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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番外一

帅哥你假发掉了 巫哲 7204 2025-06-17 07:39:18

床头的手机响了一声,有消息进来。

安赫闭着眼睛没有动,他知道现在天已经亮了,但今天是周末,他没有跟着太阳起床的理由。

而且初春的天气里,人会比秋天时更迷恋身下的这张床。一开春,电视里就一边说着万物苏醒,一边说着春困,弄得人都不知道是该苏醒过来还是该困下去。

手机又响了一声,安赫差不多能猜到是谁发来的消息,这种能给太阳叫早的时间里能爬起来的只有那辰。

这两天那辰值班,晚上睡不踏实,一夜整点用鬼故事报时都没有问题。

几分钟之后手机又响了,这回没有只响一声就停,而是愉快地唱了起来。

“Well you think that you can take me on”不是消息,是电话,而且是那辰的专属铃声。

安赫平时的电话铃声是系统默认的,只有那辰的会单独设置,而且是那辰亲自设的,有时候一个月不换,有时候一天一换,从广场舞专用曲到发廊洗剪吹再到各种小语种和交响乐,反正只要是没听过的铃声响了,那就是那辰。

安赫闭着眼睛,很坚强地等着,一直到铃声消失他才松了口气,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刚翻了身还没把被子搂好,电话又响了。

“哎——”他伸手摸过电话划拉了一下,“我跟你说……”

“早啊安老师!”那辰在那边很响亮地喊了一声。

安赫感觉自己的瞌睡被他这一嗓子彻底喊没了,整个人都万物苏醒了。他看了一眼桌上的小闹钟,七点都还没到。

“我跟你说你再这么犯病,”安赫叹了口气,“我就休了你。”

“你舍不得。”那辰声音微微带着喘,“休了我你就只能吃方便面,泡方便面,煮方便面,鸡蛋方便面,香肠方便面……”

“你干吗呢?”安赫打断他的话。

“撸呢,”那辰说,“听着你的声音撸得特别有劲。”

“……要脸吗?”安赫一阵无语。

“我跑步呢。”那辰笑了,“我得锻炼身体啊,这样才不用自己撸,毕竟有你呢。”

“在哪儿跑?”安赫问。反正也睡不着了,他干脆坐了起来。

“我们院儿里啊。”那辰说,“我们这儿想跑步的话地方可多了,到处是空地,你还记得上回你来的时候我带你溜达的那条路么,就是树特别多的那条,我就在这儿跑呢。”

“你们那儿哪条路树少啊。”安赫说。

“都是松柏,就这条全是榕树……哎,就临时存骨灰的那条路。”那辰说,“本来不想说这个的。”

安赫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说实话,那辰他们那里工作环境挺好的,就是存骨灰那儿看着让人有点儿害怕,特别是那辰说过那里面有很多存进去就再也没有人来取走去安葬的骨灰,他就特别不是滋味儿,去找那辰的时候都不愿意走那条路。

“我下午能回去了。”那辰说,“带我去喝酒吧大爷。”

“大爷老了,春困,喝不动。”安赫说。

“我们去喝花酒吧,”那辰说,“安老师。”

安赫笑了起来:“你是不是这几天值班憋坏了啊,要出来撒欢。”

“嗯。”那辰像是伸了个懒腰,“你要不想出去就去买点儿材料,我回去了给你做吃的吧。”

“这个提议好,”安赫说,“从下午茶开始到宵夜。”

“真是老年人的生活节奏,行吧。”那辰说。

挂了电话之后,安赫看了看时间,实在是还有点儿早,于是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强行睡回笼觉。

虽然一秒钟也没睡着,但他还是坚持躺了一个多小时才不怎么甘心地起了床。

人也是神奇,平时要上班,怎么都睡不醒,别说闹钟叫不醒,就是那辰也叫不动他,每次都压着要迟到连早点都没时间吃的那个点走进学校,可好容易到了周末可以随便睡了,又睡不着了。更郁闷的是睡不着了一起床,又觉得没睡够困得很。

安赫撑着洗脸池对着镜子刷牙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就这么一闭上眼睛站着就能立马睡着。

“哎——”洗漱完他伸了个懒腰,回到客厅把电视打开了。

这个时间电视也没什么可看的,主要是当成背景音使用。

安赫从冰箱里拿了盒果汁,准备再自己煎个蛋凑合吃个早点,刚关上冰箱门,就听到客厅的门响了一声。

“谁?”安赫探出头。门外没有声音。

安赫犹豫了一下,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门后,从猫眼里往外看了看,门外也没看到人。

