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沈恕和郁松年渡过的第二个圣诞节,也是他们结婚的第二年。
郁松年即将要赴往国外,完成他暂停的学业。
刚结婚没多久,就要异地,沈恕不能说没有难过,但他比郁松年的年纪大,该要表现得成熟些。
不可能任性地要求对方无视学业,只为留在国内陪着他。
一个成熟懂事的爱人,应该足够包容和体贴。
于是在郁松年离开前,沈恕表现得沉着冷静,甚至贴心地帮郁松年准备好行囊。
替郁松年收拾行李箱的时候,他们才刚做完。
借口要休息,让郁松年先去洗澡的沈恕,撑起酸软的身体,将寺庙中求来的平安福藏进了郁松年行李箱的角落里。
房间昏暗,窗外夜色浓厚,雪声静谧,在一盏温暖的灯里,沈恕安静地思考是否还有遗漏。
摊开的行李箱很大,看起来装得下任何东西,就是装不下他。
如果可以,他也想藏进行李箱里被郁松年带走,郁松年下课归来,他可以在家中等他,并给予一个拥抱,或者接受对方的亲吻。
想象很美好,现实中他不可能扔下公司的繁忙事物,而郁松年也不可能放弃自己读了多年的学业。
虽然对方已经跟他保证,只要一有假期就会回国,但想到漫漫长夜将要独自一人渡过,心就空茫茫的,像窗沿般落了层雪。
郁松年从浴室出来,就看到沈恕只穿着一件睡袍,跪坐在地毯上,正往面前摊开的行李箱里放衣服。
本该温馨又带着离别惆怅的画面,却被颈项上暧昧的吻痕,睡衣清晰勾勒出的饱满臀部,将一切都变得不那么正派。
小腿上还有牙印,是他失控时咬得重了,那时沈恕被他欺负得眼睛含泪,也不知道是不是疼哭的。
郁松年上前将人抱了起来,轻轻放到了床上,郁松年揉了揉沈恕的腰身:“不是说累了吗?”
沈恕回过神来,看到蹲在他身前的郁松年头发半干,便问:“怎么不吹干了再出来?”
“怕你不舒服。”郁松年道,所以囫囵冲了个澡,就赶紧出来了。
沈恕自从接手公司后,就不像从前那般经常锻炼。
虽然身体底子还在,但架不住为公司劳心劳力,免疫力随着年纪上升而下滑,虽然没有大病,但偶尔还是会头疼脑热。
郁松年倒是有心将人带着一起晨跑,可他们新婚燕尔,日子过得相当纵欲。
这导致纵欲的第二日,郁松年都不忍心把睡得昏昏沉沉的沈恕弄醒。
郁松年愈发注意起沈恕的身体,这一点沈恕并不觉得讨厌,这是来自对方的关心。
但被当成易碎宝宝难免挫败,所以心情非常矛盾。
即享受郁松年把他放在心尖上,一举一动都在为他着想,又想证明自己其实并没有这般脆弱,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郁松年摸着沈恕小腿上的牙印:“下次我再失控咬你,记得反抗,打我也行。”
沈恕好笑道:“没你想的那么疼,是我皮肤比较容易留印。”
虽然沈恕说不要紧,但郁松年在沈恕洗完澡后,还是找出药膏,在牙印以及频繁承受他的地方,都细致地上了药。
上药小心翼翼,却难免动情,郁松年克制地收回手,将那真丝袍子往下拉,企图掩住那些诱惑他的地方。
沈恕仿佛察觉不到:“怎么了。”说着双腿微分,睡袍沿着紧实的大腿向下滑,露出一片斑驳,淤红点点。
郁松年将药放置一边,手自然地按在了沈恕的大腿上,那里还隐约能看见几枚指印:“明天不用上班吗?”
