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他!”成映川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进来,挡在贺程前面,“我已经叫保安了,他们很快就会过来了!”
“哈。”沈迪都有点不敢相信了,“你还敢叫保安,你就不怕……”他玩着手机,有意无意的提醒他。
成映川看着他,“比起你们这样对他,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成映川虽然紧张,但面上一直强装镇定,他知道这张照片公布出去是什么后果,他和贺程都完了,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贺程被他们这样对待。
他在赌,一是沈迪并不想这么快就把东西放出去,他应该有条件。二是他现在脚不能动,剩下三个对他和贺程两个,不一定就能占了上风。
“这特么又是谁啊?”钱江海问沈迪,“哪儿冒出来的?”
向磊和张烨也是一脸茫然,大家互相看着,等着谁给答案。
向磊看了一会,觉得有些面熟,“你们班的?”
“好朋友啊,看不出来吗。”沈迪打断他,一脸嘲讽的打量着成映川,“怎么这个时候想到追上来了,我以为你逃了呢。”
成映川涨红着脸,“我为什么要逃。”
他承认因为一时的失神让沈迪有了可乘之机,但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逃,这种事他做不来也不屑做。
“为什么你比我清楚。”沈迪说:“觉得怕了没什么可耻的,死不承认才难看。”
成映川咬了咬下唇,“我不否认,事实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也没觉得轻松,我现在很害怕,所以别打哑谜了,告诉我,你要什么?”
钱江海附和说:“对啊,沈迪你到底看到什么了,还有,他刚才要什么,现在你又要什么,别打哑谜了,告诉我们吧。”
沈迪横了他一眼。
向磊靠近两步,在他耳边说:“换个地方吧,这小子刚不是说喊人了。”
无论是不是真的,向磊有点忌惮成映川说的话,实在是上次被拉去警察局的事闹的太大,家里那关没过的了,现在又是在学校里对人动粗,被抓了会很麻烦。
对付姓廖的那孙子他们二话不说,但要是因为教训贺程出了什么岔子,就有点划不来了。
沈迪最初的目的,其实就是揍贺程一顿,虽然现在看来,这顿并没有打的很爽。
他威胁成映川也只是说说,那手机是向磊的,里面没东西,他把照片发他自己另一个手机里了,现在在家里,不过只要东西在,就不怕整不了这俩变态。
他看了眼成映川,目光最后落在贺程身上,“累了,走吧。”他说。
他的腿一直没能休息,站久了又开始疼,因为用力,两腮的肌肉咬的很紧,向磊要扶他,被他推开了。
“啊,就这样?”钱江海反应不过来,看他们都走了,只好跟上,走之前,他指指贺程,又瞟了一眼成映川,“算你小子走运。”
他们一走,周围立时安静了下来,贺程躺在地上,看着没有一点光亮的天,成映川坐在他旁边,一直绷着的弦一松,他垮了肩膀,头埋在膝盖里,过了一会,小声的哭了起来。
他哭的很隐忍,声音全咽在喉咙里,听起来更加的悲伤绝望。
贺程坐起来,从旁边抱着他,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最坏的结果已经交出去了,他反而不觉得怕了,只是愧疚,他没能保护好他,他在他头发上亲了亲,“对不起,是我的错。”
成映川摇头,“你知道吗,其实我有点理解你刚才说的话了,我现在就很想去告诉他,我没有错,错的人是你。”他勉强挤出一丝笑,“不过现在去,只会更激怒他了吧。”
贺程直起肩膀,浓郁的夜色犹如一张无法透气的薄膜,压得他几近窒息。
草地上还很湿,他拉成映川起来。
两人面对面站着,成映川给他擦脸上的泥水。贺程脸部的线条很硬,笔直的一条,笑起来会软很多,但他很少笑,他以前总说他像个小老头。
贺程突然抓着他的手,一手揽过他后脑勺,用力吻了下去。
不同于之前的点到为止,他的呼吸很热,辗转吮吸,一味的索取,成映川被迫承受着,抗拒的声音从唇齿间溢出来,前所未有的陌生感觉让他忍不住战栗。
呼吸被夺,理智全无,他突然不再推拒贺程的热情,主动回应纠缠,直到彻底喘不过气来。
成映川低着头喘息,“我突然有个很大胆的想法,贺程,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贺程抱着他肩膀的手紧了紧。
他们能去哪里呢?
