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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番外 长腿青年和他的蛇

飞来横犬 巫哲 10435 2025-04-06 14:11:12

早上六点半,方驰被手上的手环震醒了。

窗外天还是漆黑一片,他打了个呵欠,轻手轻脚地起了床,把开着一条缝的窗帘拉好,走进了浴室。

全过程悄无声息宛如做贼。

最近孙问渠在做一个新系列的设计,睡眠一直不是太好,有点儿动静就醒,一醒就发火,尤其是被闹钟吵醒。

自打上周手机因为闹钟响了被孙问渠一挥手砸墙上排坏之后,方驰就改用手环叫早了,手机周钟调震动都不行,孙问渠也能听到。

方驰一边剧牙边看了看手院上的手环,这玩意儿买来的唯一作用大概就是闹钟功能,什么计步之类的他一次也没看过,反正自己每天除了跑步还得上面下跳地忙活,一天来回来去地走,不比那些把手环挂招财猫胳膊上的少。

“今儿要下雪了吧?感觉还得是暴雪,”走到院子里的时候,一个服务员边吃早点边抬头看着天,“这么黑。”

“今年第一场雪有点儿早啊,”方驰打了个呵欠,“你们记得一会儿把户外那边的东西收一收,雪一下差不多就没什么客人了,收不了的加固一下,风太大。”

“好的,”服务员又看了看天,“这一早上天儿就这样,今天就应该没什么生意了吧?”

“心里笑出个空中花园了吧?”方驰默了他一眼,“没客人也没到你们放假的日子,乐什么呢?”

“不用来回跑啊,”服务员笑了,“请假回市里也会批准啊。”

“感觉对你们有点儿太好了。”方驰啧了一声。

“用你的真心,换我的真心,”服务员往自己胸口抓了一把,“小驰哥——”

“我不要,”方驰进了厨房,“你自己留着吧,没准儿哪天就碰上个不开眼的姑娘收下了呢。”

早餐还挺全的,味道也不错,来做早餐的大婶是在村里请的,每天给员工做三餐,方驰特别爱吃她做的鸡蛋饼。

给孙问渠说了鸡蛋饼好吃之后,孙问渠起码表示了八百二十次也想吃,但大婶来了快半年了,他还一次也没吃上。

这个全园子里最能睡的人起床的时候大婶都已经做完早饭回家带了一小时孙子了。

今天又有鸡蛋饼,方驰吃完之后犹豫了一下,拿了两个饼和一碗豆浆,捧着回了楼上。

孙问渠还在睡,方驰凑过去看了两眼,好像睡得还挺沉,属于他不大敢直接扒拉醒的那种状态,孙问渠难得能睡成这样。

于是他把鸡蛋饼放到床头,用手往孙问渠那边扇着风,把香味带过去。

扇了能有五分钟,鸡蛋饼都快凉了,孙问渠也没动静。

方驰叹了口气,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打算自己把饼吃了得了。

“你这是什么毛病?”孙问渠带着鼻言的声音传了过来。

方驰愣了愣,往床那边看过去,孙问渠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方驰放下饼:“我靠你总算是醒了啊?”

“早醒了。”孙问渠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

“……早醒了你不出声?”方驰看着他,“我还怕直接叫你你发火,曲折迂回折腾这么半天!”

“我就想看你要干吗呢,”孙问渠打了个哈欠,“挺香的,是鸡蛋饼么?”

“是,”方驰拿过饼,狠狠咬了一大口,“我吃了,你馋着吧。”

“还有一个呢。”孙问渠慢吞吞地坐了起来。

“这个也是我的。”方驰马上拿过了另一个饼。

孙问渠没说话,手撑着床,一条胳搏架在膝盖上看着他。

方驰跟他对视着。

十秒钟之后他放下了那个饼,举了举已经被咬了一口的那个饼:“我吃这个总行吧。”

“你已经吃过早点了吧,”孙问渠下了床,趿着鞋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之后愣了愣,“我是不是起得太早了,现在有六点了吗?”

“今儿要下雪,”方驰说,“现在都快八点了。”

“那今天应该不会有客人,”孙问渠转身回到床边坐下,“我应该可以再睡两个小时。”

“有客人的时候你也没少睡,”方驰拿出手机按了按,“今天你约了亮子叔叔,他昨天还打电话提醒你别忘了。”

孙问渠愣了一会儿,趴到了床上,拉过被子盖住了脑袋:“半小时之后叫我,饼给我保保温,我起来要吃。”

“嗯。”方驰应了一声。

孙问渠很快又重新睡着了,方驰吃完饼去洗了个手,回屋里坐了五分钟,然后掀开了他的被子:“到点儿了,半小时了,起来吃饼。”

“哎……”孙问渠很不情愿地拧着眉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方驰我操你大爷。”

“你俩约的是中午,你现在不起来就晚了,”方驰说,“万一老爷子今天过去看,又该说你了。”

“一直也没少说,”孙问渠下床,抓过饼站到窗边咬了一口,“嗯,还真是挺好吃的,可惜有点儿凉了。”

“你再起晚点儿就不用吃了,”方驰看了看时间,“我送你过去吧。”

“不用了,”孙问渠拿过豆浆喝了一口,“我自己开车过去就行,你今天有什么计划没?”

