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快递站点,陈笙看着那一大堆纸壳箱子有些许的好奇——毕竟他从来不网购,哪怕有一个便宜喽嗖的智能手机也只会打电话刷刷小视频,连打游戏都不会。
但他没想到的是,面前那一大堆纸壳箱子,全是庄郁沉的购物产品。
听见这个消息的陈笙:……
跟山一样高,堆满了一整堵墙。
怪不得……庄郁沉说,可能不够。
但他的确错怪了庄郁沉,因为庄郁沉也不知道他自己买了这么多玩意,占了这么老多地方。
他心虚、无奈,慢吞吞的说:“开工吧。”
“开工。”陈笙开始头疼了。
俩人连拖带拽的将最大件的长方形物体往车的后座上搬,具庄郁沉说这应该是个冰箱,合力把冰箱硬塞到座位里,又稀里糊涂的往后备箱里塞了个电饭煲和锅碗瓢盆啥的,陈笙已经累的出汗了。
他站在那儿,破毛线帽子捂的鬓角都有点发湿了,鼻尖上挂着浅浅的汗珠,他在庄郁沉眼皮底下,满不在乎的,毫无形象可言的呼噜了一把脸蛋子,撸撸袖子捶捶胳膊,十分有大男子气概的说:“你累了吗?我装吧,你去歇息一会儿。”
话虽说的大男子气概,但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慢吞,庄郁沉没由来的心里有那么一点儿悸动,鬼使神差的,他伸手替他擦掉了鼻尖上那一点极浅的汗珠。
庄郁沉那张漂亮的近乎有些妖艳的脸陡然凑近,身上淡淡的香味儿随着呼吸吸入到鼻腔里,他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下一刻就被抬起,被温柔的,摸了摸脸颊。
……啊。
陈笙愣住了。
他的脸颊几乎以一眨眼的时间便迅速爆红,慌里慌张的低下头去,嗫嚅着说,“谢……谢谢。”
害羞了。
害羞的快要冒烟了。
操,怎么这么可爱。
庄郁沉心想自己真是疯了……疯的彻彻底底。他碾了碾手指,十分没有公德心的蹭了一把陈笙的破棉袄。
“好了,我比你有劲多了,赶紧弄完赶紧回家。”庄郁沉说。
可这话说完,他便愣住了。
他刚刚说……刚刚说什么?
回家。
……回家。
家这个词早已经消失在了他的字典里,陈笙对家庭的观念很中肯,从一开始就叫他回家回家,没有改变过。
但以前庄郁沉从来没有觉得这是家。
但现在……他居然脱口而出了家。
“好、好的。”陈笙点点头。
话音刚落,旁边儿就有个叼烟的黄毛男人走过来讨话聊,他“嘿嘿”一笑,说:“兄弟,这是你媳妇啊?”
“不…”
“是。”
“怎么了,”庄郁沉忽地冷漠起来,他伸手扶住陈笙那圆圆的脑瓜子跟拍皮球似的拍了拍,而后道,“你有什么事吗?”
“我头一回看见这么漂亮的,”男人说,“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竟然有这等美女,嘿,你不是镇里的人吧。”
“不是。”庄郁沉的手缓缓下滑,掰开陈笙的拳头握上了那布满老茧与伤疤的手,十指相扣。
噢——有点喇,但还好。
庄郁沉不合时宜的心想。
在庄郁沉和他十指相扣的那一瞬间,陈笙便僵住了,他一动也不敢动,一句话也不敢说了,只留下红的有些发紫的脸色。
“好啊,还真是城里来的,”黄毛男缓步离开去取快递,但走的时候,语气阴阳怪气的嘟囔了一句,“我真是纳了闷,你怎么就真是这小子他媳妇。”
听见男人的话,陈笙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连庄郁沉主动承认是他媳妇且握手的愉悦都冲淡了许多。
但他装作没事人一样笑了笑,告诉庄郁沉找个地方休息,他搬一会儿就好。
于是,身着漂亮的180+美女坐在了快递站点门口的石墩子上,还十分不雅的翘了个着二郎腿。
“我说,你怎么想的,真的跟这个穷小子在一起了。”黄毛男出来以后又走到庄郁沉跟前儿搭话,忽地,他一脸贼兮兮的小声说,“看你长得漂亮,偷偷告诉你,他可是个十里八村出了名的灾星,克爹妈,孤儿!”
噢。
孤儿。
“关你屁事,我喜欢我老公有问题?”庄郁沉冷笑,“收起你那些见不得人的的花花肠子,我就是喜欢他你哔哔赖赖个啥。”
“哎我说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呛呛,”黄毛男唧唧歪歪的说,“本来还想讨个你离开这水深火热,你反倒自己往里跳,你看我不比他强多了,跟我相处相处看看?”
