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韵大冬天里还是一副公子哥的模样,穿着大衣但是没有扣上,里面是kenzo最新款的衬衫,看着很单薄。
“你在调查我吗?”
谢韵慢悠悠地说了一句这样的话,顾陪林觉得有些好笑:
“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跟我住在同一个酒店,那天,你应该也看到了。”
谢韵这家伙讲话很有意思,分明是他过来攀谈,话里话外却是一种质问的语气。顾陪林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因为当少爷当惯了,对所有人讲话都有一种自以为是的自信。正常人谁那么讲话?那自信也是最令顾陪林作呕的,看似智客观,实则充满了对他人的蔑视。
“看到什么?”
“看到……”
“看到你是gay?”
这话一出,谢韵明显顿了一下。他的表情有些复杂,但顾陪林察觉到比起气愤,他更多的是隐忍,隐约还有一点无措。
真是活久见,没想到谢韵脸上也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顾陪林心里不免冷笑了一声。
“你会公布吗?”
谢韵冷冷地说。
顾陪林突然觉得很烦躁。公布?这家伙是怎么说出这个词来的?
你是什么很值得我关照的人物吗?关于你的事情还需要公布?
有多远滚多远,老子自己公司都忙不过来,没空搭你。
顾陪林还来得及没否认,谢韵就又傲慢地开口道:
“这件事你不要多嘴,你不会知道那对你会有什么坏处。”
顾陪林又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这么怕吗?
“我没兴趣外面的猫狗。”
顾陪林不想跟谢韵多纠缠,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坐在回去的出租车上,顾陪林想起自己最后说的那句话,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
家里的猫猫狗狗都来不及关照,谁有兴趣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又想起陈谌来。
好像谈了之后就会总是不经意地想起他,跟他有关的事情会想到他,跟他无关的事情就更想他。顾陪林想起他温热的手指,俊朗温柔的笑,觉得刚刚遇到谢韵的那破烂事也没那么糟。
跟Flar的合作洽谈顺利结束,Vanessa提醒顾陪林参加期后的酒会晚宴。顾陪林通知了蔡蔡和梅央两人,谁知一向精致出行的梅央梅总监因为风寒感冒了,蔡蔡留下来照顾她。如此这般,两个人都去不成了。
“陪哥,项目那边其实我还有个疑问。”
“你说。”
梅央声音有点堵,“关于Flar的季度财报,近几个季度长期资产同比增长率忽高忽低的,我觉得有点不踏实。”
顾陪林:“是上次总结的时候说的那几个问题吗?”
梅央:“是,但是这么看来好像又没问题……”
顾陪林:“确实有风险,但审计那边审查出来的结果又没问题。其实对方跟我们合作也有很多不确定因素,站在他们角度来说我们也有风险。你觉得实在不放心,我们明天直接跟Vanessa谈。”
梅央:“那其实也没什么好谈的了,因为条款都签了,而且这其实也只是个小问题,没有到要特地指出来的地步,只是我觉得需要关注一下。”
顾陪林:“好。”
梅央叹了口气:“顾总,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又不能参加期后酒会,我看着心痒痒。”
顾陪林笑了:“不是有你男朋友陪你吗?蔡蔡可贴心了。”
顾陪林关上电脑,安慰了一下梅央:
“日子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机票早就买好了,瑞典难得来一次,你就当逛逛咯。”
梅央无奈地嗷了几声。
陈谌在公司的项目出差完毕,公司里的人都在法国随公司经费一起游玩,陈谌没有和同事一起,在众人的调笑声里信誓旦旦地跟领导说要去陪老婆,然后在项目结束的当天就给顾陪林打了电话。
“今天晚上的航班,不耽误的话,可能九点就到了。”
“好,你东西多吗?我来接你。”
说这话的时候,顾陪林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他把小费放到咖啡台上。
“你别来,外面太冷了,在酒店等我就好了,我下飞机直接去你那里。”
“那……你几点到?”
“说了呀,九点。”
“哦……”
“你今天累不累?”