“没有,”方驰过去贴在他身后,在他腰上来回摸着,“就是室内攀岩那儿不是想趁淡季加面墙么,今天可能有人过来量尺寸,还有就是那些设施什么的可以安排人检修,入冬没客人了。”

“嗯。”孙问渠点头。

“你下午记得三点之前赶回来,”方驰又捏捏他腰上的文身,“那俩陶艺老师过来面试,之前让你打电话改地儿你肯定没打。”

“我现在打,让他们去工作室那边面试,反正这几个月也不在这边干。”孙问渠回手往他裤档那儿摸了一把。

“……干吗你!”方驰躲了躲,“你赶着出门儿呢!”

“那你还撩?”孙问渠回头默着他,“我以为你急不可待了呢还想着配合一下。”

“正经该配合的时候没见你这么积极,”方驰啧了一声,“老男人就是假。”

孙问渠笑了,穿上外套:“外边儿冷吗?”

“冷,”方驰吸吸鼻子,“围巾拿上。”

孙问渠开车回市里了,还捎了俩请假的服务员。

方驰在农场里慢悠悠地转着,都没细数有多少年,变化挺大的。

孙问渠写的“微陶”俩字都已经不是写在牌子上,而是被烧在了农场门口的一个大陶瓶上,旁边是精致打磨的藤条和细心安置的山石。

方驰伸了个懒腰,仰险看了看天,从开干那天到现在,他一个月起码有半个月是在这儿过的,孙问渠说是老板,也没他待的时间长。

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孙问渠出主意,他再按着要求一样样盯着弄的,拆旧的加新的,如今已经有模有样,几年里附近也有不少常规农家乐开了起来,他们这里始终是最有特点生意最好的。

方驰又打了个呵欠,觉得挺满足。

今天没客人,这会儿服务员们吃完早饭都已经开始在拆设施和加固各种会被风吹得动的东西了,他转了一圈之后去了后山。

这里的岩壁是他特意留出来的,一般爱好者玩不来,基本也就是给自己留的,除了他不会有别的人过来。

岩壁上没有任何铺助设施,也没有固定的路线,完全天然,一般客人少不太忙的时候方驰会一个人过来,随便找个起点往上攀。

每天都挺忙的,生意不好的时候着急,生意好了又觉得累,除了园子这边,孙问渠跟马亮一块儿弄的网店也上了规模,正经换了场地把工作室给扩大了,拿了一半出来专门做网络那块儿。

只有戴着耳机在山里奔跑着,或者手指抠着岩缝、脚踩着岩块的时候,方驰才会觉得真正地放松。

这种时候就连孙问渠都不会打扰他。

“去飞一会儿吧长腿的青年。”孙问渠每次觉得他该休息了都会这么说。

攀到最高点之后,方驰回过头看着依然灰暗得像是要压下来的天,闭上眼睛吸了两口气,两只手轮流松开休息了一会儿之后,顺着另一条路线慢慢下去了。

活动了一会儿之后感觉身上都松快了,他一路往爷爷家跑过去。

进院子的时候,小子从屋里慢慢地走了出来,站在门口抖了抖毛,又冲着厨房叫了一声。

小子现在是正宗老狗,天一冷就不太出门儿了,每天就趴在炉子旁边,像通知爷爷奶奶自己回来了这种事,就叫一声,多一嗓子都没有,非常大爷。

“以为你回市里了呢,”奶奶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刚我路过你们那儿,看车没停那儿。”

“水渠回市里了,”方驰说,“今天没什么事儿,我中午在家吃。”

“听到没,”奶奶回头冲厨房里喊,“你孙子要在家吃午饭!”

“听到了,给他弄好吃的。”爷爷在厨房里笑着回答。

“进屋去,齁冷的,”奶奶推着他进了星,“这两天风大得很,后院那些个架子什么的全给刮倒了……”

“我去弄弄。”方驰往后院走,顺手从桌上拿了块炸鱼扔给小子,小子叼着凯回炉子边儿,现在它啃块小炸鱼都得啃好一会儿。

“别弄了,”奶奶拉住他,“又没种东西,开春了再搭新架子吧,省得你爷觉得没事儿干太闲了。”

“……嗯,”方驰坐下了,接过奶奶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口,突然想起了搭在山里的那个小花园,“我靠。”

“怎么了?”奶奶看着他。

“我得进山里一趟,”方驰放下杯子站了起来,转身往门口跑,“一会儿就回,等我吃饭!”

