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画从床上坐起来,望着仍躺在身边的女孩,傻了眼。
完全陌生的环境,完全陌生的人。褚画仔细打量了一下仍在睡梦中的女孩,眉钉与唇环在浸透窗帘的阳光下闪闪发亮,迷蒙的烟熏妆已经花了半张脸,他依稀觉得自己见过这张脸,但绝没与对方熟络到能同床共枕的地步。
宿醉后的脑袋疼得就快炸裂,褚画没法判断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但就一片狼藉的大床与随地乱抛的衣物推断,目前最大的可能是他那一沾酒精就疯的毛病又惹了麻烦,他与一个陌生女孩开了房。
几乎在得出这个结论的瞬间褚画冒出一个念头:不管发生什么,自己得趁康泊发现前赶紧溜之大吉!
他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把自己的衣物从地上捡起来,摸了摸口袋,没有钱,倒有几枚大面值的筹码。他蹑手蹑脚地把这几枚筹码放在床头,自己也不知道这算嫖资还是补偿,然后轻吁一口气,又蹑手蹑脚地往门外移动。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柔软的女性声音——
“亲爱的,你去哪里?”
褚画心呼不妙,挠了挠头皮转过身子,他看见床上的女孩脸正朝向自己,一双陷在烟熏浓妆的大眼睛已经睁开。
“亲爱的,你醒得真早。”女孩咧开一笑,隔着老远就能闻见她嘴里的酒气,一声“亲爱的”更是叫得他毛骨悚然。
“早、早上好……”褚画懊恼自己跑得不够快,回头露出个大剌剌的笑,“可是,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我的床上?”
女孩瞪大眼睛,一惊一乍:“你这问题可问得真滑稽!我们昨天才认识,至今还没互通姓名,是你非把我带到了这里,然后又与我一起倒在了这张床上!”
对方说的好像确有其事,可褚画这会儿脑袋不利索,只关心最要命的那件事:“我们昨晚上干什么了吗?”
“没有,我们烂醉如泥,脱光以后就倒头大睡。”女孩冲他眨了眨眼睛,作出张开双臂就要搂他的姿势,“但没关系,我们今晚可以翻云覆雨,把昨晚上没干的全都补上!”
“等等……等等,你说什么补上?”知道自己没随意找了个洞就插进去,褚画暗自松了口气,挺直身体,摆出一脸正经的脸孔教育对方,“你还未满十六岁吧?少看黄片多读书,别成天想着那些成年人之间乱七八糟的事情,那对你一准没好处,知道吗?”
“我不是孩子了,实际上我已经到了法定可以结婚的年纪。”
“那也……不行。”褚画脑筋转得快,满口不靠谱的胡说八道,“没结婚就不行,我是坚定的守贞主义者,不只要求女性,男人也一样!”
“可是你再也不用担心这个了。”
“什么意思?”褚画皱眉。
“你忘记了吗?昨天晚上,你和我,就在这儿……”足够长时间的一个停顿,女孩露出一个“suprise”的表情,大喊道,“我们结婚了!”
褚画被吓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女孩作出老鹰要扑食的姿态朝他扑过来——但就她这纤细身板来看,顶多也就是一只扑食的黄雀,他矫捷地躲了过去,没想到女孩又从他背后的方向杀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身。对方这会儿已经惊得魂飞魄散,可她却完全没有。其实夜里她起床找厕所,已经借着灯光看过他一回,她惊讶地发现这年轻人非常漂亮,他有秀挺的鼻梁和甜腻的梨涡,他睡觉时会无意识地咂嘴、皱眉,活像个孩子。这姑娘对年轻警探一见倾心,让那个狗娘养的男朋友见鬼去吧!
“喂,你冷静点……”褚画试图挣开紧抱自己的女孩,“你说什么‘结婚’?开什么玩笑?”
眼见对方似乎怎么也不肯相信自己,女孩总算松开紧抱对方的手,她窸窸窣窣翻着置于床边的手包,从里头掏出了一张结婚证书。
看清了结婚证书上的名字,褚画仰天翻了个白眼,明白自己犯了一个不可恕的错误:他真的随随便便拉着一个女孩结婚了!
……
趁女孩在房间里穿衣服,褚画走进浴室,让花洒中的冷水当头浇下。皮肤里的血液为低温激动,他清醒不少,也总算想了起来——这儿是拉斯维加斯,纸醉金迷,淫声浪气,这儿的人们与金钱、浪漫还有罪恶携手相亲,结一场婚比牌桌上赢十块钱还容易。
但是,褚画头疼地回忆着,自言自语,我明明是和康泊一起来的。
他来这里,带着满腔的憧憬与热望,没想到现实给他的酬报不是康泊的求婚,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妻子!
