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嘉,你结婚了吗。”
面对陈泊生突如其来的问题,简嘉显然有些惊讶。
“为什么这么问?”他有点儿好奇。
窗帘已经完全拉上了,屋里只有空气净化系统运作的声音。
不仔细听的话是听不见的,但由于卧室里太安静了,两人的呼吸声都能察觉。
“不能问吗。”陈泊生的脸色有点儿不好。
“没有不能。”简嘉注意到了,走过来轻声道:“你身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脸色这么差,不会贫血了吧。”
他嘀嘀咕咕,因为自己有贫血的毛病,所以就以己度人。
毕竟刚把人从医院弄回来。
简嘉到现在还不放心陈泊生的身体,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其他后遗症。比如内出血什么的。
“没结婚。”简嘉想起回答问题:“这有什么关系吗?”
他忽然恍然大悟:“还是你觉得我们孤男寡男两个人住在一间房不合适?放心,我都说了我今晚不睡卧室,我去隔壁房间睡。”
简嘉逗了他一句。
完全没意识到陈泊生此刻的脸色有多可怕。
他兀自拧开药膏,准备给陈泊生外伤明显的地方敷药。
没结婚?!
一道惊雷已经在陈泊生的心里炸开。
没结婚为什么抽屉里有这种东西。
他一个十七岁的男高中生,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没结婚……没结婚做这种事情,那不就是炮友吗?!
“你说你跟你的领导同居在一起?”陈泊生冷不丁开口。
“嗯啊。”简嘉正在专心扶着男高小陈的胳膊,涂药。完全没注意到陈泊生诡异的问法,甚至还温温柔柔的:“我弄疼你了记得跟我说。”
陈泊生现在已经无所谓手臂的疼痛了。
青春期失恋造成的心里伤害和打击比身体的疼更难受。
还有什么一朝穿越到七年后。
结果暗恋对象已经结婚了更惨的吗?
有。
好消息是没结婚。
坏消息是简嘉好像已经变成了一个放荡的大人,甚至还拥有了炮友这种东西。
陈泊生沉默了很久。
根据他对简嘉的了解,他从来都是天之骄子,清风明月的一个人。怎么会在短短几年时间,变得这么夸张?难道是出入社会之后,被职场的歪风邪气给带坏了吗?
小陈同学不死心,又问:“你们公司是正规的吗?”
正规的大公司。
能允许这种下属跟领导同居,然后还以不正当的名义搞在一起的吗?
“什么啊。”简嘉抬眼看他,似笑非笑。
这个表情,带着成年人的松弛。
在灯光下,陈泊生终于好好看清楚了简嘉的脸。他醒来到现在都没能仔细的打量过,比起十六七岁那个青涩的少年,简嘉已经完完全全的长大了。
更加漂亮,也更加耀眼。
撇过来的这一眼,眼尾像是带着勾着一样,看得他喉咙上下滑动了一瞬。
他说不清楚这是什么含义。
原本大喇喇张开的腿,莫名地往回收了一些。
要是小陈同学再大几岁估计就知道了。
这是从“天真少男”变成“美艳人.妻”的差距啊!!一眼看过来,都钓的够男高喝一壶的。眼角眉梢全都是一股熟透了的温婉春情,这很难扛。
“当然是正规公司。”简嘉收起药:“不正规我去上班干什么?小陈同学,你一个高中生打听这个干嘛?放心,我跟翟总打过招呼了,这段时间你不用担心上班的问题。”
“我听人说,有些公司不正规,会有潜规则。”陈泊生咬重了最后三个字。
“你小子年纪轻轻还知道挺多的。”简嘉笑了声:“有潜规则也落不到我头上。”
……什么意思。
简嘉跟“那个出差的同居领导”,竟然不是潜规则,是你情我愿吗?!
陈泊生的脸色又难看了一层。
“怎么搞的。”简嘉嘟囔:“不是说都好的差不多了才出院的吗,我怎么感觉脸色比医院里更差了啊?不然再回去看看?”
“我没事。”陈泊生道:“那你的室友什么时候回来?”
“说实话,我也想知道。”简嘉神情落寞了一瞬。
就这么想让他回来吗?
就这么喜欢吗?
陈泊生心里烦躁。
“万一他回来之后,我的伤还没好呢。你打算怎么安排?”陈泊生咄咄逼问:“是我跟他住一间,还是你跟他住一间?”
简嘉随口跑火车:“都是男人,不能我们三个一起住一间吗?”
