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男人垂着视线, 慢条斯理地在他惊慌的面上扫过。
“陛下,躲什么?”
宋俭人有点傻,被那把手弄得火急火燎的:“朕、朕突然想起好像还有些政务没……没处理……这洞房要不改日再继续……”
而他的皇后姿态闲散, 听了他的话一言未发。
宋俭以为有望, 话说得更真诚:“朕就知道朕的皇后是最识大体的,你放心吧, 等朕忙完还是会和你洞房的!”
边说边试图从男人手中脱离, 他扒在浴池边缘处,探着身子想爬走。
可没想到刚挪了下屁股, 那把手又陡然加了力道, 宋俭“扑通”一下坐了回去,直挺挺与男人面面相觑。
他眨着大大的眼睛,有些惊慌。
咋、咋啦?
萧应怀很轻的眯了下眼睛, 朝前俯去。
宋俭下意识一颤, 僵着脖子往后躲,然而男人体型比他高大太多, 胳膊托着他的腰轻轻一拢,他便逃无可逃。
面前的人和平日判若两人,那双以前从来不曾直视他的双眼此刻紧锁着他, 像是圈定了自己精心挑选的猎物, 压迫感极强。
宋俭没见过这样的萧硬槐, 印象里他的暗卫一直是沉稳可靠的,而且进退得当从不逾矩。
他有些紧张, 咽了咽口水:“朕……啊!”
话音刚起便散成零碎的惊叫,他捂着屁股大喊:“你你你你你你…大胆!大胆!你摸哪里!”
“陛下说说, 我如何大胆了?”
宋俭又羞又恼, 摆出自己皇帝的威严:“朕是天子, 岂容你在朕面前这样放肆……唔……”他猛地弯下腰,侧脸红成一片。
“你那日明明……明明答应朕了。”
“答应什么?”
“答应让朕在上面……”
“是啊。”
萧应怀又将少年往上捞了捞,几乎让他跨坐在自己腰间:“陛下这不是在上面吗?”
宋俭脸红得更厉害,急道:“朕不是这个意思!”
萧应怀面上漾出薄薄的笑意。
片刻后捧住他的下巴,缓慢地啄吻一下:“今夜就让我来侍奉陛下吧。”
宋俭来不及说下一句,男人便攫住了他的唇舌。
“唔……萧……”
剩下的话被尽数吞走。
……
临近天亮时宋俭醒来一次,他累得厉害,反而睡不踏实,迷迷糊糊的挪动几下,发现自己竟然是趴在男人身上睡的。
他的侧脸贴在对方颈间,腰间环着他的那两条胳膊依然扣得很紧。
昨夜从偏殿回来时便一直是这样一个姿势,他浑身酸痛得厉害,到后面一直哭着哀求要下去。
男人眉眼浸着潮湿的汗,在他颈间留下一个印子,说:“陛下是天子,怎可屈居人下。”
宋俭哭得更伤心了。
他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啊!
翌日。
宋俭午时才浑身疲惫的睁开眼睛,他慢吞吞翻了个身,想叫宫德福进来问话。
“宫……”
嗓音哑得像个破锣风箱。
他咳了声,试图第二次出声:“宫……”
“宫……”
宫了三四次,宋俭闭嘴了。
再宫就可以出去打鸣了。
寝殿内安静下来,他忧郁的捂着自己的屁股,刚掉下两滴眼泪,突然殿门嘎吱一声轻响。
宋俭一顿,连忙把刚酝酿出来的两颗小珍珠收了回去。
沉稳的脚步渐渐逼近,宋俭抬眼看去,果真是那罪魁祸首!
他气得从榻上直接爬起来,指着人想骂,结果腰和屁股同时被一阵酸胀感痛击,他呲牙咧嘴地僵在原地不动了。
下一秒,他便被弯腰俯身的男人抱进了怀中。
“陛下还疼得厉害?”
宋俭支棱着手脚大叫:“不要你管!”
萧应怀嗓音又是与昨夜不同的温和:“若还疼便要说出来,我帮陛下看看。”
宋俭:“你想得美!还想占朕的便宜,以为朕是傻子不成?!”
