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辛坐在轮椅上,看着刘语生。
楼道里的声控灯有些昏沉,使得他们都没法把对方看得太清晰。刘语生只见自己面前的赵辛仰起脸,又唤一声:“语生。”
“……嗯。”刘语生感觉自己的耳朵脸颊连着脖子都热透了。
赵辛看着刘语生,几秒后,他慢慢地抬起手。
——是慢慢地抬起手吗?刘语生混乱得抓不住时间,他只觉得赵辛的每一个动作都变得慢,非常慢,无比的慢,像是一帧一帧的动画呈现在他眼前。
赵辛轻轻攥住刘语生的左手。
他身上被淋透了,手背也是湿漉漉的,裹了一层夜雨的凉。而赵辛的手是干燥温暖的,他的手心贴在刘语生手背上,像一块刚烘过的棉布,把那些雨水揩去了。
“来,语生。”赵辛低声说。
他熟练地转动轮椅,带刘语生进了家门。
一进门灯光就明亮了。水白的光芒把刘语生照得无处遁形。他用力眨眨眼,有些惊慌地看向赵辛。
一张容长的脸,线条清晰又干净,和视频里一样。
但也有不一样的地方——那双眼睛不再森森逸出寒气,而是幽深又柔软,像海水。
“我、我来看看你,”刘语生头脑发热地解释,“应该提前和你说一下的……我忘带手机了。”
赵辛点点头,好像也有些无措:“嗯,没关系,你——你要换身衣服吗?”
话一说出口,两个人忽然更尴尬了。
哪有进了门就问换不换衣服的。
“我,呃,也行,”刘语生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我能冲个澡吗。”
“能,没问题……我给你找衣服。”
赵辛匆匆打开衣柜,他一向懒得叠衣服,洗好晒干之后就往柜子里随便一扔。这会儿他忽然不好意思起来,在小山般的衣服堆里刨来刨去,勉强刨出一件当初买小了的灰色T恤和一条黑色短裤。
赵辛尴尬道:“好像没有新内裤。”
刘语生:“……”他感觉自己热得冒烟,像颗被蒸过的番茄。
“先……先这样吧。”刘语生磕绊道。
“……嗯。我给你开水。”
直到温热的水从头顶哗啦啦淋下来,刘语生抹一把脸,还是觉得懵。
怎么就赶到今晚下雨?
怎么进门不到十分钟洗起来澡了?
没内裤怎么办?赵辛又不方便出门给他买条新的。
那总不能挂空挡吧?
……穿,穿赵辛的?
刘语生一个哆嗦。
这不合适吧……
正走神,浴室的门忽然被“笃笃”敲了两下,紧接着赵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语生,你先洗,我去给你买点吃的,顺便买……几条内裤。”
“诶,不用!”刘语生连忙阻止,“我不穿也行!”
赵辛:“……”
“或者我穿你的也行,”刘语生硬着头皮说,“你别去。”
又是晚上,又是下雨,刘语生怎么能放心让赵辛转着轮椅出门。
赵辛:“那……好吧。”
他的声音不像视频里那样干脆冷硬,而是低低的,竟有些柔软。隔着淅沥的水声,像某种磨砂质感的布料,轻擦刘语生的脸颊。
刘语生偷偷打量这间浴室。
想来是为了方便轮椅进入,这间浴室很是宽敞,地面平整地铺着白色小瓷砖。墙上装了浴霸,浴霸下方是一个洁白的浴缸。这浴缸也和普通浴缸不一样,外侧开了个小门,应该是为了使残疾人可以直接拉开门坐进去。浴缸内侧有凸起的扶手,刘语生神差鬼使地,伸手攥住那扶手。
他没法想象赵辛会在怎样的情况下,以怎样的姿势,抓住这些扶手。
另一边是洗漱池,也比一般家里的洗漱池低上很多,刘语生不觉得奇怪,反倒觉得有几分可爱,像KFC里的儿童专用。洗漱池旁边的架子上立着几管洗漱用品,刘语生细细看去,是洗面奶、爽肤水、剃须啫喱。还有一包开了封的烟,一只打火机。
……这人,在浴室里还要抽烟么?
