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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微博番外

神鉴/异世神级鉴赏大师 时镜 4572 2025-03-16 22:00:49

1)四方台会·被拒的告白

“是非和尚,你是大好人,你的馒头分你一半。”

“你杀人了。”

“干你何事?”

……

僧人盘坐在一树枯木下头,定定地望着他,平静的双眸里,仿佛藏有沧海桑田的变幻,好像并不认同他对生命这般的漠视一般。

嗤。

唐时心底一股戾气向上翻涌,一时没忍住伸出手去,用冰冷的指尖触碰他的脖颈,在那突起的喉结上,缓慢而漫不经心地画了个“卍”字。

是非的喉结上下涌动了一下。

他伸手抓住了唐时作乱的手指,微微垂下了悲悯的眼,只道:“四方台会尚在进行,唐施主该回去了。”

可老子就是来找你的。

唐时心里这般说道。

他舌尖轻轻抵着自己的齿缝,露出个冷笑来,抬眸看了看这株枯树。

它该不知在此地生长了多少年,但已失却了所有的生机,斑驳的树皮上刻了许多已经难以辨认的刻痕,而其枝干则嶙峋地向着昏沉的天际伸去。

唐时觉得那姿态像极了坟墓里的枯骨。

但这一时浮现在脑海里的,竟是佛门一个典故:“闻说,释迦牟尼于菩提树下打坐悟道,在第四十九日见明星升起而得悟众生解脱之道,从此称为‘佛陀’。和尚,你在这样一树枯木下打坐,能悟着什么道?”

是非轻轻松开抓着他的手,道:“我心向佛,枯木亦菩提;我心自在,炼狱犹净土。”

“向佛,自在?”

唐时也不知为什么,看着他这一副寡淡无波的慈悲面孔,十分生气。

他嘲讽地抬起了手指。

点滴墨气如流云一般在他的指尖奔腾,将指甲盖也染成了一片黑。而后烟气般袅袅上涌,竟化作生花妙笔,将这一树枯木点染。

于是忽有万般的生机注入。

枯木逢春只在刹那。

那深深的墨色变作墨绿,又变作油绿,最后化作一抹枝头新芽般的嫩绿,在暮时细细的晚风里摇曳。

唐时便指着那新叶告诉和尚:“这样才配得上你。”

那新绿的颜色落进了是非的眼底,便化作良久的沉默。

唐时挑眉:“秃驴又不说话。”

是非并不生气,只道:“盛衰枯荣,皆是天时。命数有定,纵逢春又能几何?”

唐时一下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合着一片好心好意,落他嘴里就成了逆天而为、不识好歹?

他终于切切实实地冷笑出声:“可老子一身反骨,偏要逆天而为!你不问问我今日为何而来吗?”

一串佛珠持握在僧人的掌心。

月白的僧袍素不染尘。

他是小自在天新辈第一人,佛法精深,更有一颗慧心慧眼,如何能不知道他为何而来呢?

便是初时不知,这一番话后也该知了。

是非再一次地垂眸,又不言语。

唐时便道:“我好像也生了心魔。”

是非低垂的眼睫轻轻一颤。

掌心里一枚灰色的印记伤痕陡地浮现出来,又跗骨之痛,让他持握着佛珠的手指都跟着不可控制地一蜷。

当年小自在天上的一幕倏忽又在眼前。

是唐时一步一步走上台阶,立在二重天上的回答:我,便是他的心魔。

开。紫檀佛珠上顿时有一阵朦胧的金光晕

仿佛是有人催动了心法。

一切妄念锁于心,一切痴迷沉于底。

是非望着他,终究是慢慢道:“修行乃长久寂寞事,一念之差或至险途。是非已入歧路,唐施主当以我为镜鉴。既生心魔,当断然斩之。”

“……”

既生心魔,当断然斩之!

有那么一刹,唐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而等这番话在心底转过三遍之后,那初时的恍惚与愤怒,便成了一种无来由的荒凉与嘲讽。

“你都斩不了自己的心魔,竟叫我斩?”

