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方晨的杂志社离开后,叶燃星又重新找了个杂志社,从摄影助理开始干起。虽然累点,但好歹能学到些东西,还有份薪水,毕竟方晨那个相机要赔,医院的医药费每个月也要按时交。
作为刚进去的新人,难免要做那些最累最苦的活,叶燃星每每累到晚上十点多才能回家,回到家便倒头就睡。
不过这样也好,忙碌的工作确实挺充实的,把所有时间安排满,他就没有多余的心思来感伤和难受了。
只是空闲下来后一想到谢南辞,心口还是会隐隐作痛。
“小叶,就你这长相,干什么要来应聘劳什子助理啊?你站在旁边打光时比那些个化了妆的模特还好看,整得我都不想拍她们了。”趁着模特换衣服的空档,摄影师点了根烟抽起来。
带叶燃星的摄影师叫阿杰,比他大十几岁,说话爽快利落,对他这个新来的小助理后辈也颇照顾。
叶燃星笑着摇了摇头,“杰哥,你就别打趣我了。”
阿杰被他明亮的笑容晃了一瞬,感叹,“真的,也就咱们杂志社专营的是女性杂志,都是请些女模特,要是拍男模特封面,我就给老板推荐用你了,多省钱啊!”
叶燃星腼腆地笑了笑,心里却翻涌起了思绪。
不止是阿杰,曾经方晨和另一个摄影师也都说过他有镜头感,适合当模特。虽然说摄影也还是要学,但如果能多一条赚钱的路子,也不是件坏事。
或许他真的可以去当模特试试。
……
今天是叶燃星生日,周玉茵一早就嘱咐他家里做了菜,要他早点回来。叶燃星请了小半天假,在商场里挑了好一会儿的礼物。
虽然是他的生日,但却也是周玉茵生他的受难日,所以他从小就知道要给妈妈准备感谢礼,感谢她将自己带到这个世界来。
他在服装专柜转了半天,最后选中了一件丝绸质地的浅蓝色旗袍。
价格虽然抵他大半个月的工资了,但叶燃星觉得很值。
他把旗袍用礼盒包装好,又在路上顺手买了些水果和卤菜。
回到家的时候,正好是傍晚,天边映着大半片红火的晚霞,美得如梦如幻。
叶燃星提着东西,从灰扑扑的楼梯走上去,一口气走到六楼,打开拿出钥匙来打开了门。
“妈,我回来了!”他喊了一声,换了鞋进去。
客厅里开着灯,餐桌上摆着几盘还在冒热气的菜,香味溢满了整个屋子。
周玉茵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好像在看什么。
叶燃星正准备放了东西去洗手,突然被她叫住了。
“燃星,你过来。”周玉茵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凝重,望向他的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
“怎么了?”不知为什么,叶燃星总感觉周玉茵那眼神看得他心里堵得慌,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一般。
他踌躇着走了过去。
周玉茵将头转向他,扳着一张脸,语气冷厉,“我问你,你之前做的那个上夜班的工作,到底是干什么的?公司在哪?叫什么名字?”
叶燃星心里咯噔一跳,目光闪躲地瞥向一边。
“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我跟公司签了合同,是要保密的。就算我现在辞职了,也不能透露……”
周玉茵颤着声打断了他,“你还想跟我说谎!我都知道了!”
叶燃星眸中暗了暗,慌乱得乱了手脚,“妈,你是不是听什么人说了什么?”
周玉茵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既失望又难过,眼角添的两条细纹看着令人心酸。
“我知道你爸爸的医药费对你的压力很大,但你也不能为了挣钱,出卖你自己的身体呀?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我跟你爸?怎么对得起你自己啊?”周玉茵痛苦地吼了声,忍不住哭出声来。
既是悲愤叶燃星走了歪路,也是恨自己的无能。
叶燃星只觉脖子被人掐着一般难受,红着眼睛小声辩解,“妈,我没有…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我是在夜场做过,但是我没有出卖自己……”
“那这些照片是什么?这封信又是什么?”周玉茵见他还嘴硬着不肯认错,咬牙将茶几上那一叠厚厚的照片扔到他身上。
叶燃星接过一看,一颗心顿时沉下谷底。
各式各样的照片,大多都是他在夜场工作时被拍下的,其中不乏有一些和客人姿态暧昧的照片。
叶燃星越看手越抖,看到最后眼睛更是徒然睁得很大。
是——他和谢南辞的照片。
他被谢南辞压在一张桌子上,谢南辞俯身吻在他唇间,他的眼角还洇着泪,两人衣衫凌乱,看起来非常暧昧靡艳。
“信上说,你为了钱,被这个男人包养了,是不是?”周玉茵厉声问。
“你回答我,不许撒谎!”
她往日里都是个温柔好说话的人,此刻发起怒来才显得格外渗人。
叶燃星牙关紧紧咬着下唇,半响后才小声承认:
“是。”
“啪!”空气里传来一记清脆的耳光声。
叶燃星侧着火辣辣的半边脸,怔怔地站在原地。
从他记事起,周玉茵就没有打过他,今天却对他动了手……
“妈,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叶燃星闭上眼睛,声音沙哑。
周玉茵没有理他,捂着脸低声哭泣。
那哭声很小,却清晰可闻,像一根细细的鱼线,缠在叶燃星胸口,让他呼吸不得。
他努力仰着头,忍着不将眼眶里的泪水涌出来,眼前的画面还是一点点地被水雾模糊。
直到看见周玉茵的身体突然毫无知觉地往后倒了下去。
“妈——”叶燃星红着眼睛,嘶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