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的东西噼里啪啦被扫到地上,冯宗礼把方寸抱起来坐在桌上,方寸一挨到桌面,马上转过身,手脚并用地往外爬。
冯宗礼的手毫不动摇地钳制住他,整个人压在他身上,逼迫方寸趴在桌上子,动也动不了。
桌子太硬了,方寸手脚磕在上面,磕得生疼。
“跑什么?”
方寸脸贴着冷硬的桌子,“你想干什么。”
冯宗礼笑起来,“你不是猜到了?”
他的手伸进方寸睡衣里肆无忌惮,方寸使劲贴近桌面,压着他的手,希望能控制住他的动作。
“咱们都是要离婚的关系了,还这么亲密不合适吧。”方寸咬牙切齿。
“又不长记性了是不是?”冯宗礼掐着他的脸,脸上的软肉被他揉捏的发红。
方寸摇晃着脑袋躲不了,语气有点恼了,“离婚离婚离婚!我就说了怎么着吧!你听多了你就脱敏了。”
冯宗礼停顿片刻,语气缓和了些,“厘厘,别做小孩子脾气,你不高兴了就要离婚,你仔细考虑过离婚的后果吗?”
“我想得很清楚!”
冯宗礼摇摇头,“你已经跟你爸爸闹翻了,离婚之后我所有的资源都会收回,到时候你觉得你爸爸对你会是什么态度。”
“随他的便,”方寸说:“他都不在乎我,我为什么要在乎他。你跟他都一样,少摆出这种对我很失望的态度!”
冯宗礼目光微闪,他更加贴近方寸,方寸整个身体有一瞬间的痉挛,他紧咬着嘴,呼吸声一下子变重了。
“我对你不好吗?你冲动,幼稚,叛逆,这些都无所谓。我对你的要求实在不高,但即使这样你还要跟我离婚,离婚了之后你还剩什么?”
“离婚了我就自由了。”方寸的身体发烫,冯宗礼太了解他了,足够他掌握身体每一处的开关。
就算是美人计,你也要坚决抵抗。方寸在心里对自己说。
“自由。”冯宗礼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把自己卖几千块钱一个月的自由?还不抵你一顿饭,厘厘,你会受不了了。”
“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冯宗礼把湿腻的手从他衣服里拿出来,在他胸口一点一点蹭干净。
方寸不知道从哪涌出的力气,他挣开冯宗礼的束缚,反手甩了他一巴掌。
巴掌声脆响,冯宗礼被他打得偏过头去,嘴角沁出一点血丝。
他用拇指擦了擦嘴角,幽深的目光紧盯着方寸。
方寸滚到沙发边,崩开的睡衣露出的皮肤上,是掐捏出来的红痕。
“去你大爷的!冯宗礼,”方寸挑衅地看着他,“这才是我要的自由。”
他因为愤怒而水漾的眼睛比他现在这副走不动路的样子更活色生香,冯宗礼盯着他,饶有兴味。
心动在身体上的表现格外明显,方寸看着冯宗礼,脸色涨红,他随便抓起什么东西去砸他,“不要脸!”
冯宗礼偏了偏头躲过去,“你是铁了心要离婚了?”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方寸说:“我没什么不敢的。”
冯宗礼笑了笑,笑意十足傲慢。很久之前他就给方寸下过定论,方寸是个被规训好了的,只会抱怨,不会反抗的人。
方寸站起来,拖着一条快要抽筋的腿走出去。
越过冯宗礼的时候,冯宗礼忽然抓住了他的手。
方寸背上汗毛竖立,而冯宗礼只是牵起他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我期待你的表现。”
方寸重重甩开他,使劲蹭了蹭手背。
第二天,别墅里来了新客人,是冯宗礼找来的离婚律师。
项助理也在,他领着律师过来,跟他简单介绍了一下基本情况。
律师整理了下领带,抱着对工作的热情和对豪门八卦的好奇迎上一前一后从楼上下来的两个人。
冯宗礼在家里的打扮比在公司松弛一些,更多的是沉稳持重,方寸的模样有些萎靡。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下,中间隔着楚河汉界。
律师按照惯例进行一些询问。
方寸表示必须离婚,而且要尽快。
冯宗礼端着杯水,神情淡淡的,“我不同意离婚。”
律师问有没有调和的意愿,夫妻之间有矛盾解决矛盾最重要。
“不能和解。”方寸坚决反对,退一步就有第二步,按照冯宗礼得寸进尺的性格,早晚有一天方寸要被他吃的渣都不剩。
冯宗礼也认为不能调和,方寸对婚姻不认真,他如果不制定一些规则并严格执行,方寸早晚会做出更出格的事情。
方寸挑眉,“你是觉得我会出轨吗?”
冯宗礼看他一眼,“你都敢提离婚了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行,这可是你说的!”方寸愤愤地扭过头。
律师夹在中间,清了清嗓子继续提问,“是否有过矛盾和争吵。”
方寸说:“你没看到我们正在吵架吗?”
律师有点尴尬,冯宗礼喝了口水,“方寸,注意礼貌。”
方寸压着脾气,“是的,我们有很多矛盾和争吵,我认为完全没有调节的必要。”
律师翻了一页,详细记录,“那么二位是否分居。”
方寸卡了一下,“没有。”
律师说:“冒昧问一下,二位上次亲密关系的时间是。”
方寸有点尴尬,“为什么问这个?”