噢,庄郁沉冷漠的想,终于把自己的目的说露馅了。
于是。
“你再说一遍。”
庄郁沉“腾”的一下站起来。
他女装出门遇见的搭讪不在少数,但没有一个这么没品且让他生气,他阴着一张精致漂亮的脸——这时黄毛男才发现,面前的漂亮“女人”竟然和他要差不多高,虽说腰细腿长,但不加任何掩饰的阴森气质足以让人胆寒。
“我是不是给你脸了?”庄郁沉“嗤”的一声笑了,“我他妈给你脸了吗!”
“你哔哔什么呢哔哔哔的,”庄郁沉瘫着一张脸,伸手按了按手指,关节“咯嘣咯嘣”响了两声,“我看我老婆在的面上没稀得理你,你怎么还蹬鼻子上脸。”
黄毛被吓傻了。
他一屁股跌回了石墩子上。
“我……我……”
“你怎么……叫他老婆,你不是女人吗?”黄毛火速抓住了重点,眼睛略微瞪大了不少。
“你瞎逼还是聋逼,”庄郁沉没再绷着伪音,又低又沉的嗓音醇厚磁性,“我、是、男、人。”
“卧槽!”
手忙脚乱的爬起来,不到两面秒,黄毛就彻底消失在了庄郁沉的视野里。
“妈的傻逼,坏我心情。”
庄郁沉无语,转过身来跑过去找陈笙装东西了,在他俩努力的硬塞之下,大概一车就能拉回家。
回家的路上,陈笙不安的抓着手里的裤子,犹豫了好半天,才支支吾吾的,按耐不住自己心里即将在树上撞死的小鹿,吭哧吭哧的开口说:“你……你刚刚……什么意思。”
“就那意思。”庄郁沉顺嘴搭理他。
那……那意思?
陈笙的耳朵红了一点儿,局促不安极了,手指乱抠,显然都不知道放哪里好了。
“那、那意思是什么意思。”他鼓起勇气。
“没听见啊?”庄郁沉趁着等车过去的空瞟了他一眼,忽地柔软的笑了一下。
“你可听好了,我就说一遍。”
“对吧老公。”
……
老公。
庄郁沉的笑意很明显,眉眼弯弯,充满了攻击性与雌雄莫辨的美在这一刻却陡然柔和起来,温柔极了。
陈笙的脸彻底红炸了。
真的是红炸了。
肉眼可见的红的跟烙铁似的,他愕然的瞪大了眼睛,又圆又亮,和他那剃着板寸的脑瓜子都要差不多了。
于是,陈笙局促不安的拧了拧手指,把手指头拧的跟麻花似的,就差整个人原地扭成蛆了,他又欣喜又不安,吭哧吭哧哆嗦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跟村口王大爷家的傻儿子一样一样的。
庄郁沉顿时笑出声来,他把车停在路边,旁边是光秃秃的苞米地和黄豆地,零零星星的瘫着杆子,太阳光炽热,照的车里都亮堂堂的,也照的他的心亮堂堂的。
栽了,真栽了。
他心想。
这傻子怎么就这么招人稀罕?
于是,他扶住陈笙的脑袋瓜子,低下头去在陈笙的唇上轻轻亲了一下——噢,触感软软的。
“我告诉你,我喜欢你你也不能得意,更不能得到手了就不要了,听没听见,”庄郁沉别别扭扭的说,“你要是敢这样我就不客气了,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我也就一点喜欢你吧。”
“噢——好。”陈笙傻乎乎的答应了一句。
直到路虎开进院子,陈笙才从惊喜里头回过味儿来,一下车,腿都软了。
差点一个栽歪摔地下。
得亏庄郁沉下车下的快,一个箭步冲上来抱住了他。
陈笙那么老大一只,趴在庄郁沉怀里头,傻不愣登的,突然挣扎着爬起来,对着庄郁沉傻乎乎的说了一句:“俺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是,做了个春秋大美梦。”庄郁沉对他又稀罕又嫌弃又想笑,他直接掐着陈笙的下颚吻了上去,又急又野,舌头横冲直撞的插进口腔里勾着陈笙的舌头搅弄,舌尖相抵摩擦,连着涎水都被勾着带出来了点儿,吻的色情极了。
而忽地,他又咬了咬陈笙软软的唇,说:“疼不疼?”
“疼。”陈笙害羞极了,他手足无措的抠了抠手心里的茧子,呐呐的回答道。
会疼。
是庄郁沉亲的。
他真的喜欢我。
真的和我在一起了。
真的。
一切都是真的。
陈笙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几乎要不争气的流眼泪了。
他心想,自己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好事,遇见庄郁沉。
庄郁沉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只当他开心傻了,又漫不经心的笑话他两句傻了吧唧的,而后主动牵着他的手去后座卸冰箱。
两个人忙忙叨叨的,弄好所有电器,天都擦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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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