陈泊生猛地看向他。
简嘉懵了一瞬:“怎么了?”
看他的表情,好像自己说了什么十恶不赦的话一样。
“想都不用想。”陈泊生道:“我是不会跟他一起住的。”
简嘉忍住笑意,心想好吧好吧。
反正你和“他”也是同一个人,你想怎么说都行。
陈泊生又道:“我也不会成为你们俩的Play的。”
嗯?
这句话简嘉就觉得有点难以理解了。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简嘉安抚他。天大地大,病人最大行了吧。
“不过他要是回来了,你应该也差不多走了。”简嘉想了想又补充。
他实话实话,但这话到了陈泊生的耳朵里就完全变味了。
什么叫他回来了自己就可以走了?
难道是要把自己赶走吗?
陈泊生从医院里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简嘉。
而对方也说过,他们大学毕业之后就认识了,二十四岁的自己虽然菜的没能成为简嘉的炮友,但至少也是关系过得去的朋友。
他就这么急着赶自己走吗?
陈泊生心里憋了一口气,烦躁的想原地自闭。
算了,他又有什么资格要求简嘉。
七年前没资格,七年后也没资格。
真菜啊自己。
混了七年连个炮友都没混上。
“我会自己走的。”陈泊生忽然道。
简嘉又被他突如其来的发言给惊到了。
说实话,真不是简嘉猜不到十七岁陈泊生的心思。
他也确实不了解这个时期的男朋友,他要是了解了就知道。
陈泊生在十几岁的时候,是个闷骚自闭症。
什么话都在心里想完了,做好决定了,说出来的时候只会给人下达通知。
这就造成了大家对他话少又冷酷的刻板印象。
所以他男朋友刚才的脑袋瓜子里面又在演什么乱七八糟的伤感小电影——您倒是给个提示啊???
陈泊生现在也有这毛病。
但是简嘉仗着两人的关系,日益嚣张。一有听不懂的谜语话,就直接骑到陈泊生腿上,撒泼耍赖非得刨根问底不可。
现在不行了。
十七岁的小陈同学。
他怕自己把人家给吓到了。
“别急呀,先好好休息,他一时半会儿的也回不来。”简嘉怅然。是了,只有十七岁的陈泊生把脑子给养好了,他老公才能回来啊。
陈泊生“嗯”了一声,掀开被子躺上床。
心里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就是不服气。
不是。
他刚擦药的时候都拿着镜子照过自己的脸,简直就是一个成熟版的自己。这几年他也没长残,陈泊生不能说自恋,但是对自己的长相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简嘉既然没结婚只需要炮友。
为什么看不上他啊?
烦闷和委屈的情绪来的很快。
陈泊生不再说话,只是侧着身子准备入眠。
简嘉注意到他的沉默,低声问道:“怎么了?”
不问这句还好。
有时候情绪是可以一个人消化的。
但是一旦有人来安慰自己,对方如果还是自己暗恋对象的话,情绪决堤的速度比三峡大坝开闸还快。
陈泊生嗓音嘶哑:“没什么。我睡了。”
简嘉:“?”
你小子鼻音都出来了,你还说没什么?
“什么情况啊。”简嘉低头看他:“刚才上药把你给弄疼了?疼哭了?”
“我没这么菜。”陈泊生翻了个身:“别管我。”
“干嘛啊,小陈同学。”简嘉还真没见过陈泊生像这样撒娇,可能这就是男高限定。他忽然来劲儿了:“跟我说说呗,既然不是疼的,那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都哭上了。”
“没哭。”陈泊生坚持,几乎都有些无奈:“真没哭。”
“哎哟哟。”简嘉逗他:“我怎么看你眼眶红了一圈?”
他作势要去掰陈泊生肩膀,陈泊生用手臂挡着不让。
两人一个扯,一个挡的,很快在床上打成一团。简嘉玩心大起,没意识到这个陈泊生和平时的师哥不一样。
二十四岁的老陈已经是谈过恋爱的情场高手了,知道调情的时候要让着老婆。
但是十七岁的高中生没有,打闹的时候只有赢,没有输。
很快,简嘉就被整个人都扯到床上。
他没注意,直接摔在被子里,笑道:“不来了不来了,你别搞我。你身上还有伤呢!哎——陈泊生你!”
腰又被狠狠掐了几把。
简嘉怀疑这是他师哥的肌肉记忆,怎么失忆了都记得他的弱点在哪里。这不公平?!
