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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掌中雀 我与丹青两幻身 2919 2025-07-02 07:42:13

王五祀,骠骑将军萧何大破南蛮回京受赏,升迁的消息传遍京城,所有人都忘了这位之前是被陛下罚去受罪的摒弃之臣,此刻回京风光无两,羡煞旁人。

更有一波接一波的提亲者上门自荐,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回京受封的萧将军,第一件所求之事竟然是迎娶王家散妇王梓熙。

两年前,为保侍郎徐承之,王家应下婚约仓促成礼,从牢中放出来的徐大人销形立骨,站都站不住,硬是被两家扶着勉强的拜了堂。

自那以后至陛下回京,两人相敬如宾举止有节,直到萧将军全军大胜的消息传回京城,徐侍郎写了封放妻书,将王梓熙放回了娘家。

如今萧将军携战功而归,迎娶王氏可算得上一段情深不渝的传世佳话,只不过此刻,所求之事还没得到应许,萧何早有准备却也没料到陛下会想这么久。

南书房满室熏香,琳琅环翠,西洋钟哒哒的已经走了大半个时辰,跪在地上的萧何仍没从唰唰的题字声中听见唤他起来的声音。

陛下似乎是生气了,但是因何起的怒火呢?

他跪在地上琢磨了一圈却也还是想不通为什么,总不能是因为自己得不到的,也不叫旁人如意吧?

“萧将军。”

出乎意料的,陛下忽而唤他,萧何连忙又叩了一个头,“臣在!”

长案对面的陛下撂了笔,把画满朱批的奏章放在一旁,终于掀起眼帘来,望向锦毯中间跪着的武将。

他随意的向右后方歪倒,两指点着额角,忽明忽晦的问。

“早前不是跟朕说,萧将军一辈子不娶妻,不生子,一心为国尽忠,誓要鞠躬尽瘁而死吗?”

萧何满脑袋的冷汗,不断嘀咕着“这是这是……”

“在谅州立了功,念起来自己还是不想独活,又想要贤妻美眷形影相随了是吗?”

“在滦河上,你可不是这般告诉朕的!你说女子多无情,其心如虎狼,言道当局者谜,叫朕避之慎之离她远些。今而,自己却想迎娶佳人,终成眷属了?”

皇帝踏着金龙走下地台,一步一步踩在萧何心上似的,同他心里的鼓声融合在一起。

“臣真心仰慕王姑娘,这些年来心如磐石毫无转移,如今她已然归家,萧何只想能与梓熙共度余生,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哦?”

一年半的时间不见,没想到归来见到的陛下越来越阴晴不定,本以为灭了翊王党羽后,偏执的症状能有所减轻,哪想时至今日,那阴邪到从骨子里透出的怀疑警惕,好似毒蛇缠身,甚至连他也不能幸免。

“王家那位姑娘,难道与天下女子有什么不同吗?况且她是休弃之人,配不上你如今的身份,朕再从世家贵女中挑一个给你,身份地位必全了脸面,容貌出众亦不输王氏。”

“陛下!”萧何焦急的忘了规矩,立直身体向他躬身。

“陛下,我只想要梓熙!”

久久的沉默之后,萧何听见他问。

“为什么偏要王梓熙?为什么非她不可?”

陛下的疑问好似拢了层纱似的,从远处幽幽传来,似是问他,又不像是问他。

而他也有些难以回答,为什么非她不可呢?自然是因为心悦湘君,渴求不急,辗转反侧,长夜难明。

这话由他一个将军说出来有些臊人,可他确实别无他念只想要梓熙。这些年来,送去谅山的信件累积如山,在他每一个疲惫至极的夜晚,只有她的信能带来些许安慰。

她从不吐露半分情愫,只是向他耗费四五张信纸写清京城变动,有时大半是无用的旧闻,但是仍旧一封接一封,生怕他离京太久,看不清朝中局势,重回朝野势单力薄。

而他再迟钝、再憨直也清楚她的用心良苦,谁会为了一个远在天边,不知道何时回来的故人洋洋洒洒写上三千照会。

其中的每一字每一句潜藏着的,无法言说的情意,不用提笔也能看清。

萧何思及她的面容,从惶恐中生出了勇气,抬起头直视皇帝,目光如炬不动分毫。

“梓熙同其他女子不一样!她情深义重,赤诚待我,臣不能辜负她!哪怕陛下不应,我也是要上门提亲的。”

倚在案边的黄袍忽而晃动了一下,紧接着是声辨不清含义的嗤笑。

“情深义重……”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嚼着,垂头下细密的眼睫盖住瞳色,好似费劲力气逼自己不要想起他人。

但每一次眨眼更深的加重那种焦虑,他听着室内咔哒咔哒的钟摇,耳畔全都是她决绝无情的声音,明明找了顶级香师调香,可那味道就是与她身上的香气差的老远。

失去的记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复原的。

他睡不着,甚至一天更比一天难眠,凡有一丁点动静,哪怕只是窗外的一声蝉鸣,他也要睁眼到天亮,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艰难熬过白日。

