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栩戳戳一狗一猫的脑袋，询问：“谁偷吃的冻干？”
饺子茫然地看看严栩又看看池烨，“喵呜”了一声，听起来有点委屈，馄饨则是低着头，一脸心虚。
严栩席地而坐，跟训孩子一样问饺子：“是不是你偷吃的，然后躲在沙发下边？”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饺子有“前科”。还在出租房居住的时，它就学会了开房门、柜门，常把小零食小罐头从柜子里拖出来，搬来这里也经常这么干，所以严栩才把猫狗零食都藏到柜子最上面，但令他费解的是饺子不会开袋，就算掏出来了，也不可能把袋子给弄开。
严栩想拿地毯上的空袋子看看，刚把手伸出去，馄饨急吼吼的用爪子护住了饺子，很明显是以为饺子要挨揍，急着护短呢。
严栩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把那零食袋子拿来一看，被啃咬得乱七八糟，除了狗没别的猫能干得出来了，这下什么都一清二楚了。
猫崽子爬上柜子掏零食，狗崽子在下面接应，帮忙开袋。
可是馄饨根本就不爱吃鸡胸肉冻干，严栩瞪狗崽子一眼：“你就宠它吧。”
馄饨：“嗷呜……”
“……”打骂都不舍得，严栩只好说，“今天有要紧事，明天再教训你们。”
池烨从不干涉严栩管教毛孩子，便道：“这里我来打扫，你先去洗澡。”
“好。哥，你给它俩刷刷毛，等会把它们也带上。”
严栩揉揉两只委委屈屈的毛孩子，起身去拿衣服洗澡。他洗澡的时候，池烨就打扫客厅，给饺子和馄饨刷毛。
因为赶时间，严栩很快洗完澡，换池烨去洗，等待的时间，他把玫瑰拿到客厅修剪。
池烨把人家摊上的玫瑰全买了，他也没去讲究什么吉利又有寓意的数字，将二十三枝玫瑰全部绑在一起，扎成了一束略显粗糙的手捧花。
将花摆弄好，池烨也洗完了澡，他们都换上洁净的白衬衫，帮对方整理好板实的衣领。
严栩去客厅，把鞋柜上的玫瑰手捧花装进一个大手提袋中，把饺子装进猫包，又给馄饨栓上牵引绳，朝房间叫了一声：“哥，东西找到了没？”
“找到了！”池烨应一声，两秒后从房间里走出来，神色有些拘谨。
严栩感到奇怪：“哥，怎么了？”
池烨轻咳一声，走到严栩面前，将手伸进了裤子口袋。
当看到对方把一个丝绒盒子拿出来，严栩就已经猜到那是这么东西，可当池烨打开盒子，两枚戒指映入眼中时，他还是不知所措地呆愣住了，喃喃道：“哥，这是……”
池烨清了清喉咙，支吾解释：“买了有几天了，一直没找到机会给你。”
严栩恍悟，难怪这几天来池烨都有点怪怪的，难怪今天池烨会突然想起买玫瑰花，原来是受到了戒指的启发。他灼灼的目光紧盯着那两枚白金素圈戒指，将左手伸出去：“哥，帮我戴上。”
没有摆成爱心的蜡烛，没有洒满地面的花瓣，没有单膝下跪，也没有金石不渝的誓言，他们在饺子和馄饨茫然的注视下，互相给对方戴上戒指，虔诚地亲吻了对方的无名指。
照相馆开在小区附近的一条小街上，门头很小很旧，看起来年代有些久远。事实上也确实有些年头了，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大叔，人很慈祥。
某天晚上回家，坐在摩托车后边经过这里时，严栩偶然注意到了这家照相馆，因为周围的店铺都关门了，只有它开着灯，莫名给人一种孤寂感。
后来每次经过这条街，他都要瞧上一眼，老板喜欢坐在店门口，但却什么也不干，就倚靠着墙壁呆坐着，像是在等候着什么。虽然不曾光顾，但是关注已久，因此才知道这么晚了这家店会依然开门。
