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吃了吗？”
手机扬声器里传来余闻嘉的声音，池镜打开跑步机，说：“吃了。”
余闻嘉跟他导师齐教授去外地开会了，今天是他出差的第二天。
池镜把手机放一边，戴上无线耳机，踏上跑步机开始慢跑。
余闻嘉听到电话里传来轻微的喘息声，问道：“在干什么，跑步？”
“是啊。”池镜说。
“嗯，你跑吧。”
池镜以为他要挂电话了，笑着说：“慢跑，不影响咱俩说话，等会儿再挂。”
“不挂。”余闻嘉从行李箱里拿了本书，坐回床上，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床头，“你跑你的，我看书。”
“你看着书还能跟我说话啊，那要不先挂了，你看吧。”
“不许挂。”余闻嘉靠坐在床头，翻开书，“也不许说话。一边说话一边跑步你呼吸不得乱掉？你跑你的，我看我的。跑吧。”
池镜笑了声：“那你通着电话就光听我喘气儿啊。”
余闻嘉低头看书，说：“嗯。”
池镜跑了十来分钟，俩人电话也通了十来分钟，期间一直没说话，打的是微信电话，倒也不费电话费。房间门开着，外面传来门铃声，池镜关了跑步机，慢慢停下来，拿上一旁的手机走了出去。
门铃声还在响，电话那头的余闻嘉也听到了。池镜把门打开，门外的是池明。
“你怎么过来了？”
池明脸有点红，身上带着股酒气。
“喝酒了？”池镜问他。
池明没吭声，丢魂了一样，径直走进屋里，表情有些恍惚，鞋都没换。
“谁？”余闻嘉在电话里问。
“我弟。”池镜把手机举到耳边，转头看了眼池明，“先挂了，有空再给你打过去。”
“嗯。”
池镜挂了电话，走过去一把揪住池明的后衣领，拽他回来换拖鞋：“把鞋换了。”
池明换了拖鞋，走到客厅往沙发上一躺。
池镜去厨房倒了杯温水，走过来问：“怎么了？”
池明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了眼，眉头一皱，把电话挂了。刚挂掉又响了起来，他还是拒接。手机铃第三次响起来的时候，池明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干什么不接电话？”池镜问他。
“不想接。”
“哥，我想在你这待几天。”
池镜把水递给他，问：“理由？”
池明没接杯子也没接话，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天花板。
“到底怎么了？”
池明没回答，转过身去把脸埋在沙发里。
池镜把杯子放茶几上，拍了下他的后脑勺：“有事就说。”
“没事。”池明闷着声音说。
“没事就走。”
“有你这么当哥的么，弟弟来你这住几天都不行。”
“当哥的想知道弟弟怎么了。”
池明还是沉默。
他不想说，池镜也不再追问，去卧室拿了身干净睡衣过来：“先去洗个澡，一身酒味。”
池明懒懒地“嗯”了一声，窝在那里没动。
“喝多没？”池镜问他，“难不难受？”
池明摇头。
池镜没再管他，回健身室继续跑步，这期间池明洗好了澡，池镜出来的时候，看到池明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眼神发怔，不像在看剧，倒像在放空。
池镜去浴室冲了个澡，之后回卧室给余闻嘉回了个电话。
“池明来家里干什么？”
“说要在这住几天，问他什么情况也不说。”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挂了电话后池镜靠在床头看书，看了没多久池明突然推门而入，闷闷地喊了声“哥”。
池镜闻声抬头：“也不敲门。”
池明“噢”了一声，退出去重新关上门敲了敲：“我进来了哥。”
“进来吧。”池镜把书合上放床头柜上。
池明垂着脑袋走到床边，池镜先是没说话，等他开口。池明迟迟不语，最后转身走去飘窗那儿坐了下来。
“说吧。”池镜开口，“别憋坏了。”
池明抬眼看向他，眉毛拧着，眼里藏着太多情绪，以至于池镜根本猜不到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哥，你说……”池明眼眸微垂，“咔咔”摁着手指关节，“同性恋是不是跟基因有关？”
池镜微愣，沉默了一下后问：“交男朋友了？”
池明猛地抬头：“没有！”
池镜看着他，池明也看着他，两个人都没说话。
池明是个压不住情绪的人，尤其在他哥面前。他必须要把事说出来才能消化，而他哥又是他唯一可以信任和依赖的倾诉对象。