“不累,今天没做什么。”
“我想亲你,今晚可以……”
“滚。”
陈谌没说完顾陪林就把电话挂了。还好电梯里没有几个人,顾陪林心跳有点快,感觉脸上有点烧得慌。
傍晚的云是那种丝线状的,有点像小时候小学门口五块钱一个的那种棉花糖。顾陪林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那云,突然想出去走走。
原来自己着手做完备的统筹外交是这种感觉。虽然之前在国内顾陪林也已经习惯了公司的管,但是真正自己着手跟别的公司进行商业往来时还是有很多经验不足和需要改进的问题。
商业场上总是很忙,人一忙就会有一种机械的运作感,可好在他自己现在不是一个人,有人陪伴,每一项计划落地时他总有一种内外都很安心的感觉。
我是不是有点太不独立了?
顾陪林猝不及防地想到这个问题。他其实觉得老是这样自怨自艾的话会有点矫情,但他是真的不确定自己这样做到底是不是正常,可能是从初中开始,他就没有放下一些东西去依靠另一个人的想法。
小时候那会要么有妈没爹,要么有爹没妈,妈一开始有,后来没了,那爹一直有,可是跟没有一样。所以他从小就独立又自主,从来不会把自己的任何东西牵付到别人身上。人最开始接触的不过就是爹妈亲戚,连亲情都自守城墙,那连同爱情,他便所应当地本本分分一个人划在圈里。
所以现在放了这样一部分感情寄托到陈谌身上是对的吗?
他皱着眉头开始沉思,像个自问自答的人工智能一样在心里跟自己说话。
他问自己:跟他在一起你心情好吗?
那无疑是好的,甚至不能说好,可以说是有些沉溺。顾陪林虽然交往过几个男人,但还没有像这样正儿八经地恋爱过。虽然说出来不好意思承认,但不得不说,第一次尝试到这种深入骨髓的依恋,他很难自持。
由此看来,这项pass。
他又问自己:那……跟他在一起后,你无法好好地维持自己的事业吗?
那也没有。
顾陪林这人优点不多,但有个突出优点就是贵在有自知之明。他倒是很了解自己,他本身就是那种不顾身心健康一心疯狂工作的事业狂魔,他心里清楚。
比起那些情情爱爱,他更执着于工作和事业,因为这是他想证明自己的唯一利刃,所以他永远都不会放弃。
所以比起说影响事业,实际来说应该是影响饮食——倒是把身体调养好了很多。
之前天天吃一些不健康的外卖食品,现在天天饮食严格把控,陈谌那家伙跟个老妈子似的天天给他喂饭吃,如今出了差也要天天监督检查食谱。从医院里回来过后不仅没有消瘦,他都胖了好几斤,至于开始有些担心自己会慢慢变成毯子那个肥样。
那回他问陈谌:“我是不是胖了?”
“是你以前太瘦了,现在这样刚刚好。”
顾陪林踩到雪地上,鞋子没过雪面然后又抬起来,那声音听起来像是踩在枯叶上一样清脆,让他想起自己屁点大的时候幻想用雪做冰沙的糗事。
哎。
他释然地一笑,又忍不住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
天色渐沉渐暗,这里的夜晚总是降临的比其他地方要早一些。顾陪林正打算回酒店,却突然听到身后有一些零散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跟平常人比起来很是不同。顾陪林疑惑地转过头,却突然感觉肩上被重重一击。
他控制不住倒到地上,失重感又令他升起强烈的耳鸣。他抬眼,看到谢韵和几个不认识的人站在他面前。
“你……”
话还没说完,其中一个人迅速走上前把顾陪林的嘴一把捂住,熟练地给他注射了一针管不知名的药。
顾陪林感觉力气越来越弱,他来不及反抗,像一片落叶一样倒了下去。
卫生间的水声和议论声像浑浊的过期酒水在搅拌机里晃荡的声音。醒来的时候,顾陪林首先感受到的一股钻心的痛。
然后意识慢慢清醒,他回忆起一些前后因果。
这谢韵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顾陪林暗想:真是从一开始就没有看错。
这狗东西,明的也要占上风,阴的也要占上风。
这次可真是大意了。
只是顾陪林不曾想,谢韵和他好歹是亲戚,没料到真的会对他用这种手段。
他想做什么?