给孙问渠做的那个小花园,一直都维护得挺好的,他没事儿就会过去弄弄那些花草,冬天没什么花,但也搭上防风围弄了不少耐寒的绿色植物,孙问渠还经常过去冥个想找个灵感什么的。

但毕竟好几年了,东西都旧了,方驰一直想着检修一下,就是没抽出时间来,这几天风刮成这样,晚点儿再一下雪……

还没跑到地方,方驰就已经在石子小路上看到了被风吹得断落下来的竹条。

他啧了一声,还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再往前穿过小路,小花园出现在眼前,方驰从兜里掏出了手机,吹得挺惨的,除了钢架,木头和竹子搭的部分都吹得中分了,常青小植物的棚子也吹成了三七分。

“叫俩人过花园这边儿来帮着收拾一下,”方驰拨了个服务员的号,“顺便打个电话叫上回帮我们装攀岩区那个阳光房的人来看看。”

“小花园塌了?”服务员问。

“没全塌……不过再吹两天估计就剩个遗迹了。”方驰说。

“要不收拾完了等开春了再弄?”服务员说,“大冷天儿的孙哥不会过去了吧,他那么怕冷。”

“不行,不弄我看着不舒服,”方驰说,“再说了,你们孙哥那性子你能拿得准?他一抽风想来就来了,才不会管冷不冷。”

“那就跟那边说弄成阳光房吧?”服务员说,“我看面积得跟攀岩区那边差不多大了。”

“嗯,你打电话吧。”方驰挂了电话。

当初弄这个小花园,只是因为孙问渠说过想要,也没想着他真能在花园里待着,毕竟走过来得将近半小时了,孙问渠那种中年懒蛇……

但意外的是孙问渠待在这儿的时间挺多的,抱个笔记本要不抱个速写本,有时候能待上一整天。

方驰喜欢在这种时候过来伺候那些花花草草的,看着孙问渠懒洋洋又透着认真地半靠在吊篮里晃着腿,他会感觉自己像个熟透了掉在地上没有被人捡走的大果子,特别踏实。

还很甜。

所以小花园坏了马上立刻就得修好。

要不是接电过来太麻烦,他都想在这儿装个空调,这样都不用管季节……

“喂,你打电话了没,顺便再找人问问,能不能弄个壁炉……”方驰又拿出了手机拨了号,“玻璃阳光房里弄壁炉怎么了,我高兴了还在帐篷里弄游泳池呢……对,就是壁炉,真的那种,烧火的那种……你知道什么是壁炉吧?你别给我弄成灶台了……”

马亮的行动能力一流,比他说话要流畅太多,之前就是商量说网上那块儿做大了应该弄个好一些的地儿办公,没到一个月,马亮就全办妥了。

“你要当初一直跟着我爸干,”孙问渠坐在沙发上捧着杯热茶,“肯定没孙遥两口子什么事儿了。”

“我为,为你简直全,心全,意,”马亮说,“对我嫂,媳妇儿也没这,这么上,心。”

“早说让你直面内心,爱我就说出来。”孙问渠笑了笑。

“其实我爱,的是方,方,方,方……”马亮指了指他,“驰。”

孙问渠冲他竖了竖中指。

“谈正,事儿,”马亮坐到他对面,“到底是新,新系,列,还是老系,列加新,新款。”

“新系列,”孙问渠往沙发扶手上一歪,“老的那几个系列做烦了,灵感都没了。”

“这个不由性,性子,”马亮看了他一眼,“得分,分,分析市,市场。”

“那你分析了没?”孙问渠问。

马亮点了点头。

“分析结果是什么?”孙问渠又问。

“只要微,微博上再放张你,的照片,”马亮说,“怎,怎么着问,题都,不大。”

孙问渠眯缝了一下眼睛:“没想到啊,亮子叔叔也有沦落凡尘那天。”

“我一,一直跟地上,待着,”马亮笑了笑,“你配,配合一下,明儿我叫,叫人拍——”

“烦不烦啊,”孙问渠皱皱眉,“怎么这么能折腾。”

“卖艺不,卖身,”马亮说,“你烦个,屁。”

“那新系列是吧?”孙问渠在沙发上躺平了。

“嗯。”马亮应了一声。

“要跟我再讨论一下风格什么的吗?”孙问渠闭上眼睛。

“不,”马亮说,“有别别的要讨,论。”

孙问渠没吭声。

“起来,”马亮说,“我扒你裤,裤子了啊。”

“来,”孙问渠说,马亮刚站起来,他突然吼了一声,“你想干什么!你这样怎么对得起嫂子!”

