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希的手还僵在半空中,众人惊诧的目光都投了过来,她顿了一下,才缓缓放下手,郑重地点了下头。
众人都长舒了一口气,刚才的搜证环节信息量的确太大了,各自站在原地消化刚才接受到的信息。
主持人适时地插了进来,带领大家回到餐厅集中讨论。
黄屿柠提议:“我觉得需要有一个人来带领我们讨论,确定整个案件的走向。”
俞安雨想也没想,抬手举荐:“路西法呗。”
黄屿柠摇头:“路西法不行,我们需要一个排除了嫌疑的人来主持,否则如果真凶来主持,一定会误导我们,经过刚才的搜证,夫人的嫌疑是可以排除的,因为无论是羊皮卷上的预言,还是大家的证词,包括夫人手上的物品,都指向他的计划是在酒里给大公下毒,所以凶手一定不是他,所以,我建议由夫人来主持。”
牟言一愣,第一反应是恐自己不能胜任,但视线和黄屿柠对上的那一刻,黄屿柠只轻轻点了下头,眼里是无条件的信任,牟言悬起来的心好像又稳稳地落回了胸腔。
周游点头,附和道:“嗯,我觉得这个理由可以说服我,我也更赞同夫人来主持。”
其余众人也都纷纷点头表示认可,牟言也没有扭捏,即使穿着华贵的裙子扮演着城堡的女主人,一开口就是钢铁老警察,铿锵有力:“感谢大家的信任,我会努力带领大家还原真相,抓住真凶。”
话音刚落,就像戳中了俞安雨和齐一慈的笑点,两人都忍不住扑哧一笑,齐一慈摆手:“对不起对不起,哈哈哈,刚才那一瞬间‘牟队’的即视感真的太强了,玩个游戏,别这样啊,真的很出戏啊!”
牟言被这两位一嘲笑,就有点不好意思了,黄屿柠不乐意:“伊拉、玛蒙,不要出戏!”
齐一慈赶紧认错:“好的好的,这就归回毒舌大公次子人设。”
陆离也帮忙递台阶,开口道:“夫人,先盘一下人物关系,和我们手里的物品分别代表什么吧。”
牟言点头:“好的,刚才的搜证结束后,我也有一些自己的看法,大家把手里的证据都先给我一下,我们一个一个来分析。”
在大家递证物的同时,牟言就先说了自己的观点:“刚才的搜证和大家的只言片语,其实都印证了羊皮卷里的预言,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理解成,羊皮卷里写的预言都成真了,也就是说,只要我们破解了羊皮卷里的预言,就能够找到杀害大公的真凶。”
陆离点头,分析道:“我觉得我们一开始应该明确一个设定,每个进入大公书房的人,都只进去过一次。”
众人的目光投向陆离,陆离继续说:“羊皮卷里提到了毒酒和长剑,其实是分别对应着我们每个人,在座大部分人都进过书房,每个人关于进入书房所见的证词,其实是为了让我们推理出进入书房的先后顺序,结合羊皮卷的内容,找出杀害大公的真凶,所以,不应该存在有人进入过书房两次的可能,否则通过大家的证词反推进入书房的先后顺序就不成立了,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所以,我们这里先确认一下吧,大家是否只进过书房一次?”
众人愣神片刻,都纷纷点头,牟言也点头,认可了这个天然设定,将所有证物收拢在手上,铺开羊皮卷,又从证物里挑出两个玻璃药瓶,开口道:“行,那就先从和我相关的说起吧,这两个瓶子长得一样,一个是空的,一个里面有液体,我的空瓶其实是和现场打翻的酒,地毯上的死蟑螂,以及羊皮卷里‘汝之爱人,予汝毒酒’,相对应,说明我的确是向大公下毒了,那么,露希莉娅,你的这瓶是什么呢?”
兰希并没有隐瞒:“也是毒药,只是还没有使用过。”
“你为什么随身携带毒药?”牟言追问。
兰希接过牟言递过来的毒药,轻言细语地解释道:“因为我想杀大公。”
牟言提起桌面上波西米亚风的手帕,继续问兰希:“这个,是你送玛蒙的吗?”
兰希点点头,看了齐一慈一眼,小声地说:“我没有机会接近大公,玛蒙阁下倒是常常在城堡外的酒馆喝酒,所以我只能接近玛蒙阁下,让他爱上我,我也因此有了机会进入城堡,在贵族的宴会上跳舞,让大公看到我,从而对我一见钟情。”
齐一慈一脸错愕:“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你和我的感情,是假的?”
俞安雨喜闻乐见,手上剥开心果的动作也没有停,剥好了顺势递给陆离,陆离吃瓜也正在兴头儿上,接过开心果送进嘴里,像个好奇宝宝在一旁看齐一慈的浮夸表演。
齐一慈脸上的受伤太真实了,兰希连忙解释:“不……不是的!我承认,一开始接近玛蒙阁下是有目的的,但是在和玛蒙阁下的相处中,我是真的,倾慕于玛蒙阁下……”兰希边说着,脸就红了起来,齐一慈脸上虽然大受打击,但内心倒是很舒爽,连玩游戏他和兰希都是天选的一对,看来果真是天意。
“但是……我有我的苦衷,我一定,要亲手杀了大公……”兰希有些愧疚地低下头,“对不起,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但是,我也要杀掉你的父亲。”
见兰希如此坦诚,牟言也没有迂回,继续说:“你手里的塔罗牌,预示了你也会占卜,能歌善舞又会占卜,都指向你的身份是吉普赛人,你也承认了,所以你和给大公羊皮卷的吉普赛人,有关系,对吗?”
