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里的凉气渐渐被驱散,宋西峂渐渐放松下来。
沙发上确实太凉,最近大降温,他冷得受不住。
“我没有喜欢付尧,”窗外寒风凛冽,良久,安静的室内响起一个慵懒好听的声音,带着不难察觉的温柔:“别生气了。”
宋西峂“哦”了声,温一宵看不见的角落,他脸上表情都没什么变化,但语气很乖,带了一点点蛮横:“我才不在乎。”
温一宵搂住他的腰,翻身将被子蒙上头顶,被子里温度很高,空气发闷。
他把宋西峂的睡裤脱掉一半,卡在肉嘟嘟臀上的一半。
宋西峂本能地呻吟了一声,潮热的呼吸让被子里更加闷热。
修长的大手覆在那光滑细腻的地方,揉了几下,力气用得一次比一次大。
手感太好,几乎难以形容,温一宵一时没忍住,大概要把皮肤掐紫了。
揉了那几下后,他勒紧宋西峂的腰,向自己的胯上紧紧按住,半脱的睡裤露出的坚硬挤在他细腻的双腿间。
宋西峂脸红得要命,心跳雷动的声音在耳边砰砰炸响,放起了烟花。
大床轻微晃动,他像一条船一样,被人牢牢掌控着。
被子暧昧地上下浮动,被子下面,宋西峂闭着眼睛,享受着alpha在他脸侧细细碎碎的亲吻和明显情动的粗重呼吸。
他第一次用腿给他弄,竟然也这么刺激。
“老公……”宋西峂喃喃说:“我好喜欢你。”
那个潮热的呼吸扑在温一宵的指缝,抚摸着他的脸颊的手缓缓向下,挪动间在皮肤上带起酥麻的电流刺激,修长指节轻轻一挑,宋西峂被迫侧过脸。
灼热的吻落在了他的唇角。
这是很明显的暗示,他知道温一宵想要接吻。
“不要。”宋西峂低喘着出声,裹着湿漉漉的软。
温一宵并没有强迫他,撑起手臂,唇贴上了他凸起的喉结。
“温一宵……”
宋西峂迷蒙地睁着眼,肉体碰撞出的声音在被子下有限的空间格外明显,氧气渐渐耗尽,两个男生的粗喘和与被子的摩擦声,充斥在耳边。
“西峂?”师姐的手遮在他眼前,好奇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透过图书馆高大书架的空隙,她看到了那个靠在墙边看书的alpha。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装,侧脸清新帅气,卫衣袖子卷到小臂上,露出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腕上一块手表,价值百万。
宋西峂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这是付尧送他的,他看到过付尧在实验室显摆。
师姐皱皱眉,拉着他的手,说:“碍眼的东西,看他做什么?走!”
宋西峂把借的最后一本书塞回书架,抬步向外走。
他与温一宵擦肩,嗅到了一股清新的树叶香气,些微苦涩,带有一点淡淡的咸。
那是温一宵的信息素的味道,他第一次闻见,或许是因为放松,泄露出了那一点点。
而只是嗅了一次,他就很喜欢。
走过他面前的时候,宋西峂的掌心发起了汗,心底的兴奋让手指都轻轻颤栗。
那是学期末最后一天,他和学姐告别,原路返回走到停车场,在温一宵那辆跑车旁等候。
几个小时后,温一宵从图书馆出来,手上拿着几本书,他打开车门,同时,宋西峂悄无声息走到他身后。
第一次和他做时,他真的很不配合。
宋西峂喂他吃了药,把他绑在床上,抚摸他、亲他,还试着用嘴弄,他身体起了反应,可挣扎得太厉害了。
宋西峂把他打了一顿。
几巴掌抽在他英俊的脸上,甩甩生疼的手,不管他的谩骂与震惊,骑了上去。
他的第一次,疼得身体几乎裂开。
但是看到那张帅脸就缓和了大半。
之后他有点上瘾了,看到他就浑身发热。
温一宵现在变得主动,就更加让他难以抗拒了。
大腿中间被磨得生疼,终于,一股股热流糊上了他的双腿,烫得他忍不住呻吟。
温一宵躺在枕头上,把被子掀起来,大口喘息。
“老公……”宋西峂声音微哑:“好像下雪了。”
温一宵屏息听了一会儿,隔着天鹅绒的厚窗帘,窗上有窸窸窣窣的拍打声,频率密集,真的下雪了。
温一宵揉了揉他汗湿的头发,把他的脸贴在自己的胸膛,低头看他,温柔地说:“嗯,睡吧。”
宋西峂扬起唇,在他胸口亲了亲,小声说:“晚安,温一宵。”
——
“我愿意。”
“我也愿意。”
“我们都没有多久可以活了,宋医生和姜医生当年可以用自己试药,我们又有什么不敢的?”
