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宗礼在卧室看书,坐在窗边的一把扶手椅里,家居服削弱了他身上的压迫感,显出更多的温和深沉。
方寸推开一道门缝挤进来,进来之后就站在门边,也不说话,跟罚站一样。
他刚洗过澡,换好了睡衣,身上没有别的乱七八糟的味道,只有香香的沐浴液的气味。
冯宗礼看也不看他。
方寸低下头看了看自己,他知道自己干巴巴的瘦,不是白白嫩嫩的类型,就是洗完澡也未必多秀色可餐。
冯宗礼不搭理他,他一会儿看一眼冯宗礼,脚在那一小块地毯上蹭来蹭去。
这点细微的噪音足够打扰冯宗礼了,他叹声气,放下书,“过来。”
方寸刷的抬起头,飞快地走到冯宗礼面前。
“对不起。”方寸低着头道歉,冯宗礼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方寸说不该出去玩不跟冯宗礼说,不该没接到冯宗礼的电话,不该不学冯宗礼给他安排的课程。
他认错的态度很诚恳,但对于冯宗礼指责他的敷衍两个字,避重就轻。
他敷衍在什么地方?是给冯宗礼带回来的小蛋糕敷衍,还是这段时间对待冯宗礼的态度敷衍。这件事可大可小,方寸认了轻微的那个。
冯宗礼定定看了方寸两眼,他拍拍自己的膝盖,方寸坐上来,双手搂着冯宗礼的脖颈,乖乖地仰着头任他索吻。
灯光在方寸脸上洒下一层柔和的光,冯宗礼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白皙红润的面颊,漂亮的散落着亮光的眼睛,他仰着头,微微张着嘴,露出一点点舌尖的痕迹。
他这会儿是很听话的了,挺着胸脯,任由冯宗礼亲吻。
忽然,方寸剧烈的颤抖了一下,身体过电了一样挺直了上半身,双腿紧紧并着,夹着冯宗礼的胳膊。
冯宗礼温声问他,“怎么了?”
他的态度那么温和,可他的手却伸进了方寸衣服里作怪。
“你……”方寸嗓子发颤,他的胳膊从搂着冯宗礼改为撑着他的肩膀借力,上半身挺得直直的,一点都不敢落下来。
冯宗礼还是那样的态度,宽容又耐心地教导他,“你呀你,就这么沉不住气,一点点甜头就让你这么得意?冯太太,你就图这点东西?”
他话里的意思是警告还是嘲讽方寸已经分不清了,他急促地喘息着,“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冯宗礼抚摸方寸的腰背,做出安抚的姿态,可他另一只手却继续得寸进尺。
房门忽然被敲响,方寸整个人像受惊的猫一样炸开,他死死抱着冯宗礼,双腿紧紧并着,不让他动。
“什么事?”冯宗礼问。
佣人回答说:“先生,是安娜夫人的电话。”
安娜夫人是冯宗礼的妈妈。
方寸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以为这种酷刑总算要结束了。
可冯宗礼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他按着方寸不断发抖的身体,低声说:“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一会儿佣人进来了,要笑话你的。”
方寸脑袋里理智的那根弦啪的一声断了,他的双手痉挛般抓着冯宗礼的身体,上半身使劲往他身上贴,语无伦次地哀求,“别开门,别让人进来,我求你了,别让人进来。”
方寸的慌乱无助都体现在他的脸上,冯宗礼说得出做得到,方寸丝毫不怀疑他能干出这种事。
冯宗礼盯着方寸看了一会儿,对门外说:“我晚一会儿给她回电话。”
方寸的情绪骤然松弛下来,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冯宗礼终于放过他,他从方寸衣服里抽出自己的手,手指湿淋淋的,在灯光下闪烁着情色的光。
方寸别过脸不去看,胡乱擦着脸上的眼泪。
冯宗礼抽了两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把手指擦干净,“还不起来?”