他回忆起来康泊当时在VIP房里,他不是这地方的常客,但像他这样有头有脸的人一旦出现,立马就会被赌场里的人奉为上宾。而且,他还遇见了生意场上的老朋友。
这个耷拉着一双三角眼的中年男人姓金,韩国人,与另外两个看上去非常精明的朋友同来,一见康泊就邀他一起玩牌。褚画曾见过这位金先生,对他的三角眼印象深刻,却叫不出他完整的名字。这人不能算是康泊的敌人,也绝对称不上是朋友。康泊虽不比一般的富人终日钻营生财之道,但总避免不了商场常见的推拉角力。他与这些人的关系应该就是这样。
每当看见康泊与那些极体面的富翁并肩交谈,褚画就会口干舌燥、莫名烦躁,他感到自己融不进他的世界,也压根不想融进去。找了个借口,在情人耳边留下一句话,就自己溜出去乱晃。离开贵宾VIP室时,他回头看了一眼牌桌,金先生屡屡低头拭汗,那双三角眼已如死人般眼黯淡无光,而他的情人笑得优雅无比,还颇大方地说:“看来金先生今天手气不佳,不如就到此为止吧?”
“赢钱就想走人吗?”那姓金的韩国人简直是一头就往死里撞,“还是你担心我付不起这千万赌资?”
“这点小钱对你来说算得了什么?”康泊笑了笑,“再说欠着也没关系,你的信用我一向是很信得过的。”
褚画一面得意,一面又忍不住在心里骂了韩国人一声“笨蛋”:跟康泊这家伙玩牌还不如直接脱了裤子任他肏,你那一点点的神态变化就把你的底全漏光了!
场子里多的是像他这样的亚裔,但大多都是发牌员。年轻警探在红黑轮盘前凑了一会儿热闹,又独自玩了一会儿老虎机,一个大腹便便的有钱人走过他的身边,“瞧这寒酸透了的漂亮小子!”随手就给了一万美元的筹码。
褚画嗜性不嗜赌,每当看见赌场里那些一夜间倾家荡产痛哭流涕的人,总还心存怜悯。谁都知道拉斯维加斯既是天堂也是地狱,他热忱盼望着见识这座城市天堂的一面,他期待的是康泊在这里向自己求婚。百无聊赖地在场子里转悠几周,钱小赢一些,啤酒倒喝了不少。尿意上来便想找个地方撒尿,不知怎么就摸出了赌场门外。他找了个不为人注意的角落排解舒坦,突然听见了一个女孩的哭声。
女孩边哭边说:“你这狼心狗肺的坏家伙……我们说好要一起私奔,可你却把我扔在这里,自己走了……”说着她便摸出了一把枪,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身为一个警察,褚画当然不能放任不管,他马上就冲上前去,在对方扣动扳机前把枪夺下来。
“你干嘛管我?我的男朋友不要我了!我嫁不出去了!”女孩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一脸朋克浓妆已经哭花了一半。
“他不要你,我要你啊!”一沾酒精就脱裤子的行为已大有收敛,但几杯酒下肚后,神志怎么也不可能清醒。
“你说真的?你要我?你娶我?”
“当然是真的!我们……我们现在就去登记!”
……
记下了女孩的住址与名字,艾米丽,电影里的艾米丽古灵精怪、电影外的艾米丽却叫人哭笑不得。好容易劝服她自己先回去,褚画本想偷偷摸摸溜进酒店的房间,但没想到却被康泊的声音拦了下来。
“你昨晚上去哪儿了?”
褚画转身,尽量让微笑在脸上,他向康泊走过去,慢慢跪在他的脚边,“不管发生什么,请答应我,你都不会生气。”
“视情况而定。”康泊微笑,伸手捏住褚画的下巴,“你打算主动告诉我,还是让我来猜测?”
“不用了。”褚画把一头黑发挠乱一些,“昨晚上你在牌桌前,我一个人出去晃荡,我遇见一个姑娘,她刚刚失恋,拿着枪说要自杀,我是警察,当然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我就挺身而出,劝她别做傻事……”
“然后你自己就做了傻事?”
