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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最佳契合(ABO) 十九瑶 3511 2025-06-22 09:23:52

何岸沉默了一会儿,回答:“我不愿意。”

“什……什么?”

郑飞鸾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何岸于是把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地重复了一遍:“我不愿意。”

郑飞鸾顿时就一口气噎在了那里。

怎么会呢?

他的何岸是多么善良热忱的一个Omega,心软起来还有点犯傻,怎么会见人落难而不救?郑飞鸾甚至以为无论之前失败了多少次,这么一示弱,也总该成功了。

他只当何岸不信他说的,急忙掏出了手机。

久盛的CEO变更不是小新闻,一输关键词,跳出来上百篇新闻报道,图文并茂,浅论深析,清一色出自正规的商业媒体。

他想这总能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了,便将手机拿给何岸看。谁知何岸只是古怪地笑了笑:“你觉得我很好骗吗?”

“这些……这些都是真的。”

“我不是指久盛的事,你当然不至于撒这种一戳就穿的谎,我指的是——无家可归这件事。”

何岸按住他的手机,一把推了回去:“你有存款,有在渊江的房产和投资,你还姓郑,谁都艳羡你的社会地位。说真的,你现在拥有的东西,已经比许多人几辈子加起来还要多了,就算一直不工作,也沦落不到无家可归的地步吧?”

“退一万步来说,哪怕你真的什么都没了,总还有十二年的酒店业经验。杂志上都说你是渊江商界的传奇,在久盛,你是郑少爷,离开久盛,你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职业经理人。我想,只要你愿意,应该会有很多人排着队请你出山的。”

“我……”

郑飞鸾被驳得无言以对。

身后“噗哧”一声笑,他扭头看去,只见程修努力憋着笑,朝他露出了满怀同情的神色,那意思明显是:对不起啊,郑总,何岸真没你想的那么笨。

郑飞鸾胸闷气短,又转头看向何岸。

Omega比他矮一头,与他对视时需要微微仰起下巴,但那一点身高劣势没能削弱Omega的气场,反倒是郑飞鸾自己,似乎才成了矮一头的那个。

一股强烈的挫败感包围了他。

是啊。

威胁、利诱、示弱……这些通通都没用。

他的Omega生了一双清明的眼睛,从前爱情云遮雾罩,他才总是被无条件信任着,现在爱情散了,一束审视的强光直直打到他身上,拙劣的谎言便顷刻暴露无遗。

趁他这一恍神的功夫,何岸猛地推开他,窄腰一扭,从两人之间的狭缝中闪了出来。

程修反应也快,迅速将人扯到身后,自己大步挡在前头,双手高高举起鸡毛掸子,居然还是一个标准的高尔夫挥杆动作。

“郑、郑总,您看都这样了,能不能麻烦您挪、挪个步……”

掸子一歪,抖着毛指向了客栈小院。

这就是撵人的意思了。

郑飞鸾望着面若冰霜、不为所动的何岸,终于相信对方是铁了心要和他割裂关系,再怎么交涉下去都不可能松口了。

节节败退,到此为止。

“好,我知道了。”他一步一步朝后退去,对何岸说道,“你,还有铃兰,你们……保重。”

庭中一树金桂,枝叶叠翠,花簇明黄。

郑飞鸾拉着行李箱从树下经过,正巧遇着风起,衬衣上落了一肩碎香。

他停下脚步,环顾了一周:折廊、木梁、秋千、花荫……幽宁雅致的一间小客栈,偏僻而不破陋,冷清而不敷衍,位置上多多少少有些不足,却被珍爱它的主人用心维护着。有幸住在这里的人,想必会获得一段美好的回忆。

但他必须离开了。

该谈的都已经谈过,他发自肺腑地忏悔了,也使了不太光彩的伎俩,无一起效。

他当然可以继续纠缠下去——作为一个以手腕强硬著称的Alpha,他有足够的能力逼何岸就范。心再狠一点,甚至可以把人活生生绑回渊江去做逆向置换术,做完了,何岸又会化作一丛无骨菟丝,像从前一样爱他,缠络他,再也不会言辞尖锐地说“不愿意”。

可这有什么意义?

