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三年后,关雪息和陈迹依旧互相直呼大名,没学别的小情侣,换几个肉麻的昵称。
三年,不能说特别长,但也不短了。
他们在陈迹十七岁生日的前一天正式确定关系,如今已经读大二了。一眨眼,从两个青葱少年,长成了跨过“二十”分界线的男人。
年龄增了三岁,外貌和气质自然有变化,连脾气都与从前有了些细微的差别。不过,他们两个天天泡在一块儿,几乎没有一天不见面,都没发觉自己和对方的成长,一切习惯成自然。
只有翻高中的照片时,才有几分对比出来的感慨。
“你那个时候好拽啊。”
关雪息点开一张出处难寻的旧图,是在高中班群里保存的,据说是当初陈迹刚转入十六中时吃瓜群众偷拍的。
照片背景是学校篮球场,陈迹独自走在路上,似乎察觉到有人从旁拍自己,转头给了一个警告的眼神,冷漠的脸色令人生畏。
关雪息笑着点评:“装酷十级高手。”
如今二十岁的陈迹低头看关雪息手机里的照片,也笑:“装?你不觉得我是真酷吗?”
“啧。”关雪息用一个语气词做回应。
以陈迹对他的了解,知道不反驳就是认同了。
正值寒假,他们前阵子就回了沣德,这会儿正在饭店里等人呢。
这是一家新开的饭店,位于市中心商业街的黄金地段,人气相当旺,算本地的新晋网红饭店。
关雪息刚回来的时候就拉着陈迹来吃过一次,今天是第二次来,关雪息做东,请杨逸然和宋明利吃饭。
时光悠悠,各奔东西的少年们回家乡重聚,见面时少不了互相调侃以示亲热。
杨逸然和宋明利是同时到的,一前一后进包间的门,都笑嘻嘻的,对关雪息和陈迹“指指点点”。
杨逸然边脱大衣边说:“哎哟,好久不见你俩还是老样子啊。”
宋明利接上后半句:“像一对分不开的连体婴。”
“什么破词儿。”关雪息笑了声,扫了眼陈迹,他俩哪里“连体”了?不就是坐得稍微近点吗?
关雪息把菜单推过去,招呼他俩坐下,先点菜。
老同学见面,都是先聊现状,再忆往昔。
大家的现状都不错,宋明利被送去英国读书了,起初不情愿,后来适应了,秉承着不管在哪儿读书都要好好读的念头,学得挺认真,经常发朋友圈,关雪息刷到就会给他点赞。
杨逸然在南方上学,学业上没什么特别值得一讲的,但他不久前谈了个女朋友,两人如胶似漆,好不快活。
关雪息和他打过几次视频,每次都是以杨逸然说“我宝宝喊我,急急急!”做收尾,天知道他女朋友有多黏人。
反正,别人有资格调侃关雪息和陈迹是“连体婴”,杨逸然可没有。
——还“宝宝”,肉麻死了。
这不,刚点完菜,杨哥家的宝宝又发消息了。
杨逸然把手机贴到耳边,点开语音。
他声音开得低,关雪息听不见那边说了什么,只听杨逸然掐着嗓音哄了两句,叮嘱她先自己玩,晚上回家给她打视频。
关雪息听得直笑:“怎么了杨哥,你家宝宝想你了?”
“是啊,一放假就异地了,哪像你和陈迹啊,去哪儿都能一起,羡慕死。”杨逸然不理会他的调笑,很是自然地叹了口气。
宋明利也叹气:“敢情就我一个单身狗了呗?”
关雪息道:“你也谈一个。”
宋明利摇头:“算了,国外不好找,我还是先单着吧。”
他看样子也不像是真心想找的,随口扯两句,气氛一过就不提了。
菜陆续上齐,他们点了些酒助兴。
话题东拉西扯,什么都聊。关雪息心情好,话说得就多,酒也倒得勤快,但他的酒量几年没长进,依旧喝几杯就上头,陈迹在一旁盯着,想拦,又觉得跟老朋友聚会多喝点也没什么,随他去吧。
然而眼神总是忍不住往关雪息的酒杯上瞄,可能是太明显了,对面俩人憋不住笑:“干什么呀陈哥,家教这么严?”
