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收到悬赏赛的邀请函了吗?冠军居然有三千万的奖金,三千万!比咱们辛辛苦苦比赛一年赚的还要多!我听到消息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以我们去报名!去吧!”
电话中男人正兴奋地讲述自己最近听来的消息,只是话简那一边的听众并不积极。
“格兰卡,”鲍里斯打断格兰西姆的话,耐着性子道:“我说格兰卡,那场比赛我已经报名了。”
“嗯?你已经报名了?居然都没有告诉我,难道是想独吞……”
“我母亲出事了。”
鲍里斯说这话的时候居然十分平静,他以为自己心中会有所波澜,说谎的不安,对母亲的愧疚,可这些通通都没有,他就像是在对一块石头讲话一般。
只是这刚好也很符合当下的情景,格兰西姆显然当真了,语调都严肃起来。
“阿姨出了什么?严重吗?现在在哪?”
“是心脏衰竭,她早年心脏就一直不好,当年爸爸出事的时候就是伊西多尔叔送她去医院抢救的。这几年她在老家,年纪大了,心脏的问题便越来越严重,我回家当天便复发了。”
“所以呢?现在改怎么办?”
“医生说器官移植是唯一的办法,但是器官移植条件苛刻,合适的配型很难找,我母亲的身体却是拖得越久,手术成功率就越低。我托朋友帮我问了,伊朗那边有一个合适的配型,但是开价就要两千万。”
两人都沉默了,两千万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个不低的数字,两人早年比赛赚到的钱都用来补贴战队了,鲍里斯家境贫寒,格兰西姆虽然家境不错,但也不是能拿出两千万的豪门子弟,而这还仅仅只是配型。
“所以我才报名了那场比赛,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只要能拿到配型,剩下的手术费医疗费我都可以筹到,只差这一笔。”
他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好像要哭了一般,“帮帮我吧,格兰卡,帮帮我。”
“当然,你放心鲍连卡。罗夫娜婶婶就像是我的第二个母亲一般,我怎么可能见死不教?你把婶婶老家的位置发给我,我去看看她吧!”
“不,她现在的情况不适合会见别人,她的心脏已经非常脆弱了,你们多年未见,她见到你肯定很激动,我怕……”
格兰西姆懂了,“我知道了。鲍连卡。那你大约什么时候回来。”
“比赛之前吧,我们回去再见。”
“好,我等你。”
鲍里斯不能太快回国,因为他被沃克兄弟打出来的伤还没有好,现在回去肯定会被发现端倪,所以直到比赛前期他才回到莫斯科。
再看到格兰西姆时,他的心境居然比没离开之前还要差,之前还能提起精神应付,现在却是连他的眼睛都不想看到。
只要一想到自己在Mask俱乐部所遗受的那些,他就无法不去怨恨格兰西姆,好在格兰西姆以为他是因为母亲的事心情不好,并没有怀疑,还和以前一样,甚至变着法地想逗他开心,只是他再也无法心软了,好像一夜之间就忘了他们从小玩到大的情谊。
鲍里斯想,自己和格兰西姆的友谊恐怕就要这样走到尽头了吧,这么想时他心中又隐隐一阵刺痛,他想自己和格兰西姆曾经那么要好,说是彼此除家人外最亲密的人都不为过,他们曾如此互相信赖,在美国那个带着种族歧视的地方相依为命。
他喜欢那时的格兰西姆,甚至有种那个属于自己的格兰西姆也被现在的格兰西姆所剥夺了的感觉。
俄罗斯的比赛向来激烈,何况这次比赛因为悬赏金额高,又有阿尔法战队参与,也引来了不少外国的职业选手和黑市选手,鲍里斯清楚,至少靠他一个很难取得胜利,所以格兰西姆的力量就非常重要了。
但他还有些摸不清格兰西姆的态现,于是找了个机会说到:“不知道母亲现在怎么样,我真的很担心她,我成年后一直在和你四处打比赛,没能抽出多少时间陪伴她。赚到的钱又都在贴补战队,积蓄空空也没有其他赚钱能力。是我不孝,如果母亲就这样离开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说完这番话。一直平静的心居然跳动了起来,他知道这一次格兰西姆的态度将决定他的未来,甚至是也决定着他们之间的关系,他想,这或许是他给格兰西姆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此这一次他拒绝了自己,自己恐怕再也没有办法原谅他。
格兰西姆揽住他的肩膀拍了拍,“别担心。
鲍连卡。阿姨会平安无事的,你先将精力放在比赛上。”
这句横模两可的话让鲍里斯一阵窃喜,格兰西姆让他将精力放在比赛上,是不是意味着他会帮自己赢?
这个想法让他的心砰砰跳动起来,这一刻两千万的奖金都比不上自己能打败格兰西姆赢得比赛的诱惑大。他甚至已经能想象到当自己成为唯一一个打败格兰西姆的选手时。媒体轰动的景象。
那时他一定能成为真正和格兰西姆齐名的选手,也再不会有人瞧不起他了!