这种电梯楼,也不存在楼上的邻居经过碰到门的情况,旁边的邻居如果不特意走到门口来也不可能碰到……

安赫又往外看了看,顺手抄起了门边的一根棒球棒,这玩意儿是那辰突发奇想觉得如果碰上非法侵入可以用来防身买的……买回来大半年了,总算是派上了回用场。

安赫打开了门,外面没有任何异常,但闻到了一股烟味儿,他一低头看到了门边的墙角,放着一个小香炉,里面还插了几炷香,旁边还有散落着的黑色纸屑,从还没有烧尽的灰里能看出是黄色的纸钱。

这种事儿他还是头一回碰到,在几乎是密闭空间的电梯房楼道里烧香烧纸钱也就算了,居然还把东西放在他家门口?

什么毛病?

安赫回屋拿了个垃圾袋,把香掐了,连香带炉子一块儿放进了垃圾袋里系好,搁在了门口。

关上门之后他越想越觉得莫名其妙,打了个电话给那辰。

“刚碰上个神奇的事儿。”他走进厨房,打开了火,准备煎鸡蛋,“有人在门口点了香,还烧了纸。”

“刚才?”那辰问。

“嗯。”安赫把鸡蛋打进锅里,“我听到有动静,没看着人,开门就已经放在那儿了,一会儿我去物业看看监控吧,应该是楼里的人。”

“大概是……”那辰清了清嗓子,“楼下的那个老太太。”

“楼下的老太太?”安赫愣了愣,“哪个老太太?”

“就上回我们在大门那儿刷卡,甩你车头一巴掌的那个老太太。”那辰说。

这么一说,安赫想起来了,老太太长什么样他记不清了,是不是住楼下的他也不清楚,但的确是有个老太太一脸怒气地拍过他车头,当时他还想是不是挡了人家的路了。

“你怎么知道是她?”安赫问。

“我有一次回来的时候电梯里碰着她了。”那辰说,“那天我没换工作服,衣服就拿手里,上面有工作牌,她看见了。”

“所以呢?”安赫把火关小了。

“殡仪馆啊火葬场啊大爷,”那辰说,“不是谁都接受得了的。她到层数了都没出去,跟着我一直上来了才又下去的,估计是看我住哪家呢。”

“你确定她能看到你工作牌?字儿那么小。”安赫说。

“她凑上去看的。”那辰叹了口气。

“我靠,”安赫有点儿无语,“怎么有这样的人。”

“我回去再跟你细说吧。”那辰说,“我们前厅有人在闹呢我去看看。”

“嗯。”安赫挂了电话。

鸡蛋煎得有点儿糊了,不过味道……还是鸡蛋的味道,配上果汁虽然有点儿诡异,但总的来说比方便面强。

他换了衣服打算去趟超市。冰箱已经空了,平时都是那辰负责往冰箱里填东西,这次他值班时间长,安赫就感觉刚回过神来,冰箱里就只剩了鸡蛋。

那大厨下午就回来了,他突然就像是被饿了一星期似的非常期待从下午茶开始的各种食物。

出门的时候差点儿把还放在门口的香炉给忘了,进了电梯才又退出去拎了那个袋子,但电梯这会儿却下去了。他叹了口气,等了半天才又进了电梯。

电梯关门,刚下了一层就停了,门打开,一个老太太进了电梯。一看到安赫,她有些吃惊,进来之后一直看着安赫手里的袋子,安赫看她这样,差不多就知道就是这个老太太了。

虽然不想跟个老太太计较,但扛不住实在不爽,他最后还是打开了袋子,把香炉拿在手上掂了掂,然后跟老太太说了一句:“您看这炉子,得十块钱吧?”

老太太摆摆手:“我不知道。”

“您说一会儿扔垃圾堆里会有人捡吗?”安赫把炉子扔回袋子里。

老太太没说话,电梯到了一楼,安赫走出去之后,她才在后面说了一句:“你家那个孩子,是你弟弟吗?”