顾陪林闭上眼睛装睡了一会,等肩上的疼痛感没有那么明显了,他才缓缓睁开眼睛观察了一下四周。
这是在酒店,还是在谁的家里?
看这布局和摆设的样子,应该不是他住的那个酒店。
顾陪林在心里思索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谢韵,思来想去只能想到一个点,那就是关于他知道了谢韵是同性恋这件事情。
难道就因为这个?
他这么害怕被别人知道吗?还是说就单纯的看不惯他?
做生意的气量这么小可怎么行?
顾陪林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世上确实什么人都有。
门突然开了,可开的好像不是外边的大门,倒像是房间里或是洗手间的门,有人从那门里出来。
果真是谢韵。
谢韵慢慢走近,顾陪林看到他手上拿着一个黑黑如硬壳一样的东西。房间有点暗,从他这方向看过去不好辨认,他没看清。
从谢韵旁边走来两个陌生男人,那两人像两个看门的狗一样站到谢韵旁边。其中一人头上顶着一头杂毛,看着倒像亚洲面孔,另一个人保密工作倒是做的比他那同伴要好,戴着口罩,看不到脸。
谢韵低头看了顾陪林一眼,顾陪林就听到他轻蔑的冷笑。身不由己,尽管很讨厌谢韵,但他意识到这时候不能跟谢韵硬刚,便沉着地开口道:
“你做什么?”
谢韵充耳不闻,也不说话,只是自顾自地摆弄手里的东西。
“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是要和我说什么,还是说我哪里得罪了你,你要找我泄愤。”
顾陪林尽量冷静地说着,声音有点喑哑,他也不管谢韵到底在没在听:
“你是同性恋跟我没关系,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你怎么能保证?”
谢韵突然开口,他语气很冷,“这种东西,就凭你一嘴巴,怎么可信?”
他走上前跟顾陪林对视:
“所以我给自己找个担保,就简单录个小视频,这样以后你要是敢说,我也有东西治你。”
顾陪林这时才看清谢韵手上拿的东西。
是一个黑色外壳的单反摄像机。
顾陪林冷静地对谢韵说:
“我没空管你的破事,我跟家里也没有联系了,自从上一次顾铭盛生日宴,我就已经跟你们都断了,我也不会……”
“那怎么知道!”谢韵不耐烦地吼了一声,“企业往来那可说不准,做生意时敌时友,万一以后哪里跟你发生了过节,成为了你的把柄,我就受制于你了。顾陪林,我不是你爹,不想跟你谈判。”
顾陪林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还是尽量沉着地应道:
“好歹也是表兄弟,你真的想这样?顾铭盛应该也没那么大度,你觉得呢?”
谢韵面无表情地看着顾陪林,他直起身来退后两步,叹了口气:
“抱歉,表弟,我不能以身犯险。至于顾总……也没什么好说的,你本来就是gay,他向来就讨厌这个,至于被谁上了那有什么好说的?不也是你自己选的路。”
“……谢、韵。”
顾陪林面沉似水地盯着谢韵,他早想破口大骂了,但又马上告诉自己不能在这时候犯傻。他不动声色地尝试慢慢挣脱手上的绳子,又听到谢韵那慢慢悠悠的声音:
“你那个现在的男朋友,我稍微查了一下他,好像也只是个普通的工薪阶层,也没什么要忌惮的。而且,一般人应该受不了自己的另一半被强吧?”
顾陪林愣住了,他突然意识到,谢韵从开始就没打算心软——他打亲情牌、任何牌都没有用,这个疯子下定决心要把他往死里整。
“谢韵,你知道你这样是违法的吗?绑架,监禁和强奸,你觉得哪一个可以让你在监狱里蹲个够?你不要冲动,现在还可以挽回。”
“你有什么证据?”