“我操!”马亮骂了一句。

“就骂人最利索,”孙问渠坐了起来,看到有人在办公室窗口那儿是了晃,他挥挥手,“没事儿。”

“一把,把,把,把年——”马亮拧着眉。

“说正事儿。”孙问渠打断他。

“去跟老,爷子谈,谈合作。”马亮走到自己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一份打印好的东西扔到了他身上。

“找方驰。”孙问渠跟被电着了似的把那撂东西打开了。

“得你,”马亮把纸重新扔到他身上,“这次合,合作是行,行家对,行家。”

孙问渠皱着眉盯着马亮看了一会儿,把那份东西拿起来翻了翻,塞进了包里。

马亮一直有这想法,要把老爸那种坚持正统的风格加进来,增加他们工作室的“厚重感”。

孙问渠并不觉得现在不够“厚重”,但也不反对更“厚重”一些,只是这事儿要让他去跟老爸谈,他就又觉得不需要“厚重”了。

这几年在方驰的努力之下,他跟老爸的关系处得还成,没再冷战过,也没再争执过,但这些的前提都是他基本不跟老爸谈陶。

琴棋书画菜市场,什么都能聊,但两个人都避免跟对方谈起有分歧的东西。

现在让他去找老爸说这些……啧。

“我想想吧,”孙问渠看了看时间,“一会儿有陶艺老师过来面试,你找人面一下吧。”

“这边的老,老师?”马亮问。

“嗯,”孙问渠点头,“门面工程,面严点儿。”

“那我,我来,”马亮很严肃地说,“你旁边听,听着。”

孙问渠顺手翻了翻手机,看了一下之前发过来的资料,俩都是男的,看照片还不错。

“嗯。”他喝了口茶。

孙问渠在马亮办公室里翻着那份严肃认真的策划顺便等着人来面试的时侯,马亮指了指他:“回你办,公室去。”

“我没带钥匙。”孙问渠说。

“你儿,儿子怎么忍你这,么多年的?”马亮说。

“你忍我的时间更长,”孙问渠说,“你更有发言权。”

“我上,辈子肯定刨谁,谁家祖,坟了。”马亮叹了口气。

“你这个合作,”孙问渠手指在纸上弹了弹,“是一次性的?类似一个活动?”

“嗯,长,长期正式的,老,爷子不会同,意。”马亮点头。

“懂了。”孙问渠低下头继续看,看了没两分钟,手机响了。

方驰打来的,他一边接电话一边走出了马亮的办公室,靠到了走廊窗边:“嗯?”

“下午几点能回?”方驰在那边说,“爷爷问你想不想吃糖饼,还有酱鸭……”

“想吃,”孙问渠马上回答,“还有鱼,我要吃鱼。”

“好,我跟他说,”方驰笑了笑,“还想吃什么?”

“想吃长腿青年。”孙问渠说。

“靠,”方驰乐了,“你那边儿没人么?”

“只有一个可以不把他当人的亮子叔叔。”孙问渠说。

“你下午快到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去路口接你。”方驰说。

“想我了?”孙问渠笑笑。

“嗯,每次快入冬了就想抱着你,找个暖和的地方猫着。”方驰小声说。

“那你一大早还把我从温暖的被子里拽出来,”孙问渠看看时间,“一会儿面试完了我就回了。”

“你面试还是亮子叔叔面?”方驰问。

“他面试我旁听。”孙问渠回答。

“突然有点儿同情来面试的,”方驰乐了,“不过你俩一块儿……规格还挺高,我以为你会扔给他就走了呢。”

“本来是不想管的,”孙问渠顿了顿,压着声音,“不过有一个看着居然有点儿你当年的样子,我就想看看。”

方驰那边没了声音,过了好半天他才说了一句:“你再说一遍?”

孙问渠笑了起来,靠着墙一个劲儿笑着没出声。

“还我当年的样子,我当年什么样啊?”方驰说,“我当年什么样现在就还什么样,就这么霸气,你要想看了回来我脱光了让你好好看看,加深一下记忆!”

“哎你这醋吃的,”孙问渠笑着说,“我喜欢。”

“你随便看看就得了,”方驰叹了口气,“有时候我也看别人,反正也看不出什么玩意儿来。”

“比如?”孙问渠勾了勾嘴角。

“什么比如?”方驰愣了愣。

“你也看别人,比如?”孙问渠问。

“比……我操我哪知道是谁,随便看的。”方驰有点儿无奈。

“比如?”孙问渠继续问。

“比……比个屁啊,”方驰啧了一声,“你别抢戏,这会儿是我吃醋的戏份。”

孙问渠正想再说话,看到前台接待的小姑娘领着两个人顺着走廊走了过来,他转身轻声说:“来了,我先去看看。”

“我跟你说,没谁比得了我,”方驰说,“你看一万个皮儿,也挑不出一个我这样的襄儿。”