“怎么了?”安赫回头看着她。

“他在……哪儿工作啊?”老太太又问,一脸嫌弃的表情不小心都没压住。

“殡仪馆。”安赫清晰地回答。

“哎哟!”老太太像是被吓着似的,冲着他一通摆手,绕着他往楼外快步走过去,嘴里一连串地念叨着,“不吉利,呸呸呸,不吉利,呸呸呸……真是晦气……”

安赫皱了皱眉,没再说话,等老太太走远了才走出去把袋子扔进了垃圾桶里。

虽然他能理解老太太的反应,不仅仅是她,很多人大概都会是这样的反应,他自己最初知道那辰学的是殡葬的时候,感觉也是有点儿奇怪的。

但现在就是挺不爽,还很心疼那辰。

一份工作而已,那辰干得还挺起劲的,却被人这么嫌弃着。也就看这是个老太太,只要她再年轻十岁,他今天估计不冲个十句八句的不算完。

那辰还说他这两年脾气见长,以前外表还挺稳重的,这两年外在内在都不稳重了……安赫想想有点儿想笑,也许是吧。

人一旦放松了,踏实了,大概就不太稳重了。

一个人逛超市挺没意思的。

安赫对超市也不是太熟,那辰跟他一块儿来的时候,东西在哪儿都门儿清,边走边聊就把东西都拿齐了,权当饭后超市百步走。可他自己来一趟就光找东西了,一路东张西望地奔波半天,结账的时候感觉脖子都酸了。

中午回家了也不是太饿,买的一堆菜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组合了做午餐,于是啃了俩苹果就算吃过了。

然后往沙发上一躺,拉上窗帘关了灯,找了个电影开始看。这种生活以前会觉得闷,一个人,吃着没滋味儿,看电影也会觉得寂寞,现在却很滋润,因为这屋里还有一个人,这人下午就回来了。

虽然这样的生活已经很长时间,但每次想起来,都还是会觉得舒服。

那辰回来的时候安赫正瘫在沙发上,中午吃得太少,没过两小时就饿了,但因为春困这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去冰箱里翻点儿吃的这个念头出现起码半小时了,他也没挪窝。

那辰一开门,他顿时觉得重获新生:“大七宝贝儿!”

“想我了?”那辰把手里的包往地上一扔,鞋也没换,先跑过来往他身上一扑,顺嘴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可算回来了。”安赫搂着他在他脑袋上揉了揉,“累吗?”

“不累。”那辰抱着他的腰,“值班也是正常上下班的,晚上也能睡一会儿,还节省了路上的时间……怎么安大爷你有什么饥渴的想法吗?”

“有。”安赫点了点头,“快帮我把下午茶端上来吧。”

正往他身上拱的那辰停下了动作,脸埋在他肚子上,好半天才说了一句:“您这样让我很没有面子。”

“一下端不上来的话先随便弄点儿让我垫垫。”安赫说,“我中午吃太少了现在饿得都……”

话还没说完,他的肚子叫了一声。

“听到没,”安赫说,“有没有感受到我的饥渴?”

那辰没说话,能感觉得到他在笑。

“赶紧的,”安赫搓了搓他头发,“人生苦短。”

“啊……”那辰很郁闷地又在他肚子上咬了一口,然后起身往厨房走,一边走一边把身上的衣服给脱了,“你真没什么想法?”

那辰的背很漂亮……其实哪儿都很漂亮,安赫看着他的背和腰,肌肉线条分明而柔和……

“你是不是憋着了?”安赫笑着问。

“是啊。”那辰一边说一边把裤子也脱了,穿着内裤站在厨房门口,“大好春光你是不是瞎了?”

安赫笑得不行,张开胳膊:“过来宝贝儿。”

“憋着吧。”那辰转身进了厨房,“我给你弄下午茶。”

“真的?”安赫站了起来,也跟进了厨房。

他懒得起来弄东西吃,但看到那辰,就懒不起来了,那辰正在打鸡蛋,不知道要做什么吃的,他过去从身后搂住那辰,在那辰腰上轻轻摸着。

“真的。”那辰偏过头在他唇上亲了亲,“别瞎摸,一会儿我洗个澡。”

“你值班不洗澡么?”安赫在他肩上舔了舔,又贴在他颈窝里闻了闻,“刚洗过吧,如此清新的味道。”

那辰笑了:“是洗了,不过再洗洗吧。”

“嗯?”安赫愣了愣就反应过来了,“你不会是有什么……因为那个神经病老太太吗?”

“也不是。”那辰说,“也有点儿吧,上午我们那儿不是有人闹么,车祸的,一团糟,最后闹得不行是我把人背进去的,担架都快拆了。”

安赫皱了皱眉:“怎么还闹到你们那儿去了?这种不是一般都在医院就闹了么?”