除了一个挖空了灵魂的伴侣,他什么也得不到,包括那个他寻觅已久的答案:他心里那一枚尺标,始终在爱情与理智之间不安地拉锯,游弋迄今,也还未找到正确的刻度。

郑飞鸾提着行李箱走出了青果客栈,站在门口的石桥上给俞乐打了个电话,要她订一张下午飞渊江的机票。

俞乐职位没变,还是久盛CEO的私人助理,换了个通情达理的好上司以后,她的工作效率突飞猛进。不过今天公司临时出了状况,她忙得不可开交,午饭都没顾得上吃。前任上司的这一通电话也算凑巧,卡着十几通电话的间隙插了进来。

郑飞鸾一句话吩咐完,正准备挂机,俞乐一声高喊把他拉了回来:“等、等一下!”

“怎么了?”

俞乐急匆匆道:“郑总,您今天恐怕是回不来了。三刻钟以前,渊江的四个机场全关了,说是最早也得明天出了太阳才能开。”

“为什么?”郑飞鸾问。

“今晚渊江要刮一场暴风雪,从傍晚开始刮一整夜,所有起降航班都临时取消了。”

郑飞鸾面色一沉:“多大的暴风雪?没有一家能飞的吗?”

“没有,一家都没有。”俞乐那边也愁得不行,工作记事本上全是刚画上去的叉,“这次是紧急红色预警,气象局刚发布的,据说积雪有二十厘米厚,能见度为零。不光渊江,连周边城市的机场都关门了。我这儿还有十几项行程要改呢,明天的会议全得推迟,郑总……就是您哥哥,他现在也挺犯愁的。”

“行,我懂了,你先忙吧。”

屋漏偏逢连夜雨,郑飞鸾不得不接受“无机可飞”的现实,挂掉了电话。

他又核实了一遍最新的航班信息,果然,但凡起降一方有“渊江”的,航班状态一律变成了鲜红的“取消”。

渊江今冬极寒,落雪也比往年频密一些,不过大多阵势温柔,鲜少席卷烈风而来,对飞机起降的影响一直不大,像这么猛烈的封城暴雪还是头一遭。

真是祸不单行。

郑飞鸾扶着桥栏,搭在行李箱拉杆上的那只手不由紧了紧。

看样子,还得想办法凑合一晚。

他收好手机,拖着行李箱往对岸走去。走到桥头时,脚步似乎像被什么力量拉扯着,稍稍一顿,下意识就回头望了一眼。

红灯笼,碧藤枝。

隔着一绫青川,在浅木色的牌匾底下,何岸正踏着半尺高的门槛望着他,臂弯上挂了一只空篮子,看着像是打算出门去。

Omega眼神沉静,没有露出讶异的神色。郑飞鸾便知道,刚才他说的话何岸都听见了。

那一瞬间,他产生了一种极其强烈的直觉——

他能留下来了。

“一天,就一天。不,就一晚上,天亮我就走,可以吗?”他抓住最后一次机会讨价还价。

“……暴风雪?”

“对。”

郑飞鸾松开行李箱,穿过石桥来到何岸面前,把那一屏幕鲜红的航班状态拿给他看:“傍晚有场暴风雪,红色预警,要持续一整夜,全市的航班都取消了。”

何岸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手机,一页一页慢慢往下拉。

醒目、整齐划一的大红色,十几家航空公司,百余架飞机,果真没有一架正常起降。

郑飞鸾趁热打铁:“渊江的雪……你也是知道的,一下起来就收不住,有时候下狠了,大白天都看不清路。今晚红色预警,还不知道要弄成什么样子。何岸,我真的走不了了,我订的那间房要是没别人住,能不能让我……”

他尽力恳求着:“将就一晚。”

“……”

何岸盯着屏幕,默不作声。

“就一晚,真的,就一晚。我保证什么都不做,天亮就走,一天也不多留。”这是天赐的机会,郑飞鸾好不容易才抓在手里,如何肯轻易松口。

“何岸,求你了……”

他深深望着何岸,期盼对方能在对他的厌恶中生起一丝恻隐之心。

渊江的暴风雪,是一种足以令人恐惧的天气。

何岸怎么会不记得?