“我们特地从各个星球赶过来的,让我们试一试吧。”
“西峂,你怎么了?”嘈杂的争论声里,一道声音惊呼道。
“不良反应,”宋西峂冷得牙齿打颤,难以自控,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冷静地说:“眩晕感,轻微呕吐感,全身麻痹感。”
“你用自己试药!”教授气得重重拍桌,苍老的眼里满是血丝。
教授很喜欢宋西峂,宋西峂的爸妈就是他的学生,他一直在研究人类冰雪化的病症,直到现在。
他接受不了宋西峂从一个健康人变成这个样子,几乎晕过去。
实验室里一片混乱,不知什么时候溜进来的付尧惊吓得瞪大眼,全力往后躲,生怕染上什么病。
那个药最初不稳定,志愿试药的人有很多死掉了,但仍有北境的人看到消息,源源不断过来尝试。
宋西峂的病症越来越轻,他的骨骼晶体化症状慢慢减退,最后变成了正常骨骼。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成功了。
“我去提交申请,”教授穿着他最好的一套西装,郑重道:“等我。”
实验室里的人都准备好了庆功宴,教授回来时是晚上,他笑容满面地与学生们喝酒到凌晨。
那天蓝星的天空蔚蓝,能见度很高,宋西峂坐在椅子里,可以看到北境的那颗星。
他想,他和无数人的梦想就要实现了。
宋西峂醒的时候,唇角仍挂着一抹笑,极夜下,房间里黑漆漆的。
他打开床头灯,捧着仍睡着的温一宵的脸,在他的额头上重重亲了一下。
温一宵睁开眼,有些茫然地看他,声音慵懒:“干嘛?”
他睡醒的模样太帅了,又很乖。
宋西峂心里悸动,又在他的眼皮上轻轻吻了一下,笑着说:“今天想吃什么?”
温一宵清醒了点,静静地看进他的眸子,低声说:“想吃你。”
宋西峂笑起来,扭头看了眼时间,已经早上八点钟了。
他爬起来,说:“去洗漱吗?”
温一宵:“好。”
宋西峂穿好鞋,从床底摸出脚镣,半跪在床边,握着温一宵骨骼匀称的脚腕,轻轻扣上。
然后起身向门口走。
他背对着温一宵,挡在一个柜子前,像是打开了什么锁,然后拿出了他手腕上那个铁链的钥匙。
温一宵淡漠地看着他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讽笑。
每天都是这样重复,即便他们关系看起来变得很好很好,宋西峂还是要拴着他。
洗手间里,宋西峂把锁重新锁好,出去放好钥匙,才回来洗漱。
镜子前,温一宵刷着牙,神色慵懒。
洗手间光线温吞,有些凉。
宋西峂走过去,钻到温一宵怀里。
Alpha略高的体温让他没那么冷了,把牙刷塞进嘴里,温一宵抬起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铁链碰撞出的声响在安静的洗手间里很明显,从洗手台下延伸,到alpha修长的手腕,揽在宋西峂的脖子上。
他把大部分力气靠在温一宵身上,眯着眼睛刷牙。
他能听到温一宵沉稳踏实的心跳,凭借alpha身高上的优势,温一宵可以轻松把下巴抵在他的头顶,两个人懒散地摞在一起刷牙,清晨时间安静温柔。
把温一宵重新锁在床上,宋西峂去准备早餐。
今天的东西仍然丰盛,吃过饭后,宋西峂跑上了阁楼。
电视里播放着旧电影,壁炉里跳跃着的火光。
温一宵在书架前找到了一个本子,不是医学类书籍也不是小说,而是一个绘本。
很薄。
他随手翻开,里边的东西让他愣了一下。
这里边的人物形象,和他之前看过的孩子十分相似。
他慢慢翻过一页。
绘本上的孩子独自一个在雪地里玩,一个大雪怪赤红着眼睛从天而降。
孩子勇敢地站起来,拿着击剑格挡,但是更多的雪怪源源不断冒了出来。
周围的人们都听到了声音,跑出来迎敌。
他们都长着银灰色的头发,还有冰雪一样的外观。
怪兽太厉害了,他们就快坚持不住的时候,一道亮光从天而降。
一个戴着面具的英雄挡在他们面前,手上拿着一个巨大的针头。
冰雪怪被打跑了,大家一起欢庆。
绘本很薄,温一宵翻得很快。
他还没太看懂,宋西峂从楼上下来了。
温一宵转头看他,眼瞳忽然缩了一下。
宋西峂他哪来的这些东西?
