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人离开公司,可没有员工跳槽那么简单。
娱乐圈各种明争暗斗,跟经纪公司的关系处理不当,被封杀是小事,公司甚至可以造谣负面新闻直接毁了你的前程。
方隐年跟声耀的合同还有两年半时间,强行解约,需要支付好几个亿的天价违约金。但如果是公司对不起他在先,他抓到了公司的把柄,那就不一样了。
他真该谢谢陶一舟在这个时候撞到了他的枪口上。
唐彻明白了方隐年的意思,当下就给姐夫打了电话:“姐夫,我朋友想找版权方面比较专业的律师,嗯,歌曲版权。你也打过版权官司?”
“太好了!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去找你……好,我们这就过来。”
唐彻的姐姐研究生毕业后跑来江州找了份外企的工作,姐夫的律所也跟着搬了过来。
未免被人认出,两人戴着墨镜口罩打了辆滴滴,来到他姐夫程思文的律师事务所。
程律师将其他人支开,泡好茶等着他们。
方隐年礼貌地道:“姐夫好,不好意思打扰您工作。”
程思文很绅士地微笑道:“不用客气,小彻在电话里也没说清楚,具体是什么情况?”
方隐年道:“我跟经济公司的合同您先帮我看一下,关于版权的这几项约定。”
他从手机里调出一份文件,这是当年跟声耀签的合同电子版,他一直保存着。签名盖章的纸质版合同,放在老家妈妈的保险柜里。
程思文仔细看了看,说:“歌手在签约期间接受公司的培养,所创作的歌曲版权归公司所有。”
他顿了顿,道:“业内音乐公司都是这样规定的,歌手在公司期间创作的歌曲如何发行、宣传,都要听公司的安排,条款倒是没问题,应该是经纪公司的统一模版。”
方隐年问道:“那署名权呢?”
程思文怔了怔,抬头看向方隐年:“署名权?难道,你写的歌被公司署上了其他人的名字吗?”
方隐年说:“没错。我虽然不是法律专业的,但当初签合同之前我也调查了解过,歌手签约期间的歌曲版权归公司,是业内很常见的规定。但是,歌曲版权只包括发行权、信息网络传播权等等,这属于著作权。”
“而署名权是独立的,代表的是创作者的身份。作者有权决定在作品上以何种方式署名。”
“小说、剧本、歌曲、绘画,所有文学艺术类作品,就算原作者去世,人们也知道这是谁写的、谁画的,原作者永远不会变。因为署名权不受时间的限制,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剥夺。”
“我理解得对吗?”
程思文没想到面前的年轻人大脑居然如此冷静,将关键问题分析得头头是道。
他点了点头,说:“没错,如果你有充足的证据证明这首歌是你独立创作的作品,其他人没经过你的同意更改署名,就是侵权行为。”
方隐年紧紧攥住手指:“我有证据,我写歌的全程都有记录,我还有人证,我师父余子洛帮我改过一些细节,我朋友陈眠去年就听了我发给他的初版demo,这些都是铁证。”
程思文道:“这样的话官司就好打了,只要请专业人士对比两首歌,你这首歌写出来的时间比他早,他抄袭了你,法院会给你公正的判决,你也可以找他索要赔偿。”
程思文看了唐彻一眼,又看向方隐年,温言道:“不过,隐年你确定要为了这一首歌,跟陶一舟直接撕破脸吗?我建议还是庭外和解,你可以提自己想要的条件。”
唐彻皱眉道:“姐夫!你是律师,陶一舟这明显抄袭,不,他直接拿隐年的歌当成自己的,复制粘贴比抄袭还恶心!你觉得隐年不该起诉吗?就这样吃哑巴亏吗?”