孙问渠笑着挂了电话,进了办公室。

面试是单独进行,先进来的正好是孙问渠觉得跟方驰有点儿像的那个小孩儿。

他坐到沙发角落里,沉默地听着。

马亮虽然结巴,但就跟他结巴一点儿也不影响他嘴欠一样,结巴也不会影响到他面试时给对方施加的无形压力。

那孩子让马亮一串问题问得都快开始结巴了,得亏马亮的问题速度上还有让人喘息的空间。

“孙总还,有什么想了,了解的吗?”马亮一通问之后面无表情地转头看着孙问渠。

“嗯?”孙问渠扫了他一眼。

有什么想了解的,在他看来,眼前这小孩儿还行,形象好,表达也清楚,至于陶这方面,他其实没所谓,又不是工作室的陶艺师,无非就教什么也不懂的人做点儿瓶子盘子碗的……

但马亮一直瞪着他,他只得随手从包里抽了几张之前设计时画废的稿子递了过去:“挑个你觉得好的。”

那孩子接过去低头开始看。

看了两页之后又抬起头往孙问渠这边嗽了一眼,眼神和表情似乎都有些吃惊,孙问渠看着他,对视了一眼之后他又低头继续看了。

最后挑了一个孙问渠觉得愚烂的瓶子:“这个。”

马亮接过那几张稿子,一张张翻着,翻了两三张之后猛地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同样的眼神和表情,马亮的要硝微收着一些,但被两次如此注视,孙问渠有点儿莫名其妙加不耐烦,皱着眉冲马亮回了个眼神。

马亮没理他,只招呼孩子说了一句回去等消息。

办公室里没人之后,他才把手里的稿子冲孙问渠一竖:“中年大,大叔如此奔,放为,为哪般?”

“大叔何苦为难大叔,”孙问渠被他问得有点儿茫然,凑过去看了一眼,立马就愣住了,“哪来的?”

“问,问你,”马亮看着他,“这是你的新,作品?”

“这是我……”孙问渠把那张纸抽了出来放进了包里,“太闲了。”

“放,屁,”马亮指了指他,“给,给你儿,儿子的。”

“还说你没暗恋我二十年,”孙问渠笑了笑,“这么了解我。”

“老,流氓。”马亮摇摇头,拿起电话让人叫了第二个面试的人进来。

这人长得跟方驰不像,孙问渠没什么兴趣,在面试开始之前走了。

回农场之前他先去了趟超市,买了点儿乱七八槽的日用品什么的。

以前他对进超市就是各种烦躁,一般都打电话让人送,但自打去了农场,你就是加钱也没人给你送,回市里不买,就只能去镇上买。

方驰是没所谓,他连村里小卖部的洗发水都能用得很愉快。

“亲爱的,你要不就等我有时间回市里给你带,要不就自己带,或者向我学习,”他说,“好歹也是在山里窝过三年的人。”

啧。

孙问渠只能选择自己买,方驰每天从早到晚都在忙,他不想再给方驰增加工作量。

想到方驰现在的状态,他拿着一桶酸奶勾了勾嘴角,在员工眼里,干脆果断该逗逗该严肃谁也没得商量的小驰哥才是正牌老板,他说的话扔出来就能听见声儿,全都服气。

虽然以前就知道这小子稳,但孙问渠的确是没想到方驰过个几年会让他有这么强烈的“什么都不用管反正都有方驰”的感觉。

离开超市的时候他又过去拿了袋巧克力和花生碎。

“我到老梁这儿了。”路过养鸡场的时候孙问渠给方驰打了个电话。

“我在路口了。”方驰的声音里带着老北风。

“你怎么不等我电话?”孙问渠皱了皱眉。

“这会儿又没什么事儿,我就出来了,”方驰说,“快过来,冻死我了,**一会儿就下雪了。”

孙问渠挂了电话,踩了脚油门。

看着后视镜里养鸡场的牌子飞快地往后退过去,这么多年,他们用的鸡都是从这里买的,鸡场扩大了不少,但看上去除了多了个牌子之外没有什么变化。

跟他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差不多。

第一次看到……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很久了,久到他已经记不清,但每次路过的时候都会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会不由目主地想起第一次见到“14岁”的方驰时,他抿紧的嘴唇。

还有那声一点儿都没犹豫的“爸爸”。

孙问渠笑了起来,扶着方向盘一路笑得停不下来。

车停到路口,方驰裹着一身冷风坐进车里了他都还在笑着。

方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掏出了手机:“我给亮子叔叔打个电话。”

“干吗?”孙问渠转头看着他。

“问问他给你下了什么药。”方驰说。

“哎,方驰,”孙问渠笑着叫了他一声,方驰抬眼瞅了瞅他,他抓住方驰衣领把他拽到自己眼前,很仔细很认真地看了很长时间,然后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我爱你。”