刘语生甩甩脑袋,伸手把水温调得近乎凉水。
……但是好像,没用。
他只要一想到赵辛也在这个位置洗澡,一想到赵辛用过那些洗面奶爽肤水,一想到赵辛坐在浴缸里——他就呼吸发颤。他忍不住唾弃起自己:大老远跑过来,而赵辛就在外面,你却在想这些东西?!
可我大老远跑过来是为什么?
赵辛就在外面。
刘语生草草冲掉身上的沐浴露,呼啦几下头发,一鼓作气关掉水龙头。
他想,我是个25岁的成年人了。
大老远跑过来肯定不只是为了看他几眼。
那还穿不穿衣服?!穿——还是要穿吧。刘语生胡乱套上赵辛的T恤和短裤,热气腾腾地走出浴室。
赵辛就坐在距浴室几步之遥的地方。
“我洗好了。”刘语生鼓起勇气说。
“嗯,头发……没擦干,你可以用浴室里那块蓝色毛巾擦。”
刘语生取来那块蓝色毛巾,顿了两秒,心一横,问道:“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么?”
赵辛:“什么?”不怪他翻脸不认人,只是他向刘语生说过太多话了。
“就是,那什么……如果我还喜欢你,你就……你记得么?”
赵辛一点就透,连忙点头:“记得,当然算数。”
刘语生飞快道:“我还是挺喜欢你的。”
赵辛:“!!!”
“我这算是,是……”他不断给自己鼓劲儿,伸头缩头都是一刀,赵辛——唐纳森——近在咫尺了,“千里送那什么,你知道吗?”
赵辛:“……”
刘语生狠狠扬了扬眉毛:“你要么?”
赵辛看着刘语生,几秒后喑哑道:“我要。”
这是说了什么跟什么啊!刘语生捏着毛巾感到一阵晕头转向。
然而赵辛却说:“过来。”
刘语生心跳砰砰,走上前去。
他的发梢湿漉漉地滴着水,赵辛没再说话,而他却无师自通地蹲下,半跪在赵辛面前。
赵辛从他手里接过毛巾,覆在他头顶,轻轻擦拭起来。
明明隔着一层毛巾,刘语生却感觉从头皮到脊椎都麻了,赵辛温暖的手抚弄着他的头发,唐纳森写字的手抚弄着他的头发。不,不是他的头发,简直是他战栗的灵魂。
刘语生把下巴凑到赵辛膝盖上,小心翼翼地问:“可以吗?”
“可以,我是……膝盖以下没有知觉。”
刘语生感觉到赵辛凸起的膝盖骨顶着他的下巴。
他无声地咽一口唾液,从胸腔到喉咙都热热的。
而从赵辛的角度,就能看见肤色白皙的青年乖顺地半跪在他脚边,他闭着眼,睫毛随着他为他擦水的动作轻轻颤抖。赵辛的目光顺着他乌黑的头发向下,到他小小的鼻尖,红通通的嘴唇,轻轻支在自己膝盖上的下巴。
赵辛毫不怀疑,如果这时他屈起食指蹭蹭他的脸颊他的嘴唇,他一定不会拒绝。
于是他就真的这么做了。
刘语生抖了一下。
但是没有动,没有作声。
赵辛把毛巾扔开,一把扣住刘语生的肩膀将他带进自己怀里。刘语生的额头险些撞上赵辛的喉结,他涨红着脸问:“我可以坐吗?”
“可以。”
刘语生哆嗦着抬起腿跨坐到赵辛大腿上,双手自觉地揽住他脖子。
赵辛用力搂住刘语生的腰,激动得心脏要飞出胸腔一般,从接到刘语生的电话——不,从发出视频——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给自己判了一半的死刑。他想,完了,刘语生知道了,赵辛不是他想象中潇洒倜傥的唐纳森,赵辛只是个坐在轮椅上这辈子都无法独自站立的残疾人。他会被厌恶吗,他会被厌恶吧。
——他没想到那个曾偷跑来武汉的男孩会莽撞地冲进夜雨,第二次来到这里。
赵辛捧着刘语生热腾腾的脸:“刘语生,你确定?”