陈迹还没吭声,关雪息就道:“是啊,我家这位也是宝宝,事儿精一个,不喜欢我喝酒。”
今天他们穿了情侣卫衣,同款式不同颜色,两个人坐一块儿,画面十分的赏心悦目。
陈迹闻言低笑一声,抬手勾住关雪息的脖子:“说什么呢,咱俩谁是宝宝?”
“你说呢?”
“当然是你。”
陈迹毫不避讳地把关雪息拽进自己怀里亲了一口。关雪息在桌下踢他一脚,“吃饭呢,别闹……”
陈迹好似没听见,手掌握着他的侧颈,抚摸般停留了片刻,亲完才放他坐回原位,表情自然,动作流畅,一点也不带害臊的。
对面两个“灯泡”受不了了:
“你俩差不多得了。”
“轻点秀,照顾下我这只单身狗的心情好吗?”
“我不是单身狗但也会受伤害啊!”
关雪息脸上的红不知是因为酒还是因为他们瞎起哄,端起杯子喝酒掩饰自己的表情,陈迹却按住他的手,就着他的杯子把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关雪息,你是不是忘了该叫我什么?”陈迹竟然当众翻旧账,“你还欠我一声‘老公’呢,什么时候补上?”
“哎呦,我操!”
“你俩挺会玩啊!”
宋明利大笑不止,兴奋地道:“现在补,就现在!”
杨逸然更会抓重点:“怎么叫声老公还要记账呢,你们私下都不叫的吗?那叫什么啊?”
“大名呗。”关雪息说,“谁像你,搞那么腻歪……”
“得了吧,你俩还不腻歪?”
“……”
杨逸然一脸看穿的表情,关雪息无言以对。
他和陈迹的确很腻歪,三年如一日,越恋越热。
陈迹提到的“欠账”,是放假前的事了。
说来也不复杂,关雪息觉得陈迹纯粹是没事找事。
他们两个虽然上了同一所大学,但专业不同,关雪息读金融,陈迹读计算机。
不同院系有着一定距离,宿舍当然不可能分到一起。
关雪息的几个室友都是“社交牛逼症”,喜欢全宿舍一起约饭喝酒,但关雪息的课余时间基本都和陈迹在一起,并不经常跟室友玩。陈迹也一样,跟几个室友都是塑料关系。
但放寒假的前一天,关雪息一个室友过生日,请全宿舍吃饭,他去了,并一不小心喝醉了,晚上回来就见陈迹在宿舍楼下等他,一脸不高兴。
关雪息和陈迹的关系,早就已经不是秘密了。
刚入学时没人知道,但长得好看的人走到哪儿都受关注,他们来往密切,军训期间消息就传开了,就连不认识他们的同学,也都对“金融系和计算机系那俩大帅哥是一对儿”的八卦有耳闻。
这是题外话了,总之,关雪息的室友都知道他们两个在一起,有时会拿“你家那位”来调侃关雪息,但见了陈迹都不会当面开玩笑,毕竟跟正主不熟,陈迹又一看就不好接近。
见陈迹在楼下等着,室友把走路都有点打晃的关雪息推到他面前,然后几个人笑眯眯地上楼去了,留他们独处。
陈迹扶着关雪息,把人带到僻静处,寻了个石台坐下,问他:“怎么喝这么多?”
关雪息说:“打牌罚酒,今天手气不好。”
人醉了,口齿倒挺清晰,他有些犯困,垂头靠在陈迹肩上,无意识地撒娇,蹭了两下。
陈迹扳过他的脸,低声道:“你答应过我,不会在外面喝醉。”
关雪息嘴硬:“我没醉。”
陈迹竖起食指和中指,在他眼前晃了下,哄傻子似的:“这是几?”
关雪息果然是傻子,人家问,他就乖乖答:“二啊,”他抓住陈迹的手,把屈着的无名指也竖立起来,“这是三。”
陈迹:“……”
很好,很聪明。
已经醉得晕乎乎的当事人一脸得意,还以为自己才是哄傻子的那个,握着陈迹的手指放到唇边亲了亲,满口道理:“陈迹,你为什么不高兴?我不过就喝了点酒,我的酒量已经很好了,你懂不?你不信任我,你怎么能不信任我呢?你这样的男朋友,是不合格的!”