方驰愣了愣,半天才说了一句:“我靠,我感觉你得有八百年没跟我说这话了。”

“我感觉你一共也就说过那么一两次,”孙问渠说,“别说八百年,—干年都不止了。”

方驰笑了起来,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我爱你。”

回到爷爷奶奶那儿,孙问渠到厨房里跟俩老人聊了好半天才进了屋,脱了外套,从桌上捏了块儿牛肉干放到嘴里。

“给你煮一小杯巧克力吧。”方驰坐在炉子边儿上拿着个小奶锅。

“嗯,”孙问渠坐下,跟方驰和小子一块儿围着炉子,“你怎么知道我买巧克力了?”

“在车上我就闻到了,”方驰说,“再说了,您使个大劲跑趟超市,怎么可能不买巧克力。”

孙问渠笑着抓了抓小子的脑袋:“你哥鼻子现在比你好用了,老狗。”

小子很大爷地趴下,脑袋枕到他脚上。

“看到鱼了没,是不是很大?”方驰问。

“嗯,”孙问渠往厨房那边看了一眼,“是去江家拿的吗?”

“肯定啊,”方驰笑了笑,又叹了口气,“江老头儿一走,也没人跟我爷爷吵架了,也没人跟他打架了,现在只要是鱼,他都上江家拿,人家不收他钱,他也不觉得是不给他面子了。”

“他俩打到最后也不知道是真想打还是要通过这方式交流了。”孙问渠说。

“肯定是交流明,用他俩才知道的密码,”方驰笑着说,“你看他俩打架什么时候有人伤过?衣服都不带被的,打的都是套路。”

“也不知道咱俩老了什么样。”孙问渠看着他。

“能什么样啊,我伺候你呗,我还能打你么。”方驰啧了一声。

孙问渠笑着往后靠到椅背上伸长腿:“还真孝顺,这儿子没白捡。”

“我怎么感觉这么下去这辈子我尽伺候你了……”方驰在他腿上模了两把,正想再捏两下的时候,奶奶端着一虚子菜走了进来,他赶紧缩回手,往孙问渠腿上甩了一巴掌,“快起来,摆桌子吃饭!”

孙问渠搓了搓腿,站了起来。

“跟我这儿还装呢,”奶奶白了方驰一眼,“我一转身出去你就得给水渠揉腿去。”

孙问渠顿时笑得不行,接过奶奶手里的盘子要放的时候差点儿扣桌上去。

奶奶出了屋之后他看着方驰。

“看我干吗?”方驰瞪着他。

“揉腿啊。”孙问渠说。

“不揉!”方驰说,跟着也转身准备出去。

“哎哟,”孙问渠竖了竖拇指,“有骨气,坚持住!”

方驰没理他,出去了。

没过两秒又转了回来,走到孙问渠身边,往他腿上搓了搓:“我刚是不是甩得有点儿太使劲了?”

“嗯,甩得我差点儿要骂人。”孙问渠说。

“奶奶进来得太突然了吓我一大跳。”方驰皱波眉。

“你不这样奶奶还未必能注意到呢。”孙问渠把手指插到他头发里抓了抓。

方驰迅速偏过头在他手腕内侧吻了一下,然后出了屋去厨房拿菜。

爷节奶奶身体都还很健康,方驰一年一次带他俩去医院体检,小毛病有点儿,但大毛病没有,心情好了老两口能在厕房忙活一天。

吃完饭聊了一会儿,他俩就回屋了。

“能吃能睡能蹦的,”方驰伸了个懒腰,“老头儿老太太还真是让人省心。”

“他俩每天的运动量都不小,让我跟着他俩转一天我都感觉吃不消。”孙问渠说。

“你得加强点儿锻炼,以前还总去健身房看光膀子小伙儿呢,现在也不去了,”方驰看了看他,“你得——”

“我在农场待着的时候运动量一点儿也不小。”孙问渠说。

“你运动了?”方驰瞪着他。

孙问渠没说话,迷缝着眼睛勾了勾嘴角。

“我操,”方驰反应过来,指了指他,后边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于是又指了好几下才放下了手。

“对了,有个事儿忘了跟你说,”孙问渠笑笑,“你媛媛婶儿让我告诉你,黄总没事儿,就是感冒了,这两天吃药呢,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现在芝麻酱天天陪着它呢。”

“哦,”方驰应了一声,松了口气,“之前地给我电话都带哭腔,我听她那动静感觉黄总当晚就得嘎儿屁了……你看到它了没?”

