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栖息影的时间比他自己以及粉丝预料的都长。
其实也没别的什么事儿,就是他和宫行川去度蜜月了。
时栖哪儿都想去,什么都想玩,何岚提前安排好的行程压根不够看,最后还是宫行川亲自操刀,制订了新的行程表,才把他又哄开心了。
他们旅行期间,Lily跳槽到了宫氏娱乐,借此机会,拼命给时栖发微信。
全是“某某明星息影几月,再回归已无粉丝”之类的新闻。
Lily姐在恐吓他。
可惜时栖有恃无恐。
他有“金主”宫行川在侧,就算真的被粉丝忘光了,宫行川也有一万种方法让他复出。
他也对自己的人气有那么点自信——当初被黑成炭了都有死忠粉留下,不过是度个蜜月,有什么好怕的?
加上他每到一个地方,都暗搓搓地发着微博秀恩爱,就更不可能成为时代的眼泪了。
他还年轻哪!
当然,年龄这个问题在时栖和宫行川之间有些敏感。
宫行川当然不觉得自己老,但是面对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孔雀,到底有些差距。
姑且称之为雄性生物独占配偶的天性吧!
时栖漂亮得极具攻击性,走到哪里都在人群中发光,宫行川不止一次看到有人尝试与他搭讪,他兴奋地抬起手,炫耀结婚戒指。
一次两次,宫行川还挺骄傲,次数多了,就开始不满了。
没有人喜欢自己的爱人总被他人惦记。
尤其是宫行川这种占有欲强的男人。
旅行的后半程,时栖秀恩爱的照片再也没有正脸,因为他脖子上总有若隐若现的草莓,P都P不掉。
换了旁人或许还会生气,到时栖这儿,差点乐疯,恨不得宫行川天天都在他脖子上咬出印子。
于是小孔雀开屏得更频繁了,他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身边有个好得不得了的宫行川。
弄巧成拙,宫行川看着嘚嘚瑟瑟的时栖,差点气笑。
“叔叔,Lily姐又找我了。”
“让你回去拍戏?”
“嗯,说是挑了好几个剧本,都很适合我。”
“不差这么两天。”
“我也是这么想的。”
时栖拿了鸡毛当令箭,以后只要Lily催他,他就把宫行川搬出来。久而久之,Lily见他微博热度都在,剧的讨论度也高,就不着急了。
时栖和宫行川的旅途快结束的时候,回丽水见了枫姨。
人到老年,见一次少一次。
宫行川和时栖明白的道理,枫姨更明白。
“我知道你们俩担心。”当时栖再次提出想接枫姨回家颐养天年的时候,枫姨乐呵呵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可这里是我老伴儿待过的地方。”
“……而且你还年轻,得自己过日子。”
时栖瞧瞧宫行川。
枫姨憋笑:“你别看他,他可和年轻不搭边。”
宫行川无奈地笑了,抬手去揉时栖的头发。
时栖故意躲开,拖长了嗓音:“叔叔——”
宫行川觑他一眼,意思是回家算账。他不为所动,缠着枫姨做了油炸小丸子,连吃带拿,装满一大包才肯回家。
宫行川当晚就用实际行动证明,所谓的“年轻”,没有一点儿用,然后神清气爽地去洗了澡。
时栖要惨些,他趴在枕头上缓了好久,气都顺不过来,只觉得自己还在瑞士滑雪,上上下下,起起伏伏,压根落不下来。
等宫行川洗完,时栖好些了,他手脚并用地拱到叔叔怀里,拿起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刷微博。
嘴上说着不担心、不碍事,但他怎么可能不关心自己的粉丝呢?
宫行川替他揉腰,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怎么想起来拿那么多丸子?”
“枫姨一个人,我怕她寂寞呀。”时栖小声嘀咕,“我还跟她说每个月都要去吃一回,免得她闲下来就想老伴儿。”
“还老伴儿。”宫行川哭笑不得。
“等我们老了,你也是我老伴儿。”时小孔雀鼻子里出气,哼了好几声,“有什么好笑的?”
宫行川笑而不语,藏在被子底下的手倒是使坏往下探。
时栖差点滑进被子,枕着宫行川的大腿喘粗气。
“想拍戏的话就去吧。”
他愣了一下。
宫行川松开手:“我知道你喜欢。”
宫行川当然知道——时栖聊起演戏,眼里有光。
或许一开始是不喜欢的,但日子久了,也尝出其中的趣味了。
“就算你和我结婚了,也是可以拍戏的。”宫行川又补充了一句。
时栖微微睁大眼睛,片刻,弯着眼睛笑了。
宫行川懂他的顾虑,他自然高兴,如今支持他的工作,他更开心。
宫家不是一般的豪门,就算宫行川已经没有了长辈,家庭背景放在那里,时栖也有些惴惴。
他是肆无忌惮,也无所畏惧,可扯了证,成了宫行川的爱人,他就得为宫行川着想。
虽然着想归着想,演戏归演戏,总要问问嘛。
如今事情说开了,一切都好说。
时栖第二天就跑公司找到Lily,两人埋头在办公室里嘀咕了大半个早晨,晚上宫行川就得到了时栖要去草原上拍新剧的“通知”。
还是时栖亲口下的通知。
“你说我可以拍戏的。”时栖眼里全是狡黠的光,显然预谋已久。
宫行川给他夹菜的手微顿,倾身在他额角落了个吻:“好,去拍吧。”
去拍想拍的戏,去做想做的事,忘掉以前的人生,就当是重活一回。
这一点上,时栖做得很好。
时向国和丁欣入狱的时候,他们俩刚到瑞士,灰蒙蒙的天飘着细雨,时栖连着机场的WiFi,专注地看着手机上陆航发来的消息。
陆航说得很含蓄,但是他能想象到那场面有多悲凉。
但他不难过,反而松了口气。
如果宫行川的猜测是真的,那么时向国和丁欣对他的那点养育之恩也是假的——他们夺走了属于时栖的一切,狸猫换太子,还换没了亲生儿子。
宫行川不是没想过彻查。
可惜二十多年过去了,整个高家都毁在了那场空难里,若是十几岁的宫行川起了疑心,去高家找找头发丝或是别的什么,说不定能测出宫凯的真实身份。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哪里还能有线索?