程思文叹了口气:“法律当然可以保护隐年的权利,你们想起诉的话这个案子我可以全程跟进,我也有信心能赢。但是,你们也要考虑起诉带来的后果。你们年纪还小,得罪公司王牌艺人不是明智之举。”
方隐年轻声说:“谢谢姐夫。我只需要知道,我起诉的话胜算很大就行了。”
唐彻惊讶地看向他:“隐年你想干什么?”
方隐年站起来,认真说:“我写的歌很多,以后还会写更多,一首歌,不是我的命根子,但可以成为我最好的筹码。”
***
在方隐年的要求下,唐彻暂时瞒着队友这件事,两人消失的这个下午,就说是凑巧遇到去喝咖啡聊了聊,队友也没怀疑。
次日,方隐年带着《天籁之音》的合同来到声耀总部,徐百川正在跟周总争论着什么,方隐年进门后两人才停下对话。
徐百川看见隐年,脸色缓和了许多,微笑着道:“隐年,考虑好了吗?要不要去天籁之音?”
方隐年说道:“我不去了,让唐彻去吧,唐彻的人气不比我低,单独做常驻嘉宾也没有问题。我很快就要大学毕业,我想出国去读书。”
徐百川震惊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方隐年面带微笑,态度很坚定:“我要出国读书,我接下来的两年半不想接任何通告。”
周总笑容一僵,皱眉道:“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疯了!大好前程不接通告,送上门的钱不赚,跑出国读什么破书?”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从当红艺人口中说出的话。方隐年现在人气那么高,综艺邀约不断,躺着都能把钱挣了,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徐百川柔声道:“隐年,我知道你热爱音乐,也想多多学习。可娱乐圈更新换代那么快,你这时候出国读书,岂不是白白放弃了积累下来的人气?”
他耐心劝道:“以后机会多得是,等咱站稳脚跟,你再去国外读个研究生,也不迟吧。”
方隐年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周总,您先看看这个。”
周总低头瞄了一眼——居然是诉状?!
他立刻坐直身体,拿起文件仔细看。
方隐年起诉陶一舟歌曲抄袭侵权,里面列出的证据非常充分,诉状也是专业律师给写的。
徐百川头皮发麻:“什么情况?陶一舟抄了你的歌?”
方隐年看向坐在老板椅上的男人:“周总,我这几首歌经纪人都交给您了对吧?您说我暂时不需要出单曲,慢慢攒歌将来出专辑我也信了。可为什么陶一舟的专辑里会有我的歌呢?”
他嘴角扬起个嘲讽的笑意:“曲谱都一模一样,直接复制粘贴,生怕我认不出来?”
周总也不清楚什么情况,听到这里立刻打了个电话给助理:“让版权总监还有陶一舟的经纪人,马上给我滚来办公室!”
片刻后,一男一女急匆匆地来到办公室。
看见方隐年,声耀版权部的总监立刻说道:“哎,隐年,我正想找你呢。一舟的新专辑有一首用了你的歌,想给你版权费来着。”
“这几天太忙,审批慢了些,今天下午版权费就能到账了。舟舟给你的报价是业内一线制作人的价格,50万买一首歌,你这写歌的身价都快比得上余老师了哈哈。”
“我该开心吗?”方隐年嘴角扬起个笑容,“你们这样先斩后奏,没经过我同意吧。”
两人同时一愣。
陶一舟的经纪人说道:“隐年,公司并没有给你出solo专辑的计划,你那些歌放着也是放着,赚点版权费不好吗?”
“何况你是全约艺人,合同规定了签约期间创作的歌曲版权归公司所有,公司有权将你写的歌交给别人唱,你可能不了解,这在业内真的很常见。”
方隐年认真问:“很常见就是对的吗?将我写的歌署名为陶一舟,假装是他作词作曲的,然后听网友们夸‘舟舟好有才华’……这是对的吗?”