“……”
陈迹简直被他气笑了。
但其实也没那么气,更加谈不上不信任,陈迹只是对当年关雪息在生日宴上喝醉的事有点心理阴影——很小,微微的不放心。
追其根源,其实是吃醋。
但吃谁的醋呢?连个对象也没有。他只是觉得喝醉后的关雪息实在很可爱,不想被自己以外的人看到,哪怕旁人都是直男,对他的男朋友没有任何兴趣。
古怪的独占欲不便宣之于口,陈迹板着脸说:“不管,反正你答应过我。”
关雪息开启赖账大法:“什么时候答应的?我忘了!”
陈迹勾住他的脖子,把人正面摁进自己怀里。两人在一起久了对彼此产生的依赖有很大一部分反映在对气味的迷恋上,陈迹怀里有一种独属于他的味道,关雪息很喜欢,顺势贴得更近了些。
陈迹说:“别想蒙混过关,你食言了,关雪息。”
“食言又怎样?”关雪息直接开摆。
陈迹不能来硬的,就卖委屈:“我伤心了,你骗我。”
“……”
关雪息喝醉的时候脑子一根筋,很好忽悠,跟着他的思路走:“哎,你伤心的点也太低了,多大点事……”
陈迹说:“你认错不?”
关雪息道:“我不。”
陈迹忍住笑,继续“伤心”:“你都不肯哄我一下。”
关雪息没有那么无情,他露出一个相当苦恼的表情,从陈迹怀里仰起脸,亲了亲对方的下巴:“好了,别伤心了。”
被他亲过的地方痒痒的,陈迹仍不知足:“没了?”
关雪息道:“你还要怎样?”
虽然他没有说什么特别可爱的话,可陈迹就是觉得他可爱得要命,表情虽然绷着,但双手忍不住把他抱得更紧了些,有深吻的冲动。
陈迹低头靠近,抵住关雪息的鼻尖,注视着昏暗夜色下他微微抖动的睫毛,低沉道:“关雪息,我突然想听你叫老公。”
关雪息眨了眨眼睛,就爱唱反调:“不叫。”
陈迹道:“你不叫我就哄不好了。”
“……”
关雪息有点烦:“你怎么那么难哄?”
陈迹怂恿他:“叫一声吧,两个字而已,费不了一口气。”
然而陈迹越期待,关雪息越开不了口。他喝醉依旧脸皮薄,觉得“老公”这个称呼怪怪的,不论用什么语气叫都像撒娇,太肉麻了。
关雪息精通糊弄的本领,说“先欠着”,不等陈迹抗议,就果断地用嘴唇堵住他的嘴,给了一个绵长的吻。
陈迹一点也不难哄,他的男朋友一主动起来,他就神魂颠倒。
关雪息表面不屑有撒娇之举,却行尽了撒娇之实。他们明明已经靠得很近了,他却还要把陈迹搂得更紧,两臂缠着后者的脖颈,吻得黏黏糊糊,不断地发出一些哼哼唧唧的鼻音,撩拨得陈迹心痒难耐,恨不能把他吞掉。
……
两人在外头待了将近两个小时,才终于舍得分开。
在学校其实不大方便亲热,他们忍不住的时候会去酒店开个房间,但次数不多。
现在放寒假回了家,单独相处的机会变多了,这几天陈迹的心情很好,几乎每个白天都待在关雪息家,趁何韵女士不在家,关雪息被他折腾得腰软腿也软,今天出来见杨逸然和宋明利之前,他们刚做过一次。
但外表是看不出来的,关雪息不想给这对“卧龙凤雏”解释自己为什么欠陈迹一声“老公”,他转移话题,拉着两个老朋友继续喝酒,不出意外,又把自己给喝高了。
今天陈迹从旁盯着,还陪他喝了不少。
他们这顿饭吃了快三个小时,临别之际,杨逸然约他们明天回十六中打球,关雪息一口答应,潇洒地挥手:“OK,我准时到!”