“确定,”刘语生闭着眼用力点头,“我确定。”
赵辛无声地长叹,随即狠狠吻住刘语生的嘴唇。
[……]
他们两个面对面一起喘粗气,呼吸叠着呼吸,目光融进目光。赵辛哑声说:“我记得我说的话,如果你还喜欢我,我就回应你。如果你不喜欢我了,我就追你。”
刘语生用力点头。
“现在呢,”赵辛攥住刘语生的手,手指插.进他的指缝,“我们现在呢?”
他紧张又躲闪的神色落尽刘语生眼里,刘语生才想起从始至终,赵辛没有脱下他的运动裤。
他慢慢坐起身,执着赵辛的手问:“我可以看看你的腿吗?”
赵辛的表情变得更难堪:“我怕吓着你。”
“……那这样。”刘语生起身,关了灯。
房间黑下来,雨点落在窗户上滴滴答答。他们两个像躲在一只小小的纸盒里,与世隔绝,一天万年。
黑暗中,刘语生非常缓慢地褪.下赵辛的运动裤。
他看不见赵辛的腿,只能顺着他的膝盖向下轻抚,他能感觉到赵辛的膝盖在颤抖,轻得像蝴蝶展翅的刹那。他温暖的手心在赵辛小腿上摩挲,赵辛的小腿很细,给他一种脆弱的感觉,但并不惊骇。
刘语生小声问:“这样摸,有感觉吗?”
赵辛沉声回答:“没有……什么感觉都没有。”
可下一秒刘语生竟然轻轻抓住了赵辛的脚腕,然后他俯身,在赵辛细瘦的小腿上,落下一个吻。
这个吻好像透过皮肤直接吻在他血肉上,一瞬间,赵辛眼眶发酸。他还是感觉不到,但他知道刘语生在吻他——吻他的身体,吻他的残疾,吻他的自厌和自卑,吻他的糟糕的命运。
和他预想中的不一样——不对——他根本没有预想过,这件事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刘语生的嘴唇薄薄的,但是很软,轻轻咬一口,他就会短促地哼一声。赵辛不住地舔舐吮吸刘语生的嘴唇,像只小狗。而刘语生却犹犹豫豫地探出舌尖,向赵辛口腔里钻。两个人的舌头试探着缠在一起,他们互相舔弄,唾液把嘴唇都沾湿了,亮晶晶地反光。
赵辛的手指已经搭在刘语生短裤的边缘,指节顶着刘语生的腰。刘语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后腰被他的指节蹭了蹭,胯下就硬了。情欲像潮水一样滔天而来,刘语生用所剩不多的理智想——这就受不了了,待会儿不会被干死吧?
但既然是和唐纳森那死也值了——
刘语生一抬手,脱掉身上的T恤。
明明赵辛还衣着整齐呢,他却全身上下只剩一条短裤,而这短裤也被赵辛拽得露出他半边屁股。他的身体又热又软像一盆热水,而赵辛只需要一根手指就能搅动他,令他水花四溅泛起波涛。
“我们做、做吧?”刘语生把脸埋在赵辛肩窝,气喘吁吁地问。
“嗯,”赵辛的手由上而下抚摸他的脊椎,顿了顿又说,“家里没有套子和润滑剂。”
刘语生的身体更热,声音也更小:“没关系你直接来吧。”
赵辛便再次揽住他的腰,直接把他抱了起来。与此同时刘语生将自己身上的短裤用力一拽,短裤便卡在了他的大腿处。
这下他身上的所有私处,都暴露在赵辛眼前出来了。
赵辛伸手从桌上抓来一瓶芦荟胶,食指蘸着星星点点涂在刘语生身后的入口上,冰凉的芦荟胶被送进他体内,刺激得刘语生缩了缩穴口。但是很快他的身体就把那东西暖热了,有点滑有点黏,奇怪至极的触感。
“语生,”赵辛潮热的呼吸涌进他耳畔,“放松点。”
“嗯。”刘语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放松了下体,双手却更加用力地环住赵辛的脖子。
不原来弄进去芦荟胶还不是最奇怪的触感——
赵辛的手指缓缓地,缓缓地探了进去。
是赵辛的手指——这个念头令他当即就想叫出来,不难受,就是太满了太刺激了,他迫切地需要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于是不过脑子地问:“是哪根手指?”