谢韵无所谓地继续调试摄像机,“我可没打算亲自上,而且,只要你听话乖乖管好自己的嘴,这一次过后,我不会再为难你。可你要是真敢和我作对,我立马就发给你现在的男朋友,乃至以后的每一任。”
“你……你这样做对你自己没有任何用处,只是完完全全伤害我而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你一定要做到这个地步!”
顾陪林忍不住提高声量,谢韵一把冲过去抓住顾陪林的衣领:
“怎么没用!你以为我从小到大待在你家很畅快吗?你爸高高在上施舍一点给我们家,我们全家人都要供着!后来后来我爸把万蕴做大做强了但也总是要看着你们的眼色行事,你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傻叉知道什么!”
“你……”
谢韵双手抓着顾陪林的领子,顾陪林被他掐的说不出话来。那种窒息的感觉慢慢拉到满格,在最后一瞬,谢韵放开了,顾陪林大口大口地喘气。
疯子,那哪是施舍。
从小娇生惯养?
谁又给过你眼色看?
谢韵他爸妈就是这样告诉他的?
剧烈喘息冰冷空气的间隙里,顾陪林突然有些想笑。
谁说那光怪陆离的童年是自己一个人的专属?那些在他眼里看似可恶至极的表兄姐妹,原来也在心里一样憎恶着他。
群体中的一个人感到不适,那这个群体一定也不会太好受,所以其实那个时候,所有人的心里都一样操蛋,那家里的所有人都是疯子。
果然,一家人不说两家疯话。得不到又想要,得到了又挣脱不开。
“而且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样的人吗?”
谢韵咬着牙说,“就是你这种,是同性恋,但可以大大方方说出来的人。”
谢韵皱着眉头看着顾陪林:“凭什么你就可以随便说这样的话?凭什么你可以这么洒脱?你不用承担任何东西,你就我行我素地说自己是gay,然后跟男人交往,甚至在你爸过生日的时候也能那么潇洒地说自己是gay……可我却一直在忍!忍受别人的目光,忍受我爸妈的质疑,为了继承我爸的事业假装是直的跟不同的女人出去过夜,凭什么?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顾陪林声音沙哑地说:“是你自己的选择,你不能怨别人。”
“对,”谢韵低下头,“所以我只能把自己伪装起来,但你把它掀开,是你先犯错的。”
他伸手摸了一下顾陪林的脸,“你放心,我也算仁至义尽,帮你找了个脸还算过得去的男人,虽然比不得你现在那个男朋友,但还算凑合。”
他淡淡地轻笑一声,把摄像机递给旁边那个戴口罩的男人,然后招呼身后那个杂毛上。
那杂毛二话不说就把上衣脱了下来,伸手去摸顾陪林的脸。
“滚!”
顾陪林弓起身子反抗,那人一把死死箍住顾佩林的腰,双腿压在顾培林的小腿上。顾陪林使劲挣扎,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谢韵把顾陪林的手机从他的衣服里拿出来。
“忘了这东西了,有人找你?不过也不碍事,毕竟也不用多久,有点素材就行,放心,结束了就放你走。”
他看也没看就把电话按掉,过了一会儿,又有电话打过来,谢韵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裴兴……你那个高中同学?没想到交情还挺深……”
谢韵又把电话挂断了。
那杂毛回过头去,顾陪林趁着他停下来的间隙用力蹬了他一脚,那人大叫一声扑过来一拳砸向顾陪林的肩,然后死死地把顾陪林的手用力反剪到背后,顾陪林一下子疼得喊了出来。
“你该庆幸你少挨了一巴掌。”那个顶着一头杂毛的人咬着牙说,“其实我喜欢背后式的,但我打算看着你的脸做,因为你脸长得不错,所以我不打脸。”
谢韵看了眼举着摄像机的那人,“可以开始录了。”
他捡起地上的外套穿好,把房卡递给录像的人,“押金已经提前到你们账户了,视频收到后钱立马到账。”
说完,他便开门走了。
昏暗的房间里空气都是冰冷的,举摄像机的人示意了一下站在顾陪林身前的杂毛,那人便从床头柜里翻了一个小瓶子出来。