看起来像真的一样。
他的头上戴着一对狐狸耳朵,脖子上戴着黑色的铃铛项圈,走起来时叮铃铃响。
温一宵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目光缓缓下滑,顺着他黑色蕾丝女仆装向下看,一双笔直的长腿,后面晃动着一条尾巴。
宋西峂走路时有点别扭,脸泛红。
他走到呆愣着的温一宵面前,抬手,将一对狼耳朵别在了他的黑发上。
温一宵缓缓垂眸,放下绘本,勾住了他的腰。
目光被他身后的尾巴吸引,他发现那条尾巴竟然是插在宋西峂身体里的。
本能的,血液瞬间下涌。
“狼先生,”宋西峂听起来有点生涩和赧然,咬唇说:“你不是想要吃掉我吗?”
他有理由相信,这个omega是提早准备好这些东西要和他试一试的。
那他还客气什么?
温一宵眸色一点点暗下去,几乎要将宋西峂吸进去。
被他这种掠夺的眼神看着,宋西峂腿一阵软。
“今天在床上过……”温一宵欠身,唇瓣擦着他白嫩的耳朵,声音性感沙哑:“不许求饶,小狐狸。”
他搂起宋西峂的腰,把他扔在了床上,还没等宋西峂反应,他按住他的腰。
长臂抽开床头的抽屉,温一宵摸出里边的手铐,把宋西峂的手并拢,铐在背后。
冰冷的触感让宋西峂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他低低叫道:“温一宵!”
“叫老公。”温一宵冷冷说。
他靠坐在床头,眯眼看着那只漂亮的小狐狸,居高临下开口道:“转过去,摇尾巴给我看。”
这个是要这么玩吗?
好羞耻。
可又好兴奋。
连手铐都变成了调情工具的一种。
他乖乖爬着转过身,趴在床上,尝试着摇动尾巴。
尾巴做得很逼真,毛柔软极了,随着动作轻轻摆动,擦过alpha挺拔的鼻梁。
有一端是插在他身体里的,晃动时那东西在动,一下一下戳着他的敏感,他的身体一颤一颤。
温一宵的目光仿佛实质,一寸寸看过他的皮肉,温热的手指终于碰上了他的身体,他激动得差点射出来。
他扭过头,看到温一宵的手摸了把自己的屁股,然后握住了尾巴。
“老公……”
温一宵拉动尾巴。
那个东西在向外抽离,被层层嫩肉挽留,宋西峂感觉到有点空,怔怔看着他时,温一宵忽然把尾巴往前一插。
宋西峂惊叫一声,软软趴在了床上。
他那样好整以暇,随便两个动作,就让宋西峂死去活来。
短裙裙摆微微晃动,细腰若隐若现,温一宵舔舔唇,再次开口:“狼先生要开始吃了。”
宋西峂羞耻地把脸埋进了被子里,他真的觉得全身都被一匹狼盯上了,对方正在研究从哪里入口。
“从哪里开始吃呢?”温一宵温柔地摸着他的尾巴,问道。
宋西峂仍没吭声,他埋着头,自然看不见温一宵笑容的嘲讽。
“那就从尾巴开始吧。”温一宵猛地抽出那只狐狸尾,跪在床上,半脱下裤子,直接插进了那个柔软滑嫩的地方。
瞬时间,他吃起了那条尾巴的醋,如果没玩那么久,他早就可以享受了。
他享受地叹了口气,手牵住宋西峂的手铐,像骑一匹马一样,慢慢挺动窄腰。
从早上开始,房间里几乎没有安静的时候,温一宵今天的兴致格外好,他把宋西峂从里到外吃遍,像是要把他嚼碎一样。
宋西峂几乎快要射空了,整个人迷迷糊糊,却还是本能地寻求快感,他坐在温一宵的身上,环着他的脖子,不住亲吻他的喉结与侧脸。
粗硬碾过自己的肠道,他的身体舒服得一阵一阵发抖,灰褐色的眼里一片迷蒙,仿佛什么也看不见了。
“老公,可不可以让我休息一下。”宋西峂软软地撒娇。
温一宵没吭声,更加用力地挺动腰,把他的话全部撞碎。
宋西峂手上绑的白色蕾丝松了,脆弱地散在一个个青紫吻痕上,他抱着温一宵赤裸的肩,深深浅浅地哼哼着。
他已经没有力气了,全凭本能撑着。
Alpha健壮性感的肌肉让他痴迷,他轻轻用指尖抚摸着,伸出舌尖去舔。