“看到了,”孙问渠点点头,“我回来之前它死活挂我身上不让走,感觉就这赖皮劲儿,再活十年都问题。”

方驰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又啧了一声:“个没良心的娘炮。”

天冷了没什么生意,服务员一个个都挺闲的,小花园的修理改造工程进展很快,没到一周就通知方驰已经弄好了。

“小驰哥你来试试,”服务员给他打了电话过来,“这个壁炉人给生了火了,我看了一下排烟还不错,阳光房里基本没有什么味儿。”

方驰趁着孙问渠午睡的时候过去了。

小花园这么一弄变化挺大的,维持原样的就是孙问渠最喜欢的那个轮胎吊床,换了个新的轮胎,还有就是原来种的花草都没动,只是原地搁在了阳光房里头。

“玻璃用的都是最好的,厂家说没做过这种在山里的,不过只要没有泥石流,都没问题,”几个服务员很舒服地都坐在阳光房的地毯上,“五面都有电动遮光帘,不过是电池的,没电了得换。”

“嗯,”方驰四周转了转,还不错,这么一来,小花园这儿待着基本就是四季皆宜了,他往旁边坐着的那小子屁股上踢了踢,“回去干活儿,我在这儿待会儿。”

人都走了之后,方驰先把所有的地方都检查了一遍,孙问渠是个挑剔的人,虽然对于自己送他的东西不会说什么,但也只是不会说,心里肯定还是会挑的,他得社绝一切有可能让孙问渠不爽的细节。

花了半小时检查了一遍,除去新换的轮胎还有橡胶味儿之外,别的都很完美。他倒在摇椅上,看着旁边绿色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儿,心情很不错。

正想着打电话让人看看孙问渠起床了没有,兜里的手机响了,铃声是孙问渠专属。他一边陶手机一边看了看表,这个点儿不该是孙问渠打电话的时间。

“喂?”他接起电话。

“你什么时候起床的,在哪儿呢?”孙问渠的声音传过来,带着浓浓的没唾醒的鼻音。

“我在小花园,”方驰说,“你起了吗?你要起了就过来……”

“你已经在小花园了?”孙问渠愣了愣,“那正好了,就在那儿等我吧,我正想让你去那儿呢。”

“有事儿?”方驰问。

“没什么事儿,”孙问渠打了个呵欠,说话声音有点儿颤,听着像是在走路,“就是有点儿东西要送你。”

方驰也愣了愣,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日期:“送我东西?什么日子啊,不年不节的。”

“你看我像是按日子送东西的人么,”孙问渠有些不屑,“我想送就送了。”

“行吧,”方驰笑了,“那我等你过来,正好我也有东西要让你看。”

“什么东西?”孙问渠问,“又送了我一个花园吗?”

“你还真不愧是我的人,”方驰说,“这都能猜到。”

“……你最近精力有点儿旺盛啊,”孙问渠说,“小花园哪儿惹你了?”

“来了就知道了。”方驰笑着说,“我觉得这一个冬天咱俩都可以猫在这儿了。”

“行啊,赶紧的把农场卖给马亮,咱俩就每天睡觉得了。”孙问渠说。

“别废话,快点儿过来。”方驰很舒服地腿一撑,在躺椅上晃了晃

孙问渠过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个挺大的盒子,在阳光房外边儿站了能有一分钟才说了一句:“这花园之前是被又吹没了吧?”

“是,”方驰笑着冲他签了竖拇指,“聪明。”

“我说这几天怎么老背着我接电话呢,”孙问渠把鱼子放到桌上,在旧光房里里外外地慢慢转着,“还想着这小子是不是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

“操,我是那种人么,”方驰跟在他身后,听了这话抱住了他,把下巴搁到他肩上,“哎,你怀疑我干了什么居然能保持沉默?没打算来跟我算账?”

“有什么账可算的,天要下雨,郎要劈腿,”孙问渠说,“我才懒得谈,你有本事劈腿,我就有本事走人……”

“哎哎哎,”方驰捂了捂他的嘴,“我知道,这精神你八百年前就传达过了,我不会让你有机会走的……哎。”

“叹什么气?”孙问渠在他掌心里问。

“就是……”方驰在他耳边轻声问,“你真会特别干跪地走吗?我是说……”

“你觉得呢?”孙问渠往后靠在他身上。

“我觉得不可能啊,”方驰偏过头吻了吻他耳朵,“要说刚好那会儿我还觉得有这可能,要说现在,不太可能吧,你那么……咳。”

“我那么什么?”孙问渠乐了。

“那么……”方驰清了清暖子,“爱这个长腿青年。”

孙问渠猛地笑了起来,还呛了一下,咳了好半天才停下来:“哎……”

“至于么,笑成这样,”方驰啧了一声,“我腿不长?”