方寸从冯宗礼腿上下来,踉跄了下才站稳。
“你把我的衣服都弄脏了。”冯宗礼说,他的裤子上,方寸坐着的那一块,有一片潮湿的水痕。
方寸红着眼,咬着牙说:“对不起。”
这个晚上方寸睡在冯宗礼的主卧,冯宗礼像抱一个大型玩具一样抱着他,方寸一动不敢动,唯恐冯宗礼再想出什么别的阴招。
他怀揣着希望自己睡相不好,梦里把冯宗礼踹翻的想法,不知道什么时候陷入了梦乡。
一大早,方寸和佣人一起送冯宗礼去上班。冯宗礼走之后,方寸一个人坐在餐厅,慢吞吞地吃完剩下的饭。
他情绪不是很高,吃完饭准备回房间,董阿姨拿出来冯宗礼为他规划好的今日计划。
高尔夫是因为方寸自己花了钱要学,健身是因为方寸太瘦了,身体素质很差,小提琴则是因为方寸以前有过基础,可以拿来作为一种兴趣培养。
方寸三种东西都不想学,他犹豫了好一会儿,选了健身。
别墅就有健身房,方寸没要教练陪着,说自己先热热身。
他先在跑步机上试了试,最低档的速度也把他累得不轻,后边他不想动了,干脆吊在单杠上cos晴天娃娃。
等在健身房消磨了足够的时间,方寸往脸上撒了点水充当汗水,拎着功能饮料回房间。
走廊里碰见董阿姨,董阿姨说冯宗礼给他准备了一些衣服。
是打了一巴掌给个甜枣的补偿吗?方寸接过盒子。
他把衣服拿回房间,打开盒子一看,全都是些又凉爽又省布料的衣服。
方寸气得要死,他打开窗户,把手边那件黑丝衬衫团吧团吧扔了出去。
刚把衣服扔出去,方寸就后悔了,他现在有点害怕冯宗礼,加上正处于摸不清冯宗礼情绪的时期,也不敢恃宠而骄。
他偷偷下了楼去后边小花园里找,找来找去没找到。他也不好意思问花园里的工作人员,在那一小块地方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
方寸最后不得不放弃,他满心丧气的进屋,正碰见花钱叼着什么东西跑过来。方寸一看,他嘴里叼着的正是方寸刚扔下去的衣服。
衣服被花钱撕成一条一条的,更加伤风败俗了。
方寸气死了,指着花钱骂,“连你也欺负我!”
方寸这一天过得鸡飞狗跳,但是冯宗礼不知道。
晚上他下班回来,一进门就看到方寸坐在落地窗下面的小沙发里。
方寸穿着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头发已经有点长了,卷曲着蹭着毛衣的领子,落在他身上的灯光都变得柔和。
他膝上放着一本书,花钱窝在他脚边,一派岁月静好。
听见玄关的声音,方寸转过头,露出一个乖巧生动的笑容,“你回来啦。”
冯宗礼看见方寸这幅样子就笑,方寸用心的时候,一缕光线都能被他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你笑什么?”方寸问他,冯宗礼笑得他有点毛毛的。
冯宗礼没说什么,他走到方寸面前,扣着他的后脑同他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
方寸张开嘴,任由冯宗礼自由掠夺。
他为那件倒霉的衣服惴惴不安了一整天,他察觉到冯宗礼是有意整治他,那么任何一件小事都能成为他发难的理由。
冯宗礼松开方寸的时候,方寸的脸已经有些红了,他靠近冯宗礼,贴着他的身体,小声说:“你送给我的那些衣服,不小心被花钱咬烂了。”
花钱从来不上楼,活动空间一直是一楼和花园。
不过冯宗礼没有追问,他笑着说:“烂了就烂了,一件衣服而已。”
方寸仔细观察冯宗礼的表情,确定冯宗礼是真的不在意,他心里长舒一口气,快要对冯宗礼的宽容感激涕零了。
“对了,”冯宗礼揽着方寸走到客厅,“你是不是该回家一趟了,你爸爸妈妈知道你结婚的事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