金秋十月，天气凉爽，照相馆老板果然又靠坐在店门口，见有人走来，笑眯眯先开口问：“拍照还是问路啊？”
严栩笑着应：“我们来拍照，您还给拍不？”
“给拍，”老板站了起来，领着两人进店，“你们要拍什么样的照片啊？”
池烨搭着严栩的肩膀，不紧不慢地答：“双人照。”
不等他再说什么，店老板紧接着开了口：“看你们这衣着打扮就知道咯，自己拿板凳去那边坐吧。”
其实严栩和池烨都有些惴惴，但店老板不曾惊讶也不曾多问，令他们放下心来。池烨依言，将角落里的一条长板凳拿到背景布前。
店老板摆弄好相机，去拉背景轴的链子，蓝色的背景布向上卷起，红色的背景布落了下来。他走到三脚架后边，说：“你俩坐吧。”
严栩瞄了一眼暂时栓在店门口的馄饨，开口道：“我们——”
“哦，对了。”老板抬起头，善解人意道，“你们还带着猫和狗呢，要拍全家福是吧？”
严栩点头：“是的，能拍吗？”
“能，都能拍。”老板和煦得笑着，“给你俩先拍吧？”
池烨拿出一路上被保护得很好的手捧花，珍重地放进严栩的手中，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背景轴前坐下来。
“哟，这花漂亮。”老板挺爱闲聊，“‘人面玫瑰相映红’啊。”他每句话后边都喜欢加个语气词，语调又高高扬起，像在跟小孩说话似的，令人倍感温暖。
严栩本来没觉得不好意思，被老板这么一说，脸颊立刻红了起来。被那红色的背景布一衬，愈发绯红。
池烨侧目，轻轻揽住了他的腰。
老板微微弯腰，闭着一只眼对准取景器，口中念叨着：
“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别这么严肃，笑一笑。”
“花往上举一点。”
拍了一张，老板“嘶”了一声，说：“感觉缺点什么。”
池烨问：“缺什么，我现在去买。”
“缺点喜庆。”老板笑着，拿着一把小剪刀走到严栩面前，看着那一捧玫瑰，问他，“我剪两枝？”
严栩已经猜到了对方的用意，把花递过去。
老板从边上剪了两枝，将茎秆又剪去一段，继而将两朵红艳的玫瑰分别插进了两人的衬衣口袋里，这才满意道：“这样就对了。”
双人半身照拍得很顺利，其后便是拍摄全家福。长板凳换成了双人布艺沙发，饺子坐在严栩的腿上，馄饨坐在池烨腿上，跟一人带一个娃儿似的。
怕闪光灯吓到猫狗，老板又开了两盏补光灯，将相机闪光灯关掉。
照片拍完，老板去机器上冲印照片，他也不问，将双人照冲印了两种尺寸，七寸和二寸。七寸可以拿来装在相框摆台里，二寸则是结婚登记照的标准尺寸。
严栩和池烨垂眼看照片，没注意老板拿着一张照片转身又去了里面的房间，过了一会儿，老板走出来，将一个漂亮的黑胡桃木相框摆台递到两人面前。
相框中夹着照片——严栩和池烨相依偎着，红底衬着白色的衬衣，白色的衬衣又点缀着嫣红的玫瑰。严栩的腿上蹲坐着饺子，它有些淘气，扭着身子去扒拉他胸前的花。池烨的腿上蹲着短腿馄饨，它就温顺得很，吐着舌头咧着嘴，憨厚的模样倒和身后的池烨如出一撤。
方才“咔嚓”一声，相机捕捉下了这和美幸福的画面。
池烨怔怔地双手接过，说：“谢谢您，相框多少钱，我们一起付。”
老板摆摆手：“不必了，时代变了，拍了十年的证件照喽，难得还有人来我这小照相馆拍张全家福，相框就送你们了。”
池烨和严栩真挚地说：“谢谢您。”
老板捧起茶杯，笑呵呵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祝你们白头到老哟。”
祝你们，白头到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