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沈渟渊揽着一起走进校园了，闻清临都还没有止住笑——
他是真的没想到堂堂沈总，竟然会连个普通小粉丝的醋都要吃，吃醋也就罢了，竟然还会用这么直白这么幼稚的方法宣誓主权…
回想起刚刚奶茶店那小男生眼睛瞪得溜圆，脸颊涨红一片，甚至忘了要问为什么多转钱的愕然模样，闻清临就彻底绷不住笑出了声。
“闻老师…”原本扣在闻清临肩膀上的那只大手，转而就又滑向了白皙后颈，沈渟渊还故意轻轻捏了一捏，嗓音低沉语气危险，“真的有这么好笑吗？”
闻清临本能缩了缩脖子，像被扼住命运之门的猫咪。
嘴上却是不服输的：“真的很好笑…沈渟渊，你偶尔幼稚一下很可爱。”
幼稚一下，很可爱…
这种评价对于沈渟渊来说，不要说是放在现在了，即便是放在二十年前，也是绝对没听过的。
一时之间，沈渟渊身形都僵了一瞬，不知该如何接话。
半晌，他干脆跳过了这个话题，又半真不假低声道：“闻老师，你都还没给我签过名。”
闻清临唇角顿时挑得更高了，他偏头朝沈渟渊轻轻眨了眨眼，毫不犹豫反问：“沈总，我人都是你的了，还要签名做什么？”
这一句话立竿见影，把沈渟渊醋意满满的心脏抚得格外熨帖。
沈渟渊终于也勾唇笑了一下，低头轻轻吻了一下闻清临发顶，低声呢喃：“说得对，闻老师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我的…”
语气中含了些微并没有遮掩住的偏执意味。
闻清临听得出来，却只是纵容。
或者更准确来说，他非常享受，甚至沉迷于沈渟渊对他的偏执劲头。
小粉丝这一插曲终于暂告段落，沈渟渊终于垂下手去，转而牵住了闻清临的手。
两人十指相扣，在校园里悠闲散步，时而共同分享同一杯奶茶，时而看着周围的情景，一起回忆过去的校园往事。
竟真的有了两分岁月静好的味道。
且…
且沈渟渊若有似无地，牵着闻清临走过的都是在寒假里人少的地方，比如教学区实验楼，亦或图书馆大礼堂之类的。
这样的地方在学期内当然总是人声喧嚣，可一到了假期，就会变得安静下来。
因此闲逛了大半小时，都没再碰上什么认识闻清临的小粉丝。
沈渟渊表示很满意。
不过…
喝完最后一口奶茶，闻清临抬手把空奶茶杯丢进垃圾桶，转而看了眼时间，便问沈渟渊：“正好到午饭点了，去食堂吃饭吗？”
饭点的食堂即便是在假期，肯定也要比他们现在逛的地方人多。
但沈渟渊又确实很想和闻清临一起在食堂吃顿饭——
吃什么当然不重要，只是一种时隔多年的得偿所愿。
因此一瞬犹豫，沈渟渊还是点了头：“去。”
商量好了，两人便抬步往最近的一个食堂走。
这也正是闻清临以前来得最多的一个食堂，因为离宿舍和教学区都近，沈渟渊之前拍下的照片里，就是在这个食堂。
上到二楼，果然，食堂里虽没有像学期内那样排长队，但也基本是满座的。
闻清临视线掠过一圈，正看到窗边还剩个空位，就急忙拽了一下沈渟渊手臂：“我先去占座位，你去打饭，我想吃香辣肥牛饭，以前我每次来最喜欢点这个，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了。”
“我去看一看。”沈渟渊应了一声，便往打饭窗口走。
闻清临则转而走到窗边空座位前坐了下来。
透过窗户往下看，正好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室外篮球场，竟还有男生们在打篮球——
今天天气很不错，温度回升阳光明媚，热血男生们身上基本都只穿着件薄卫衣。
闻清临看了两秒，忽然生出些微灵感。
他上个白衬衣和皮夹克的漫画完结后一直还没开新，已经确定好了要画《婚后写实日记》，不过同时还想再画一部纯幻想的。
之前一直没太想好画什么，这时候看到了篮球场上的男生们，闻清临忽然就想画个体育生作主角的。
有了想法，闻清临便准备等吃过饭之后，拉沈渟渊一起去篮球场边走一走。
“你好打扰一下，”一道清脆女声忽然响起，打断了闻清临思绪，“请问这里有人吗？”
闻清临抬眼，这才注意到面前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个端着餐盘的小女生，女生看过来的眼神还含羞带怯…
对这样的眼神早已经免疫，闻清临神色不变，淡声应：“抱歉，有人。”
女生神情中划过一瞬肉眼可见的遗憾，不过略微令闻清临意外的是，确实只有一瞬，下一秒，女生就又打起了精神，大大方方道：“帅哥，你长得真好看，可以加个微信吗？以后有机会一起约饭！”
闻清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女生应该是把他当作在校生了…
