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我找到所谓的男女混合温泉，就看到很多男男女女迎面走来，全都穿着浴衣，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而在这一群人中，我本能地一眼看到了走在很后面的辰风。
当然，他的身边跟着杨晓梅。
跟其他情侣一样，他们愉快地聊着天，脸上洋溢着令人嫉羡的笑容。
不知道杨晓梅说了什么，辰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杨晓梅掩着嘴跟着笑。
刚才被忽略掉的疼痛，突然加倍地涌上来，我眼前一黑，差点站不住，下意识伸手扶住墙壁。
“诶诶，小伙子没事儿吧？”一对中年夫妇急忙扶住我。
我低声说了句“没事”，晃了晃脑袋，站直身子。
“哎哟，现在的孩子太不爱惜身子了，你脸色这么差，怎么能泡温泉呢？万一昏倒了可是会出人命的，赶紧回去休息。”
我想说句“谢谢”，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楚沐！”
脊背一麻，我就让人从后面拽住胳膊：“你怎么在这？你没事吧？”
中年夫妇热心的：“你是他朋友啊？哎哟，他这样泡不得温泉，你还是赶紧带他回去休息吧。”
他连声道谢，那对夫妇才放心地走开。
我全身止不住地颤抖，没有理由的。
他感觉到了，用力搂住我的肩膀：“很冷啊？怎么抖得这么厉害？”说着摸了摸我的额头，“还好，没发烧。来，我送你回去休息。”
我没说话，木偶似的由着他扶着我往回走。
“辰风，”一个甜美的嗓音追上来，柔柔的：“楚沐怎么了？”
我猛地站住脚，回头看。
杨晓梅一脸担忧地看着我，模样十分的楚楚可怜。
辰风道：“没事，估计是感冒了，我送他回房间，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杨晓梅把目光转移到辰风脸上：“可是，我怕……”
“没事，”辰风的语气难得的温和：“我先送楚沐回去休息，一会儿就去找你，放心吧，有我在不会出事的。”
杨晓梅眉目含情地一笑：“嗯，我相信你。”
心底有什么，轰然倒塌。
我沉默地跟着辰风回到房间，不管辰风说什么，我都不吭声，我怕自己一开口就要问很多辰风不喜欢我问的事，我怕好不容易在一起却又要吵架，我怕自己太激动真的会晕倒，我怕……辰风用抱歉而怜悯的目光看着我，对我说：“楚沐，我们以后还是做朋友吧。”
我受不了。
我知道自己受不了。
我承受不住，所以只能沉默，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听。
至少这一刻，辰风还是我的。
“你怎么了？真的很难受？”一进房间他就把我打横抱起，径直走到床边放下，边帮我脱衣服边道：“你真的瘦了很多，比女生还轻。”
女生？你抱过女生？是谁？杨晓梅吗？
“啧，你干脆跟我住得了，我保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跟你住？你不嫌我碍事吗？
“怎么不说话？”他给我盖好被子，凑过来看我的脸，一脸的坏笑：“还生气呢？好好好，我认错行了吧？我还不是太稀罕你了，所以做的过分了。谁让你老是不让我做，害我憋了这么久。”
“所以你去找杨晓梅了？”听见自己冷得跟冰块似的声音，我自己都吓了一大跳。糟了，怎么把心里想的都说出来了？
辰风笑容一僵：“你说什么？”
我不敢追究，只能鸵鸟似的闭上眼：“我胡说的。”
闭上眼后，世界里只剩辰风略微粗重的呼吸声。
我的手下意识攥紧床单。
“沐沐……”
我害怕起来，急忙翻个身背对着他：“我累了，我要睡觉。”
他沉默了。
半晌，听见他叹息般的声音：“好，你先睡，有什么话睡醒再说。”
我不敢动，紧紧闭着眼睛，连呼吸都不敢。
过了会儿，身边的床垫弹了下，我知道辰风下床了，心头剧烈一痛，再也顾不得其他，本能地坐起来抓住他的手：“辰风！别走！”
辰风吓了一大跳，急忙坐回来看我：“怎么了？”
那脸上的关切那样真实，我鼻子一酸，张开双臂紧紧搂住他，低低地哀求：“别走好吗？我想抱着你睡。”
辰风低笑一声，用力揉了揉我的后脑勺，道：“靠，你怎么越来越爱撒娇了？头抬起来。”
我听话地抬起头，他顺势凑过来，我们自然而然地接吻了。
七上八下的心，这才慢慢落回胸腔。
接吻的时间长了，渐渐就有了情欲的味道。感觉到辰风的呼吸开始粗重起来，手也在我衣服底下乱摸，我有些不安地扭了下身子。
