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欢和袁蔚是下午四点回的祁家。
中午吃完午饭，简单收拾了一下后，母子俩去墓园扫墓，待了两个小时，打车回到了庄园。
祁燃早就在等着了。
远远地看见，他原本臭着的一张脸立马就变了，小跑过去，先看了一眼喻欢，然后跟袁蔚打了声招呼，目光又回到喻欢的身上。
“少爷，新年快乐。”喻欢见到祁燃后先跟他拜年。
眼睛弯弯的，跟月牙似的，笑得特别可爱。
祁燃很吃这套。
揉了揉他的脑袋，从口袋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三封红包。
分别来自祁燃，祁燃的爸爸，祁燃的爷爷。
祁燃打小就爱这么做，小时候更过分，叔叔伯伯姑姑婶婶，祁家股东以及祁远洲的合作伙伴给他的红包，他全部都要双份，然后给喻欢一份。
也就是后来袁蔚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制止了当时还年幼的祁燃，他才稍微有所收敛。
祁爷爷以前来庄园这边，也会帮喻欢准备一封。
后来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过年不常来了，才由祁燃代拿。
至于祁远洲的这份——
喻欢愣了愣：“今年祁叔叔不在家吗？”
所以才由祁燃代给？
没听说啊。
而且，怎么连过年也不在啊。
难道从初三开始，祁燃就一个人在家？
怪不得一直催他回来呢。
“他在。”祁燃说：“别管他。”
喻欢愣了愣。
今年已经发展到了不拜年也能拿红包了吗？
喻欢挠挠脑袋，决定明天去湖心别墅的时候，再给祁远洲补个拜年。
袁蔚也将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了祁燃。
祁燃道了句谢，说了几句吉利话后，拽着喻欢的手腕回到了房间。
门刚一关上，他先将喻欢抱在了怀里。
紧紧抱着，然后将脸埋进了他的颈窝。
昨天就想抱了。
但昨天他们在公共场合，所以只能牵牵喻欢的手。
现在才能抱抱他。
喻欢也任由他抱着，偶尔会抬手摸摸他的脑袋。
“你是不是把我当小黄了。”这句话祁燃想问很久了。
他从喻欢的颈窝抬起头，不满地盯着他看。
“没有啊。”喻欢否认。
祁燃不太相信。
他又捧住喻欢的脸，试图从他的眼神里分辨出话语的真假——
小羊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清澈天真。
“好吧，相信你了。”祁燃这才放过他。
想摸就摸吧。
喻欢笑了笑。
回家三四天，还是有点行李的。
祁燃帮喻欢整理。
一边整理，一边跟他聊天：“今年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以前也有过喻欢不回老家过年的情况，但也是初五才回来的。
“嗯……”喻欢蹲在地上，听见祁燃的话后，他抬头看着祁燃的侧脸，十分老实地告诉他：“因为妈妈想赚加班费。”
祁燃：“？”
祁燃满脑袋问号。
祁家过年时有放假的，会一直放到初七。
但并不强制放假。
愿意留在庄园的，属于节假日加班，会按照平时的三倍工资给，还会有过年红包。
算下来的话，十多天差不多能有平时一个月的工资那么多。
所以蛮多人还愿意过年上班的。
但是，喻欢的妈妈？
祁燃不太清楚袁蔚的工资是多少。
他问道：“缺钱？”
喻欢想了想。
算不上缺钱，就是……
“妈妈打算在我们高中附近买个房子。”除夕当天，喻欢帮忙袁蔚准备年夜饭的时候，母子俩顺便聊起了这件事。
庄园离他们学校实在是太远了。
现在还只是高一，学习任务没有那么紧张，每天坐车回来倒还可以。
但是高三就不太合适了。
住得近点，每天能多睡半个小时，十几分钟也是好的。
喻欢告诉祁燃：“妈妈说，现在买，再加上装修什么的，高三正好能住。”
“哦。”祁燃应了一声。
原来是这样。
祁燃也挺赞同袁蔚买房的。