来不及疑惑今天的自己看起来真的有这么年轻吗，闻清临薄唇微张正要开口拒绝，可肩膀上就忽然多出了熟悉的温度——
沈渟渊单手在他肩膀上轻轻一压，嗓音发沉道：“抱歉，他不加微信。”
闻清临回头去看，这才发现沈渟渊已经回来了，他单手将托盘端得稳稳当当，托盘上还放着自己以前喜欢的香辣肥牛饭。
乍然看到沈渟渊的身影，还听他讲了这么一句话，女生愣了两秒，才忍不住脱口一句：“你哥哥长得也好帅！”
你，哥哥，长得也好帅…
哥哥…
感觉到压在自己肩膀上的力道骤然加重，周遭空气都瞬间降了温度，闻清临忍住笑意，立刻开口直白道：“不是哥哥，是男朋友，所以微信就不加了。”
女生明显愣住了，眼睛都微微张大了，片刻后她才回神，急急忙忙说了句“祝你们幸福！”，转身就跑去找其他座位了。
沈渟渊这才放下托盘，在闻清临对面坐下来。
一坐下，他就忍不住道：“闻老师，我看起来像比你大很多吗…？”
他明明只比闻清临大四个月，他们可是同龄人好吗！
这个问题压在沈渟渊心口，甚至暂时压过了自己只是离开不到五分钟，竟就又有人想要加他的闻老师的微信！
“没有没有，”闻清临立刻道，“你只是风格气质都太成熟了。”
这是实话。
沈渟渊单看脸是绝对不显大的，甚至和闻清临记忆中十年前的模样也差别不大。
可沈渟渊毕竟久居上位，即便他对外向来都算温和，可商场中浸润出的气质，是身上今天特意穿的休闲款大衣也掩藏不住的。
可反观今天穿着明黄色绒毛外套的闻清临，说他马上该三十了，是真的没人信。
也不怪女生误会两人是兄弟关系了。
“算了，哥哥也不错，”沈渟渊沉默了片刻，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神色逐渐由阴转晴，又垂眸看了闻清临两秒，忽然意味深长问，“哥哥昨晚把你喂得饱吗？”
闻清临：“……”
谁能想到“正人君子”沈渟渊，现在已经能在学校食堂这种公共场所，一本正经开这种荤腔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
闻清临心里腹诽，表面上却故意舔了舔唇，眯眼轻笑应：“哥哥当然每晚都把我喂得很饱。”
沈渟渊喉结猝然一滚，他舌尖抵上犬齿重重一压，罕见没能忍住低声爆了句粗…
在外面逗闻清临，最后苦的绝对是自己！
因了此，后来沈渟渊一整顿饭都吃得食不知味——
恨不能把闻清临就地正法。
直到吃过饭后，从食堂出来，闻清临提出去篮球场边走一走，沈渟渊才终于勉强回拢两分神智。
他敏锐问：“想看别人打篮球？”
闻清临无辜眨了眨眼：“只是随便走走而已。”
沈渟渊醋起来是很可爱，但今天沈渟渊已经醋了两次了，闻清临觉得为了今晚自己的腰着想，还是不要再有第三次了…
沈渟渊又静默了两秒，也不知信没信闻清临这句话，但最后他也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再次牵住了闻清临的手，两人一起往篮球场边走。
不过很巧的，在篮球场栅栏外，竟碰到了回校来取东西的一位老教授——
沈渟渊研究生时期的导师。
沈渟渊站定，态度端正对老教师问了声好，又分别给老教授和闻清临做互相介绍。
老教授托了托眼镜，看了闻清临两秒，竟缓声道：“是你，你们最后还真在一起了…”
他话音落下，闻清临下意识看向沈渟渊，却见沈渟渊也难得怔愣：“您…一直知道？”
沈渟渊原本一直以为，他过往对闻清临的漫长暗恋，都只有他自己和韩澈知道。
“成天举着个相机拍人家，”老教授摇头笑呵呵道，“真当我一次都没看见过？”
这确实是出乎沈渟渊意料的——
毕竟以前每次偷拍闻清临，沈渟渊都自认自己足够隐蔽了。
至少从没有让闻清临发现过。
却不想很早前，就已经被自己导师看见过了。
半晌，沈渟渊才也无奈笑了一声：“老师您眼力真好…”
互相又闲聊两句，闻清临不认识这位教授，毕竟专业差得太远，便想给沈渟渊和对方留出些许方便两人单独聊天的时间，因此闻清临抬手指了指篮球场，示意沈渟渊自己先进去，又同教授打了个招呼，就率先走进了篮球场。
然而就在他走进去的刹那，忽然从右侧方飞来一个篮球。
闻清临反应迅速，下意识侧身向一边的同时，竟还抬手接住了篮球。
这举动顿时引得篮球场上一片叫好声。
闻清临抬眼看去，就见一个目测至少185cm，身形高大的男生跑了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男生连声对闻清临道歉，“刚上篮时候手滑，球就飞出来了…”
闻清临把篮球递还给男生，摇头简洁道：“没关系。”