“靠……”他嘟囔着，退出我的口腔，眸色幽深地看着我，道：“不行了，再这么下去我估计又会失控。你赶紧睡觉，我出去一下。”
“你去哪里！？”我激动起来，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不放。
辰风吃了一惊，皱眉道：“怎么了？”
我控制不住自己，脱口质问道：“你是不是要去找杨晓梅？”
辰风脸色一沉，却难得没有发火，停顿了几秒，才耐着性子道：“你别瞎想，我找杨晓梅，是因为刚才泡温泉的时候，有个男的老骚扰她，我们跟他起了冲突，那人放话说不会就这么算了。现在肖望回去了，杨晓梅一个人住，我担心……”
“你们为什么要一起泡温泉？”
“金毛他们提议的，大家一起泡比较热闹好玩嘛。”
“那为什么金毛他们都走了你们俩还留在那儿？”
“因为杨晓梅说有些头晕，所以我陪她坐了会儿，喝了点东西……我操，你啰里吧嗦问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
是啊，我问这么多，无非是想问一句——
“你喜欢杨晓梅吗？”
终于……
还是问出口了。
这么破釜沉舟，真不像我的风格。
只是我已经控制不住我自己了，嘴巴像有了自己的思维似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完全不受大脑的控制，停都停不下来。
“我操！你个傻逼说什么！？你给老子再说一遍！”辰风暴跳如雷的，用力揪住我的衣襟。
我仰视着他气急败坏的脸，仍然觉得很好看。
毫无预兆的，眼泪“啪啪”地就往下掉。
砸在辰风手上，他像烫着了似的，猛地缩回手，诧异地看着我，无措而慌乱：“你……你哭什么？好好好，都是我的错行了吧？别哭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爱哭啊……”
他用粗糙却温暖的手，胡乱擦着我的眼泪。
满脸的懊恼和心疼。
我的心一动，突然觉得能这样就够了。
他原本就是正常人，是我以爱之名，逼着他走上了一条荆棘满地的单行道，他为了我放弃太多，我还有什么资格要求更多呢？是我强求了。
“辰风，”我深吸口气，用力一抹眼泪，道：“你去找杨晓梅吧，我没事了。”
这前后态度转变太快，辰风有些反应不过来：“……你没事吧？”
我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我想通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既然已经答应了人家，那就不能失信，去吧。”
辰风眼睛一亮，飞快亲了我一口，满脸赞许道：“不愧是我柳辰风的老婆。行，你先睡吧，我确定杨晓梅没事就回来。”
“嗯。”
他朝门口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我。
我一直微微笑着看他。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突然快步折了回来，俯下身来亲了亲我的眼睛，目光坚定的：“你要相信我。”
他的眼睛那么漂亮，那么煽情，饱含着炽热的情感。
我眨了下眼，轻轻的：“嗯。”
心底，却空荡荡的，冷飕飕的。
辰风出去后，我就一直盯着手机上的时间，差不多十一点的时候，我听到轻手轻脚开门的声音，我立刻关掉手机，把自己缩进被子里装睡。
“沐沐？”很轻很轻的声音。
我没有回应。
他不再叫我，而是悉悉索索脱了衣服，爬上床，从背后搂住我，胡乱亲了几下我的脸，没一会儿就呼呼睡去了，而我，却一夜没合眼。
辰风叫我相信他，我也很想相信他。
可却又会忍不住想，在他和杨晓梅独处的这段时间，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如果是以前，或许我只会站在辰风的身后，偷偷用羡慕的目光看着与他并肩的杨晓梅，心里赞叹着天造地设什么的。
可是现在，已经做不到了。
我跟辰风，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突然想起一句老话，人生若只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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