池明做足了心理建设才跟池镜说清他为什么会突然跑这来，又为什么要在这待几天。
一切要归结于四个字——喝酒误事。
池明是从自己家里跑过来的。两个小时前他还在家里跟一帮朋友喝酒，喝了很多，喝得脑子都不清醒了。他省去了一部分细节，跟池镜说自己在极度不清醒的状态下不小心亲了一下他们公司的大老板，又不小心打了人家一拳。
“你亲人家，还给了人家一拳？”池镜看着他，表情困惑，“你这说的是中国话吗？”
池明语气崩溃：“谁让他——”他闭了嘴，话音戛然而止。
“他怎么了？”池镜前后一琢磨猜到个大概，“给回应了？”
不仅是给了回应，还伸了舌头。不然池明不至于反应过来后惊得给了他一拳，还丢下那一屋子人跑到他哥这儿来。
池明撇过脸去，池镜倒是第一次见他不好意思，好笑道：”你先亲的人家你躲什么……还不小心，怎么个不小心？故意不小心的？”
“我喝多了…。…”池明闭了下眼睛，心情很复杂，“我真喝多了。”
“我看你刚才挺清醒的。”
“我那是被吓醒了。”
眼下的情况是，池明还搞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静司。以沈静司的性格，他肯定不会随随便便翻过这一页，沈静司现在就在他家，也知道他家门锁密码，反正自己家里池明肯定是待不了了。
他知道余闻嘉去外地开会了，这几天家里就他哥一个人，他得在这避几天，冷静冷静。
池明眉头微皱：“……哥，我跟他……不该是这样。”
“不该是这样都已经这样了，躲我这也不是个事儿。”
“我现在没法见他……”池明搓了搓脸，“就先这么着吧，不想管了。”
池明这两天直接没去公司，一直在池镜家待着，手头的工作全部丢给助理，手机也二十四小时关机。
这天晚上池镜在健身室跑步，听到外面有声音，他关了跑步机出去看了眼——余闻嘉回来了，推着行李箱刚走进客厅。
“不是说明天回来吗？”池镜走过去，“怎么提前回来了？”
“之前没订到今天晚上的票，今天又有票了。”余闻嘉把他拉到身前，扣着他的后颈吻他。
池镜刚才跑步出了一身汗，脖子上汗涔涔的，皮肤也很烫。余闻嘉吻了他一会儿，放开他，拇指指腹轻轻蹭着他的嘴唇，低声问：“干什么了？怎么一身汗。”
“跑步啊。”池镜笑着说，“还能干什么。”
余闻嘉用指尖挑开他的唇瓣，还没吻上去，就听到“咔哒”一声，卫生间门开了，池明从里面走了出来。
余闻嘉抬头，越过池镜跟池明对视了一眼。他搂着池镜的腰，手指还抵在池镜的嘴唇上，尽管两人没做什么，但这画面也足够让池明神经一跳了。
本来他最近就有点敏感。
池明这两天销声匿迹，刚才余闻嘉打车回来的路上，沈静司的电话都打到他那里了。
余闻嘉看着池明：“你还没走。”
“不走了，我赖这了。”
余闻嘉都回来了，池明肯定不会再留在这打扰他哥两口子，明天早上他就走。池明往客房走去，回眸幽幽地看了余闻嘉一眼：“才刚回来就抱着我哥啃上了，分离焦虑挺严重。”
“别回房间了。”余闻嘉说，“衣服换上，等会儿有人来接你。”
池明脚步一顿，转头看他一眼：“什么？”
“半小时前沈静司给我打了电话，他应该一会儿就过来。”
池明眼睛都瞪大了：“你他妈告诉他我在哪儿了？”
“你要不想跟他走，一会儿就直接跟他说。很简单的事，选择权在你。你不想走他还能逼你？”
池明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说话间，门铃响了，余闻嘉走去开门，门外的沈静司冲他点了下头。
沈静司跟余闻嘉一起走进客厅，池明认命地站在原地，跟沈静司四目相视。
“给你三分钟换衣服。”沈静司一脸平静地说。
这天晚上池明被沈静司领走了，池镜关上门问余闻嘉：“你知道他俩的事啊？沈静司跟你说了？”
具体什么事余闻嘉还真不知道，也不想过问。反正如他所言，选择权在池明这里，就算沈静司知道他在这，他自己不愿意走，沈静司也不可能硬把他带走。
“他俩什么事？”余闻嘉问。
池镜眨了下眼睛：“你不知道啊？”
“不知道。”余闻嘉把他拽到自己怀里，“我只知道他在这打扰到我了，碍事。”
池镜笑道：“打扰你啃我了是吧。”
“是的。”余闻嘉说着在他鼻尖上咬了一口。
这一口咬得还有点重，池镜本来皮肤就白，鼻尖都给他咬红了。
“真咬啊你。”池镜用鼻尖蹭了蹭他的下巴，仰脸看着他，“都咬疼我了。”
余闻嘉垂眼望着他：“你可以咬回来。”
“是吗。”池镜拉着他往浴室走，“走，给你咬点别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