陈泊生看到他这幅没事人的样子就生气,玩闹的时候似乎真的被撩出了一丝火气。
极其幼稚的把秋天的薄被猛地掀起来,然后把简嘉全都笼罩在被子下面。
简嘉还在挣扎,笑着喘息:“干嘛!陈同学,未成年杀人也是犯法的!你想闷死我啊?!”
那也是你先气我的。
“我哭没哭。”陈泊生双手撑在他,逼问他。
“好好好,你没哭你没哭,是我哭。不对,我现在就要哭了!你欺负人啊,陈同学!”简嘉努力在他手下挣扎,但是被子被陈泊生压的太死了。
简嘉是整个人被罩在下面的。
陈泊生双手撑在他耳侧,双腿分开,膝盖牢牢地压着被子剩下的两个角。简嘉怎么在里面蛄蛹都出不来,渐渐地,他觉得自己就真的要被这臭小子搞得缺氧了。
“你根本就不是诚心道歉。”陈泊生冷酷的断言。
“我是啊!”简嘉叫屈,又开始挣扎:“松手啊,陈泊生。不然我真的发火了,我一怒之下就会怒了一下的,你给我小心点。”
“那你发火试试看。”陈泊生压低身体,嗓音低沉:“我见识一下。什么叫一怒之下就怒了一下。”
简嘉:“。”
说不过他,还是努力挣扎吧。
陈泊生就算大病初愈,力气也不是简嘉能赶上的,制服他还不是轻轻松松。
他又蛄蛹又求饶,陈泊生都不为所动,居高临下的审视着简嘉。
盖着简嘉的那层薄被实在是太薄了。
薄的简直可以用手撕裂,青年在他身下挣扎的每一个动静,都可以清晰的传达给自己。特别是在被子里氧气越来越少的时候,那层薄薄的布料,已经随着简嘉气促的呼吸,紧紧地勾勒出了青年的轮廓。
简嘉在那儿贫嘴。
结果说了半天,被子上面好像没动静了。
他还想再说两句,忽地感觉身上的重量压了下来。
紧接着,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简嘉感觉有人亲了他。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
陈泊生确实鬼使神差的俯下身,隔着布料吻住了简嘉的双唇。
大脑在吻上的一刻就变成一团浆糊。他心跳快的要爆炸,外面的大雪仿佛变成了心里的一场暴雨,起初只是单纯的唇与唇贴着,直到简嘉隔着布料张开唇。
陈泊生心脏像被什么钩子狠狠地勾了一下,陡然生出一种不顾一切的冲动。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张开唇含住了他。
布料很快被濡湿,两人默契的都没说话,专注的接吻。
陈泊生动作愈发激烈,仿佛隔着这层布料就可以自欺欺人的当做没发生这件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泊生的垂着的眼睫明显有着自己无法察觉的痴迷。
呼吸声越来越急促,简嘉被压的动弹不得,双手攥紧了床单,抓的皱皱巴巴。
这小臭流氓,再不掀开被子,他就真的要窒息在男人的床上了。
简嘉“闷哼”了一声,如同第二道惊雷炸开。
陈泊生放开他的唇,骤然清醒了一秒。紧接着又在下一秒,他眼神深沉的可怕,猛地扯开了两人之间的被子,宛如扯开最后一层遮羞布一样。
简嘉重见天日,天花板的日光灯照射着他的眼睛直流眼泪。
过长时间被闷在被子里,导致他双鬓濡湿,白皙的额头和脖颈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细汗,眼尾发红,嘴唇殷红,如同被人从热水里打捞起来,雾蒙蒙,湿哒哒,裹着夏日潮湿的雾气。
简嘉急促的捕捉着空气中的氧气。
微微张开的双唇之间,还能看到一截甜软的舌尖。
简嘉迷茫的视线终于聚焦,落在了陈泊生脸上。
后者被惊的一动不动,似乎想不出什么解释,去狡辩自己刚才的冲动。身体僵硬成了一块石头。
直到简嘉轻笑了一声,尾音带着钩子一般,调侃地看着他:“陈同学,你吻技好菜啊。”
简嘉声音愈发的轻,勾着男人脖子,笑嘻嘻道:“比我老公菜了好多诶。”
青年压低声音,抬眼注视着他。
直白的引诱:“你刚才看到了吧。床头柜里放着的东西。”
陈泊生大脑中有一根崩紧的弦终于断了。
他压着简嘉的脖颈,凶狠的咬住了对方的唇,再无阻拦的撬开了他的齿关,长驱直入的掠夺。