他在心底发誓。只要赢了这一场,今后他一切都让着格兰西姆,他会将他视为最亲密的朋友,就算以后退役了也愿意为他鞍前马后,就算之后的比赛让他全部输掉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鲍里斯的心好像活过来了,那场比赛格兰西姆也确实很帮他,在有巴裕和俄罗斯顶级选手罗德参赛的情况下。仍旧让他打入了决赛圈,最终决战的只剩他们两人。
鲍里斯是如此激动,看到格兰西姆站在自己面前甚至手指发颤,“来吧,我亲爱的格兰卡,你是我最好的兄弟。”
格兰西姆眸子一紧,似乎被他这话触动了,声音居然有些颤抖,“你也是我最好的兄弟。永远都是。”
鲍里斯非常感动,只是这份感动停止在格兰西姆一枪击中他头盔的时候。
他坐在地上,阴冷地盯着格兰西姆。两人间的感情也在同时走到了尽头。
他不会再原谅格兰西姆了,也不会再有任何期待,是他亲手毁了自己、毁了他们之间的友谊!
鲍里斯退场就走了,也没有搭理格兰西姆,他买了飞往纽约的机票,打算卖掉前几年自己在那偷愉买下的房产。
格兰西姆一连打了几通电话他都没接,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他收到了银行来自格兰西姆的划款,三千万卢布一分不少。
格兰西姆:我不会看着阿姨受苦的,我们是永远的兄弟,鲍连卡。
呵。
这句话在此时看来却是如此讽刺,连那三千万卢布都无法打动他的心。
这是在卖他人情吗?故意赢了他,再把钱给他,就好像在告诉他,自己的一切都要依靠他来施舍一样!
鲍里斯很狠地握住手机,闭上眼。
不!这一切都是他应得是!是原本就该属于他的!
他将三千万卢右换成美金还给了马丁内兹,对马丁内兹叙旧的邀请视而不见,到楼下吧台点了杯酒大喝起来。
他心中烦闷,一连喝了三倍高度数鸡尾酒。在要第四杯时甚至遭到了调酒小哥的拒绝。
“你于什么?”他把揪住调酒师的衣领,“难道连你都瞧不起我?我看上去像付不起钱的人吗?”
两人的争执引来了马丁内兹。鲍里斯看到他在自己身旁坐下便别过头,“你说再多我也不会帮你做这种自毁前程的事,你想做自己去做。”
“自毁前程?“马丁内兹的声音有些耐人寻味,”原来鲍里斯先生担心的是这个,那如果这非但不是个自毁前程的生意,反而能让你平步青云,成为人上人呢?”
鲍里斯睨了他一眼。
马丁内兹继续道,“有个大人物来了。要不要见见?”
鲍里斯的脑子虽然没有那么清醒了,可隐约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等待着自己,他跟着马丁内兹上了楼,推开门后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现任国际生存竞技协会主席。
那一刻鲍里斯忽然清醒了。他知道,自己一直在等待的机会来了。
主席丝毫没有掩饰他对格兰西姆的厌恶,混血杂种、基督教的臭虫,即便是当着自己的面也没有收敛,甚至轻蔑地扫了他一眼。
鲍里斯知道他在想什么,大概是自己是个孬种之类的。但已经无关紧要了,因为他听到主席说,他快退了。
“按照规定。国际生存竞技协会主席要由时代最强的选手担任,我退了,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就会是格兰西姆,只要一想到这一点我就像生吞苍蝇一样恶心!”
直到主席离开。鲍里斯也没有说任何一句话,看上去这场三人间的会议只是在听主席吐槽格兰西姆而已,但每个人斗明白不止如此。
主席走后,马丁内兹送鲍里斯下楼,“你的手表很漂亮。”
鲍里斯抬起手看了一眼,淡淡地道,“是他送的。”
这个他是谁两人都十分清楚,马丁内兹笑笑,“他对你真是大方,这样昂贵的手表也可以说送就送。”
这话就像一根刺一样扎进了鲍里斯的心。即便明知道马丁内兹是在挑拨,他也无法克制地去想。
是啊,换做自己呢?能像格兰西姆这样随意地送人如此昂贵的东西吗?
就像他转给自己的三千万,或许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马丁内兹拍了拍他的肩膀,俯到他耳边道,“这个世界上有两样东西只有攥在自己手里才安心,一是钱,二是权。”
鲍里斯没有回应。而是头也不回地走了,但是在那一年锦标赛总决赛前夕,他拨通了马丁内兹留给他的电话,在车中拿到了沃克兄弟送来的激光瞄准器。
他终于可以摆脱格兰西姆这个名字了。
在拿到瞄准器的那一刻,里斯居然是有些畅快地想,他早没有丝毫负罪感。有的只剩下即将改变命运的喜悦。
只是沉浸在报复的快意中的他,没有注意到拐角处有一个对着他举起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