“两家人在同一辆车上,都有人死了,”那辰叹了口气,“相互怪呗,这事儿以后还没完呢。”

安赫也叹了口气,没说话。

“你以后开车也注意点儿。”那辰回手在他屁股上抓了抓,“别开太快。”

“我开车一向很注意。”安赫“啧”了一声,“你怎么不说说自己,飙车党?”

“就你们这种拿着苍蝇拍才能刷卡的人才需要提醒,再说我现在也没去飙车了啊,我上下班都坐公交车。”那辰说,“我男朋友也不送我,天天我还得叫他起床给他做了早点然后才能去坐公交车……”

安赫笑了半天:“你这是对我意见很大啊?”

“相当大。”那辰放下手里的碗,转身搂住了他,推到身后的墙上狠狠地亲了几下,“去客厅等我。”

“行吧。”安赫笑了笑,回了客厅,继续在沙发上躺着。这个角度能看到那大厨性感的背影,这小子还系了围裙……安赫捏了捏鼻子,确定自己没有流鼻血。

那辰在厨房没折腾多久,端了一盘热气腾腾的烧麦出来。

“下午茶吃这么隆重?”安赫问。

“你肚子都叫成那样了。”那辰又拿了碗酒酿鸡蛋出来,“先吃饱吧,大不了晚饭吃晚一点儿。”

烧麦做得很可爱,也就比拇指大一圈,蛋皮包的,收口的地方用小葱系着,颜色搭配相当可口,还配了一小碟蘸料。

“你这是改良的吧?”安赫拿了一个烧麦,蘸了点儿料放进了嘴里。

“不是改良,是你买的材料就是这么莫名其妙。”那辰说。蘸料应该是梅子酱调的,烧麦里包的是一小团切碎的叉烧,因为有梅子酱的味道,所以完全不觉得腻。

安赫连吃了两个,然后冲他竖了竖拇指:“好吃。”

“我去洗澡。”那辰站了起来,把围裙摘了。

在转身要走开的时候,安赫拉住了他的手:“你不是洗过了吗?”

“再洗洗吧。”那辰说,“衣服也得洗掉。”

“这身衣服是你上午背……尸体穿的吗?”安赫问。

“不是,我平时工作服啊,回来之前洗澡都换了。”那辰说,“你吃东西的时候非得说这些啊?”

“我无所谓。”安赫又拿了一个烧麦,“你回来之前才洗的澡,干吗又洗?”

那辰没说话,坐到他旁边,拿了根烟叼着。

沉默地对着电视发了一会儿愣之后他转过脸:“大爷,你觉得是不是应该换个工作?”

“嗯?”安赫正捏了个烧麦要往嘴里放,听了这话愣住了,“什么意思?”

“就……”那辰皱了皱眉,“换个……不会让别人有什么想法的工作。”

安赫明白了他的意思,把烧麦塞进嘴里,咽下去了才说了一句:“不换。”

那辰看着他。

“你不是干得挺好的么,还专业对口。”安赫说,“你干得舒服顺心就行,你要觉得这工作本身你不喜欢了,才考虑换。”

“我当然是没所谓,我从来就不在意这些,我是怕……”那辰皱了皱眉,“楼下老太太能干这事儿我是真没想到。”

“有什么好怕的。”安赫指了指自己,“我一个男人,怕一个老太太?”

“老男人。”那辰说。

“……我一个老男人,”安赫说,“怕一个老太太?”

那辰往他身上一靠,闭着眼睛笑了好一会儿才停,往下蹭了蹭枕到了他腿上,然后又继续叹气:“老太太也不是一个人住,她家还有儿子吧好像,万一闹上来怎么办,我不想给你惹麻烦。”

“我也不是随便就能被人惹麻烦的人。”安赫捏了个小烧麦放到他嘴里,“你不用操心这些,我就问你,现在工作干得开心吗?”