“这是简单评估一下二位的情感关系。”
冯宗礼放下杯子,“我认为,在婚姻存续期间婚姻生活继续进行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对对对,”方寸说:“这说明不了什么,你看我俩现在的情况就知道了,感情确实已经破裂。”
律师擦了把汗,看两个人的表情都觉得他们在无理取闹。
等他问完了大概情况,最后给出的意见是,冯宗礼没有实质性的破坏婚姻的行为,如果他坚持感情没有破裂,不同意离婚,那么介入方式还是以调解协商为主。
方寸大失所望,“诉讼离婚不行吗?”
律师回答说:“诉讼离婚流程较为复杂,耗时比较长。”
律师走了,方寸很丧气,他在沙发上继续坐了一会儿,把杯子的水全部喝完,换衣服准备出门。
“干什么去?”冯宗礼还坐在沙发上,项助理在跟他汇报东西。
“出去找工作。”方寸看他一眼,“怎么,你要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吗?”
冯宗礼哼笑一声,“不敢。”
他看着方寸,“还要继续离婚吗?”
方寸转过头看着他,“当然!”
方寸出门,他这次吸取教训了,没有开车,打算路边打个车。
可是别墅区不好打车,方寸走出去老远,也没叫到车。
他沿着出去的路走了半天,迎面过来一辆车,车绕了一圈跟在他身边,车窗里是季池的脸。
“去哪儿,我送你一程。”
季池看方寸就像看到路边的小东西,忍不住就想上去撩扯两下。
他眼里的兴味方寸看的清清楚楚,他心里很腻烦,“上西天,你先去探路吧。”
“哎哎,怎么这么大火气。”季池说:“你怎么搞的,冯宗礼也不给你配个车吗?”
“关你屁事。”方寸继续往前走。
身后传来汽车声,另一辆车子停在方寸面前,把方寸困在两辆车之间。
冯宗礼说:“上车吧,我送你。”
方寸不动。
“那你是想坐季池的车?”冯宗礼面无表情。
季池笑着说,“这是怎么了,吵架了。”
冯宗礼理都不理,完全不符合他一贯的谦和人设。
僵持片刻,方寸还是坐上了冯宗礼的车。
季池看着离开的车,“这就是老婆吗,吵架了也把冯宗礼当第一选择,不会上别人的车。”
助理启动车子,“那是别人的老婆。”
冯宗礼把方寸放到CBD区,一路上都没说一句话。
要下车的时候,冯宗礼忽然开口,“方寸。”
“嗯?”方寸正要下去,“不是要我给车费吧,这顶多算个拼车。”
冯宗礼看着他,“我们的婚姻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离婚,还是你在逃避。”
方寸的神情变了,冯宗礼嘴角勾起了笑,他点了点方寸手上的表。
“成年人是什么,承担起应付的责任。”冯宗礼说:“一句后悔,就想把一切都推得干干净净了?事情不是这样办的。你选择了婚姻,选择了我,就该负起你的责任。”
冯宗礼强调,“对我的责任。”
车窗合上,冯宗礼离开了,方寸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去面试。
方寸是今天最后一个面试的了,他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班时间。但是在这个点离开的人不多,高楼大厦的灯亮起来,里面的人像一个个小蚂蚁。
方寸蹲在喷泉旁边思考人生,他正对面有一家奶茶店,排队的人很多。
这么多人排队,新店吗?方寸蹲在那里看,年轻的情侣拎着奶茶亲密依偎着离开。
他们会结婚吗?结婚了以后会后悔吗,后悔了会离婚吗?
小情侣走远了,方寸重新盯上奶茶店。
看起来挺好喝的,可是我没有钱了。
花冯宗礼的钱会被他看到,他马上就会知道我摄入了一杯200卡路里的不健康的奶茶,并修改我的晚餐食谱。
大爷的,冯宗礼真是神经病,公司的事不够他忙活的,每天盯着我。
他这么对我,我怎么不能花他的钱,这是补偿我的精神损失。
但我的精神损失只值一杯奶茶吗?
方寸脑袋里天马行空,不一会儿就溜到不知道那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他还是没有去买奶茶,那不是一杯奶茶,那是冯宗礼的象征,是婚姻的临界点。
忽然有人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方寸吓了一跳,梁郁站在他身后,“干嘛呢。”
方寸锤了锤发麻的腿,“思考人生。”
“思考人生?”梁郁顺着方寸的视线看过去,“思考奶茶吧,被思考过的奶茶更好喝吗?”
方寸讪讪的,“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这边见客户。”梁郁走过去,“要喝什么?”
方寸要了杯轻乳茶,梁郁从店员接过来,递给他。方寸喝了一口,整个脑袋都舒服了。
两个人坐在长椅上,梁郁跟他讲自己最近在干什么,他说国内的形势远超他的想象,工作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他甚至有些后悔,当初不应该回国。
方寸赶紧咽下嘴里的珍珠,“你后悔了?后悔了该怎么办啊。”
梁郁笑笑,“要么硬撑下去,要么只能离开了。”
方寸含糊地安慰他,“坚持就是胜利。”
梁郁颇有感慨,“现实不是故事,不遵循这条规则,人不能一条道走到黑啊。”
方寸咬着吸管想,我应该一条道走下去吗?那可是一辈子笼罩在冯宗礼的统治之下。
也未必是一辈子,万一以后他就不乐意搭理我了呢。方寸想到最坏的结果,等他没有了离婚的心气和能力,完全依附冯宗礼,冯宗礼是会高兴还是会看不起他。
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冯宗礼把我扫地出门,搂着新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好想掐死他呀,方寸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