“长,”孙问渠回手在他脖子后面捏了捏,轻轻叹了口气,“所以啊,我就觉得挺郁闷的,这么多年了,我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收放自如,万一你真有点儿什么想法,我就算能扭头就走,估计也得愁出一身内伤来。”

“我不可能的,”方驰笑得挺愉快,“我为你把爷爷奶奶我爸我妈肚皮折腾了一遍,**漠的妈妈都惊动了,我怎么不得缠你个百十来年的,要不多亏本儿……再说了了**也是你。”

“此话怎讲?”孙问渠偏头瞅了瞅他。

“那天面试的事儿我还没跟你清账呢,”方驰说,“我昨天去工作室那边可看见了,那小子你留下了是吧!”

“我不知道,工作室马总说了算啊,”孙问渠笑了起来,“留下了吗?那我抽空去看看,正好这边儿准备休息了……”

“你休想,”方驰往前顶了他一下,“我收拾你。”

“或对了,让你一打岔我都忘了,说到这玩意儿,”孙问渠背过手往他裤裆那儿轻轻抓了一把,“我——”

“靠,”方驰赶紧往四周看了看,这玻璃房子四面带顶子全是透着的,也没拉帘子,“什么叫‘说到这玩意儿’,谁说到这儿了?”

“我送你的……”孙问渠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他,坐到了旁边的轮胎上往后一靠,轻轻晃着腿,“看看像不像?”

方驰有些茫然地接过了纸,打开看了一眼就猛地抬起了头:“我——操!孙问渠你是不是工作量有点儿太少了啊?闲得都画……这东西了?”

“像吗?”孙问渠勾了勾嘴角。

“像……谁的?”方驰快速地往纸上扫了一眼,画得太他妈直白了,他冷不丁地看突然感觉有点儿想脸红。

“你的啊,”孙问渠又晃了晃腿,“你分不清咱俩的吗?”

“我……”方驰赅了一声,“分得清。”

“像吗?”孙问渠继绩追问。

“哎像像像像像像像太像了!”方驰把纸折好,“不是,你干这种事儿,没让别人看到吧?”

“有人,”孙问渠往后仰仰头,“亮子,还有面试的那个小孩儿,都看到了。”

“什么?”方驰声音扬了起来,眉毛跟着也一场,“马亮也就算了,怎么还让个面试的看了!”

“问你亮子叔叔去,面试的时候非得让我也干点儿什么,我就把废稿拿给人看了,这个夹里头了,”孙问渠想想又乐了,“给那孩子吓够呛。”

方驰叹气:“像是你能干出来的事儿,这礼物有什么特殊意义吗?其实我对自己……”

他低头往自己裤档那儿看了一眼:“的……非常清楚,不需要加强记忆,你的我也很清楚……”

孙问渠仰着头笑了半天才抬了抬胳膊,往桌子那边指了指:“那个才是送你的。”

“哦,我就说你再怎么也不能这么不正……”方驰回头看了看那个盒子,走了过去,打开了盒子,说到一半的话顿时没了,过了两秒他才猛地回过头,压着声音,“孙问渠,我一直以为你都这把年纪了神经病应该好了呢!”

“像吗?”孙问渠乐得不行,边笑边说,“我做了半个月呢,我都多久没有亲手做东西了,我还特地亲自送进窑里……”

“废话!”方驰从盒子里拿出了一个直挺的,看上去坚挺的,很有气势的……陶鸡鸡,“这东西你敢让别人帮你做吗!这东西你敢让别人帮你烧吗!我操,前阵听他们说你在做东西,我还想你会做什么……”

“像吗?”孙问渠揉了揉脸。

方驰很无语地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像,你都用这么多年了,肯定能做得很像。”

“连颜色都很像是吧,”孙问渠想想又乐了,“如果我做我自己的肯定会上釉,你的嘛,就不用了,野狗的必须是粗陶。”

“你……”方驰又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没忍住也乐了,“操,你送我这东西是想我用么?”

“没想过,”孙问渠啧啧两声,“我感觉你绝对不会放弃亲自上场的机会,这玩意儿留着吧,以后哪天小野狗起不来了的时候——”

“你放心,等我不行的时候,你早不行了。”方驰走到他跟前儿,扑到了轮胎上,压着孙问渠,用这东西在他脸上轻轻点了点。

“那我再做一个我的,”孙问渠手指在他鼻梁上划着,“等咱俩老了,就放桌上供着,想做的时候就一人拿一个……”

“拼刺刀啊,”方驰想想就笑得不行,“我操这也太虐了。”

“这创意怎么样?”孙问渠说,“你看我多爱你,这些事儿都替你想好了。”

“嗯,”方驰低头吻了吻他,“就一件事儿。”

“嗯?”孙问渠看着他。

“下回咱做这东西不画草稿了行吗?”方驰说,“你要想不起来,我告诉你。”

孙问渠笑着勾了勾他脖子:“行。”

作者感言

巫哲

巫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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