他们现在的房子太旧了。
老小区，房子小，连个电梯都没有，保安还是七十多岁的大爷。
不太安全。
“行。”祁燃说：“那高三了我去蹭住。”
“好啊。”喻欢欣然答应，高兴地说：“那我跟妈妈说，给你留一个房间。”
“？”
“我才不要单独一个房间。”祁燃不满：“我要和你一个房间。”
喻欢眨了眨眼，没有立刻回答祁燃的话。
祁燃没有注意到。
因为行李已经收拾好了，他站起身，将行李箱塞到了收纳柜里。
转过身时，话题又换成了另外一个。
“过几天就是你生日了。”祁燃说：“我帮你准备好了礼物，等生日那天送给你。”
“嗯？”喻欢回过神，好奇地询问：“是什么啊。”
“是惊喜。”祁燃很得意：“你肯定喜欢，等生日那天再送给你。”
“现在不行吗？”祁燃这么说，喻欢就更好奇了。
但祁燃一口拒绝：“不行。”
“好吧。”喻欢叹了一口气：“少爷可真小气。”
祁燃：“？”
祁燃对这句话很不高兴，眼看着就要上前来揉搓捏扁喻欢的脸颊了。
喻欢赶忙趁着他还没有动手前转移他的注意力：“那我给你的礼物拆了吗？”
“你喜不喜欢？”
“没有。”祁燃说：“等你生日的时候，我再一起拆。”
“……啊？”喻欢愣了愣：“你不好奇吗？”
祁燃：“好奇。”
每一天都在好奇，在过生日的前一个月，就在想喻欢今年送他的生日礼物是什么了。
但祁燃更在意仪式感。
喻欢没来的时候，他想着他才不要一个人孤零零地拆礼物，他要等到喻欢来了再拆。
但喻欢回来了，他又觉得一起拆生日礼物更有意义。
反正就差几天，祁燃觉得自己能忍。
喻欢不懂他的这些弯弯绕绕，但却十分佩服祁燃。
因为他是一只好奇心很重的小羊。
一点点时间都忍不了。
现在好了很多，小时候过生日，临近的那几天，他总要天天缠着祁燃问，今年给他准备的是什么礼物。
所以，对于和他完全相反的祁燃，喻欢由衷地夸赞他：“祁燃，你超能忍的。”
祁燃：“……”
一天天的，到底在夸他些什么。
-
祁燃倒也没有喻欢想象中的能忍。
每天都要打开床头柜，看好几遍喻欢送的礼物，再按捺住自己急躁的心情，强行忍住。
每一天都很难熬。
不过还好，只有区区四天的时间。
喻欢生日当天，两人一大早就起床了。
——因为喻欢的手机从早上七点开始，就一直在震动。
他的生日在春节，很多朋友在外地度假或者回老家过年，所以也没有办法邀请大家过来，办生日派对，朋友们只能暂时先在微信上发送祝福。
喻欢的人缘又很好。
和谁都聊得来，和谁都是好朋友。
在路上遇见了一条狗都能够打招呼说几句，更何况是区区人了。
朋友很多，祝福也很多。
喻欢又是个认真的人。
认认真真，诚挚地回复每一个人祝福信息。
……回了整整两个小时。
终于回复完了，袁蔚的蛋糕胚也烤好了。
喻欢自己动手diy生日蛋糕，做了个祁燃喜欢的动物小羊图案。
蛋糕下午做好，到了晚饭的时候切。
吹蜡烛，许愿。
在喻欢妈妈的面前，祁燃表现得非常有哥哥的样子。
规矩，沉稳，矜持的大少爷。
但私底下，房间门一关，祁燃就彻底暴露了。
非要缠着喻欢问今天切蛋糕的时候许了什么愿望。
喻欢忙着拆祁燃的礼物，没时间搭理他，然后被祁燃捧着脸抬起头来。
“快告诉我。”祁燃特别缠人。
“我不告诉你。”喻欢掰开他的手：“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祁燃：“？”
好像是有这种说法。
但是——
“没有这回事。”祁燃耍赖：“许愿不如找我，你的任何愿望我都能帮你实现。”
喻欢才不搭理他呢。
因为他没有需要祁燃帮他实现的愿望。
喻欢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很好，很幸福。他只希望这份幸福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他希望妈妈身体健康，祁燃每天开心。