他声音里竟有一种少见的颓然。

是非瞳孔深处,忽有金莲开落。然而肃穆佛光却未能掩住眸底那闪烁的晦暗血色,是他破的戒,动的心,造的业,磨不去的孽……

是无间狱里,妖魔四起。

如万丈深海里腾出了万般业火,要将他焚毁。

唐时只大笑起来,连声道:“好,好,好!”

他说完竟直接起身。

这时山镇荒街上已少有行人。

水墨染的画裳在骤来的狂风里猎猎,带出他满身的凛冽,走出去足足有十丈,一股偏执乖戾的杀意忽然便自他心魂的深处翻涌出来!

唐时脚步毫无征兆地停下。

三株木心笔瞬间出现在长指之间,透蓝似琉璃,被他掌心墨气一催,倏尔化作一道疾驰的电光向着那树下盘坐的和尚而去!

金丹期修士的劲力何等恐怖?

跟不用说此刻这一击乃是含怒而去,近乎倾注了他所有的力量!

三株木心笔经行之处顿时一片沟壑。

两旁的屋舍更是轰然炸裂倾倒,屋瓦飞溅,烟尘四起!

是非便在那三株木心笔所指的尽头,此刻只抬起那一双悯然的眼,远远地望着他。

微微地笑了一笑。

可那眼底,到底是什么呢?

是锥心的痛,还是湮灭的解脱?

唐时竟觉自己看不清楚。

世界很喧嚣。

可他却偏想起了第一次见时,这和尚站在阶上合十时的姿态,当真像是个妖僧;又想起小荒十八境里,他执了他违誓承天谴而成了枯骨的手掌,埋下头为他缠上伤口时,低垂的眉眼。

小自在天的和尚,都像你一样好看吗?并不是。

笔尖的墨气与杀气,越过那十丈距离,不过是一刹的事。

可眼见着就要贯穿僧人眉心地刹那,唐时远远操控着三株木心笔的手指却用力地屈了起来。

于是那笔尖悬停在虚空中。

锋锐的杀气刺破了僧人的眉心,沁出一抹血痕,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滑落,滴到他交叠于身前平放的掌心。

唐时在原地站了很久。

他知道,若是他此刻动手,这和尚绝不会有任何反抗。

可……

这样好看的和尚,世上就这一个,杀了又去何看?

有那么一刹,他觉着自己是个废物。

连个秃驴都除不掉。

紧接着便有一种无从宣泄的恨将他填满。

唐时陡地撤了手,三株木心笔瞬间如电倒飞回来,带起一阵狂风,吹乱了那满树墨气凝结的新绿,而后落在他掌心,被他用手指紧紧地握住!

“死秃驴,老子记住你了!”

