尽情糟践自己头发的一刻。
从八号开始,他们也未刮过胡子。狂吃辣味食物还不好好洗脸,终于成功的培育出一两颗痘。这两天精神压力大,要讨论的事情也多,晚上睡的少,眼下还有了黑眼圈。
蒋青维的两个助理回来,从大塑料袋里掏出来从县城农贸市场旁边的小地摊几乎闭着眼淘回来的男士衣裤、劣质假货运动鞋、两种型号的编织袋,以及两台看上去很破旧但实际上还挺好骑的自行车。
他们扒拉干净头发茬,解下来围布,利索的换了着装,从头包装到脚不超过一百元钱。
站在镜子前不得不感叹人靠衣装,邱依野觉得即使是保守估计,也至少有六七成的粉丝认不出他们了。
他试着塌下腰驼了背,脸上露出麻木又迷茫的表情,自己对着镜子看了片刻,又接连换成流里流气、怯弱害怕、急切不安、单纯憨厚、猥琐狡猾的神情。
蒋青维站在旁边都看呆了,“邱哥,要不是我知道你就是你,我肯定认不出来你是你。”
邱依野直起身笑了笑,“这些是以后可能会用到的角色,先备着。”
不多时,小安也回来了,按邱依野的嘱咐从小贩手里买了四张不需要登记身份证的手机卡,四台只能通话的非智能机,以及两台不知道转卖过几手的智能机。另外,还有两个睡袋、一大袋子从批发市场批发来的女孩子的头绳发卡项链手链纱质围巾,还有一袋子手机贴膜及工具。
检查好装备后,邱依野给非智能机都装上SIM卡,拿出来一台给蒋青维。蒋青维按照之前邱依野的设计用这台手机打给自己官方后援会的副会长,等一切安排妥当通话结束后,通话记录被删除,SIM卡折断,指纹擦掉,手机交给助理扔到人来人往的大路上,不一会就被人捡走了。
邱依野没有官方后援会,不过他有一个存在了五年的非官方粉丝群,跟群主和两个管理都有些私交。他用自己的手机打给群主,群主早已提前跟他联络过,此时只是确认后援地点。
最后两人把手机及笔记本电脑上所有软件删除,内存清空,机子恢复出厂设置,关机。
工作人员来通知他们逃亡开始时已经是五月十一日的中午。邱依野隐隐觉得心理战已经开始,时间走过第48个小时后,没有讯息的每一分钟都让参赛者更为焦虑,而这种不稳定的心理恰恰容易成为犯错的开始。
他们没有转身就往外跑,而是对了一下掌振奋士气,“加油!”
背上大包跨上自行车,他们没有把目标对准东南边的目的地N市,而是向西南方向骑去。
三小时后,追踪组赶到邱蒋二人的出发位置,截住正要离开的艺人助理们,拿走了邱蒋留下的所有电子设备回去分析。
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在过去的三个小时中,邱蒋没有取钱。理论上这三个小时是取钱的最佳时间,而且越早取钱越好,因为虽然暴露了所在地点,但追踪组不能行动,只要合理混淆逃跑方向,三个小时后追踪组必将再次失去他们的踪迹。
“第一次取钱的时候,对方掌握的不仅仅是我们所在的地点,还有我们当时的形象——自助取款机上方和旁边都有监视器。现在他们手里的照片,多是我们在公众面前的样子,狗仔那里的私照可能也有,但应该不多。他们肯定预计到我们会变装,但是并不知道我们能变成什么样。所以,我们此时的形象是对我们的最大保护,不能被轻易撕下来。”
邱依野这样说时,他们已经到达第一个目的地——一个县级市的职高门口,旁边一个石桥后是个小商业中心。
即使他们折腾成这样,放在普通人堆里也算是好看的,两个人站在一起就更显眼些,于是他们分开行动:蒋青维去职高门口卖女孩子的小饰品,邱依野在石桥上给手机贴膜。
这个县级市似乎城管不严,热闹的街边走几步就有一个小贩,他们俩带着五元钱一顶的鸭舌帽驼着背坐在小马扎上淹没在人群里,没人会多看一眼。
蒋青维很有语言天分,在等待的两天里趁邱依野忙着制定路线学了学当地的方言,竟然说得八九不离十,刚刚骑车时一直在教邱依野,现在邱依野也能说个七七八八。于是两个人说话也没什么特点了。
邱依野觉得,蒋青维如果没进娱乐圈,即使不当老师,搞销售也肯定能做出番事业。他向斜后边的学校门口瞟了一眼,蒋青维操着一口地道的方言不知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男孩子就从裤兜里往出摸钱了,女朋友一脸幸福的把手链戴上。
快到下班放学的时间,路上行人越来越多,不一会邱依野这边也开了张。价不高,工具看起来挺完备,小老板还爱聊天,生意便不会太差。
两个人包里都有面包饼干巧克力矿泉水,饿了啃一口。晚上九点两个人收工,编织袋空了一半。对他们而言这是无本买卖,此时两人手里的钱比任何一组的都要多。
邱依野拢了拢衣领,“这边走,我打听到两条街外有家店,只要多给二十块就不看身份证。”
一个小时前,邱依野这边来了个客人,面相神情和身姿都透着些猥琐。邱依野等的就是这种人,无缝切换人格似的眼角下耷,露出流里流气的神色。
客人扯皮磨价,非要八块贴个二十的膜。邱依野跟他磨叽了一会儿,眼里透了些跟这人相似的猥琐,“老哥,这儿附近有那种管的不严的小旅馆吗?新认识了个妹子……”说着,嘴角一抿,就显得更流氓了。
那人看着他,露出了然又揶揄的笑,“小兄弟可以啊。这我还真知道,不过这手机膜……?”