陈迹:“……”
杨逸然还没说时间呢,他就“准时到”了。
陈迹笑着把他拉上车,没回家,直奔酒店。
房卡握在手里,陈迹牵着他往房间走的时候,关雪息迷迷瞪瞪的:“这是干什么?”
陈迹道:“还账。”
关雪息今天倒是不忸怩了,甚至大方过头:“嘁,不就是一声老公吗?老公老公老公,三倍还你,满意了吗?”
陈迹:“……”
陈迹语塞了半天,边走路边低着头笑,一进房间,他就把关雪息按到床上,亲了下来。
没什么准备时间,关雪息只听一声拉链响,他的羽绒服被解开了,陈迹的手按在他腰间,熟练地把碍事的衣服都脱掉,扔下床。
可能是因为也喝了酒,陈迹的兴致格外高昂。他是懂情趣的,有时极尽温柔,有时又很粗暴。今天无疑是后一种。
进来的那一刻,关雪息被按住后脑,上下同时承受着风暴。
他的男朋友早就长成一个成熟的男人了,在这档子事上越发熟练,发挥起技巧来叫人招架不住。
关雪息像在遭受一场剧烈的地震,天摇地动,泥沙滚滚,陈迹低沉的呼吸声近乎让他耳鸣,他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好像是求饶了,叫着陈迹的名字,说自己很疼。
但好像不是疼,是那种强烈的舒适干扰了大脑的判断。关雪息浑身发颤,却被牢牢抱着动弹不得,陈迹深深弄了一下,忽然说:“再叫一声呢?”
“……什么?”
“刚才叫得不对。”
陈迹深邃的眼眸里透出隐隐的光,下巴上竟然有他在刚才混乱时咬出的齿痕,呼吸滚着热气,又落下缠绵一吻,“重新叫声老公,关雪息。”
“不——啊!”
眼前的世界狠狠一晃,关雪息颤声改口,带了哭腔:“老、老公……”
他的讨饶没能给他带来任何好处。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两年陈迹不仅人长大了,那个似乎也长大了。
明明以前就很大,关雪息稀里糊涂地想,是不是有点过分呢?
但他没有太多胡思乱想的时间,陈迹每次在过程中都黏人到要占据他的全部注意力,不准他走神,要他一直盯着自己,全身心只有自己。
还喜欢吻他,哪个部位都要亲,是随机的,挨到哪儿就亲哪儿,黏黏糊糊,绵绵密密,关雪息全身沾满他的气味,被彻底地占有了一次又一次。
两人深夜才停,关雪息浑身骨头散架似的躺着不肯动。
陈迹心情好,紧贴在身后,揽着他的腰,说话的腔调都透着餍足,慵懒又低沉:“关雪息,以后把‘老公’加入常用称呼列表吧,我喜欢。”
“你好幼稚。”关雪息试图在言语上挽回气势,“小学生谈恋爱才喜欢叫老公老婆呢。”
陈迹笑了声:“好,以后我叫你老婆。”
关雪息微恼:“不要曲解我的话好吗?”
陈迹一口答应:“好的,老婆。”
关雪息:“……”
关雪息不搭理他了,闭上眼睛睡觉。
然而还没睡着,就被陈迹抱起来去浴室洗澡。
陈迹对关雪息有强烈的占有欲,任何能“掌控”他的事,都非常喜欢做。
洗澡是其中之一。
关雪息明明自己有手有脚,却被陈迹按着摆弄,从头发丝到小脚趾,细细地洗,附赠一遍按摩。
关雪息被按得身上发软,又困,趴在陈迹的肩膀上打瞌睡,后来果真睡着了。
再醒来时天已经亮了,陈迹正俯在他身上,见他睁眼,给了个早安吻:“今天还要去打球吗?”
“不去了。”关雪息有气无力道,“再睡会儿,你陪我。”
他挽住陈迹的手臂,一侧身,靠进后者怀里,“改天再约。”
反正假期还长着。
未来也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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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暂时就这些,以后还有没有新掉落完全随缘,不要专门等哦!
再次感谢大家追到这里,香气的旅程结束了(敲出这句好舍不得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