他气势汹汹的,挣着要跑:“趁朕现在还没生气,你赶紧放开朕,否则等下朕定要治你个以下犯上的欺君之罪!”
“你听到没有萧硬槐?!”
萧应怀垂下头靠近气急败坏的少年:“陛下若心中郁结难消,属下甘愿领罚。”
宋俭呆了一瞬,手便被男人带着落在了他的侧脸上。
“陛下想怎么罚? ”
宋俭:“??”
他抵住男人愈靠愈近的脸,话都说不利索了:“朕知道了,你以前……以前都是演的……现在装都不装了……”
“演什么?”
宋俭憋着口气,大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瞧着落了下风,便忍不住又想起昨晚的事。
他堂堂帝王,在榻上被人欺负成那样。
宋俭急促的呼了两声气:“你明知!”
话没说出去,这气却半噎在了喉中,哽得他两眼一湿。
“呜~”
开了这头,宋俭彻底控制不住了,哇一声大哭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
“你居然这样对朕!朕讨厌你!”
“朕被皇后这样欺辱,传出去朕还要不要做人啦!”
“你与那些看不起朕的奸人都是一丘之貉!朕不会再原谅你了!永远不会!永远!!!”
少年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连门外的宫德福都被惊动了,想进来看看情况,谁知只是刚探了个头,男人就斜眼睨了过来。
宫德福:“……”
他硬着头皮问了声:“陛下他……”
萧应怀:“我来吧,你去打些热水。”
宫德福:“诶。”
殿门再次合上后,怀中的人也哭累了。
萧应怀蹭蹭他脸上的泪,嗓音很轻:“若陛下实在无法忍受,也可废了属下的皇后之位,属下愿意只以这样的身份侍奉陛下左右。”
宋俭:“QnQ。”
“什么啊……”
他吸吸鼻子,乌黑的眼眸此刻哭得红通通的。
萧应怀:“只是,陛下可想清楚了?”
宋俭些许茫然,没听懂这话。
萧应怀:“陛下未曾涉猎过这榻间寻欢之事,是真的明白自己取向只能为上,还是因为恐属下冒犯陛下天威?”
宋俭湿润的眼眸眨了眨,骤然这么说起来,他好像……
唔。
他睫毛忽闪几下,小声道:“朕只知自己喜欢男子……”
萧应怀:“那昨夜那样的事情,陛下心底可曾感觉到厌恶?”
宋俭脸蛋一红,低头挠手。
其实……其实萧硬槐也蛮厉害的……
他害羞的间隙,耳边渡来温温的热气:“上下之位并不会影响陛下半分天威,属下也并非是在欺辱陛下,您明白的,属下愿意尽听陛下的话,好好侍奉陛下。”
宋俭腰间又是一软,颤颤的撇开脸。
“朕知道了。”
萧应怀:“那陛下还生气吗?”
宋俭没应这个问题,顿了好久才说:“那你下次要听朕的话,朕让你停你便不能再动。”
“嗯,属下明白。”
宋俭心情好起来一点,摸摸他的脸:“那你不要再这样自称了,你是朕的皇后。”
萧应怀低低的哼笑一声。
宋俭怪不好意思的。
萧应怀:“那陛下还讨厌我吗?”
宋俭乖乖摇头。
“那陛下说我与那些看不起陛下的奸人是一丘之貉,说永远不会原谅我……”
宋俭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着急道:“朕那些都是气话,你是朕唯一的皇后,朕当然会宠爱你的呀。”
萧应怀握住他的手,轻轻放到心口,说:“我记住了。”
宋俭害羞的“哼”了声,不敢再说别的。
之后他起了身,被皇后抱去沐浴洗漱,连自己走路都不用。
泡了个热乎乎的澡,他浑身都舒坦了,溜达到暖阁后他的皇后又开始细心伺候他用膳。
这普天之下哪还能寻来这么合他心意的人,就算是宫德福也做不到这么细致啊。
宋俭十分满意。
“张嘴。”
唇边递来吃食,他嗷呜一口吃下去,整个人容光焕发。
而且皇后不止喂他吃菜,还帮他剥葡萄,又甜又水润,他吃了小半盘,吃完后用了几块糕饼,还能在桌下拉拉皇后温暖的手。
啊。
确实好幸福哦。
宋俭一点也不怪罪昨夜的事了,直接冰释前嫌。
下午宋俭腰不太舒服,宫德福便从御书房取了些折子回来,他直接在西暖阁里办公了。
折子积压了不少,他看得眼睛不舒服,萧硬槐便在旁边读给他听,内阁的票拟也不落下,不仅这样,还十分贴心的给了些他自己的见解与建议。
宋俭听得眼睛一亮一亮又一亮。
男人在他身侧俯身给他整理折子,他笑眯眯的,小狗一样凑过去在男人脸上啵了口:“皇后,有你真是朕的福气。”
萧应怀回头,眸光在少年唇上轻点。
“陛下是在哄我开心吗?”