狂风尖啸,大雪雱霏。他一个人住在冰窖似的出租屋里,听着外头彻夜不歇的巨大风鸣,一颗心整夜整夜地悬着,手指一靠近窗户缝,就被冻得几乎丧失了知觉。一夜风雪肆虐过去,天亮起来,沿街到处都是倾倒的树木、吹飞的招牌、垮塌的棚屋……

算了。

做人不必赶尽杀绝。

出于私因,他不能容忍郑飞鸾长住,但出于道义,他可以留郑飞鸾住一晚。

有戴逍和程修在,应该不会出事的。

何岸最终还是心软了,轻声道:“就一晚。”

郑飞鸾欣喜万分,眼中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那目光太灼热,何岸被盯得浑身不舒坦,说:“别这样看我,我不是准你久留的意思。等雪停了,你得马上把钥匙还给我,回渊江去。”

“我知道。”郑飞鸾笑起来,“总比一晚也没得住好。”

何岸还是不放心,想了想,跟他约法三章:“在客栈里,你不可以摆少爷架子。”

“保证不会。”

“也不可以离铃兰太近。”

“好。”

“我们这儿住的不少都是Omega,你得把信息素收起来,不能打扰他们。”

对于这个要求,郑飞鸾答应得相当自然:“我已经有Omega了,心无二志,从一而终,下半辈子都不准备猎艳了,你尽管放心。”

“……”

何岸嗓子眼一噎,突然有些后悔——程修不在,戴逍也不在,他一个人面对郑飞鸾,好像又被绕进了狡猾的圈套里。

“那……你先进来吧,办一下入住。”

他不自在地转过身,轻轻跳下门槛,提着篮子往庭院里走。郑飞鸾立刻跟了上去,连留在桥那头的行李箱都没顾得及拿。

从小客厅出来时,郑飞鸾手里多了一枚钥匙:亮银色,挂着一只青苹果钥匙扣,图案和客栈招牌上的Logo一样,柄儿弯弯的,非常可爱。

翻过来一瞧,钥匙扣上还贴心地写了房间号。

207。

他忍不住就蹙了一下眉头。

房间号与钥匙不分离,低级错误。

职业敏感性让郑飞鸾对从入住到退房的一切细节都持挑剔态度,就算在落昙镇,这习惯也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他想回头找何岸谈一谈,转念一想,凭他那点儿快要败光的好感度,刚拿到钥匙就给人上课,只怕没进门就得被撵出去。

还是先放一放吧。

他提着箱子上了二楼,房间在右手边第二间。

打开门,屋子被收拾得窗明几净,布置是原木主题色,茶具、枕垫、被褥摆得整整齐齐,与装饰画风格相映。阳光从朝南的一扇落地窗照进来,抬头就望得见花枝、流云、飞雁飒踏。

床头柜上放着一张便签纸。

郑飞鸾弯腰拿起,看到了一笔漂亮的字:

欢迎来到青果,谢谢您在落昙镇的百家客栈中选择了我们。我们招待过许多短期客人,但您是我们的第一位长期客人,希望接下来的这一年,青果能带给您家一样的温暖。如有需求,还请不吝告知。

落款处画了一幅简笔画,是只懒惰的胖猫,署名六百六。

这笔迹……

郑飞鸾想起了那些被丢弃在出租屋的旧杂志。

是何岸的笔迹。

他低头看着便签纸,把上面的话读了一遍又一遍,越读,眼神越软,最后情不自禁笑了出来,几乎觉得每个字都是何岸写给他的情书了。

他忽然又想到什么,抬起头,环视了一圈屋子——

蓝底白花的毛巾、灰色针织的拖鞋、从庭院里剪下的枝条插成的花束……这些小东西,也都是何岸打理的吧?是不是连他睡觉的床,也被何岸的一双手抚摸过?

从前郑飞鸾极度在意标准化的客房流程,笃信只有同质、稳定、可重复的服务才能最高效地提升品质,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他觉得,唯有这样独一无二的客房,才能把何岸为他做的凸显出来——与别人不同,所以珍贵。

郑飞鸾打开卡夹,将便签纸小心收进了里层。

他坐在床畔,查了查天气预报。

暴风雪只过境一夜,明天早晨,渊江就会迎来一个艳阳天,这意味着他不可能在青果客栈久留。

他只有一晚。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作者感言

十九瑶

十九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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