还有……希望他能和祁燃永远像现在这样，每天在一起。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希望能够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
不过愿望好像有点多了。
喻欢觉得自己蛮贪心的，在最后又打补丁，可以只实现前三条，后面的这条他自己努力就行了。
“真的不告诉我？”祁燃还是不死心。
“说出来就不灵了。”喻欢还是这套说法。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莫名地觉得，如果告诉祁燃，他想永远和他在一起……似乎，有那么一点小害羞。
喻欢抿了抿唇，提醒祁燃：“不是说好了一起拆礼物吗？”
“你现在不拆？”
“啧。”还学会转移话题了。
坏蛋小羊。
不过祁燃听话。
他起身去床头柜拿出自己的礼物盒子，和喻欢面对面，一起同时拆开。
喻欢送给祁燃的是他自己DIY的棉花娃娃。
黑头发，浅棕色的眼睛，身穿一件骷髅头T恤。
活脱脱就是……中二时期的Q版祁燃。
“喜欢吗？”不知道祁燃喜不喜欢，反正喻欢挺喜欢的。
“是不是很可爱？”
祁燃把娃娃拿在手里，笑了一声：“挺巧。”
“嗯？”喻欢不解：“什么？”
祁燃抬了下下巴：：“你拆开看看就知道了。”
喻欢拆开了。
祁燃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是一套盲盒潮玩手办，半年前就开始找人设计了。
喻欢拆开第一盒，里面是给小树浇水的他。
第二盒是身上挂满小狗的他。
第三盒，刚刚来到庄园时，手上还抱着风铃花。
第四盒是穿着小羊睡衣的他，乖乖地盘腿坐在地上，打了个哈欠。
……
喻欢全部拆开了，一边拆一边哇，显然是非常、非常的喜欢。
真的很喜欢。
最后一盒，是十七岁的他。
穿着蓝白校服，旁边是一个17岁的牌子。
今年就十七岁了。
十七岁了，距离成年就只差一年了。
只差一年。
再怎么不开窍……到十八岁应该也懂了吧。
祁燃的心里好像又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
距离喻欢可以谈恋爱，就只差一年了。
忍一忍。
再忍一忍就好了。
……
喻欢真的很喜欢祁燃送的这套礼物。
拿在手里爱不释手，看了好久。
喻欢在看手办，祁燃则是在看他。
小羊低头认真的表情也好可爱。
祁燃没忍住，凑近了一点，用手背去贴喻欢的脸颊。
喻欢抬头。
“很喜欢？”祁燃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喜欢啊，很有意义。”喻欢对他笑了笑。
祁燃也很喜欢喻欢送的娃娃。
晚上睡觉的还摆在了床头。
凌晨一点。
生日已经过去了，喻欢兴奋地碎碎念了一会儿，逐渐没了声音。
祁燃却睡不着。
他现在的大脑就很兴奋。
比过生日的那个人还要兴奋。
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喻欢十七岁了。
十七岁。
不早恋真的很浪费。
……但也快了。
距离他们高三毕业只有两年多了，到时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但是在此之前，他一定要忍住。
绝对，绝对，绝对，要忍住……
喻欢翻了个身，下巴搁在祁燃的肩膀上睡觉。
“……”祁燃侧头看他一眼。
好可爱的小羊。
白白的，粉粉的，柔软的黑发搭在额头上，睫毛一根一根，又长又翘，偶尔颤动一两下，漂亮死了。
祁燃盯着睡梦中的喻欢看了很久。
很久很久……
最后还是没有忍住。
他低下头，克制而又轻柔地，用嘴唇碰了碰喻欢的额头。
晚安。
我的小羊。
祁燃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然而，在他闭上眼睛的时候，喻欢却睁开了眼睛。
他茫然又疑惑地睁开了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