“不过你反应速度太快了！”男生又忍不住一叠声道，“我刚真的吓一跳，看你这么瘦，真怕把你砸坏了…”
闻清临的外形确实一直都很有迷惑性，如果不是亲眼看见，鲜少有人会相信，他其实撩起衣服也有腹肌，运动能力也算不错，甚至还算得上能打。
此时听男生这么说，闻清临没忍住略微挑了下唇：“不至于，没那么夸张…”
他只是这样轻轻一挑唇，就立刻显出两分冰雪消融的味道，瞬时把男生看直了眼。
闻清临不动声色往另一侧避了避。
片刻后男生才回神，他没注意到闻清临回避的动作，又忍不住同闻清临搭话：“你是研究生吗？以前好像没见过你。”
显然，在男生看来，虽然学校很大，但长得像面前人这么好看的，那绝对是凤毛麟角，看一眼就绝对会留下深刻印象的。
又一次被认小了年龄，闻清临无奈反问：“我看起来像研究生？”
他的本意当然是“我看起来有这么年轻？”
可听在男生耳朵里，却成了截然相反的意思——
“不像，”男生果断道，“你看起来像跟我一级的，大二，但因为一直没见过你，我才猜你是研究生…”
说到这里，男生顿了一顿，又忽然恍然大悟般将手里篮球重重一拍：“我知道了！你大四对不对？经常实习不在学校，所以我才没见过！”
闻清临听男生自顾自一通分析听得好笑，不置可否准备结束对话：“你不回去继续了吗？你队友们都在等你。”
却不想男生一摆手，神经大条道：“先不管他们的，再聊两句，你学什么专业的？”
边说，他边还随意撩起了卫衣下摆透气。
闻清临如实道：“画画。”
男生立刻夸张感叹：“艺术！”
闻清临绷不住笑了一声，视线在男生外露的腹肌上一掠而过，随口反问一句：“你是体育生？”
男生的腹肌和闻清临自己的，甚至和沈渟渊的都不一样——
要明显贲张很多，一看就是天天高蛋白强训练出来的。
男生点了点头：“对，是不是很明显？”
闻清临正要“嗯”一声，身后就忽然响起了沈渟渊的嗓音，听着发沉得厉害：“清临。”
闻清临下意识回头，朝沈渟渊眨了眨眼：“你们聊完了？”
沈渟渊没有立刻出声回答，而是走到闻清临身边，再次抬起手，以一个占有欲十足的姿势扣住了闻清临肩膀，低声问：“在聊什么？”
虽是在和闻清临讲话，可他的眼睛却是看着对面男生的。
且眼神里的警告意味不加遮掩——
如同捍卫领地的雄狮。
可神经大条的男生竟并没能成功接收到，他看了看沈渟渊，就又看向闻清临，好奇问：“这位是你哥哥吗？”
你哥哥…
短短时间第二次被认成闻清临的哥哥，且是被一个外形看起来不错的年轻雄性，认成闻清临的哥哥…
沈渟渊脸色肉眼可见变差，心底翻滚的戾气甚至快要满溢而出了。
闻清临急忙道：“不是，是我男朋友。”
沈渟渊气息略微缓和了两分，男生愣了愣，没有立刻接出下文。
闻清临也不准备再同他继续多说，便又继续道：“你队友们等你半天了，我们先走一步。”
丢下这句，闻清临就轻轻拽了一下沈渟渊手臂，示意他离开。
过了两秒，沈渟渊才也转身抬步——
从始至终，他都依然保持着那个将闻清临近乎完全圈在自己怀里的姿势。
闻清临任由他圈着，神思却还没有完全收回——
已经开始在脑海里打新漫画角色的草稿。
不得不说，刚刚那个男生的身材，很符合闻清临接下来想要画的新角色。
尤其是那种贲张的腹肌…
“在想什么？”沈渟渊的低沉嗓音又忽然在耳边响起，将闻清临拽回了神。
闻清临下意识“嗯？”了一声，脱口一句：“在想他的腹肌…”
话没说完，下巴就被沈渟渊单手大力扣住了，沈渟渊以一个绝对掌控的姿势，将闻清临的脑袋拨转过去，迫使闻清临同他对视——
又一字一顿，嗓音沉哑问了一遍：“闻老师，你说你在想什么？”
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闻清临立刻道：“不是，你听我解释…”
边说，闻清临边去拍沈渟渊的手背，示意沈渟渊先放开他。
又盯着闻清临看了两秒，沈渟渊才暂时松开了手，只是眼神中的压迫意味，却没有半分减少。
“我准备画…”
可闻清临的解释才堪堪开了个头，身后竟忽然传来跑步声，刚刚那个男生竟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对闻清临道：“学长，我刚刚忘记做自我介绍了，我叫王新，体院大二，学长如果需要体育模特可以找我！”
或许是怕被沈渟渊误会什么，男生语速飞快讲完这句，不等闻清临回话，就又转身跑了回去。
那道身影还没完全远去，沈渟渊整个人就逼近上来——
抬手，手指近乎恶劣插-进闻清临发间，以一个向上的掌控力道，迫使闻清临必须仰头看向他。
“闻老师，”沈渟渊再次开口，嗓音比起刚刚更为沉哑，透着清晰风雨欲来的味道，“他刚刚，叫你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