温一宵眸色幽深,搂着他的腰,把他放到在床上,又一次压了上去。
啄木鸟好像叫了两次。
极夜里,他几乎没有时间流逝概念。
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再做了,下面疼到麻木,身体却爽得一阵一阵痉挛,他趴在床上,感受着温一宵狂风骤雨般的抽插。
这一次他没有弄到里面,而是抽离。
宋西峂茫然地睁开眼,一缕缕滚烫腥膻的粘腻喷到了他的脸上,然后顺着脸,流到了他的唇上。
他的身体几乎没有干净地方,都是吻痕掐痕和那种液体。
温一宵摘掉了头上的狼耳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看着他伸出粉嫩的舌尖,将那极具侮辱性的示威卷进了嘴里,慢慢品尝。
他没有说话,下了床。
宋西峂试图起身,可刚撑起来,又重重摔在床上,他被操虚脱了。
“老公,”宋西峂眸色干净无辜:“你要去洗澡吗?等我一下。”
温一宵淡淡说:“我不去。”
宋西峂“哦”了声,又要问他想吃什么,忽然听到“咔”的一声突兀声响。
他愣住,猛地抬头看,又是一声。
温馨的灯光下,那个alpha生生掰断了自己两根手指,然后,手上的镣铐脱离。
宋西峂脸色惨白,他想要爬起来,刚撑起一点,锁被那个镣铐砸中了脑袋。
大脑震荡里,他感觉到了一阵尖锐的刺痛。
温一宵一根一根把手指接上,令人恐惧的“咔咔”声里,他的脸色甚至没有变一下。
他俯下身,轻轻抚摸宋西峂的脸颊,语气冰冷地说:“以后别玩这么危险的游戏。”
宋西峂眸色淡漠地看着他,一声不吭。
方才的温存全部消失,他们仿佛两个完全陌生的人。
温一宵把床上宋西峂用来束缚自己的绑带给他绑起来。
然后,把那个拴脖子的铁链,扣在了他的脖子上,吊在床头。
宋西峂全身赤裸地躺在床上,身上满是他留下的痕迹,壁炉熄了,房间里渐渐变冷。
温一宵在抽屉里找到了自己的手机,用宋西峂的指纹解开。
电量满格,但是也没有信号。
他没有理会宋西峂,找到自己的衣服穿好,然后从沙发上拿起了宋西峂的电脑。
他的电脑没有密码,能直接进入桌面。
之前观察过宋西峂的文件放在哪里,他目标明确地点进一个文档,上面标注着:冰雪课题实验记录。
他打开了手机文件传输。
一直安静的宋西峂终于开口,竟然已经怒到声音发抖:“温一宵,如果你把这些给付尧,我会杀了你。”
温一宵淡漠道:“你还想敲诈他多少?一百万?”
宋西峂气得浑身发抖,如果他能动,他大概会杀掉温一宵。
“敲诈?”宋西峂仿佛从齿间咬出了血:“十五年前,我爸妈的试药记录、步入死亡的每一笔记录、我北境志愿者的实验记录、死亡记录、恢复记录,我凭什么给他?”
温一宵手下一顿。
他没吭声,平静无波地看着进度条前进。
宋西峂声音嘶哑,咒骂道:“你们这样的吸血鬼,这样的垃圾,根本什么也不懂。温一宵,你就是付尧的一只舔狗,真够恶心。”
温一宵神色淡漠,绿标出现,完成传输。
合上电脑,起身,向门外走。
门轻轻一声响,卷进了风雪铺了满地的白。
一个多月,他终于再次接触到了外界空气,但是极低温几乎将他冻在原地。
他穿着宋西峂的大衣,有点小,他尽力裹着,又在空荡的大街上。
他准备搭车去星际车站,直接回蓝星。
然而出乎他的预料的是,街上别说是车,连个人影都没有。
雪纷纷扬扬洒下,上面只有他自己的足迹。
小镇上的蘑菇屋里都亮着灯,他记得出来时应该是下午五点钟。
这样步行肯定会冻死,他决定去警察局看看,让他们派车或者联系蓝星的家里。
他不认识这里的路,但是他运气不错,走了十几分钟,他就看到了小镇上的警察局。
他快步走过去,却发现警察局大门锁着,里边没有灯光。
警察局一般都会有人值班,怎么会这样?