赵辛像是愣了一下,随即哑声回答:“食指。”
“中指呢?”
“……嗯?”
刘语生难耐道:“中指也进来。”
赵辛的呼吸更加粗重,他在刘语生耳边说:“好的语生。”
总算三只手指都进入刘语生体内,而刘语生已经在赵辛的抚弄下射过一次,他觉得自己好没出息,怎么这就忍不住了。但是实在、实在太舒服了,倒不是被手指插入有多舒服,而是这个人是赵辛,是唐纳森,是那个写文如炼金的人,这想法令刘语生情潮起伏。
赵辛也忍得难受,他含着刘语生的耳廓咬了咬:“乖,帮我拿出来。”
刘语生双手哆嗦着探进赵辛的裤腰,好在他穿的是系带的运动裤,一扯就扯开了。那东西已经完全硬了,直直地戳着刘语生的手心。刘语生握住他,觉得手心又痒又热好像要化了。太大了……这怎么进得去,刘语生模糊地想。
“乖,”赵辛小心地吻了吻刘语生鼻尖,“……疼的话告诉我。”
“嗯,你、来吧。”
赵辛双手托着刘语生的臀瓣把他抱起来,刘语生双脚踩在轮椅的皮质坐垫上,脚腕细细地抖。赵辛又吻吻他的脸颊,然后对准了他的穴口,将他缓缓缓缓地放下。
一寸一寸,刘语生感觉到那东西撑开他的身体不断深入,有点疼但是很满,他知道他被缓缓缓缓地填满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眼睛里涌出两行泪。
“语生?”赵辛紧张地问,“弄疼你了?”
“不是——”刘语生抽噎一声,“你继续。”
赵辛也忍出了满头大汗,他继续托着刘语生缓缓下降,在刘语生身体里愈发深入。
“……好了,乖,都进去了。”赵辛说。
“嗯……嗯,我知道。”
“我动一动,如果哪里舒服就告诉我,好吗?”他要寻找刘语生的前列腺。
“都舒服,”刘语生带着哭腔说,“你进来了就很舒服。”
赵辛只觉得脑子里“轰”一声,再也忍不住了。
武汉下了一夜的雨,他们从轮椅上做到床上,赵辛持续有力的抽插令刘语生的阴茎从未疲软过,他太敏感了,赵辛只是浅浅地动两下,他也会激动得射出来。后来即便射不出东西了,阴茎也一直硬着。
刘语生泪眼朦胧,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一直流,赵辛问他怎么了?他只能说:“好舒服——赵辛——好舒服啊。”其实他无可避免地想起以前,那些他和他仰慕的唐纳森大大聊天的深夜,那时候他曾无数次幻想过唐纳森长什么样子,有多高,说话是怎样的语气。没想到过了这么些年他和唐纳森竟会有这一天,这是唐纳森,他一面感受着他在他身体里的律动,一面心悦诚服地想,太好了,不会有人比他更好了。泪水模糊了眼睛,视野里都是亮亮暗暗的光影,他眯着眼什么都看不清,只有一个念头:唐纳森在他身体里。
良久,赵辛缓缓退出,刘语生的穴口已经一片水光。
“赵辛,”刘语生说,“咱们在一起吧。”
“好,”赵辛哽咽道,“好的,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