所以猜测,终究是猜测。
若是要从车祸入手,更难查。
宫行川的父母死在山路上,当夜还下了暴雨,等警察赶到的时候,雨水早就带走了一切罪恶的痕迹。
好在因果轮回,报应不爽,时向国和丁欣最终还是锒铛入狱,后半生都看不见外面的太阳了。
至于判的年数,里面自然有宫行川的手笔。
时栖受过的伤,他比他更痛,也比他更恨。
时栖知道了时向国和丁欣最后的结局,彻底将过往抛在了脑后。
他接下的最新的剧本,男一号也是类似的人设——故事发生在未来,机器人统治了人类,在父母的虐待下长大的男主角,非但没有站在人类的对立面,还勇敢地举起了反抗的大旗。
看上去很圣母,还有点中二,但是拍好了,肯定大卖。
时栖很快就打点好了行李,跟Lily飞去了草原。
那里是故事的起点,身为人类的男主角在艰苦的环境里,一边忍受父母的责难,一边躲避机器人的追捕,然后遇到了此生挚爱——一个可爱的牧羊女。
扮演牧羊女的,是宫氏娱乐新签的女演员,挂在经纪人Lily名下,长相颇为甜美,人也安静,除了拍戏,基本上都躲在人少的地方看书。
时栖有时与她聊上一两句,得知她非科班出身,不太会应付片场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就跑去找Lily。
Lily笑他瞎操心:“宫氏集团新签的人,谁敢得罪她?”
不过嘴上这么说,还是为她打点了关系。
她自然感激,送了些家乡的特产来,算是和时栖熟悉了。
于是新戏就这么拍着拍着,拍到了冬天,其间时栖回了几趟家,和宫行川黏糊糊地缠几回,像是充电,充满了就拍拍屁股走人,压根不带留恋。
宫行川忍了几个月,主动飞去找了时栖。
草原的冬天落了雪,枯黄色的大地绵延万里,十几辆房车从地平线上驶来。
Lily抱着灌满热水的瓶子,和看剧本的时栖打趣:“呦,旅行团?”
他们在草原上连着住了一周,时常看见旅行团,早已见怪不怪,时栖也就没有抬头,而是随口道:“估计是吧。反正到哪儿都有公路,就算下雪也不怕的。”
Lily点了点头。
过了会儿车子近了,她又说:“这么多房车,看来是豪华游。”
时栖终于抬眼去看,只一眼,他的心就怦怦直跳起来。说不上缘由,只觉得悬在云层后若隐若现的太阳忽然刺目了,照得人心神不宁。
时栖把剧本放下:“我去看看。”
他今日的戏基本上拍完了,稍微放松一下也无妨,Lily由着他去了。
时栖穿着靴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公路上走,那些车也直直地停在了他身旁。
时栖愣了愣。
为首的那辆车上跳下来一个人,穿着黑色的冲锋衣,见他便走了过来。
时栖的心快跳到了嗓子眼。
宫行川不是没探过班,之前拍《偷香》的时候,男人几乎场场都在。
但他现在在草原上啊……别说是开车进来,就是飞过来,也要几个小时。
剧组里的工作人员有家属来探班,都会说路难走,时栖安慰的同时心里也羡慕。
但他从未和宫行川说过,毕竟宫行川忙。
可是现在……
时栖来不及细想,人已经蹦到了宫行川怀里。
宫行川的冲锋衣上透着细碎的寒意,他打了个哆嗦,把脸埋在叔叔的颈窝里,含含糊糊地叫:“叔叔。”
“瘦了。”宫行川托住他的屁股,往帐篷边走,“还要拍多久?”
时栖知道叔叔舍不得了,仰起头眨眼睛:“大概要拍到年前呢,你能一直陪我?”
宫行川叹息:“能陪你三四天。”
公司里有事,三四天已经是极限了。
时栖当然不满足,但他知道宫行川能来已经很好了,便没在这件事情上闹。
他挣扎了一下,觉得被抱进帐篷会惹人笑话。
宫行川没松手。
“叔叔?”
“还有谁不知道我们已经结婚了?”宫行川脚步微顿,抱得越发紧,“如果有不知道的,正好让他们知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