他的眼睛明明很温柔。可这一刻,被他注视的两个人却脊背直冒冷汗。
是对的吗?当然不对……
可娱乐圈的署名方式潜规则就是如此。
大编剧署名的剧不一定是亲自写的,有很多枪手和学生代笔;歌手的“原创歌曲”也不全是自己写的,买别人的歌署上名,这多常见啊?能赚到钱不就好了吗?
周总意识到问题,皱眉道:“你们是不是流程不对,应该先征求隐年的同意,把版权费用支付给隐年,然后再发行歌曲。怎么反了呢?”
版权总监紧张地道:“周总,我们看过隐年的合同,版权是归公司的,公司可以安排他的歌给别人唱,版权费也会照常支付给他嘛,只是最近财务那边审批流程比较复杂,拖了几天时间而已,今天下午一定到账!”
方隐年心底冷笑。什么流程审批都是借口,归根结底还是觉得像他这样没名气的制作人,一首歌卖个50万,肯定会开心到千恩万谢,根本没理由不同意吧?
周总淡淡道:“行了行了,吵得我头疼。原来是一场误会,流程审批出了点问题。”
他看向方隐年,笑眯眯道:“好了隐年,你也别发小孩子脾气,公司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会按规矩给你版权费的,不就差了两天嘛。”
他看向陶一舟的经纪人:“这样,你们给隐年一点补偿,按100万的版权费算吧,跟余老师一样的价格。”
方隐年有些想笑——这是想花钱摆平?
换成别人或许会同意。
一首歌100万,已经是圈内顶级制作人的待遇。胳膊拧不过大腿,总不能因为一首歌跟公司彻底翻脸。
但没办法,他偏偏不想拿这笔恶心的钱。
更让他担心的是“版权归公司”这个条款,他将来还要写很多很多的歌,他以后的歌不能再这样被公司随便拿去糟蹋。
想想陶一舟、或者公司其他歌手深情对嘴假唱的歌会出现他写的旋律,他就无比恶心。
歌坛某些人真的恶心透了。
他必须把自己歌曲的版权拿回来!
方隐年握紧手指,神色坦然地说道:“版权费不是问题,我说的一直是署名权。这首歌是我写的,署名却是陶一舟,说明什么?说明陶一舟抄袭了我的歌。”
“我可以起诉陶一舟侵权。”
“这是我让专业律师写的诉状,我手里有充足的证据证明这首歌是由我独立创作,你们没经过我的同意署上陶一舟的名字,我将这件事上诉法院的话胜算相当大。”
众人:“………………”
徐百川脸色僵硬地看着方隐年:“隐年,你别冲动,一首歌而已,我们再商量商量。”
他真的快气疯了。这帮新来的版权组领导简直傻逼,陶一舟是惯偷,偷谁不好,偏偏偷到方隐年的身上?!
隐年很热爱音乐,也特别在乎幕后的制作人,这绝对是触了他的逆鳞。他看似温和,但在原则性的问题上非常坚决。
如今你们想拿钱摆平,怎么可能呢?
徐百川无比愤怒,又十分心痛。愤怒的是公司这帮垃圾高层越来越有没底线了,心痛的是他最疼爱的好苗子方隐年,要受这么大的委屈。
徐百川走到方隐年面前,压低声音:“隐年,别冲动,你跟我回去,我们好好聊聊。”
方隐年摇头:“徐哥,不要劝我。”
周总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沉下脸道:“方隐年,你知道陶一舟手里有多少代言,每年能为公司带来多少收益吗?”