他从那瓶子里倒出一粒药,然后喂到顾陪林嘴里。
顾陪林喉咙里猝不及防被塞进一粒东西,一下子呛到了,那杂毛死死地捂着顾陪林的嘴,强迫他吞下去。
顾陪林想用膝盖去抵那杂毛,可他咽了那药后全身都变得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他感觉身上是一种奇怪的软,上一秒还在冰冷的空气里,下一秒就感觉全身上下都热起来。
是春药。
顾陪林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等老子出去了,一定弄死你们。
他感觉绑在手腕和脚踝上的带子越来越紧,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破他的皮肤,可那束缚感却越来越重。他感觉心跳得飞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体里打鼓一样。
那杂毛伸手开始脱顾陪林身上的衣服和裤子,寒气和热气突然交锋的瞬间顾陪林感觉自己像是中弹了一样,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燃烧。他想用力推开那人,却没有一丝力气。那人伸手去摸他的锁骨和胸口,那种粗糙的触感让他有种想呕的惊战。
门口有人按客房服务,拿着摄像机录像的人示意了那个压在顾陪林身上的杂毛一声,那人便爬起来走到门口问:
“怎么了?”
“客房服务,送红酒和晚餐,需要您签个字。”
他拉开门,“给我吧……”
那送餐的服务生后面隐隐约约跟了几个影子,其中一个影子没等那门完全打开就冲进去。
那人把那杂毛一脚踢倒在地上,身后又传来几声大喊:
“警察!不许动!”
门口突然闪出几个拿枪的人,几个警察跟上来举起枪对着房里。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那杂毛浑身一抖,但他反应很快,那始料未及的神色还没来得及收,双脚就先行一步往门口溜。
陈谌和一警察联手挡住那人,那警察蹲下来把膝盖抵到那杂毛背上,一只手按着他的肩,裴兴见状立马按住那人的双腿:
“顾陪林在哪?”
陈谌一下飞机就给顾培林打了好多个电话,但都没接。他问了裴兴,然后调取了Cambe酒店公园走廊的监控,便马上报了警。
进来房里大概就能猜到是什么事了。那人不回答,只是奋起反抗。那举摄像机的人听见动静戴着口罩从房里出来:
“还拍不拍了……”
那话说了一半就顿住了,那人见状瞬间知味,立马把摄像机藏到怀里紧忙往那门口跑。陈谌眼疾手快拦住那人,身旁另一名警察立刻把那人制住按到地上。
陈谌来不及管这两人,匆忙跑向刚刚这人走出来的房间门。
他进去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顾陪林身上的衣服被脱了个七七八八,双手双脚都被绳子捆住,他的头侧着埋进枕头里,像是在哭。
陈谌冲过去一把抱住顾陪林。
“我来了……”
他声音都变得很干涩,顾陪林晕晕乎乎地没有睁眼。
“身上痛吗?哪里痛?”
陈谌火急火燎地去解顾陪林手上和脚上的绳子,把他抱到身上穿上衣服,然后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盖到顾陪林身上。
他把顾陪林的脸扳过来,气都不敢喘地看他,顾陪林微微睁开眼睛,只一秒,他眼泪就落下来。
陈谌一言不发地用手心给他抹掉,然后把顾陪林紧紧抱进怀里。
他抱起顾陪林走出房间,裴兴跟警察正在盘问那两个人,转头看到后一愣。
“这……”
“去医院。”
陈谌的脸色阴沉得吓人,他看向地上被按着那两人的样子像是要杀人。裴兴看着那眼神都觉得慎得慌,他开口道:
“这里很偏,直接叫医生更方便。这是……”
地上那个人立刻开口道:“我什么都没做,应该还不算……”
那话还没说完,陈谌对着他的脸就是一脚。那人捂住脸呼痛,陈谌阴沉沉地问:
“他身上为什么这么烫?”