兰希瘪了瘪嘴,说:“是我的祖母……明明是大公让祖母给他占卜,祖母一切都是实话实说,大公却生气了,以一个莫须有的偷窃罪名,残忍地砍断祖母的手脚,将她丢进森林里,我赶到的时候,祖母已经失血过多去世了……”
众人唏嘘,那个不愿意面对预言哈尔森大公,终究却还是应了预言,想要知天命的是他,只是天命并非他所愿,他便迁怒于别人,掩耳盗铃地害死了能够预知未来的吉普赛老妇人,他以为避免预言里的发生的一切,就能够躲过死亡,殊不知预言终究是预言,他的死亡不可避免。
“那舞女的杀机其实很明显,是为了祖母报仇,她所做的,就是利用美貌色诱了玛蒙,又色诱大公,想要使用毒药毒死大公。”牟言认真地在白纸上写下舞女的杀机,又问,“那你进过大公的书房吗?你的计划是怎样的?”
兰希摇头,答道:“我没有进过大公的书房,大公让我晚宴开始前去他的书房找他,我本来准备去酒窖偷点酒带去书房,但是刚到酒窖外,看到你从酒窖里端着酒出来了,我就尾随在你身后,发现你果然进了大公的书房,这样的话,我就不能再送酒进去了,只能找别的机会下毒……”
“既然大公让你去他的书房,为什么我走之后,你没有去?”牟言追问。
兰希紧张地说:“因为……我看到了玛蒙阁下……”
众人精神一振,关于这是关于玛蒙和伊拉谁先进入书房的一个重要人证,兰希看向齐一慈,小心翼翼地开口:“夫人离开后,我看到伊拉进入了书房……玛蒙悄悄跟在他的身后,在门外偷听,我害怕被他发现,就逃掉了……”
兰希说完,齐一慈脸上有些难堪,俞安雨朝他挑眉,阴阳怪气道:“哟呵,刚还装不知道我和你谁先进去,你不是看着我进去的?啊,还在外面当偷听妖?”
齐一慈没有否认,牟言又抬手记录起来,边记录边说:“所以,目前可以确定的是,进入书房的顺序,我第一,伊拉第二,而根据玛蒙的证词,他进去的时候大公还活着,那么大公也不是伊拉杀的。”
俞安雨一身正气,有些得瑟:“当然不是我杀的!”
牟言头也不抬,就接话说:“虽然不是你杀的,但是你也有故事,一会儿再盘你。”
牟队如此威武,黄屿柠更爱了,花痴脸看着牟队低着头奋笔疾书。
“那么凶手就在伊拉离开后进入书房的人之间产生,你们进入书房的先后顺序就很重要了,我再确认一次……”牟言抬起头来望向兰希,“你的确没有进过大公的书房,是吧?”
兰希点头,十分笃定:“是的,我的计划就是用毒药毒死大公,我手里有毒药,那么我对应的也是预言里的毒酒,但大公并没有死于毒酒,我真的没有杀他。”
牟言没有评价,点点头,看向齐一慈:“那么,玛蒙,你就是一个重要的分界线,你在伊拉之后进入了书房,你说你离开的时候大公还活着,但是你之后的其他人,古拉说自己没有进入过书房,艾斯提亚说自己进入书房的时候大公已经死了,路西法阁下说自己看到了艾斯提亚离开书房,自己再进入书房时,也确认了大公已经死亡,那么,你们四人中,一定有一个人说谎了,而说谎的那个人,就是杀害大公的真凶。”
周游连忙举手:“等等,妈妈!我有话要说!”说着赶忙拍了拍手,试图拍掉嗑瓜子留在手上的小灰尘,补充道,“听了舞女小姐的证词,我刚突然想明白了!我可以证明自己没有进过书房!”
周游入戏很深,直接叫自己“妈妈”,牟言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在叫自己,清咳了一声,说:“古拉,你说吧。”
“糖!”周游指着桌面上的两颗糖,说,“我给伊拉的糖,我从房间去餐厅的路上,遇到了伊拉,追上他,悄悄塞了一颗糖给他,然后和他一起去餐厅,如果是伊拉是第二个进入书房的人,并且他离开书房就去了餐厅,在路上遇见了我,那么,就说明我的确没有进去过!”
俞安雨恍然大悟,这才明白糖的用处,点点头,说:“的确如此,我离开大公的房间就径直去了餐厅,在路上遇到了古拉。”
黄屿柠忍不住笑起来:“这就是贪吃鬼的胜利吗?论随身带糖关键时刻可以自证清白的好处……”
“别笑了,古拉的嫌疑也排除,现在嫌疑人,就锁定在你们三个之中了。”牟言望向黄屿柠,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黄屿柠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有些委屈:“真不是我杀的,你可不可以相信我。”
陆离突然瞪大双眼,他扫视了众人一圈,轻轻梳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凑到俞安雨耳边说:“怎么办,我好像破案了。”
俞安雨也转过头来看陆离,连忙叫住他:“别别别,决赛圈就三个人了!排除你就俩人,我有机会凭自己的实力取得胜利!”
陆离忍不住笑起来,眼里满是宠溺:“那你加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