邱依野笑得狗腿,“老哥给加一块,我给您后边儿也贴上。”
小旅馆从外边都看不出来是个旅馆,只觉得是个快倒闭的烟酒店。大概是五一过去生意不好,老板贼兮兮的看他们一眼,主动说加二十五,不看身份证。邱依野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念叨了一句“比斌子说的贵啊”,但没还价。老板收了他们的钱,又不怀好意似的问要一张床的还是两张床的。
蒋青维吸了吸鼻子,“都行,要干净些的。”
老板没从他们身上看出更多猫腻,随意从柜台下面拿出一把钥匙,把他们打发了。
房间是真·出乎意料,地上桌上的小卡片就不说了,关键是廉价的粉色床品和罩着粉纱的灯,看一眼就感觉要瞎,后面乔装跟进来的摄像大哥都晃了晃。
蒋青维把编织袋放下,摸了摸身上的微型摄像机,“邱哥,我觉得我们干了蹲点记者的活儿。”
追踪组此时已经认为邱蒋二人走的是亲友路线,毕竟没有钱,他们两个明星还能去睡马路不成?亲友说不知道是意料之内的事,但他们负责问询的人员并不是吃素的,开始使用心理技巧。
同时,邱蒋二人的社会关系图谱已经挂在指挥室的白板上,副组长提出,既然他们是明星,也极有可能寻求粉丝帮助。而就在此时,观察二人微博的人员发现,经常在邱依野微博下留言的一个铁粉在他们消失地点的邻市微博签到。
第二天他们换了地方,去昨天打听到的早市卖东西。下午一点刚过,大编织袋里的货物售完,两人把小马扎、贴膜的工具、自行车都给卖了,大编织袋换成中号编织袋还空荡荡的。
邱依野佝偻着背,在长途车站边没监控的角落里蹲了将近一个小时,比正常票价高出十元钱从票贩子手里买了两张去南边一个县城的小巴车车票。
出逃以来一直紧锣密鼓,再加上这里五月份早晚温差大,蒋青维的感冒症状越发明显。小巴车开得不稳,蒋青维晕了车,从车上下来就开始吐,漱过口后面色惨白。
邱依野扶着他让他坐在编织袋上,掏出来张卫生纸给他擦嘴,看了眼已经黑下来的天色,“青维,再保持一会这个状态,演完这出就能休息了。”
蒋青维无力的点点头,“邱哥,靠你了。”
单家有个陶瓷作坊,是单忠伟从父亲手里继承的,但他儿子嫌这门营生太累,高中毕业后跟哥们去省城打工了。前阵子两个徒弟都被大厂给挖走,如今这作坊里只有他、一个徒弟和两个帮工,做不过来,每烧一回炉子都要赔钱。前些日子外甥女过来吃饭,看姨夫发愁招不到人,就在网上给挂了个招工广告,想了想,最后加上一句包食宿。
这天夜里八点多,单忠伟的媳妇正在一边听着电视声一边绣十字绣,听到大门被敲响,不情不愿的放下针线去开门。
门外站着两个青年,准确的说,是站着一个,另一个挂在站着那个的肩膀上。
“大姐,请问这里是单家陶瓷吗?”站着的青年问得礼貌,虽然看上去疲惫不堪,但那一双剔透的眸子努力盈满简单的笑意。
单忠伟媳妇看他神色颇为老实憨厚,回答道,“这里是,你们找谁?”
青年眼里和嘴角都露出喜悦,“太好了,没找错地方。我听别人说你们这里招做陶的师傅,想来试试。”
单忠伟媳妇本来想把大门关上去叫她男人,但刚要拉门就留意到趴在青年肩上的人的侧脸,好像也挺端庄的,就是脸色看起来太差。
“他也是来找工的?”
“这是我弟弟,他……他也能做工的,就是最近天气不好,有点感冒。”
单忠伟媳妇觉得这俩青年不像是能干这种脏累活的,但也着实不像坏人,让他们进来在院子里的小凳上等着。转身进了小楼。
不大一会,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随她走出来,身材壮实,面皮则挺沧桑。他盯着两人看了看,面露狐疑,“你们会做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