方隐年很冷静地说:“我知道,一旦我起诉他,爆出他‘抄袭’的事,陶一舟‘创作型歌手’的人设崩塌,对公司造成的损失将不可估量。”
周总深吸口气,冷静地道:“既然你把诉状带到公司,没有直接上交法院,说明还有谈的余地对不对?这件事确实是公司这边流程上出现了重大失误,我会处罚所有经手的人,扣他们年终奖。你想要什么补偿,也可以尽管提。”
方隐年说道:“第一,让唐彻去录天籁之音;第二,让莫巡进齐导的组拍探案剧。第三,我不接通告,我要出国读书,并且跟声耀解约,拿回我所有歌曲的版权。”
“如果周总同意这三个条件,我可以守口如瓶,这首歌我就当是送给陶一舟帮我恢复自由身的见面礼,我不要他一分钱。”
众人:“…………”
方隐年道:“证据我已经提交给了律师,周总,起诉还是不起诉,我等您一个答案。”
他说罢,便干脆地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窗外灿烂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走廊的地板上,今天的江州依旧是个好天气。
方隐年的心情却无比沉重,他眼眶猛然一阵酸涩,他以一己之力对抗公司顶流歌手陶一舟的团队,还有背后纵容的周总……
胜算又有多大呢?
一不小心他就会被封杀,再也无法出头。
但是,他必须解约,拿回自己所有歌曲的版权。
如果能解决莫巡进组的事就更好了,他也很想保护自己喜欢的人,让莫巡快快乐乐的跟着齐导去拍戏、学习。
方隐年脸色苍白地慢慢走向电梯间,双腿像是拖着沉重的石块,每走一步都无比艰难。
徐百川快步追了出来,他拉住方隐年的手腕,低声道:“隐年,你跟我来。”
方隐年被他拖去10楼的办公室,反锁上门。
徐百川这才放开方隐年的手,深吸口气,温言劝道:“隐年,业内‘创作型歌手’抄袭的不只陶一舟一个,一首歌卖100万你也不亏,你老师写的歌才赚这么多,你不要太固执,认死理。”
“咱们以后还能写很多歌,别直接跟周总起冲突好不好?他比你想得还要心狠,你这样搞,已经激怒他了。”
“他如果真的想下狠手对付你,你吃不消的。业内封杀是小事,他说不定会造谣爆料,毁掉你的前程。”
方隐年听着这些话,手指微微发抖。
他知道自己冒着巨大的风险,一个毫无背景的新人如何跟资本对抗呢?
他明明可以打破牙齿和血吞,强迫自己咽下这口气,然后等两年半合同到期了再走人。
可是,待在这里的每一天他都很难受。他已经找不到当初那种热爱音乐,想单纯唱歌的心情了。
他更不想自己辛辛苦苦写的歌被公司随便糟蹋。拿给别人唱说是别人写的,有尊重过他吗?
他不想熬下去了。
何况他从小就很想去国外读书,洛桑学院是他的梦中情校,录取条件他也跟余灿姐详细了解过。大学毕业后过去读几年研究生,丰富自己的知识和阅历,同时还能自由自在的写歌,那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方隐年深吸口气,下定决心说道:“徐哥,我跟周总、陶一舟团队的博弈,也不是毫无胜算,毕竟这次我占理。”
徐百川惊讶地看着他:“你一个人还能怎么样啊?胳膊拧不过大腿,别天真了好吗?”
方隐年道:“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队友。”
他们,会站在自己这边吗?
***
当晚回去后,方隐年亲自做了一桌菜,请队友们吃饭,他在饭局上尽量简单、冷静地将前因后果告诉了大家。
莫巡听完快要气疯了,恨不能将方隐年紧紧地抱进怀里——他的隐年怎么能受这么大的委屈?!那帮畜生简直不当人!
谭俊文一脸懵逼:“隐年你真的要跟公司解约?可你一走,我们FTM不就散伙了吗?”
符飞听到这里,眼眶瞬间红了,抓住方隐年的手哽咽道:“年哥,你、你别走好不好,我知道这件事你受了委屈,可你是我们FTM的主唱啊,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啊?”
