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齐鹭在楼梯口撞见谢山风时,发现对方的校服外套上有一块乌黑的墨迹。
这不算很罕见的事,齐鹰在他身上吃过苦头,打不过他,自然不敢再动手动脚,只敢给他找些幼稚的小麻烦,例如在课上起哄,装作不小心地撞倒他的桌椅,弄翻他的墨水瓶。
齐鹭看起来不太聪明,反应也慢,但对于哥哥做的坏事却好像有一种天然的嗅觉。一见着谢山风的模样,他愣了愣,立刻就问:“你的衣服怎么变成这样了?”
谢山风目光漂移了一下,说:“没啥,不小心弄脏了而已。”
这个反应十分恰到好处,看似随口一答,实际遮遮掩掩。谢山风已经在这儿埋伏了很久,也在心里头预演过好多遍,实际的演出效果显然十分理想,齐鹭几乎是一瞬间就联想到了哥哥以及他以前做过的一系列坏事,“啊”了一声,问他:“是不是我哥又……”
谢山风装模作样地回答:“没多大点事,弄脏衣服而已。”
确实没多大点事。那瓶墨水一小半洒在他衣服上,剩下的一大半则被他“不经意间”推倒了,泼洒下来,正好把齐鹰引以为傲的新白球鞋染了个彻底。
但这齐鹭哪里会知道,不出两秒,就和谢山风预料的一样,他露出了抱歉的表情。
放在以往,他马上就会道歉,然后不好意思地邀请谢山风一起吃饭,以此补偿。然而这回他却犹豫了,思索了一会儿,神情显得有些许纠结,似乎内心正在天人交战。
可能他今天不太方便。
天气有点热,谢山风望着他薄红的脸蛋和迟疑的神情,飞快地判断局势,劝说自己:要不就算了,同一招不能用超过三遍,趁着时机正好直接告别吧,免得杵在这里让他为难。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齐鹭真是格外可爱,在告别之前再多看两眼!
两人相差一个年段,中间又隔着齐鹰这个大傻逼,哪怕谢山风努力创造偶遇、制造机会,两人接触的契机还是少得可怜,以至于每次和齐鹭面对面说话,他总是得耗费极高的自制力,才能让自己的眼神不那么露骨,语气不那么热切。
谢山风心里头遗憾又不舍,面上却装作漫不经心,往齐鹭脸蛋上瞄了两眼。
嘴唇感觉比平时红一点,脸颊也好粉,感觉像蜜桃一样,不知道咬上去会不会甜甜的……
他又在心里头默念:事不过三,该放弃就放弃,不能明知齐鹭不方便还缠着他,容易惹人讨厌——
就这两眼的工夫,齐鹭好像下定了决心,邀请他:“要不然……中午一起吃顿饭吧?”
刚才想的全部作废,谢山风眼前一亮,立马同意:“好啊。”
两人就此一起坐到了餐厅的包间里。点菜由谢山风负责,只是一次吃过两次饭,他却已经把齐鹭的喜好都牢牢记住了,而齐鹭心不在焉的,手还时不时地摸一下口袋。
里头装着他的抑制剂。
十六岁,正好是Omega开始发情的年纪。但初次的发情期并不会固定在哪一个时日到来,Omega们也不可能因为一个不确定的时日而荒废学业,因此大部分人都会随身携带抑制剂,一旦有发情迹象就立刻给自己注射,然后请假回家。齐鹭的班上最近已经有三个同学因此休假了,而他的发情期也可能马上到来。
倒不如说他感觉马上就要来了。
脸上好热,齐鹭拿手掌贴了贴,温度的升高触手可知。他深吸一口气,自以为偷偷摸摸地瞄一眼谢山风,紧张得不行。
“那个……”他小心翼翼地开口。
好羞耻,齐鹭又搓了搓自己的脸,用嘴呼了呼气。
这在谢山风眼里怎么看怎么可爱,他露出了一种堪称肉麻的宠溺眼神,极为耐心地问:“怎么了?”
齐鹭鼓足勇气,把抑制剂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到他面前,做了个拜托的手势。
“我……我发情期好像到了。”齐鹭脸已经彻底红了,吞吞吐吐地说,“能不能拜托你帮我打抑制剂……”
谢山风愣住了:“啊?”
我草,Omega发情!谢山风吓得立刻站起来,出于礼貌他应该立刻离开这里,把空间留给齐鹭打抑制剂,然后他去帮齐鹭联系老师家长送齐鹭回家。但是他刚站起来,齐鹭就抬头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他,看得他心如擂鼓,两脚走不动路。
“我自己不敢打……”齐鹭好像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把自己藏起来,“我怕打针,能不能帮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