那人哑着声音说:“吃了催情的……”
陈谌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人,心里直想把这人碎尸万段。裴兴看着他那样子,觉得这会儿若是没有第三人在场,他会当场把那人原地放血。
他收紧抱着顾陪林的胳膊,感觉到怀里人在发抖。
他深呼吸一口气对裴兴说:
“去附近别的酒店开一间新房,然后叫医生来。你再帮忙去前台问一下有没有缓解兴奋剂的药。多谢。”
“好。”
警察把那两个人带走了,临走前叫陈谌过后去局里做一个书面证明。裴兴帮忙应了,他表示可以跟警察去交接情况,然后去前台叫了医护人员。
陈谌把顾陪林带到房间里,医护人员赶来后说要多喝水,如果有不良反应的话,可以吃一点抗过敏的药,那东西酒店抽屉都有。
这国外医生看着像个半吊子,陈谌本来就长得高,看那医生的眼神又凶神恶煞的,那医生没说两句顶不住那寒意就麻溜地跑了。
顾陪林身上很烫,陈谌把他放到床上给他脱衣服他还一直在无力地反抗,双手双脚一直乱动,陈谌着急地俯下身安慰他:
“是我,是我,没事了……”
顾陪林睁开眼看了眼陈谌,像是终于意识回笼一般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你……是真的吗?”
“真的,是我,没事了……”
顾陪林不乱动了,紧接着他像是卸力了一样全身都开始大幅度地发抖。他眼角一直都有泪痕,那泪痕还没来得及干,就被新的眼泪覆盖。
“……热,好疼……”
顾培林眼角流下一滴泪,嘴唇都发起抖来,那眼泪顺着眼角流到耳后跟,陈谌看着那泪,眼眶越来越红。
“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把顾陪林紧紧抱住,却感觉他身上越来越烫。
“你身上太烫了。”
他端起床头柜的水,把顾陪林揽起来喂给他喝。
“多喝一点水,会好一些。”
他喂完水后把顾陪林抱到浴室里,然后开始放热水。
“别怕,一会儿就好了。”
陈谌把顾陪林的衣服脱下来,然后把他抱到水里。
“这样还难受吗?”
顾陪林睁开眼睛,那种氤氲湿润的环境让他看起来很脆弱。陈谌身上也烧得慌,但他又担心得要命。顾陪林手扶住浴缸边缘,声音破碎地开口:
“没太多用……我想做。”
陈谌看着顾陪林的眼睛:“我怕你受伤,而且,这里没有套……”
顾陪林不说话了,突如其来的无安静让气氛变得很潮湿,陈谌看着顾陪林那样子,沉声说:
“我去买。”
顾陪林费劲地抓住陈谌的手,“不用了……你过来。”
陈谌把顾陪林从浴室里又抱出来,胡乱地用浴巾给顾陪林擦干水。顾陪林一直在动,逼的他心猿意马。他把顾陪林放到床上,低头就看到顾陪林肩颈上斑驳的青红印子。
操。
他想到那两个狗杂碎,心里的火又一冒三丈高。他心里想把那两个人千刀万剐,也想把自己千刀万剐。顾陪林可是他的人,是他的人!
他又气又难受,忍不住想扇自己。在他心里,他老婆本来身体就不好,平时一直都小心翼翼地呵护,轻微的感冒他都急得要命,手上破了个口子他都会想半天,现在却被外面那两个不认识的狗杂碎欺负……
他摸上顾陪林的脸,咬牙切齿地看他,心里又很愧疚。他眼眶很红,又想起什么,急忙去检查顾陪林身上有没有别的地方有伤。
“快点啊呜呜……你他妈是不是想我死啊……”
顾陪林喘着气抬起手,陈谌立刻俯下身去吻他。唇舌交缠越来越深,他一只手覆上顾陪林的肩膀,另一只手在顾陪林身上用力抚摸。
他听到顾陪林嘴里溢出的稀碎呜咽声,还有淋漓不堪的水声。那声音就像无形的催情药,顷刻之间把人扯入疯狂的漩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