说罢一张脸上已没了表情,重重拂袖,如一尊森然的修罗,在降临的夜色中远走,任由黑暗将他携裹。

是非依旧盘坐在那树下。

枯木逢春之术没了人催持,又被方才那三株木心笔飞离时的狂风带乱,一时满树新绿摇曳,竟全如墨入水一般散开,又重聚拢成一滴深色的墨,从枯枝上坠落。

点在他掌心中。

一滴墨深黑,一滴血鲜红。

二者相隔极近,眨眼便碰着,在他掌心蔓生的纹路里交融,一时浑浊不清,难分彼此。

2)斩断有情·红豆生南国

操你妈。

操你妈。

操你妈。

离开那不知名的的山镇后,唐时心里狂飙脏话,人走在山道上,一脚一脚把路踏得山响,恨不能踹出个坑来似的,很想直接杀回去当着那秃驴的面骂他。

可转念一想又很没意思。

于是只好狠狠地再骂了一声“操你妈”,在山道上站住了脚。

此时周遭是悬崖峭壁,树影重叠,山月高高地斜挂在墨蓝的夜空,洒落下满谷的清辉,将他的影子投在满地的落叶之上。

远处传来瀑布的轰鸣。

道旁不远处竟有一条山溪,清流激湍,击打在山间干净的鹅卵石上,有哗啦的声响,一路向着低处奔流而去。

唐时有点累了。

他于是找了溪边一块突出的黑色山岩盘坐下来。

画裳一角掉进溪水里。

他懒得去捞。

四方台会虽正在进行,可他早打完了自

己那几轮,只怕下一轮还要些时候。

偏偏他现在还不想回去。

坐在这溪边岩上看了半天月亮,唐时终于还是一摊手掌,暗金色的印记在掌心闪过,眨眼间那一本《虫二宝鉴》出现在他手中,手指一点便轻轻翻了开。

他初时没在意。

随意地读了几页,思考着回头这些诗要怎样用。

可谁曾想,一阵风吹来,竟帮他往后翻了一页——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如今的唐时早不是当初刚发现《虫二宝鉴》时那什么也不懂的愣头青了,更掌握了从意象中施展术法的本领,且经过长期的练习与战斗时的运用,几乎快成为一种镌刻在身体中的本能。

在看见这首诗时,所有的意象便都浮现在眼前。

竖着的一行诗上,暗金色的流光倏尔划过,在经过“红豆”二字时竟变作艳艳的红。

于是他所盘坐的这山岩下方浸在溪水中的岩缝里,有遒劲的枝干忽然生长出来,从唐时的身边绕过,向着水边斜斜地探去。

一时碧叶冒出,红豆如珠。

竟是一棵相思树长在了溪水之畔,一攒攒的红豆盛在满树的浓绿之间,月色下有一种动人的秾艳。

唐时看见,眼皮都跳了几跳。

他抬手便劈出去一掌,直接打在了这刚长成的树上。

“噼啪!”

寂静的夜晚,一声惊心的断响!

粗壮的树干被他一掌劈断,从中间折掉,繁茂的树冠也被劈成两半,掌力催得枝条乱飞,满树红豆摇坠,一时已只剩下一片

狼藉。

残枝断叶全落进水里。

去。那湍急的山溪立刻带着它们往下游而

唐时心头火起,脾气上来,竟拽着《虫二宝鉴》上写有《相思》的这一页,毫不犹豫地一撕!

“刺啦!”

这本与他命迹相连的一页竟被他生生扯下,连动着心脉气血都在剧痛上翻涌,于是一口血吐了出来,却全喷在这一页上。

他发了狠,要跟谁较劲似的,用力一扔!

纸页本是轻飘飘的。

诗篇如一片羽毛般飞了出去,可才一离开唐时的手指,便化作一抔红豆,漫天雨点般洒落山溪,砸进水里,有的被湍流带走,有的沉落在静水之底,缀在那些暗色的石子间。

月光透过溪水照下,如落了满溪细小的宝石。

唐时眸底戾气横生,盘坐在那山岩上,身旁是断掉的相思树干,水里漂着他的画裳,掌间摊开的那本《虫二宝鉴》上留着惊心的撕痕。

另一面该还有一首诗的。

可他方才忘了去看。

罢了。

另一手上,一枚灰色的玉简,渐渐浮现。

他垂眸注视着,只呢喃了一声:“有情人修无情道,无情人修极情道……”

心如烬。

同一夜的月下。

山溪奔流。

在远处的山脚下渐渐变得平缓。

穿着月白僧袍的僧人在溪畔俯身,去捧那清澈的山泉。掌心里的墨痕与血迹,浸了水,便都晕染开去,一时模糊在了水中。

然而正当他要起身时,那顺流而下的残枝断叶便映入眼底。

有那么一枝顺流从面前漂过。

小小的一枝。

深绿的枝叶间缀着零星的几颗红豆。

3)迷津有问·喜怒哀惧爱恶欲

唐时终于修了无情道。

但他万万没想到,一朝推倒四方台,迷津误入,竟然被死秃驴操了个爽。

出来时,站在招魂礁上,他跟丢了魂似的。

想,怎么就没下得去手呢?

无情道有屁用!

马勒戈壁。

4)诗道三千·聊赠一枝春

很久很久以后,恢复了东诗身份的唐时又回到了招摇山,日常除了写写画画暴打暴打应雨之外,好像也就是听和尚念念佛经。

结庐山水旁,不闻车马喧。

至于那一本《虫二宝鉴》他早已倒背如流,再也不需要拿出来看了。

直到有一天,应雨那小丫头被他揍得怀疑山生了,偷偷溜进他房里,把那本被他束之高阁的《虫二宝鉴》拿出来翻看。

他于此鉴心神相连,几乎瞬间便知道了。

于是出现在屋内,单手拎着她衣裳的后领就把人提了起来,似笑非笑问:“怎么,连我地东西都敢翻了?”