久久不睡带来的病疾之一,就是头痛。如今已经鲜少有不痛的时候了,太医院开了八百种方子,喝下的汤药丸剂数不胜数,但头痛半点没有缓解,刀削斧凿似的在他脑壳上刻下烙印。

许多时候,他以为自己已经神志不清了,这里的一切都不过是他一场噩梦而已,但那种强烈的丢失感又把他唤醒,告诉他接受现实,勿要自欺欺人。

每每月上中空,庭凉如水,他睡不着光着脚在廊下孤魂一般游荡,总会想,此刻的痛苦,是不是她当年下在身上的诅咒生效了。

她救了他一命,说着无偿,却在多年之后要他还回去。

而他却不能再祈求她救命了,铁石心肠的女人已经说得不能再清楚。

她不要他了。

如此,他还能怎么办?只好遂了救命恩人的意愿,叫她安稳无虞的度过此生,就像她希望的那样,平淡的,毫无波澜的作为一个普通人活下去。

而他自己封闭眼目,装作无事发生的把念想锁在躯壳里。

睡不着就将皇城里所有鸟雀扑杀,半点多余的声音也不许存在,繁琐的钟乐也自此停了,宫人脚底都覆绒布,整个皇城被他变成一座毫无气息的死城,这样他的心才稍稍平静了些。

但萧何一回来,这些规矩被他骤然打破,鼓乐的响声自城门开始络绎不绝。高头大马的上的将军得胜而归,问他想要什么,他竟然要身为皇帝也求之不得的东西!

“就算你去提亲,没有朕的允许,王将军敢答应吗?”

萧何震惊的抬起头,望着他眼中充斥着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临门一脚的婚事,陛下要如此阻拦于他,莫不是这些年来,陛下变化颇大,也对梓熙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陛下……”

“下去!”

背对着萧何的九五之尊,难以掩饰而今脸上的自厌自弃,他又何尝不知自己正在迁怒他人,可他太久不曾安眠,此刻耳中嗡嗡作响,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

萧将军出门后,百福自偏门进来,奉上今日份的汤药。

皇帝瞥了他一眼,伸手端过玉碗,望着深不见底的漆黑汤面,忽而想起早些叫他去办的事。

“那孽种现今在何处?”

百福连忙放轻声音迅速回道:“遵陛下旨意养,在南山云居寺中,不日中秋佳节皇陵祭祖,正好可以一道将他带过去。”

百福躬着腰半点不动,如今的他已经十分熟悉如何在御前伺候,只是陛下现今越来越喜怒无常,即便是他也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幸好刚回来时的陛下还不曾如此般暴戾心狠,看在他曾帮过姑娘的份上,竟然真的赦免师傅死罪,放他回乡。

但如今,或许事关皇嗣,被送进宫里的幼儿此刻成了天大的烫手山芋,陛下下旨追踪他两年,终于在最近抓住了翊王留下的唯一血脉,八月中秋,就是送他和他父亲地下团圆的最好时候。

此举的确凶残至极,但皇家哪有亲情,为了至尊之位不过都是你死我活罢了,杀一个幼儿不过是涟漪不兴,激不起半点波澜。

“陛下头痛可有所缓解?”

皇帝扔了药碗,坐在锦榻上隐隐有些喘不过气来。

百福见状连忙拉开最近的窗子,将室内浓郁的焚香散出去些,廊下高大的楸树结下蔓蔓子荚,过不了多久就要开花了。

可庭内空寂,鸟雀全无,来往的宫人也少,如此美景失了活泼,即便婉约美妙也徒剩寂寥。

眼看换了些新鲜空气进来,陛下面色才略有好转,百福不忍陛下一直这样强逼着自己埋头公事,忍不住多嘴一句。

“今年陛下安排下去制作的观音灯已经大致成型,头身和坐台皆已经安装完毕,只剩座下童子还未立全。陛下要不要去看看?说不定出去走走换了环境,痛疾也能减轻些许。”

不过两句话,声音已经尽量放轻,但在他耳里好似吵闹着嚷嚷个不停,他眉头一凛转过脸来,似是要将百福扒掉层皮似的,一刻不错的直视着他。

“多嘴,下去受罚!”

百福惊慌的跪下去叩了好几个响头,又匆忙应着陛下意思爬了出去,只不过刚退到门口,那看着院中深思的眼睛绕了一圈,似是看无可看的又把他召回来。

“今夜会点观音灯吗?”

百福连忙称是,观音灯刚架起来,今夜第一次点灯,必然有无数民众慕名前去瞻仰伟绩,能听到百姓称颂陛下弘德,或许也会叫陛下稍稍安心。

“备车,勿要惊扰他人。”

百福喜不自胜,连忙退下,这是自上次去过滕家整整六个月之后,陛下终于愿意屈尊出宫看看。

希望菩萨保佑陛下这次出行能够得偿所愿,哪怕只是去了头风一样也好,只要陛下能开怀一次,往后哪怕踏破百履拜遍山门,他也愿意为此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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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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