这种关系,整个社会都在跟他们作对,他们能去哪。
见他没有说话,成映川笑笑,“我随便说的,回去吧。”
贺程用力握着他的手,如果明天真的是末日,他愿意一直跟他这样走下去,一直走到天亮,然后等待审判。
他们谁都不知道沈迪会按什么套路出牌,有条件最好,就怕他纯粹只是为了泄愤。
他们回去的时候,宿管大叔面色不愉,在后面催道:“快点,要熄灯了。”
贺程送成映川到门口,捏了捏他的手指,“别怕,天塌下来有我呢。”
“我明天就去跟我爸说,让他帮我们转学,去别的区,或者去外省我都可以的。”
贺程摇头,他知道这不是办法,“好好休息。”
成映川正准备推门,贺程又喊住他,“既然有办法,那你走吧。”
“你不走我也不走。”
“听话。”贺程说:“去大学里等我。”
成映川还是摇头,他不能把贺程留给那群流氓,站在教室里的那十几分钟,他想了很多,既然他要跟他在一起,有多少困难都要两个人一起面对,否则就不算真的喜欢。
贺程回到宿舍,其他人都已经睡了,狼狈的样子不用担心被人看到,他洗了头洗了澡,把自己打扫干净后,躺在床上,睁眼到天亮。
沈迪回到家后,迫不及待的打开手机,图片果然已经传过来了,两个人的侧脸都有,晚上光线不好,照片有点糊,但不妨碍辨识。
他倒是要谢谢他们给了他这么好一个角度,奸夫淫夫,看的清清楚楚。
他把照片打出来,越看越觉得杰作,不拿出去展览可惜了,他想到明天全校师生在橱窗里看到这张照片后的表情,一定特别逗,还有贺程,还能像今天晚上压在他身上一样,笑的那么得意吗,一定找个角落哭惨了吧。
虽然整件事一想起来就觉得爽,但沈迪不想快感这么快过去,他要留着它,一点一点折磨姓贺的,他要看他痛哭流涕的来求自己,等彻底把他压进烂泥里,他再把照片公布出去,让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这才是他应得的报应。
第二天沈迪没来学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成映川知道自己猜对了,他有条件,只是他不知道他要什么,他有钱有势,到底想从他和贺程身上得到什么,这是他最不能理解的地方。
或许也是最简单的,贺程因为秦俊的事得罪过他,他利用照片,想让他在他跟前永远都抬不起头,永远都低他一等,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但直觉告诉他,似乎他和贺程之间的恩怨远不止这些。
他一定要把贺程带走,无论用什么办法,他不能让他待在这个疯子身边,否则迟早会玉石俱焚,贺程的前途绝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毁在这个人手里。
贺程一直在想办法联系沈迪,他只有沈瑞的电话,虽然他又给他提供了其他人的号码,但问起,都说不知道沈迪在哪,他本人的电话又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沈迪既然没有在第二天把照片公布出去,一定是有其他的想法,贺程不能坐以待毙。
一个星期后,他终于来了,那时已临近五月,高考在即,他从后门进来,坐在了贺程旁边。
“考的不错嘛。”他说。
黑板上,老师正在讲解二模的数学卷子,贺程的卷子摊在桌上,148 分,接近满分,这样的分数在理科班不少见,但听说这次卷子特别难,140分以上的整个一中都寥寥无几。
“你究竟想怎么样?”贺程压着声音问他。
沈迪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还没想好,这么着急干嘛。”
“你别动他,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本事挺大啊,我让你死你也去吗。”沈迪瞄了眼他的卷子,唯一被扣了两分的,是一道大题里一小问的最后一步,他边看黑板边算了起来,跟周围认真听课的学生无异。
“我死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干净。”他的腿已经好利索了,这会还有闲心在下面小幅度的抖着。
“这个世界上,跟我一样的人有很多,你除的尽吗。”
“至少我身边就你一个,哦,不对,是两个。”
“他不是。”
沈迪转着笔,“都这样了你跟我说不是。”
“至少他不是天生的。”
“……”沈迪愣了愣,“新鲜了。”
贺程没说话。
“为什么?”沈迪问。
“说了你也不会懂。”像你这么感情淡薄的人。
“我再问一遍,为什么?”
贺程转头看了他一眼,“因为他喜欢我。”
“就这么简单?”
贺程没再跟他耍嘴皮子下去,沈迪突然笑了起来,“那你罪孽重了,非死不可。”
沈迪算了很久算出来的居然跟贺程错误的结果一样,那道题旁边用红色笔写着正确的答案,而老师还没讲到这里。
“我们年级一共多少人?”他突然问。
虽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贺程还是答道:“十八个班,十二个理科,六个文科。”
“那按每个班50个人算的话,理科班就有600个人。”沈迪在草稿纸上草草算了一下,“这样吧,马上还有一次大考,要求不过分,对折一下,你考三百名吧。”
“……”贺程停笔,“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别考前三了,现在开始你的目标是前三百,你考一次我看看,我就相信你。”
“相信什么?”
“相信你听我的话。”
“……”
“瞪我干什么,用你的命换这一点小要求,难道还委屈你了?”
贺程想到自己刚才说的,只要他不动小川,他做什么都可以,现在只是让他降一下成绩,多容易的事,他没有理由拒绝,“好。”
“那下下周我来验收成果。”
“把照片还给我。”
“我说了给你吗?”沈迪笑笑,“这么跟你说吧,你要是听话,我不一定给你,但你要是不听话,那就谁也不知道,它会在哪里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