“挺好的。”那辰边吃边点点头,“去年一年忙得要命我还觉得太累了不想干了,后来不是来了几个实习的么,我现在就轻松多了。”

“实习的归你管吗?”安赫问。

“嗯。”那辰笑笑,“现在我不用什么事儿都亲自动手了,可以支使人了。”

“得了吧。”安赫说,“上午刚背了尸体,你怎么没支使别人去。”

“哎,”那辰捏了捏他的腰,“那不一样,当时那么乱,都快打起来了,都忙着拉架呢,骂都骂不听,尸体就那么在地上,我能不管么。”

安赫摸了摸他的脸。

“大概都觉得人死了,没感觉了,无所谓吧。”那辰闭上眼隋,“把这些人关我们那儿一个月,体会一下生生死死,就全老实了。”

“你体会了吗。”安赫低头看着他。

“我从小到大都在体会,”那辰勾了勾嘴角,“活怎么活,死怎么死。”

“我死了你才能死。”安赫说,“你烧我。”

“大爷,我不是火化工。”那辰提醒他。

“哦对。”安赫笑了起来。

“能不能对我上点儿心啊。”那辰侧过身,把脸埋在他小腹上,“我上班都两年了还弄不清我干的是什么活儿……”

“挺上心的。”安赫伸手在他身上摸着,“比如我知道明天你该去看你妈了,我陪你去吧,我上次去都是年前了。”

“好。”那辰笑笑。

那辰每个月最后一天都会去一趟五院,看看他妈妈。

这两年他妈妈的病情还算稳定,每次那辰去,她都能认出那辰来,虽然偶尔还是会说出很伤人的话。

但那辰已经不再是被束缚在恐惧里的她的“小辰辰”。

而是……坚持开着小马桶出门的那辰。

“开车行吗?”安赫看着那辰胯下的那辆粉底儿带小花的小马桶电瓶车,“你不是嫌我平时不开车送你吗?”

“我不稀罕你的破车,都快到报废年限了吧。”那辰说,“我这辆可是新车,过年才买的。”

“我不稀罕新马桶车。”安赫说。

“你不稀罕你买了送我?”那辰挑挑眉毛,“还喷漆了。”

“那是因为你喜欢!”安赫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你喜欢我吗?”那辰问。

“我爱你。”安赫说。

“安大爷你还真是反应快啊,随时随地张嘴就是标准答案……”那辰笑得不行,“爱我就上来啊,都多久没开这个一块儿出去了。”

“我差点儿听成了爱你就上你。”安赫跨到了后座上,“走吧扑啦扑啦。”

那辰笑着摆了摆腿,把车开了出去。

五院一直没什么变化,跟安赫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仿佛永远都这么安静,一年一年的,如果不是新盖了一栋楼,会让人觉得时间在这里是静止的。

那辰不太愿意让安赫过来,怕妈妈会有什么举动,安赫一年大概也就来个一两次。

每次过来他都会有些吃惊,也许是因为时间在心里静止了,也许是因为不会被任何外界因素影响,那辰的妈妈这几年没有什么变化,依旧精致而漂亮。

那辰照例是先去陈医生的办公室了解她的情况,然后去了病房。

“晒太阳去啦。”护士笑着说,“天儿一暖她就每天下午都愿意坐院子里晒太阳。”

“我下回来带点儿防晒霜吧。”那辰说,“晒黑了又该不高兴了。”

“那好啊。”护士说,“不过先别跟她说,要不你来晚了或者忘了,要发脾气的。”

“嗯。”那辰笑笑。

整个医院最舒服的地方就是后院,花花草草,树也多,几张长椅上都坐着晒太阳的病人。

那辰妈妈还在老地方坐着,偏着头盯着旁边一朵刚开的小花出神。

那辰停下了脚步,离着十多米站下了:“一会儿再过去吧。”

“嗯。”安赫应了一声,“每次都坐这儿,我就想啊,要是哪天她过来,这位置别人坐了,怎么办?”

“她会在旁边等,”那辰小声说,“等到别人走了再过去。”

安赫能想象那样的场面,在正常的情况下,那辰的妈妈就是一个优雅而有才气的漂亮女人。

等到她终于转回头来的时候,那辰才走了过去,在她面前蹲下了:“妈。”

“辰辰?”她笑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今天30号啊,”那辰抓过她的手搓了搓,“我要来看你的。”

“几月了啊?”她问。

“三月了,”那辰轻声说,“春天到了。”

“你瘦了。”她捧起那辰的脸,“是不是瘦了?比以前瘦了。”

“没。”那辰笑笑,“我从过年那会儿胖了五斤到现在也还没瘦回去呢。”

“瘦了就不好看了。”她说。

“妈,”那辰拍拍她的手,“安赫也来看你了。”

“安赫?”她有些茫然。

一直站在后面的安赫走了过去:“阿姨。”

那辰妈妈抬起头,盯着他看了半天:“男朋友。”

“对。”安赫点点头。

“你们还没有分手吗?”那辰妈妈低下头摸了摸那辰的脸,“很久啦,还在一起吗?”