就在这时,莫巡突然冷静地说:“我支持隐年趁机解约,离开声耀。”
大家惊讶地抬头看向队长。
莫巡道:“隐年的歌版权都在公司,这始终是个隐患,他总不能接下来两年半一首歌都不写,能恢复自由身拿回版权是好事。”
莫巡果然抓住了问题的关键,这也是方隐年必须要走的理由。
在陶一舟的事情发生之前,他写的几首歌就一直被公司压着,无法正式发表,他不想接下来写的歌也都交给公司处理。
他想自己做主。
离开声耀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
莫巡冷静地分析道:“周总拆团的意图很明显,就算隐年留下,我们的第二张专辑也遥遥无期。我们五个人分开赚钱,才能给公司带来最大的收益,只要留在声耀,我们免不了被声耀拿捏的命运。隐年早点走,还能早点解脱。”
莫巡说完后,心疼地看向方隐年,后者却只微微笑了笑,轻声道:“没错,FTM现在只剩一个名字,我们很难继续以团队形式发展,组合名存实亡,解散是迟早的事。我们现在没法对自己的命运做主,除非我们能独立。”
几个队友对视一眼,满脸茫然。
莫巡顺着这个话题道:“今天干脆把话挑明了吧。我们最大的优势是合同时间短,5年到期后,我想离开声耀自立门户,你们愿不愿意一起走?”
符飞震惊道:“莫哥你要自己开工作室?”
莫巡道:“对,自己当老板,再也没人能对我们指手画脚。”
唐彻冷静地说:“当老板没那么简单,你在圈内也没那么多的人脉和资源吧?你懂工作室要怎么运营吗?知道怎么管理手下的员工,怎么跟电视台、各大平台打交道吗?”
谭俊文挠头:“我完全不懂这些啊。”
莫巡说:“我们还有徐哥。”
符飞瞪大眼睛:“你要拉上徐哥一起走?”
莫巡点头:“你们有没有发现,周总上位后在慢慢架空经纪人的权限,徐百川是前一任CEO赵总提拔起来的,周总对徐百川显然没有太多信任。可能过段时间,我们的经纪人也会被换掉,到时候,徐哥绝对会离职。”
众人:“……”
怪不得徐哥最近满面愁容。
以前他们接什么通告都是经纪人做主,如今,事事都要周总的审批。徐百川估计也很烦,要不是放下不下他们,老徐早走人了。
莫巡道:“我会私下跟徐哥谈好合作,让他先暗中笼络资源人脉,等我们合同到期,一起走人,再把他签到我们的工作室。这样一来,我们才能真正自由。”
听着队长的话,大家忍不住对那个自由的未来心生向往。
可是……真的能那么顺利吗?
莫巡严肃道:“现在的关键,大家必须一条心,坚定地站在一起,不要被周总用各种糖衣炮弹给说动了,私下去续约。”
“我们五个但凡有一个被抓到要命的把柄,或者被周总说动了偷偷跑去续约,FTM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屋内沉默片刻片刻。
符飞第一个举手:“我不续约,我听莫哥的,到时候我们一起走。”
唐彻挑了挑眉:“这破公司我也不想多待,他们营销炒作出来的创作歌手陶一舟,其实就是个虚假的绣花枕头。将来说不定也要炒作包装我们几个,我不想活得像个假人。”
谭俊文笑眯眯道:“那我也跟你们一起吧,还是跟你们唱歌跳舞的时候最开心。”
队友们坚定支持的态度让方隐年心里很是感动,他轻声道:“谢谢大家,谢谢你们没有责怪我,愿意站在我这边。”
唐彻轻轻握住他的手:“隐年,你是我们当中最有勇气的人。敢跟周总硬刚,你真的太帅了。”
谭俊文道:“就是,换我可没那个胆子,估计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符飞挠头笑道:“年哥就是很刚啊,当初导演嘲讽我们一帮新人爱豆干嘛全开麦,年哥当时也坚定地说我们就要全开麦。”
方隐年心里一暖,说道:“因为我的身边还有你们,你们才是我敢跟公司对抗的底气。”
五个人对视一眼,齐齐笑了起来。