宋俭:“朕说的是实话呀!”
萧应怀喉间咽了下,而后歪头吻了上去。
宋俭一闭眼:“>3<”
亲!
亲亲亲!
最后亲得险些被摁在御案上宋俭才回神,他赶紧拍拍他的皇后示意还有正事要做。
“唔唔唔……晚上再陪你!听话听话!”
萧应怀松了手,对少年口中那些故作成熟的宠爱之言并无抗拒,反而很受用。
宋俭赶紧整理好自己的衣领,生怕被宫德福不小心看到又多想。
他可是有在好好处理政事的。
宋俭正襟危坐又埋头批了些折子,直至最后一本,又有人批评他的字丑。
“……”
还被皇后看了个正着。
宋俭找补道:“朕有在好好练字了,徐羡之前就夸过朕的字进步很大,虽说这些日子又落下了些,但总体还是有进步的,有进步就该夸奖。”
这话他自己都说得害臊。
“是啊,陛下已经很棒了。”
宋俭心虚抬眼。
萧应怀从身后将他拢住:“那陛下今日可要习字?”
宋俭点点头,正想说要召几位臣子进宫来教习他,就听男人低声道:“我来教您吧。”
宋俭震惊道:“你会写字?”
萧应怀挑了下眉。
宋俭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不礼貌:“(。· _ · 。)”
“抱一丝。”
萧应怀也没说别的,还是那句:“承蒙邬大人教诲。”
于是宋俭就把这活暂时交给了他的皇后,然后发现——
他的皇后竟然写了一手很犇的字。
宋俭惊叹不已,哇声不断。
萧应怀:“陛下看明白了?”
宋俭坐在男人怀中,嗯嗯点头:“看明白了!我自己写!”
他一步一画地在宣纸上写下一坨,转头问:“皇后皇后,朕写得怎么样?”
萧应怀:“……”
“不错,有进步,笔画还要勤加练习。”
宋俭笑吟吟的,得意了一会又突发奇想,非要写一遍皇后的名字。
他埋着头,提笔认认真真的落下三个字。
萧。
硬。
槐。
宋俭:“当当当当!”
萧应怀撑在侧脸,看了一遍:“?”
又看了一遍:“??”
而后将少年手中的小羊毫拿走,在他一旁落下三个新的字:萧应怀。
宋俭沉默了会,嘿嘿了声:“你是不是写错啦。”
“陛下觉得呢?”
宋俭不吭声。
萧应怀觑着少年通红的耳根:“可有话对我说?”
宋俭:“嘻~”
他夸道:“很犇犇犇的字啦。”
萧应怀:“什么笨?”
宋俭在纸上写下三个牛。
当天晚上,宋俭在榻上爬来窜去,捂着屁股狂躲。
“朕不是故意的!”
“陛下取名纳吉时也没有仔细看过我的姓名?”
宋俭:“呜呜……”
他自知无理,小声道歉:“是朕不好,朕以后不会这样了。”他抓住男人的手晃:“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快原谅朕!”
“是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陛下是该夸。”
宋俭一喜:“那你再夸夸朕!这件事就过去啦!”
萧应怀探手。
“我们陛下兴奋的时候,身体也很淼淼淼。”
他屁股一颤,陡然反应过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叫错老公名字,老公也很焱大啦[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