“我们不分手。”那辰说。

那辰妈妈看着他,眼神有些飘忽,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说:“会分手的。”

“不会。”那辰说。

她笑了起来:“会分的,没有谁和谁会走到底,没有的。”

“有。”那辰坚持着,“有很多……”

“那辰,”安赫低声说,“别争。”

那辰皱了皱眉,没有再说话。

“他会死。”那辰妈妈还是在笑,笑得很美,但眼神没有焦点,“你会死,有一个死了,就没有走到底,没有谁和谁能走到底,真的没有啊,小辰辰。”

从五院出来,那辰一直拧着眉,跨到小电瓶上的时候还是拧着眉。

“干吗呢?”安赫笑了,“你跟你妈生什么气,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知道。”那辰扶着车把,“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从以前就知道……”

“那又怎么样?”安赫手指在他手背上弹了一下,“你要当真吗?”

“我就是觉得……”那辰叹了口气,“不爽。”

“你不会是觉得这个意头不好吧?”安赫勾了勾他下巴。那辰没说话。

“要不你换个工作吧。”安赫“啧”了一声,“学了几年殡葬,殡仪馆干了两年,就成这样了,随便一句话就想这么多。”

“我没有。”那辰说。

“我死了,你死了,有什么关系,我们前面这几十年是白走的么?”安赫说,“我死了你就不继续走了吗?你死了我就不继续走了吗?”

那辰没说话,看着他。

“我们走的是感情不是寿命,感情不会跟着人进坟墓的,”安赫凑到他面前,用手指戳了戳他胸口,“会一直在这里。”

“我爱你。”那辰说。

“来点儿实际行动……”安赫话还没说话,那辰突然站了起来,胳膊往他脖子上一勾就凑了过来。

“哎!”安赫赶紧推了他一把,“干吗?医院门口呢!”

“实际行动。”那辰一勾嘴角。

“我说晚上给做个大餐什么的!”安赫说。

那辰“啧啧”两声,坐回了车上:“你们老年人是不是对床上运动兴趣不大啊?要不要买点儿补肾的什么东西给你吃吃?”

“昨天有人脱光了不让碰,”安赫上了车,坐在他身后,“不知道想什么呢。”

“走,”那辰发动车子,“现在回去碰一碰。”

安赫觉得他俩现在应该算是差不多进人老夫老夫的状态了,在提出了这种建议之后,他俩居然还先去了一趟超市,为晚饭做大餐采买食材。

那辰的理由是大战之后连起身去洗澡都得下决心,出门买菜这种事儿估计打一架都解决不了,所以提前买好比较合理。

拎着一堆菜进了门,那辰把他手上的袋子一块儿接了过去,然后跑进厨房往台子上一扔,又跑了出来。

“干吗?”安赫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那辰抓着他衣摆一掀,他一抬手,衣服被那辰直接脱掉了。

“……我要洗澡,出门一趟吹一脸灰。”安赫说。

“走走走。”那辰又推着他往浴室走,一边走一边把他裤子往下扯,“快。”

安赫有点儿想笑:“能不能正常点儿,跟嗑了药一样。”

进了浴室,连衣服都还没扒干净,那辰就把喷头给打开了,浴室里很快充满了不可言说的带着暧昧的水雾。

“我帮你搓背。”那辰搂着安赫,贴在他耳边小声说。

“是真的搓背吗?”安赫缝了一下眼睛。

“真的,”那辰很诚实地回答,“搓一会儿还是不是就不知道了。”

安赫笑了笑没说话。

那辰把他转了个身,拿了沐浴球在他后背上一下下搓着:“你说,以后老了,咱俩要这么玩是不是得拿两张凳子坐着?”

“我觉得吧,”安赫说,“老了的话,咱俩就消停点儿待着得了,这又是水又是雾的,滑一跤躺仨月都不一定好得了。”

那辰没说话,在他身后乐着。”笑什么。”安赫说。

“随便笑笑。”那辰继续给他搓背,“我就想着能跟你一待几十年,就忍不住想笑。”

“那我也随便笑笑吧。”安赫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辰贴到他身后,在他耳重上轻轻舔了一下。

安赫偏过头,吻住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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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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