“对……啊,不是,我没做傻事,我只是喝多了,做了件我自己完全不记得的事……”顿了顿,把挠乱的头发又打理服帖,这家伙尽可能笑得直勾人心,唇色的光泽如沾了蜜,“我拉着她……拉着那个陌生的姑娘,登记结婚了。”
康泊稍稍一愣,旋即就低头吻住褚画的唇。
舌头顶开他的齿关挤进去,轻轻舔摩他的齿龈,将他的牙齿一粒粒以舌尖描画——褚画被吻得极为放松,一抬手就搂住康泊的脖子,嘴里甘液充溢,随着唇舌推送溢出湿润的轻响。
褚画只当康泊根本没把这事放心里去,舌头调皮又讨好地在对方的口腔中游动,谁知突然就动不了了。他的舌头囿于情人齿间,刚想逃出来,对方就用力咬了下去。
“唔……”褚画疼得睁开眼睛,呜呜咽咽地讨饶。
好一会儿才被松开,舌头被咬破了,嘴里似乎有了血腥味儿。生怕惩罚还不止这么一点,褚画疼得舌头发麻,说话含混不清,还急急忙忙地辩解,“这不赖我……这得赖酒精……我没……没乱脱裤子你就该谢天谢地了……”嘴里像含了个核桃,每个字都吐不清楚。
“我来解决,还是你自己解决?”康泊轻挑了挑眉,“解决”两个字说得轻描淡写。
“你打算……怎么解决?”
“打发走一个女人很容易。”康泊掏出了雪茄与火柴,“呲”的一声就划亮了一根。
火苗舞姿玄妙,褚画吓得背脊发冷,马上摆手说,“我自己……自己解决。”
康泊忍不住笑了,又觉得这小子这大舌头的样子实在可爱,便又捏着他的下巴,在他薄薄的唇角上吻了吻。
得趁康泊见到那个傻姑娘前把事情解决,褚画依照地址摸去艾米丽的住所。换掉一身坏女孩似的朋克装束,艾米丽整在炉子前头烤饼干。她轻哼着小调,脸上没一点曾想自杀的阴霾,看似心情奇好。
褚画被艾米丽笑着迎进了门,看见玻璃盘上摆着热气腾腾刚出炉的饼干,随手便抓起一块——饼干里嵌着越莓果干,不是他爱吃的口味,但偶尔尝尝也不错。
面对这个,他耐着性子好言相劝,可对方打定了主意,非嫁自己不可。
“我没念过多少书,大字不认识几个,我是粗人……”
“我不介意。”艾米丽耸肩,“反正你帅。”
“可我没有钱,你嫁给我一准要风餐露宿。”
“我不介意。”艾米丽傻笑,“反正看着你的脸都觉得满足。”
……
“可是,我不喜欢女人,我有男朋友,我到这里不只是旅游,我是要和他结婚的。”褚画无计可施,只得承认自己是个基佬。
“你骗我,我不信。”
“我真的不喜欢女人……你看看我,仔细看看……看我这娘们兮兮的脸……”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再看我这细腰与翘臀……”他把屁股往侧面一撅,甩手打了自己一下,“我哪里像个直男?”
艾米丽眯起眼睛打量了褚画一晌,突然问:“你最常吃什么口味的曲奇?”
“黄油曲奇,我不明白你问这个干什么——”
“越莓的呢?”
“不常吃。”
“你的男朋友是黄油口味,而我是越莓口味,结果你也发现了,你爱吃越莓味的饼干,你还吃得不少!”
褚画忙扔下手中咬了半块的饼干,指天指地地发誓:“我才不爱吃越莓味的饼干!再说这事和饼干没关系,我们之间没有感情,我不愿意娶你为妻!”
“如果你执意不愿娶我,如果你执意这样,我、我——”顿挫几声话没说完,艾米丽已经从手包里翻出了一把女士枪——
“喂!喂!别这样——”
这丫头是个演技派,她扣动了扳机,可枪头却只喷射出一束塑料的玫瑰。女孩开心笑起来,撅嘴要去吻年轻警探的唇:“你太可爱了!你刚才的样子就像只受惊的兔子!”