“星、星主老大饶命!”

自打姓唐的恢复了身份后,折腾起人来非但没有收敛,反倒因为力量的应用更加得心应手,本就因人七情六欲而成,是以对人心的洞悉远超寻常,天下再没有谁是他的敌手。

但应雨以为,自己是座山,该可以例外。

谁料修行是一件苦事,唐时光凭力量,一根手指头就能打得她哭天喊地,哭爹喊娘。

她可怜巴巴地哭了起来:“人家想修行么,你们人这么厉害,连天地都驯服了,人家天天被你打,就想看看你的本事到底从哪里来,也好学一手,早日得成大道,去三十三天上看看。呜呜,不就是一本破书吗?什么虫什么鉴,这缺页的破书我才不稀罕呢……”

这么多年过去,这座山一点长进也没有。

唐时听她聒噪卖惨,只觉得耳边简直有一群乌鸦在叫唤,一时头疼,抬手就直接把她从开着的窗里扔了出去。

外头就是万丈悬崖。

应雨瞪大了眼睛,立刻有一串“啊啊啊啊”的尖叫,从高处坠落到崖底,很快又层层地回荡上来。

唐时这才看了茅庐内一直坐在案前翻看经书的僧人一眼,“啪”一声把厚厚的《虫二宝鉴》扔到了案上,震得那正焚着汨罗香的香炉都晃了一晃。

是非这才抬眸看他。

唐时抿唇:“你在屋里坐着,倒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由着她小孩儿心性乱翻我书?”

是非笑望他不语。

唐时便盘坐在了他对面,倒是真有许久没再翻开过这鉴了,又想起方才应雨那一句话,慢慢便垂了眼眸,想起来什么似的,修长的手指搭在书面的边缘,缓缓翻开。

摊开的书脊缝里,有着一道不规则的断痕。

一眼就能看出,这里曾经有一页,被人撕掉。

他的指腹一点一点从那断痕上抚过,眉目抬起时却是一片温然,竟笑着问对面的僧人:“和尚,你可知道?我这鉴囊括七情,包罗万象,可独独缺了这一页。这残损,怎么算也是你当年造下的业。”

当年他竟拒绝了他。

便是后来一再追问,和尚也只说:我属意你,却不能同你在一起。

唐时轻轻叹了一声:“可惜了。”

当时一怒之下撕掉一页,却忘了背后还有一首诗。

是非的目光垂落,静静望着那一道断痕,只想起那夜山中,月下,溪畔。

一谷霜色,满溪红豆。

还有那从上游随水漂下的枝条……

于是,正在指间转动的佛珠停止,他眉眼间浮上来些许的恍惚,宽大的月白僧袍的袖摆遮了他半只手掌,连掌纹里都刻满慈悲。

爱世人,也爱人。

只是当时,他只能在爱世人与爱他人之间,择其一。

然而,谁又能说,当时不曾有锥心之痛?

半身是佛,半身入魔。

足临深渊,一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

是非只向自己怀中一探,而后轻轻翻手,一枝相思已执在指间,墨绿的细长叶片里掩着点点秾艳的深红,仿若犹带着坠落山溪时所沾上的水珠。

此乃诗篇化成,本不能长久。

可却有一道浑厚温和的佛力顺着枝条攀上,浸润着它一叶一果,使其多年来都是最初模样。

连那折掉的断茎都是新的。

唐时忽然怔住。

是非看着那枝叶间几颗红豆,眨了眨眼,再抬眸时,眼底是沧海变作桑田,不改的却是蓝天与白云,只轻轻将这一枝搁在了二人之间的案上,恰在那《虫二宝鉴》之畔。

花叶清香散了开。

唐时抬手将它拿了起来,忽然便知道了撕掉的那页背后,是哪一篇诗,于是方才轻蹙的眉眼,便慢慢舒展开来,轻吟道:“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完。

作者感言

时镜

时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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