还好,在难过的时候有朋友站在自己身边,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莫巡叮嘱道:“隐年离开后,我们尽量不要跟公司正面起冲突,也别让公司知道我们会跑路。大家装成听话的样子,嘴上答应到期考虑续约,学学周总画大饼的说话技巧。大家多多赚钱,为将来自己开工作室积累启动资金。”
大家齐齐点头:“明白。”
莫巡道:“明天上午一起回公司谈,想想怎么说吧。”
方隐年道:“我跟公司解约,你们四个解散单飞吧。”
莫巡心脏一阵刺痛,他看向方隐年,低声道:“这样的话你会被团粉骂死,大家会以为FTM解散是因为你的背叛。”
方隐年:“无所谓,让她们骂吧。反正FTM已经名存实亡,不如干脆解散,免得公司又拿组合名字作什么文章。我就是这个解散的契机。”
几人都沉默下来。
目前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让方隐年忍气吞声装不知道陶一舟的事,继续跟声耀履行合同,坚持两年半,期间创作的歌也要全部交给公司……
这太不公平。
不如趁机走人,给队友换来更多的机会。
***
次日,FTM五人一起被周总叫回公司。
周总经过深思熟虑,态度缓和了很多:“隐年,归根结底,这件事是你跟陶一舟的个人恩怨,我昨晚已经打电话狠狠骂了他一顿,他也愿意私下跟你道歉,将版权费提高到200万,你不要起诉,就当交个朋友嘛。”
“以后在歌坛混,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俩又是同公司的艺人,闹这么难看干嘛,是不是?”
方隐年微笑着说道:“周总,我不接受他的道歉。这件事本身就是陶一舟团队理亏,我起诉他合情合理。但考虑到公司对我有培养之功,他又是公司力捧的顶流,所以,我才愿意提出三个条件,私下解决。”
周浩然气得脸色扭曲了一瞬,沉声道:“你坚决要走?你想清楚,你一旦走了,你就是FTM最大的叛徒,团粉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
方隐年说:“没关系,他们四个单飞不是正合赵总的心意吗?”
周总:“……”
莫巡低声说:“让隐年走吧。他如果真的起诉,陶一舟倒台对声耀也没好处。”
谭俊文笑眯眯的附和道:“陶一舟是公司的摇钱树,砍掉多可惜啊,隐年和陶一舟现在水火不容了,周总,放隐年自由,对双方都好。”
周总:“……”
他没想到这几个人居然支持方隐年离队。
他本就想把FTM五个拆开,交给不同的经纪人,每个人都疯狂接通告,公司就能多五棵摇钱树。如今方隐年非要走,简直自找死路。
周总皮笑肉不笑地说:“行,既然你执意要走,我也不可能把你绑起来。不过你得签一个合同,把那首歌转给陶一舟,并且签下保密协议,否则,他们也担心你会反悔。”
方隐年点头:“没问题,解约协议和转让协议一起签。”
***
从公司回去的路上,几人心情都很低落。
他们这个团出道的时候就是个草台班子,火得快,凉得更快。
公司领导根本没想好好带团,只顾眼前的利益,业内或许也没人想到FTM居然会如此短命。
出道才两年,就这样分崩离析。
符飞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年哥,你一个人出国留学,会不会想我们啊?”
方隐年心底一酸,揉揉他的头说:“我会想你们的,小飞,闲了我就给你们发照片。”
莫巡低声问:“什么时候走?”
方隐年道:“我开学后先准备毕业答辩,然后专心备考,等拿到洛桑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之后就去那边上学。”
他顿了顿,故作轻松的笑着说:“我联系了余灿姐,她在那边会关照我的,你们放心吧。”
放心……
怎么可能放心?
莫巡一想到方隐年要独自去留学,一个人在国外人生地不熟的,他就心如刀绞。
希望两年时间能快点过去。
他会做好一切准备,等隐年自由自在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