“你这把枪是假的,可我这把是真的。”褚画把自己的配枪拍在桌上,他说,“我可以娶你,甚至可以变成一个顾家的好丈夫,每晚上操得你欲仙欲死,只是,你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
事后褚画跟康泊谈论起自己如何解决这件事,没少添油加醋地吹嘘自己当时的机智。
“我跟她说,这儿是赌城,这儿的一切都该与赌博脱不开干系。我们不妨按俄罗斯轮盘的法子来赌一把,各自对自己的太阳穴开一枪,如果子弹射出,胜负自然分出,如果子弹都没射出,那也算我输,从此我就做她的好丈夫,每晚上把她操的欲仙欲死……这只是障眼法,乍看之下会以为 我在枪膛里留下了一颗子弹,其实我把那最后一颗子弹藏进了袖口里,你知道我的那些小魔术有多聪明……”
“是挺聪明。”康泊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我先开了一枪,子弹当然没有射出,然后我就把枪递给了她,那姑娘完全吓傻了,脸色发绿,眼里带泪,犹豫半天最终还是不敢下手……”看见康泊脸上笑意愈显,褚画心里愈发得意,他跪在地上,把脸贴在康泊的膝盖上,卖乖似的瞎蹭一气儿,“你知道我有多爱你,没有你的后半辈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康泊低头捏了捏褚画的脸,笑着俯身在他额上亲了一下,“走,到床上去。”
“我喜欢被你绑着来……GV里不少这样的,多有意思……”把眼睛笑眯成一弯半月,褚画对于康泊捆缚自己的动作毫无抵抗。手脚都被麻绳捆在了两侧的床柱上,整个人如同一张舒展的蓬帆。待裤子也被脱掉,褚画主动打开了两条长腿,胯间的东西还不精神,但模样十分可人。
“我没想到你还会带这个出门旅行。”康泊不知从哪里取出一只金属跳蛋,拿在手里看了看。
“你总有生意要应酬,我也经常一个人在外头办案……这东西我在网上买的,店家特别大方,还送了我软胶的锁精环……”褚画一点没觉得带这玩意儿出门有什么不妥,他老早就收藏了不少,以解独自一人时的饥渴。下体完全暴露,有点凉,冷风在腿间爱抚似的扫过,反倒催使他更想念情人那修长冰凉的手指。褚画以两条长腿轻绞康泊的腰肢,嗓音已饱含情欲的水分,“快给我……给我嘛……”
“这也是从你的床头柜里找到的。”康泊将褚画的一条腿收在自己臂弯上,将一种带着奇异香气的脂膏送进了情人的身体——
臀部的肌肉绷得很紧,好容易才没入至中指第二指节,不想里头更是既紧且润,热得惊人。康泊眉头一皱,手上动作一滞,继而便以指尖、指腹尝尽里头的腴美。
白色膏体受不了内壁的热度,很快便随轻轻送动的手指全都化了,汨汨从穴中冒出,一些淌在了康泊的手指上,一些流在了褚画的屁股上,浓稠如同奶汁,满室都是醉人的异香。
这东西也是褚画自情趣网站上买的,里头含了媚药的成分,他带出来只为让彼此都爽个没边。
一只手在对方体内肆虐,另一只手则在他胸前流连,他轻揉他的肌肉,指尖绕着胸前殷红细细打圈,十来下后又捏住乳头,轻轻捻弄。情人的手指每一下都找准了他的敏感密处,年轻警探酥软一地,若说刚才那些求爱的话说来还为了认错,这会儿已是完全情不自禁了。他随着情人的动作,自个儿轻轻摇撼起来,求爱的声音听起来也更为迫切:“快点……给……给我”
“会给你的,但不是我。”情人皮肤烧得粉红,前端已滴滴答答渗下清液,康泊抽出自己的手指,随后又把那金属跳蛋送了进去。
“啊……啊……”开关打开,档位被调至最大,褚画扯开喉咙喊了两声,便开始讨饶了,“别放太久,我受不了的!”
“我马上要出门,金先生昨天输了太多,他今天带来了他的商业地契力图翻本,我不能扫了他的兴。”康泊对情人的示弱讨饶视若无睹,起身便往外走。
康泊从赌场回来已是几个小时之后,褚画早已彻底哑火,连喊都喊不出来了。被捆绑着的手腕勒出挣扎过后的痕迹,他两条腿无力地开着岔,胯间一片狼藉,浊液与清液混在一起。
跳蛋在体内“兹兹”声不减,他的身体不时一阵痉挛,但那顶端小孔再滴不出任何东西。
瞧见情人坐在了床边,褚画朝他望去一眼,眼里骨碌碌滑下了泪水。
康泊关了那东西,将它从褚画的身体里取出来。他在他身边侧身躺下,将他环进自己怀里,手指在他光裸的背脊上轻轻抚摸,还温柔地衔着他的耳垂亲吻。
一晌过后,年轻警探才缓过劲来,颤颤地问:“惩罚……结束了?”
“不,才刚开始。”康泊将自己挺立的分身解放出来,直接兵发城下,挺身进入。
这一夜对康泊而言,是盛酒于觯归剑入鞘,他不曾离开他的身体,纵情又尽兴。
但对褚画来说,多了一份“从今往后必得戒酒”的一个领悟,还有,一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