“要上班啊。”沈恕哑声道。
郁松年:“那为什么不好好盖上被子睡觉。”
这语气,仿佛沈恕是个小孩,需要被哄着睡觉。
不过沈恕现在的确不想睡,距离郁松年离开还剩下不到38个小时,离别在即的焦虑感无声无息地占据了他的身心。
肉体已经很疲惫了,精神却仍然亢奋。
为了防止再次被诱惑,郁松年熄了灯,爬上床,用被子将沈恕盖了个严实,哄一般道:“早些睡吧,免得第二天早上头疼。”
沈恕用逐渐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盯着郁松年的轮廓,忽然轻声道:“感觉会很冷。”
“什么?”郁松年拍着臂弯里人的背心,这是他常用的哄睡动作。
“你上学的地方。”不知是不是郁松年的哄睡手法太好,沈恕的声音都逐渐变得含糊。
郁松年:“是很冷,一夜过去,雪能积得很厚。”
“这里也很冷。”沈恕小声道。
郁松年笑了,他觉得现在的沈恕很可爱,明明已经很困了,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同郁松年说说话。
“要是在一起的话,就没这么冷了。”沈恕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含糊不清了。
郁松年愣了愣,随之而来的,便是苦苦压抑后,汹涌而上的不舍。
想和沈恕在一起,不想分开。
半年的时间好像很短,但又很长。长到沈恕在感觉到冷的时候,他不能够及时抱住这个人。
骤然要分开,难免不舍,但他希望成为更优秀的人,能够配得上沈恕。
有自己的人生方向与规划,清楚未来的每一步该如何走。
沈恕便是这样的人,最大的意外,应该就是与他的婚姻,不过比起说这是意外,倒不如说是一场谋划已久的徐徐图之。
得到的比想象中要多很多,甚至不知该如何安放这得来的宝物。
更别提要远离宝物这么长时间,谁能舍得,他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而已。
郁松年离开的那日,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没有风的冬日,仿佛都不像以往那般难熬。
沈恕装了几日成熟的爱人,直至临别那刻,险些露了相。
人来人往的机场中,沈恕抱紧了郁松年,眼眶微红,差点落泪。
最后他忍耐地收回手,露出一个故作轻松的微笑:“你走吧。”
郁松年穿着黑色的毛衣,本该显得冷峻,却又因为望着他,所以眉眼温和,目光软得一塌糊涂。
没有说太多不舍的话语,没有依依不舍的拥抱亲吻,郁松年只是低声说了句,等我回来,便拉着行李箱,进了安检口。
沈恕在原地站着,待看不见郁松年的背影后,仍在原地停了许久。
手机上传来消息,郁松年仿佛猜到了他还在机场,便让他回去,工作室里有一份小礼物,是留给他的。
郁松年经常送他礼物,但往往都是随着心情而定。
有亲手剪下的鲜花,亦有课间完成的一幅画。这些礼物,沈恕都收得很高兴,并还了礼。
他给郁松年做助教的学校,亦是自己母校的雕塑系,换了一整套的设备。
财大气粗的举动,惊得当晚郁松年告诉沈恕,心意很好,但以后还是无需这般大手笔了。
难怪最近校领导经常找他,态度热情。
沈恕想了想,问:“你不喜欢吗,这个礼物?”
“喜欢啊。”郁松年搂着他的腰,在他胸口的地方蹭了蹭:“看来我是真的嫁入豪门了。”
而郁松年的回礼是,送了沈恕郊区的一块地,作为他的私人马场。
来到工作室,郁松年留给他的礼物是一个盒子,很显眼地放在一个雕塑的手里。
沈恕上前拿了下来,打开盒子一看,是一袋种子。
他并不清楚这些种子的功用,便去寻了管理花园的园丁,问这些种子是用来种什么的。
园丁扫了眼他手里的盒子:“这不是百日草吗?”
“三月撒下种子,六月份就开了,花期还很长,能足足开满一百天呢。”
沈恕看着怀里的这袋种子,他明白郁松年这份礼物的意思了。
等来年开春,他撒下种子,悉心照料。
待满园的百日草花开之时,就会等来他的另一个主人。
小心地收起种子,沈恕拿起手机,给郁松年发短信。
“看到礼物了,是一份很难办的礼物呢。”沈恕说。
郁松年:“吴叔会种,让他教你。”
沈恕:“我没种过花,不知道养不养的好。”
“也不仅仅是让你养花。”郁松年声音带了些笑意:“更重要的是让你想我。”
沈恕握紧了手机,垂眸道:“已经在想了。”
花开四季,每一日,每一时,皆会想念。
“所以,早点回到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