温一宵准备去敲开一户人家问问。
寒风刺骨,他不得已跑了起来。
路灯昏黄,能照到的范围只有那么一圈,下面雪花静静落着,这里是纯粹的白色世界。
温一宵裹紧衣服,往前走了几步,忽地看到空荡的路上出现一个人影。
他立刻加快脚步迎面走上去。
雪夜里,能见度非常低,温一宵看不太清那个人的模样,只能看到那个人顶着风雪在向这边来。
温一宵抬手遮挡着凌乱飘落的雪花,皱眉看那个人,近了,他才察觉那个人停下了脚步,站在路上不动了。
隔了五六步,温一宵放缓脚步,试探着叫道:“你好?”
那个人一动不动。
他像一个木头一样,静立在风雪里,大雪覆盖在他的肩头和发顶。
走得近了,瞬时间,温一宵眼瞳震荡,死死盯着那人。
他长着人的五官,也的确穿着人的衣裳,可他的脸上像冰一样结晶,露在外面的手也覆满冰晶,他睁着的眼睛是灰白色,盯着虚空,一动不动。
温一宵刚刚明明看到他在走路,他刚刚还是活的,可现在,他好像已经没有了呼吸。
温一宵心下惊骇,抬手,拍拍那人的手臂:“你还好吗?”
“咔——”
一声冰雕碎裂的脆响在风雪中似乎并不那么明显,但温一宵却听得清清楚楚。
衣袖里,一个东西重重滑落下去,砸进雪里。
雪很厚,温一宵无声看着那条断裂的胳膊插进雪地,就像一个冰锥被掰断。
路灯下,他看清了那条手臂的断裂面,里边有骨碴儿凸起,透明晶莹,就像——一块冰。
远处有灯光照来,是一辆车,温一宵曲眼躲避刺目的车灯,车辆停下,温一宵发现,那是一辆救护车。
几个医护下来,走到那个冰雕旁。
他们看到了断裂的手臂,却并没有觉得意外,上前检查一番,说:“已经死亡。”
温一宵拧眉看着这一幕,开口道:“几分钟前他还在走路。”
一个医生推了推眼镜,这才看向他,说:“你不是北境人吗?”
温一宵点点头。
医生问:“你和死者认识吗?”
“不认识,”温一宵道:“我只比你们早到这里一分钟左右。”
医生便对他失去了兴趣,和同事一起把那个死人抬上了车。
救护车门即将关闭时,温一宵伸手拦住,凝视着里面诧异的医护人员,说:“我需要帮助。”
救护车上很安静,那个死人躺在最中间,他二十出头的年纪,长相优越,死状极具美感,就像用一块寒冰精心雕琢出的艺术品。
温一宵彬彬有礼询问:“请问可以借用一下电话吗?”
医生看他一眼,眸色有些怪异,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你来这里多久了?”
温一宵:“一个月左右。”
医生:“那你不知道吗?极夜开始后的半个月到一个月内,星球周围的磁场会发生紊乱,这期间所有无线信号都会中断,无法向外界传达消息。”
温一宵一怔。
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之前宋西峂答应把他从地下室放出,特意选了“后天”,那天应该是极夜开始的时候,他知道信号会消失,所以要等到那个时候放自己出来。
温一宵沉默片刻,道:“请问星际列车站怎么走?”
“那要等到七天后了,”一个小护士好奇地打量他,说:“极夜时星际列车一个月开启两天,只有这个月份开三天,那是为了方便去往其他星球求学的学生的,如果错过,就要等到下个月了。”
温一宵皱皱眉,目光落在那具尸体上,缓缓开口:“这到底是什么病?”
这个高大如城堡一样的医院外被冰雪覆盖,里面寒冷,走廊里有零星几个人坐着。
温一宵看过去,惊讶地发现他们竟然长得和去过宋西峂家里男孩儿很相似。
白色的头发与眼睫,皮肤惨白,像冰雪一样,眼眸呈灰白色,像没有神采的白石头。
他们坐在座椅上输液,眼神空茫。安安静静。
“你是蓝星人,没有见过是正常的,”医生走过来,说道:“这是偏寒冷的地区常见的病症,人患病后,骨肉会渐渐冰雪化,最后连骨骼都会变成冰,然后静静等待死去。”
温一宵眸色微闪,他忽然想起那个孩子的话,宋西峂也有这个病吗?
“不过你放心,这个病症不具有传染性。”医生见他面色凝重,好心解释了一下。
温一宵问:“不能治愈吗?”
医生:“我们穷尽一生都想要找到办法治愈它。”
温一宵缓缓攥紧掌心的手机,忽然转身大步向外走。
宋西峂家里亮着灯,门没有关严,敞着一个小缝隙,风轻轻摇晃着门扉。
温一宵记得他离开前把门关好了。
他皱眉推开门。
房间里的两个人一起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